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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不再流浪-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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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着它,这才知道鸽子也有属于她的生活哲学,不必理会我这个过客。
  湄在威尼斯看见一只鸽子
  台北午后
  吴兴冲总像迷宫一样,低矮的眷区、楼房交错,往往进了巷子,就陷入一种进退不得的困境。在你想高呼“我迷路了”的同时,坐在翻毛沙发上翘脚纳凉的老人,会以一种“领域”的眼神,默默地打量你。
  对不起,我只是来晃晃,不是故意闯入禁区的。
  在心里嘀咕了几声后,我沿着蜿蜓的山路向上走,等过了松山农工实习园艺场的人工丽景后,洋楼雕栏逐渐出现,枝叶扶疏、卉影骈丽,还有阴晴不定的徐来山山岚。
  瑞云街、景云街、祥云街……真巧,街道都是云字辈的呢。
  接下来映入眼帘的是中式、日式、巴洛克式屋宇,庭院、门阶、双四翰库,还有警卫、菲佣、高学历的园丁……
  贵妇人缓缓于斜坡上将宾士驶入卷门车库内,陶醉在进驻豪宅的梦中,我对着挡风玻璃前的鱼尾纹眯眼。
  随后,在德国狼犬的追逐下,我轻快地轮滑过飘浮的山径。
  湄于云的故乡历险
  咏翔回到家后将涪湄的书大略翻了一下,她的文章风格是平淡的,但带了些许诗意,就像一首隽永的情歌……
  可这不是畅销作家该有的风格。他摇摇头,虽然他本身相当喜欢这样的作品,但它注定不受市场欢迎,也注定得窝在书架的一角默默积尘泛黄。
  这么优秀的作家被埋没真是太可惜了!如果可以的话,他一定要买它个十本二十本,送礼自看两相宜。
  “糟糕!”
  咏翔拍了一下额头,这时他才猛然想起自己忘了请涪湄吃晚餐。
  真是太失礼了。不过他也忘了留她的联络资料,连想打电话去说声抱歉的机会都没有,甚至连下次见面的机会也没着落。
  怎么会如此粗心?咏翔低声责怪自己,都是为了探勘敌情才会忽略她。
  唉,就让这次的邂逅成为生命中美丽的遗憾吧。
  咏翔无奈蹙眉,说不定她的下一本书里就有他出现,不过她应该不知道他的名字,可能会用“一个高雄男子”简单带过。
  越想越郁卒!其实他不只是欣赏她文字中的韵味,还是欣赏她笔端带着的淡泊和悠然,仿佛她是朵流浪的云……
  对了,流浪的云!咏翔再次将书拿起,刚才他就注意到这本书的名字叫做“听一朵流浪的云”了。
  涪湄是不是他在聊天室遇到的那位“流浪的云”小姐呢?
  假设成立,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验证了。
  我记得高雄这城市的。
  忘记在什么时候了,总之我曾在这儿留下足迹。
  高雄,是一个海洋都市,所以它最著名的就是那海、还有情人堤防。
  写到这里,涪湄顿时停下手指的动作,她想起上回她是怎么来到高雄的了!于是她将前面的文章全部删除,再一次输入她的心情。
  港都夜未眠
  是夜里了,在鹅黄灯光映衬下,中山大学的防波堤上坐着一对又一对的情侣,有时耳鬓厮磨、有时低声交换着属于恋人的絮语;这天缀着点点灿烂的光芒,不知是初离海平面的星子,还是漂泊海上的人家?如果是后者,他们什么时候才能靠岸?
  闭上眼睛,聆听海浪由远而近的起伏带来那一阵又一阵单调而规律的涛聱,这是属于港都的旋律呵。
  赫然发觉一翰满月映入了海中,因为夜里的海除了漂浮的渔火之外,就是漆黑一片了;可是月亮落进了海,泛着银白的光芒。
  “好想捞起月亮。”我说,他没有反应,静静地等着我下一句话。
  是想到了李白吗?浪漫地捞月而死,可惜没像屈原一样被立成节日追怀,然而在我的幻想里,这比端午节更值得纪念呢。
  海中的月亮可以用手掬起,前提是连海水一起捧在掌中;不过天上的月亮却只能远远地望,永远也摘不了。
  湄与他相聚的月海边
  涪湄循着回忆的轨迹写出这篇稿后叹了口气。那个和她一起讨论海中月亮的男人早就成了另一个女人的夫,拥有一般人眼中所见的幸福了,只有她依旧孑然一身,享受着自以为是的幸福。
  流浪是罪过吗?她原本就是一朵不喜欢被束缚的云呵,谁都不能苛求她安定,无法包容她的恋人和她的结局只有分手。
  想到这里,涪湄又将荧幕上的文章删除了。现实已经不能尽如人意,何必再去追忆悲伤的事来让自己心情低落?
  耸耸肩,此刻她又不想写稿了,披上外套就朝离旅馆最近的网路咖啡厅走去。
  第三章
  流浪的云:嗨,又遇到你了。
  小飞侠:对啊,好巧……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流浪的云:请说。
  小飞侠:你是不是出过书?
  流浪的云:……我是想出书,只是没有出版社愿意帮我。小飞侠:对不起。
  流浪的云:没关系,为什么想问我这个问题?
  小飞侠:嗯,今天无意间在书店看到一本叫做《听一朵流浪的云》的书。
  流浪的云:原来……大概是巧合吧。
  小飞侠:那还算巧!对了,你现在在哪里?
  流浪的云:我在天空,随风飘荡。
  小飞侠:呵,那是在哪里的天空呢?台北有台北的天空,高雄也有高雄的夜色。
  咏翔等待数秒后,流浪的云一直没有回答。
  又问到尴尬的问题了吗?他只不过说了台北和高雄这两个地点罢了,除非她现在就在这两个城市里,否则没有拒绝回答的道理。
  看来她心防颇重,那他换个方式问吧。
  小飞侠:你那儿天气如何?
  流浪的云:有点冷。
  小飞侠:喔,那要多添件衣服,否则会着凉。
  流浪的云:谢谢,可惜我是在天上,所以穿再多衣服也没用。
  小飞侠:说的也是……快十一点了,赶快去睡美容觉才会漂漂喔。
  流浪的云:嗯,晚安。
  当咏翔离开聊天室后,一股“流浪的云等于黄涪湄”的感觉更强烈了。虽然她说有点冷,但正值夏季的台北和高雄即使到了夜里都有让人窒息的热度,怎么可能会冷?不过也有可能是她在胡说八道,因为她坚持她在“天上”嘛。
  今天他只是小套一下,下次遇到她时他会想办法再深入点,直到慢慢攻破她的心防。
  “小姐,我们要关门了。”
  服务生不耐烦的声音将涪湄从错愕中惊醒。她眨了几下眼睛,这才察觉自己居然坐在荧幕前发愣。付过钱后她走出网路咖啡厅,才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小飞侠真是个可怕的人。为什么他会突然问到《听一朵流浪的云》这本书呢?这本书又不是顶有名,而且她也不曾看过有哪家书店把它放在显眼的地方,除非他刻意去找,否则不可能知道这本书。
  或许是巧台吧,涪湄用这个藉口安慰自己。说不定真如他所说,他是“无意间在书店看到”,又刚好碰上她才随口问问的。生命已经够复杂了,没必要在网路上也把简单的事情弄得太复杂。
  那接下来要到哪里去?高雄不比台北,深夜里除了便利超商外,所有店家都在沉睡中。
  涪湄抬头望向天空,这一夜正巧是满月呢,是不是应该到中山大学防波堤上凭吊她失去的那段恋情?不过一个人太孤单了,好想找个人陪……
  此刻她脑中浮现出好几组电话号码,可惜它们的开头都不是○七,那些人也不太可能为她特地赶过来。
  还是自己去就好了。正当她准备招辆计程车来坐时,才想到口袋里有张崭新的名片。
  是他——秦咏翔。涪湄用颤抖的手指拨了名片上的电话,虽然这是他店里的,她还是赌了。
  “Good您好。”咏翔的声音传入耳际时,给涪湄一种好温暖的感受。
  “喂,是谁啊?”咏翔有点不耐烦,会是谁在深夜里打电话到租书店来?今晚他一方面是怕家珍忘了锁门所以过来看看,一方面是想修理一下活动书架才会在店里。
  “我是黄涪湄。”涪湄这时才想到自报姓名。
  “是黄小姐啊,你怎么会有这里的电话?”
  “你给过我名片。”
  “是喔。”咏翔把这件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对了,你现在在做什么?”
  “在街头当浪女。”涪湄说完后噗哧一笑!只不过此浪非彼浪,她的浪女是“流浪的女人”的简称。
  咏翔迟疑片刻才懂她的意思,也跟着笑了。
  “要不要过来我店里?等下一起去吃宵夜。”今天晚上他可没吃晚餐,肚子正在闹空城计呢。
  听到“宵夜”两字,涪湄才记起自己没吃晚餐,再加上她原本就想找人陪伴,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好啊,不过我距离你那里有点远。”
  “是喔,你在哪里?”咏翔可伤脑筋了,他又没自己的交通工具,但是公车已经收班了,放她一个女孩子坐计程车又满危险的。
  “火车站对面的7-ELEVEN。”
  “O。K。,那你先到店里,我等下就过去。”
  挂下话筒后,涪湄心里的暖意更浓了。虽然高雄的夏夜原本就热,但那流过心头一阵阵的暖流却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只有甜甜的味道。
  “叮咚——”
  伴随着店员的“欢迎光临”声,涪湄突然感到肩膀被拍了一下。
  “嗨。”
  “秦先生。”涪湄回头的瞬间直觉反应,可惜现在站在她眼前的人不是秦咏翔。“是你啊。”她别过头去,掩饰眼中的不安。
  “忘了我吗?”那男人的声音轻轻柔柔传入她耳际,像有魔力似地搅乱她的思绪。
  她怎么可能忘了他呢?在不久之前,她才刚刚忆起曾和他在海边轻声讨论月亮的事情……
  不过这种思念不需要明说,她只有摇摇头。
  “对了,这么晚了怎还没睡?”她赶紧转移话题。
  “我女儿吵着要吃御饭团,就出来帮她买。”男人说得小声,仿佛在隐藏心里的无奈。
  原来他是为了女儿出门。涪湄装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没想到这样难堪的重逢是因为他的父爱。
  “过得还好吗?”男人又开口,从他的语气里可以听出依恋。
  涪湄抬头望进他的眼眸,不意看出了他的懊悔。
  早就分手了不是?他放弃了四处流浪的她,选择了一份安定的生活,现在他又有什么资格懊悔?
  男人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涪湄,我一直对你……”
  涪湄咬紧下唇后低头,对他突如其来的表白顿时不知所措。
  “黄小姐!”
  她顺势瞥向发声处,这回来的果然是秦咏翔了。
  “秦先生!”她绽开了笑靥,是放松的,也是得救的。
  “对不起,我刚才跑到后火车站去了,所以这么晚才来……”咏翔正试图解释时赫然发现站在她身旁的男人。“对不起,这位是……?”
  “涪湄,我先走了。”男人轻声说完后径自走向柜台,付完帐的同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咏翔见她脸上淡然的表情就大略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从架上挑了几个御饭团后拿到她面前。
  “黄小姐,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涪湄低头看着他手上的御饭团,眼眶跟着侵入一股酸意。她不想吃旧情人买给女儿的消夜。
  “我不想吃。”
  “啊?”咏翔还以为她站在御饭团的架子边就是想买。
  “我吃关东煮好了。”一时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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