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意经(上)-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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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秦瑶琨越想越心惊,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脱险的时候,怪物小宝慢吞吞地爬回绿衣男子的手背上,眯起一对黄豆眼,一副吃饱了撑着的模样。绿衣男子笑着曲起左手食指,轻轻地弹了一下它的小脑袋,然后非常干脆地一掌拍晕秦瑶琨。
若然可以选择,秦瑶琨说不定会选择就此一晕不醒。因为当他醒来时,身边的景象已变了样。布满青苔的石壁,不知长了多少年,粗如手腕的青黑色藤蔓,密密麻麻的蜈蚣蜘蛛蝎子花蛇,还有许多叫不出名的虫豸,一只只,一条条,色彩斑斓,体型硕大,一看就知是剧毒无比之物。
“花明观!”
许是灵光闪过,秦瑶琨脑子一震,脱口而出。这一刻,他没注意到自己的哑穴已解,满脑子全是前几天从酒楼里听来的八卦新闻。
江湖传言,万毒之主花明观素来喜着绿衣,最得意厉害的武器不是刀剑之类,而是万毒之首的金瞳蛟。据说他的那条金瞳蛟尚未进化成功,仍然保持着蛇身虫首,时而喜吃肉,时而喜吃素,脾气不定,古怪之极。
“呵呵,猜对了,奖你什么好呀?”花明观一手插着腰,一手翘起兰花指,“女人最宝贝的是脸,男人最宝贝的是什么?”
花明观很认真地想了想,扬手轻弹。
带断裤落,顿时露出两条毛茸茸的腿,山洞内无风,秦瑶琨却猛打寒颤,色厉内荏:“你想做什么?!”
花明观盯着秦瑶琨光溜溜的□,研究半晌,皱起远山秀眉,嫌弃道:“丑死了!纵欲的男人没个好东西……”
“哈哈哈,还是我的最好看!”花明观自我陶醉了一会儿,走到石壁边,蹲□在一个牛皮包袱里翻来翻去,终于翻到一把白鞘匕首,又悠哉悠哉走回来,“本来呢,看在你比我丑的份上,打算给你一刀痛快的。只不过,你这家伙丑得太过分了,简直是污了我的眼!哼!”
一想到这家伙的爹害得自己的计划全盘落空,还要在沙漠中千里逃亡,花明观就浑身不爽。他这回偷偷潜入凤京,目的就是为了找秦可久与恒仙子的麻烦,只是秦可久身边防卫森严,他不想打草惊蛇,才忍着没出手。恰好今天看了场好戏,觉得虐一下他这对子女也不错,反正都不是好人,何必手软?
匕首出鞘,寒光闪闪,照得秦瑶琨眼睛一阵刺痛。至此危时,他再也顾不得身份面子什么的,大声求饶:“冤有头,债有主。咱们无怨无仇,花观主手下留情啊!”
“吵死了。”花明观甩过去一只红毛大蜘蛛。
蜘蛛整个趴在秦瑶琨的腿根之间,十几条细爪爬啊爬,弄得他腿根之间那条被花明观认为过分丑陋的东西更加软小,但没过多久却突然肿起来,红里透丝丝黑纹,十分恐怖。
秦瑶琨吓得面如土色:“饶命啊!花观主你想要什么,金银财宝,美人名利,我都可以为你效劳,只要你放过……”
“呐,你可别晕啊,我这花式凌迟法新奇得很,可不是寻常人能享受到的……”可惜花明观压根儿不听他废话,手执刀柄,对准他□的肉首就是一刀。
“啊——”
刹时,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声响彻山林,震碎了寂寂夜色,接着又一声,声声不绝,直吓得山里的小动物鸡飞狗跳。
“七、八、九、十、十一……”
花明观轻轻数着,手起手落,又快又准,每次切下小一片,片片厚薄均匀。单论这切菜似的刀法,恐怕某些大厨子还比不上他。
秦瑶琨的惨叫由高亢渐渐变成嘶哑,最后了无声息。
深情时 。。。
定国公年轻时最喜欢舞刀弄枪,如今上了岁数,体力精气不比从前,虽然还拿得动上百斤的虎刀,但还是偏好打拳下棋。最近听了恒仙子的建议,棋也不下了,精神好的时候就练练书法,既不多费心神又可怡情养性。
夜色已深,逐天园里古柏屹立,傲骨藏风,苍翠弥天,点点星辉漏不下,惟有抄手走廊里的几盏薄绫风灯静静地散发着光亮。
秦可久行至书房门前,犹豫片刻,扣门而入。
定国公正坐在厚重朴实的紫檀木雕山体纹书案后写字,一笔一划皆如铁画银钩,豪迈之气仿似透纸而出。写完最后一划,他搁下笔,叹道:“轻重自若,谈何容易?!”
“爷爷唤孙儿来,不知有何吩咐?”秦可久站在书案前,心不在焉地问道。
下午,砍掉秦瑶琨右臂之后,他便用一袭净衾将伤痕累累的杳儿抱到马车里,赶回了府中。他一直抱着她,说了许多话。而她一直缄默,直至丫鬟们准备好浴汤,才开口让他出去。他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外,听着房内的动静,心如刀割。
他痛恨自己未能护她周全。
面对她所受的伤害,他无地自容,因为他始终下不了狠手。儿子断臂难续,而她失去的也不止是贞洁。
她本该得到世上最美好的幸福……
“恒仙子出城至今未回,可有消息?”定国公开口不问秦可久带回的人是谁,想他既然让心腹亲兵守在青几居门外,那人的身份定然是不便泄露。
秦可久却另有打算。杳儿遭此噩难,短期之内恐怕不会再为爷爷施针了。最重要的是,尽管他已严令手下封锁有关此事的一切,但京中关注恒仙子的人非富则贵,若有人有心彻查,难保不会查出一些蛛丝马迹来。惟今之计,只有尽快带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旦回到秦关,回到那个秦家军镇守的地方,他相信,任何人也无法再伤害到她。
因此,他缓缓跪下:“孙儿今日一时情迷,强要了杳儿的身子,请爷爷恕罪。”
“什么?!”定国公闻言一震,拍案而起,随即想到孙子素日为人,便摇头不信他言,“不,你不会。”
秦可久沉着声音,语气坚定:“孙儿自知大错,甘愿领罚。”
定国公缓缓坐回椅,沉吟半晌:“她如今在青几居?”
“是。”
“两情相悦时,情难自制的事儿在所难免,可你已非黄毛小子,怎还如此急躁?”定国公板着脸教训秦可久,末了,话头忽地一转,“她可恼你了?”
秦可久双膝跪地,低着头:“自然是恼了。然孙儿想带她回秦关,还望爷爷不嫌千里迢遥,一道同行。”
定国公捋须道:“你与她的亲事须经皇上恩许方可。再者,便是爷爷愿随你去,只怕皇上也不会放心让我这把老骨头离开京城。”
“爷爷……”
“不必说了,明日早朝过后,我再进宫面见皇上。只要她肯原谅你,下月初的黄道吉时,便是你二人的大喜之日。”定国公截住他的话,眉宇间露出一丝不舍与怅惘:“时候不早了,你也别去她那儿了,往后日子长着呢。”
秦可久明白爷爷言下之意,说的是人言可畏。他有苦说不出,只好应声告退。
当天夜里,秦可久放心不下,待夜深人静时,再悄悄潜入青几居,坐在床边,默默望着恒仙子沉睡中的苍白容颜。
颜初静被他盯得心里有些不自在,借着翻身的动作醒过来。
“你去休息罢。”
秦可久见她肯与自己说话,心里一阵酸一阵喜,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手:“我不累,你睡,可要喝点茶?”
他的手掌宽厚温暖,颜初静抿了抿唇,想缩回手。
秦可久意识到她的退缩,心中又是一痛,慢慢地加重了手指力道:“我和爷爷说了,我们已有肌肤之亲,爷爷答应让我们尽早成亲。”
颜初静眨眨眼,确定自己没听错,愧疚与感动交织一起,最后却只能化成淡淡一句:“我不想成亲。”
“杳儿,我的命,我的下半辈子,都是你的。”这句话,早在蒙硫山上养伤时,秦可久便已藏在了心底,直至此刻,才说出口。他痴痴地望着她,眸子里的深情坚决犹如夜空里的星光,不张扬,而恒古长在。
颜初静别过眼眸,感觉自己承受不住他这份情意,开始有些怀疑当初接受他爱慕之情的决定是否大错特错,于是蹙起眉头将他赶出房去。
夜深露寒,秦可久披上亲兵送来的玄貂大氅,加了个锦垫,坐在房门前。
这一坐便是整整一夜。
此夜无心入眠的人不止秦可久,还有当今天子杜晏昶。
御书房。
一卷已经撰写好的黄绫圣旨摆在蟠龙御案上,只差还未盖上玉玺朱印。这是一道册封贵妃的圣旨。贵妃之名,神农杳。
距离御案几丈外跪着一个年约双十,相貌娇俏的宫裳女子。倘若颜初静在此,定然会吃惊,因为这个女子与丫鬟小芝长得一模一样。
终于,玉玺按下,朱印成。
皇帝瞥了女子一眼:“此事暂了,你想回西庭还是留在内宫?”
女子回道:“请皇上恩许庄芝继续侍奉贵妃娘娘。”
“为何?”
“娘娘待庄芝深仁厚泽。”
皇帝思忖片刻,道:“既如此,你便去瑞灵宫候驾罢。”
女子磕头谢恩。
御前太监收起圣旨,准备服侍皇帝就寝。皇帝临时起意,摆驾佑安殿。幸王睡意朦胧,听到有些人走进来,脚步很重,便没好气地嘟囔:“拖出去斩了!别吵本王……”
跟在皇帝身后的太监宫女吓得冷汗直冒,皇帝摆摆手,让他们出去,然后踱至紫檀木延寿门螭纹床前。
寝宫四角,四个朱铜瑞兽暖炉缓缓喷吐着无烟热气。幸王窝在暖呼呼的锦被里,睡得脸蛋红扑扑的,分外娇媚粉嫩,让人恨不得亲上几口。皇帝坐在床沿边,看了好一会儿才伸手轻轻推醒他。幸王睁着惺忪睡眼,迷迷糊糊地:“皇兄?”
“琅儿最想要什么?”
“唔?”幸王半睡半醒着,“想要走路。”
皇帝微微一笑,又轻声问道:“那琅儿最喜欢什么?”
“……”
幸王纠结着没吭声,皇帝等了半天,叹道:“天命殿测出神农杳身具天凰命格,朕已决意明日册封她为贵妃。你的王妃,皇兄会……”
他话还未说完,幸王就像只炸了毛的小猫似的,眼圈都红了:“不要!臣弟只要她!”
皇帝大感头疼:“后宫佳丽三千,除却已有妃名的,皇兄任你挑选如何?”
幸王气得贝齿咬唇,一把抓过枕头就往皇帝身上打招呼。绒芯枕头是软的,打在人身上不痛不痒,可敢这么对皇帝,天底下,恐怕也只有他一人。
他容貌酷似生母,又天生体弱。皇帝至孝,对于这个血缘最亲,又无威胁的弟弟,自然宠爱有加,以往几乎事事都顺着他意,这才造成了幸王胆大娇纵的性格。故而,眼下被他这般无礼地打闹着,皇帝也不生气。
“什么天凰命格!骗人!骗人!”
一向霸气十足,说一不二的皇帝由着幸王发完脾气,才哭笑不得地哄他:“此话出自天命神官之口,非朕妄言。”
幸王闻及天命神官这四个字,立即顿住了手,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白衣飘逸,青丝及地,面上始终带着一丝恬淡笑容的男子。
报应啊 。。。
次日早朝,御前司礼大太监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高声宣读了那道册封神农杳为贵妃的圣旨。百官议论纷纷,大多数人持赞成的态度,少数人保持中立,当然也不乏几个为了一己之私而出言反对的臣子。然而,当皇帝将天命神官的“天凰命格”之说提出来的时候,百官即时异口同声地高呼“恭喜皇上”。
皇帝龙心大悦,当场命礼部以八抬云凤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