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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江青传-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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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桂贞还发觉,到了月底,蓝苹常常一回家就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吃点糕饼。
  “吃过晚饭了吗?”秦桂贞问。
  “没饭票了!”蓝苹答道。
  那时候,蓝苹在饭馆搭伙,三角钱一客。到了月底,钱用光了,只好喝西北风。
  秦桂贞到东家的厨房里,烧好蛋炒饭,偷偷端进蓝苹的亭子间。这时,蓝苹一边大口地吃着蛋炒饭,一边连声说:“阿桂真好!阿桂真好!”
  在秦桂贞的印象中,唐纳斯斯文文,讲话软绵绵,有点“娘娘腔”。他常常坐在那里写东西。秦桂贞大字不识,看不懂得他写什么。
  蓝小姐讲起话来呱哒呱哒,笑起来咯咯咯咯,有点男子汉的味道。只是她的脾气变化无常,喜怒无常。
  “一个苏州人,一个山东人,他们俩在一起真‘热闹’!”秦桂贞一边回忆,一边笑着。
  半夜,秦桂贞常常被楼板下“阿桂、阿桂”的呼喊声所惊醒。
  蓝苹在喊她。
  秦桂贞一听,就知道他俩在吵在打,赶紧下楼。
  每一次充当“和事佬”、“调解员”的,总是阿桂。
  在蓝苹跟唐纳分居、唐纳搬走之后,那亭子间里的闹剧仍不时“演出”。
  唐纳仍常来,他俩仍吵仍闹。
  最使秦桂贞吃惊的是,蓝小姐常常“动武”——她“武斗”。
  “一个电影演员会这么凶,比我这个不识字的佣人还不如!”凭她的直感,秦桂贞么感慨道。
  蓝苹究竟为什么跟唐纳离异呢?
  蓝苹成了破坏章泯家庭的“第三者”
  一九三七年五月二十七日,蓝苹、唐纳再度成为上海滩上的新闻人物:距唐纳上次在济南自杀——一九三六年六月二十七日之后整整十一个月,忽然从上海吴淞传出消息,唐纳跳海自杀!
  幸亏被人及时捞起,送往吴淞医院抢救。口吐白沫的唐纳,总算又一次免于一死……
  消息传出,又轰动了上海报界!
  报上报道唐纳二度自杀,只是提及蓝苹遗弃了他。其中详情,外人莫知。
  直到六月十四日,记者们获知在尤竞家发生的一幕悲剧,这才了解唐纳跳海自杀的真正原因:
  尤竞,亦即于伶,章泯之友。那天,于伶家仿佛成了“临时法庭”——那时章泯借他家办理离婚手续。
  章泯,上海话剧界声望很高的导演。他还是一位多产的剧作家,创作过许多剧本。另外,他也是一位艺术理论翻译家,曾与郑君里合译过《演员自我修养》等书。
  章泯原名谢兴,又名谢韵心,四川峨眉人。他于一九二九年毕业于北平大学艺术学院戏剧系。一九三一年,他在上海参加左翼戏剧家联盟。一九三二年,他加入中国共产党。一九三五年,商务印书馆出版了他的理论著作《论悲剧》、《论喜剧》,在戏剧界颇有影响。
  赵丹称章泯为“严师净友”。章混死于“文革”中的一九七五年二月四日。一九八○年二月春节时,赵丹写下《怀念严师诤友章混》①一文,内中回忆道:
  ①赵丹,《怀念严师诤友章氓》,一九八○年第三期《大地》。
  章泯原名谢韵心,是我参加左翼剧联组织的单线联系人,但凡我思想上有什么疙瘩,或是什么大事的决定,都听他的。此后虽然剧联组织宣布解散了,然而我们一直还保持这种关系。他是我的严师诤友。
  他为人正直、严肃,不苟言笑,待人诚恳,绝少低级趣味。他是党内的一位理论家,在同志间有威信。他也写过一些剧本,但在介绍世界名著与戏剧理论方面的建树更大。我也正是从他那里才第一次听到史丹尼斯拉夫斯基、丹钦柯、瓦格坦柯夫、梅耶荷特、泰伊洛夫、雷国哈特……这些艺术大师的名字,也才得知在话剧领域内原来也有这许多不同的派别,并且各个的主张自成体系,他们之间又往往相抵相悼。……
  一九三四年早春的一天(引者注:应为一九三五年),金山陪同章汛来找我,邀我参加易卜生的《娜拉》的演出。一开头他们就说:“我们不能总停留在喊几句口号,流出凡滴眼泪的表演水平阶段了,我们要提高左翼戏剧的演技水平……我们应该建立自己的剧场艺术。”这样,我们就在《娜拉》的排演实践中,学习和运用起史丹尼方法了。老实说,在这之前,我完全是“瞎猫碰死耗子”,只凭一点直感在演戏,能有这样一次有目的的学习机会,真是珍重如宝……
  章泯同志有一个突出的优点。他从来不把自己的主观意志强加于人。他非常尊重别人的创造和劳动,他与演员一同工作,完全取平等探讨的态度,总是从理解演员的创造意图、向往和可能出发,善于将演员的创造意图纳入到他自身的导演工作中去,成为他再创作的起点……
  他最蔑视一个人的自满和沾沾自喜的低级情操。他不止一次地教育过我。“个真正的艺术家,每一次的创造,都只是一次艺术上的探索,一个重新的起步而已,从这一意义上讲,没有什么成功或是失败可比。”
  从赵丹的文章之中,足以看出章泯在戏剧界的崇高声望。
  章泯,本来有着幸福的家庭:妻子萧现女士是著名的诗人萧三的胞妹,和他是结发夫妻。结婚多年,感情不错,他们已有几个子女。
  然而,由于一个比章混小七岁的“第三者”插足,使章泯神魂颠倒,家庭崩溃。萧琨忍无可忍,只得与章泯离婚。
  离婚仪式在于伶家举行。章泯和萧琨双方亲友到场作证。
  章泯脸色铁青,当着众亲友,在离婚书上签字,然后把孩子们领到自己一边——孩子归他抚养。
  萧琨大哭。颤抖的手,执着颤抖的笔,在离婚书上签字。泪水浸湿了纸头。写了好几分钟,她才写好自己的名字。
  孩子们挣脱了章泯的手,扑到萧琨怀中。顿时,哭声响成一片。
  章泯上前拿起离婚书,一扭头,走了……
  那个造成夫妻离婚、母子离异的“第三者”,不是别人,正是蓝苹!
  蓝苹早就认识章泯。早在一九三四年一月,上海成立“无名剧人协会”(又名“无名剧社”),当时叫李云鹤的她就参加了。左翼剧联指派了尤竞(于伶)、章泯来指导这一剧社。这个剧社组织两次公演,李云鹤都参加了。
  顾而已、赵丹记得,一天晚上,他们去观看无名剧演出的《锁着的箱子》。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顾而已。赵丹看来,那个剧社演技平平,但是其中一个二十来岁的女演员,不论对白、动作都还可以,似乎受过专门的训练。一打听,才知道那个女演员叫李云鹤……
  一九三五年春,上海业余剧人协会筹排《娜拉》时,章混作为三位导演中的一位,跟蓝苹朝夕相处。这时,赵丹也和那位改名为蓝苹的女演员第一次同台演出。
  不过,那时的蓝苹,只是把话剧看作一块跳板,要从舞台跳上银幕。所以她跟唐纳同居,希望借助唐纳在影评界的影响发迹。何况唐纳的结拜兄弟袁牧之、郑君里、赵丹都是电影界的顶梁柱,都会助她一臂之力。
  电影却是块放大镜,演员的才、貌,在银幕上,纤毫毕露。蓝苹貌不惊人,演技平平,在电影界成不了“大明星”。
  她又打话剧的主意。她找章泯,为她主演《赛金花》出力。
  王莹夺走了《赛金花》。蓝苹再入电影界。一九三七年上半年,她终于争得电影《王老五》一片的女主角。该片编剧为蔡楚生、导演费穆。蓝苹在影片中扮演王老五之妻。
  这一回,不像《狼山喋血记》,女主角是名符其实的,镜头很多,绝不是“隔几百尺片子,才将她放进一个场面”。
  蓝苹期望着《王老五》上映,会使她在影坛名声大振——这是她平生第一部主演的电影。
  不料,半路上杀出了程咬金,使蓝苹大失所望:《王老五》完成以后,送国民党电影审查机关。“审查老爷”从中作梗,看到影片中有一段工头当汉奸的戏,大为不满,说什么“中国是没有汉奸的”!胳膊拧不过大腿,编导只得删剪了两本影片(亦即剪去二十分钟影片),使全片大伤元气,变得残缺不全。这部影片一直拖到一九三八年四月才在上海上映,那时日军已占领上海。电影院观众寥寥无几。
  蓝苹在电影界老是“打不响”,再一次寄希望于舞台。话剧毕竟“立竿见影”,排演几天之后,便可跟观众见面。
  她终于打章泯的主意了。她深知,一旦有了章泯这把梯子,她就可以爬上舞台明星宝座——因为章泯是上海举足轻重的话剧导演。
  她再也不顾什么章泯比她大七岁啦,章泯是有妇之夫啦……
  她白天在拍《王老五》,夜里跟章泯鬼混。
  章泯正在筹备排演俄国十九世纪著名戏剧家奥斯特洛夫斯基的代表作《大雷雨》,蓝苹博得了章泯的欢心便出任女主角——扮演卡嘉邻娜……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九三七年五月中旬,唐纳写了一个剧本,托钱千里交给蓝苹。钱千里是电影导演,跟赵丹、顾而已、朱今明是江苏南通崇敬中学同班同学,也是唐纳好友。
  本来,送一个剧本,尤如邮递员送一封信,普普通通。然而,钱千里在无意之中,却在蓝苹家里见到章泯!
  当时的《影与戏》,作了如下报道:
  “钱千里从来没有去过。那天去得太早,大约蓝苹还没有起来。钱千里敲门敲了很久,以为她昨夜拍戏拍得太晚,现在还没有回来。本来打算走了。哪晓得蓝苹又轻轻地开了门,伸出一个头来。钱千里就把一个剧本交了给她。因为从来没有去过,就顺手推了门进来。哪晓得章泯正睡在床上,钱千里弄得有点难为情,两人互相点了点头,钱千里就轻轻地走了……”
  五月二十二日,唐纳知道这件丑闻后悲愤欲绝。
  于是,五月二十七日,怒气填膺的唐纳在吴淞跳入波涛之中
  蓝苹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跟章泯公开实行同居。
  章泯夫人萧琨实在无法容忍,终于与章泥离婚。
  “蓝小姐”受到社会舆论的谴责
  蓝苹,害得唐纳跳海,害得萧琨夫离子散。这时的她,不过二十三岁而已。这时的她,已有过三个丈夫,已入过党、坐过牢、写过自首书,已上演过“六和塔婚礼”、“唐纳济南自杀”、“争夺《赛金花》主角”和“蓝苹、章泯同居”这么四出轰动上海的闹剧……在生活的舞台上,她已经演得够淋漓尽致的了!
  生活,生活,它是一面镜子,照出了各式各样的灵魂。
  然而,就在蓝苹的第四出闹剧进入高潮之际,她居然在《光明》杂志发表了《我们的生活》一文。文末注明的写作年月为“一九三七年五月十四日”,正是唐纳跳海前的十多天。
  “演员的生活像谜一样——在一般人的心目中。”文章一开头,蓝苹就故弄玄虚。
  在文章中,蓝苹除了大谈演员“身体的训练”、“丰富的知识”、“操纵自如的精神活动”之类。忽然写下了这样的“醒世名言”:
  “因为戏剧艺术本身的艰难,再加上现社会许多不利于我们的客观条件,一个演员的生活是很容易有着以下的危机的。”
  “生活的糜烂——这糜烂的生活是演员的艺术之最大的敌人,它毁灭着演员本身及他的艺术。一个演员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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