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德古拉-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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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伦敦而言,这天的雾气相当薄不过就算天气清朗,蜜娜也不见得会去注意到周围的环境。
因此,她一点也不知道有人在跟踪她,而且已经好几个小时了。
在航程中及上岸后不虞匮透的粮食使他恢复了年轻的外貌——一如他所预计的。今天他要有股想要看起来年轻的强烈希望;因为在经过四百多年的分离之后,只要命运之神仁慈相待,今天他终于将再一次与伊丽莎白面对面而立了……
这名伦敦访客在不为蜜娜察觉的情况下跟踪着她。他穿着最时髦的衣饰,包括一顶优雅的高礼帽;不过他很快就希望他选的是一顶帽绿更宽的帽子,好配他那副流行的墨镜。因为尽管此地偏北又多雾,但在日光下,他仍需要相当的保护。
他就这样,对偶尔的直接日照皱眉,穿行在这个大都市不熟悉的街道——对他而言,这是一种新的经验,但今天他对自己的探险并不怎么留意。他最迫切的欲望,便是能在白天公然接近这个年轻女子,而且表现出无懈可击的翩翩风度——即便根据本地社交风俗并非全然正确的。
他心里有千万个狂想和希望。他的希望源自于在照片上看过一次的那个女子的脸,然后是最近又一次见到了真实面目——虽然是在夜里,十分短暂的,出于奇迹般的机运——话说回来,就男女之间的姻缘而言,真有所谓的机运这回事吗?
她往前走了,穿过斯特蓝德街……而紧追在后的猎人也以累积数世纪的经验,毫无困难地挨近他的猎物。
最后,他敏捷地在人群中占据了一个地可以清楚看到他的位置,以几乎令人听不到的声音低喃道:“我的爱……现在,看我吧。”
于是,蜜娜。穆瑞虽心有旁骛,将注意力集中在她的忧虑与购物之间,却不知怎的清晰地接受到这个信息。
她的目光触到跟踪者那陌生的凝视——他就在那一剎那摘下了墨镜。一如当时当地任何有教养的女子般,她立刻移开了视线。
但是蜜娜似乎被迫再次望向那个衣着高尚的年轻人,他的一头发亮的棕发技在肩上。
她深觉不安地别开头,心想再也不去看那个人了,便走进一家药店去。
德古拉迫不及待地过了马路,以普通人无可比拟的速度和动作,躲过其它行人和障碍物,透过橱窗望进店内。
人行道上的路人们都专注于自己的事情,匆匆忙忙地来来往往,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德古拉的快动作,更没有人看到橱窗上并未反映出这年轻人的影像,只是隐约照出了他所拿的那份头版新闻为风暴与狼的报纸。
在药店里,蜜娜此时正专心地选购一瓶鸦片酊——这种鸦片加酒精的止痛药也许可以帮助露西对抗梦游症,而蜜娜自己也常因为担心强纳森而夜不成眠。
蜜娜走出药店时,那个贪婪地瞪祝她,甚至透过厚厚的橱窗也可听到她说话声的跟踪者,挡住了她的去路。他突然又立即的现身吓了她一大跳,害她把药瓶掉了。
他敏捷又优雅地在空中接住那脆弱的药品,彬彬有礼地递上前去。
“致上我最谦卑的道歉。”他以现在更无外国腔调的英语低声说道:“我最近刚从国外来这儿,所以不熟悉你们的城市。一个美丽的淑女是否可以为一个迷失的灵魂指出方向呢?”
蜜娜伸出手,就在她要接过药瓶时,却又迟疑了一下。她的目光探索眼前这个身影,为那一丝熟悉感而困惑……但是他给她的第一个命令:“不要看我!”是那么强烈,使她几乎无法违抗。
她对这个陌生人的第一个反应相当冷漠。“对迷失的灵魂,我建议到我们的任一所教堂去。我也相信六辨士就可以买到一张街路图了——再见。”
蜜娜说罢便转过身走去,却意识到她的药瓶还在那陌生人戴了白手套的手中。她又转了回来。
他再一次递上那黑色药水。“是鸦片酊吧。”虽说他并未看过包装。“帮助遗忘的药。无疑是为了一个生病的朋友吧?”
“不干你的事。”
那陌生人表现出既自信又后悔的样子。“我冒犯你了。不过我只是在找放映电影的地方。听说那是文明世界的一项奇景。”
“你想找文明的话,就去博物馆吧。伦敦的博物馆非常多。请见谅吧?”
他礼貌地鞠了躬,用手碰了碰帽绿,很有风度地让她通过。
但是蜜娜才走了几步路,便走进了一团浓雾,又一次碰到他。他怎可能在拥挤的人行道上这么快就超到她前头去呢?
他又碰碰他的帽子。“一个这么可爱的淑女不该独自走在伦敦街头。我怕这是不大安全的。”
蜜娜不理他,继续往前走。她为自己的举步艰难感到惊愕。
他伸出手臂要让她挽着,却遭到了断然的回拒。他毫不气馁地走在她身旁。
蜜娜气愤地停下了。
“我并不允许自己……”然而当她接触到这陌生人的目光时,她的怒意却莫名其妙地消褪了,因此她无力地归结道:“……让任何未经正式介绍的男士陪伴。”
他真是个陌生人吗?这个人散发出一股极大的吸引力。
他对她展颜一笑。“这么泼辣。我实在不习惯。有意思!在我的故乡,这种特质可会要你的命的。”
“那么我希望永远也不要去那里。”
德古拉开怀大笑,欣赏着她的神气。
“先生,我认识你吗?”蜜娜的态度愈来愈迫切了。“你认识我丈夫吗?是不是要我叫警察?”
这一连串的问题只有加深陌生人的笑意,然后那抹笑消失了,使他看起来既严肃又坚毅。
他说:“请原谅我的鲁莽。我不过是个在陌生国度内的陌生人——你千万别怕我。”最后六个字虽轻柔却强调。
“先生……我……或许我才太无礼了。”
“请允许我自我介绍吧。我相信我可以表现出令你满意的仪态。我是斯喀里的夫劳第勒士王子。”
“真……不寻常的名字。”
“真无意义的头衔。我相信在你们伦敦市里必定到处是王子、公爵、教主、伯爵吧。事实上,我只是你谦卑的仆人。”德古拉摘下帽子,夸张地一鞠躬。
蜜娜几乎是茫然地屈膝回礼,“我是蜜娜。穆瑞……”陌生人柔和却坚定地握住她的手肘,让她不必还礼。
他摇摇头说:“我的荣幸,蜜娜夫人。”
“夫人……?”
“你刚刚提到有丈夫了。”
“我说了吗?……”
她的手——伊丽莎白的手——倚在他的臂上,两人慢步走离伦敦的雾。
国会大厦塔上的大钟铛铛作响,刺痛他的耳膜。他周围是大都市、大世界的浮华喧嚣。在这喜悦的一天,任何事都似乎是可能的,甚至于,也许,与生命本身的最终妥协……
露西病了;不管生的是什么病,都是杰可。席渥诊断下出的。这病看来相当严重,尤其是因为来得太突然了。
忧心冲冲的的阿瑟。洪乌仓促写了一张纸条,将席渥医生从疯病人那儿召来,席渥医生唯一能确定的一点就是,他所探视的这个女子最近拒绝了他的求婚,而目即将嫁作他人妇。
虽然露西无可否认是病了,此刻她却显得很快乐——有种虚幻的兴奋甚至很有活力。她在一面大镜子前转身,炫耀她的衣服。
“杰可——了不起的杰可大夫——你喜欢吗?”
“十分高雅。”
事实上,露西的访客根本没在看那件衣服,反而注意到女裁缝忧虑的脸色。才不过几天而已,露西瘦了好多。她的肤色更是苍白,只有双唇和塌陷的脸颊有几抹鲜红。她微笑时,杰可注意到她的齿龈也微微发红。
她又转了个圈。“杰可大夫,告诉我——是阿瑟叫你来看我的吗?还是你想趁我结婚之前看我单独躺在床上呢?”
杰可清清喉咙。“露西,阿瑟非常担心你。他要我来看看你——以医生的身份。我知道这对我们两人或许会很尴尬,因为过去我们之间的私事。但那是不许可的……既然我是你的医生,我就必须得到你完全的信任。”
露西正在摇头否认什么——不见得是医生刚才说的诰。她突然昏眩虚弱,挥手示意女裁缝离开,在附近的一张长沙发上坐了下来,手指摸着颈部的黑天鹅绒高领子。
“露西,怎么了?”
“杰可——请你帮帮我吧,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夜里我睡不奢觉。我做恶梦……我听到我不该听的话——”
这引起了杰可职业性的兴趣。“什么话呢?”
“非常愚蠢的。”病人强笑一下。
“还是告诉我吧。”
“我可以听到仆人们在房子另一头的低语声。我听到在阁楼上的老鼠——我母亲可怜的心跳声,在另一个房间。我还可以看到黑暗中的东西,杰可,就像白天一样清楚。”
“露西……”
“而且——我很饿——可是我一看到食物就受不了——求你,帮助我吧。”
露面喘息着,弯身向前,朝杰可伸出手。他慌忙走到她身恻。
一小时后,病人被送到她自己的床上歇息了,杰可更以身体微恙的说词,欺瞒并安慰了露西病弱忧虑的母亲。现在杰可完成对露西的初步检查后,走到大厅去和阿瑟。洪乌商谈。
露西的未婚夫是在几分钟前与昆西。莫利相偕抵达的,两人都兴致勃勃的,穿着猎装。他们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阿瑟自然更是对最近的发展感到沮丧。
等他在短暂的探视后走出露西房问时,焦虑更有增无减。“杰可,你说是什么病呢?我觉得很可伯。”
杰可叹道:“没有什么功能上的毛病或我看得出的任何病症。然而,我又觉得她的样子很不对劲。”
“我也觉得不太对劲!”
“所以我自有主张,发电报给亚伯拉罕。凡。豪辛了。”
阿瑟对他的宣怖略感动容,却又有些迟疑。“杰可,你说的是你常提及的老师吗?那个荷兰籍的形而上学哲学家?”
“是的。而且他也是个医生,他对种种疑难晦症,比世上任何其它人都知道更多。”
“那就去吧,朋友,把他找来。不管花多少钱都没关系。”
蜜娜很晚才从市区回到奚灵庄园。她很反常地答应——她拒绝的能力仿佛变得迟钝了——与那个在街上向她搭话的男人一起去找电影院。仿佛他们的相遇,是件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伦敦的日落,照例充满了氤氲而奇幻的美澄澈的光线,多彩的阴影,还有镶在云朵上种种奇妙的色晕和水中倒影。夕阳西沈后,先前五光十色的美景也消褪为春天的迟暮了。蜜娜挽着那个新护花使者的臂膀,几乎是盲目又无助地,跟着他走进一家早期原始的电影院里。
出现在银幕上那无声的黑白影像既不清晰又会跳动,描述一匹大灰狼,不断地在笼子裹跳跃。牠显然受到某个站在摄影机外之人的鼓励或折磨;偶尔这个人的手或臂膀会出现在银幕上,正好要结束其种残酷暴行。少数的几名观众,包括有钱人、低下阶层者,就如在街道上一样,大家或坐或站在椅子上,看得入迷。
德古拉与蜜娜在戏院内的一侧站了一会儿,专心地注视银幕上的影像,仿佛只要他一眨眼,那只大灰狼便会被车辗过似的。
蜜娜的同伴动容地评述道:“真惊人。科学真是无可限量。”
“这是科学吗?我认为这不能和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