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船-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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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们俩此刻的距离在近在咫尺,刀柄碾磨,隔开刀身的阻挠,差不多可以来个鼻尖吻了。
宗秀一一双眼睛像是见到食物的麋鹿,狄安娜的眸光则是清淡的绿宝石
她非常果决地选择停止这种僵硬的对持,以一种几乎超越光阴和肉眼的速率,反手下压刀把!银光扯出电光般幻象,直接朝着少年腹部削砍过去!
宗秀一的应急反应也是很快,他马上高举剑柄,抬腿连续后腿了好几步!宽大的浴衣衣袂被这种风动的速度掀成一只黑色的羽翼!
狄安娜步步紧逼!双手左甩,朝着他竖立的刀身侧面重重击打过去!
疯狂的力量,让人畏惧的力量,仅只是来自一个女人的力量!却可怕得让少年紧握刀柄的手不由得松懈了一下,险些将守护自己的利器甩脱出去!
宗秀一不得不分神去控制住影秀。
而就在这“松懈”和“险些”的零点一秒内,狄安娜已经带着银刀一个抬臂!刀锋刮飒过空气,趁隙而入,直直朝着少年柔软的黑发顶端劈去!
连刀身四周的白雪都因为这种气流的变化而翻涌不止!
但红发女人却没有被这种可怕的速度和力量反噬,而是非常优异地控制住它——她的刀刃刚好停留在宗秀一脑袋上方一厘米处,没有再继续向下
四周刚刚还在攒动的雪,又重新回到慢悠悠地、大自然所赋予给它们的散漫坠落状态
“输赢已定。”狄安娜缓缓吐出这几个字,退后几步,压低刀身。
宗秀一垂下手中的影秀,让它回归黑暗的刀鞘,压着膝盖鞠躬:“多谢赐教。”
狄安娜也铛一下慢悠悠地收刀,单手握剑,直立在原处。
还是那枝玫瑰,火焰一样燃烧在雪地里。
宗秀一弯腰捡起眼镜,随意用拇指揩去镜片上的白雪,架回鼻梁,他眼底的,注视着面前女人的那种光彩还在,甚至没有因为惨败和镜片的阻挡而黯然下去几分,但他的语气却意外平静地询问:“主君,您准备去哪?”
“日本,”狄安娜看着他,说道:“这段时间,谢谢了。”
宗秀一微微一笑,又回归到那个腼腆害羞的状态:“不用言谢,”男孩讲完这句话,突然跪坐到地上,浴衣扑叠开雪花,陈铺在地面。
他如同一只失去翅膀的黑色鹰隼。
“您永远是我的主君,而我又无法背叛组织,”他再一次缓慢拔刀:“为了我的引责和名誉,只求主君赐臣一死。”
锃!利刃出鞘!
“一!”狄安娜唤了他一声。
但并没有因此及时制止了少年的动作,他腹部的衣料被利落割开,紧随其后的,围绕着那道残缺口为中心,某种液体晕染开来,将那一块颜色变得越来越深,化开的范围也越来越广。
——切腹,日本武士精神中的,所谓的光荣赴义;又是极其痛苦和残忍的自杀过程。
宗秀一抬眼去看狄安娜,他眼底因为这种痛楚渗出闪着光的泪水,但始终都没有一点透明的水迹从脸颊滚落。他的口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不包含一点哽咽:“恳请主君来当我的介错人。”
“介错”,是出自日本历史上为切腹者来担当补刀行为之人的称谓,是指在日本切腹仪式中为切腹自杀者斩首,以让切腹者更快死亡,免除痛苦折磨。
少年双手高捧太刀,高喊:“我誓死终生追随您,请您将我的灵魂带回故土——”
万物平静,唯独白雪翻滚。
狄安娜隔着雪幕看了他约莫一分钟,最终一步步上前,接过他手里的太刀,于后颈上方,高高举起
手起刀落!
血珠如同玛瑙般溅砸在白雪里,最终溶结在一起,不知是滚烫融化冰冷,还是冰冷腐蚀滚烫
*
私人飞机上,现场围观了砍头全过程的秦珊还没缓冲过来,整个人都在石化状态,她连自己怎么上飞机的都不知道。
狄安娜从冷柜里翻出几瓶香槟,一个人自斟自饮。
暖气渐渐让中国人有了点知觉回到身体里,她也喝了杯酒捂热身体,问:“狄安娜,你就那么爽快地,把一个活人的头砍下来了?”
狄安娜撑腮,摇了摇高脚杯:“不然怎么办,他会更痛苦的,血液一点点慢慢流光,肠子什么的都滑扯出来”
“呕,别说了,”秦珊双手打出“stop”的姿势,“你难过吗?”
狄安娜很实诚:“说不难过是假的,宗秀一帮过我很多忙,很棒的男孩子,”女人从兜里掏出手机,随手想要打开某个经常玩的游戏程序转移掉自己莫名的伤感:“而且我恐怕到死都不会知道宗秀一是什么时候、如何发现我是BOSS的了,这感觉更让人难受。”
秦珊安慰她:“安啦,有时候,留点遗憾反而更美。”
狄安娜点点头,按开那个手游图标。但不比平常的是,在按开它的后一秒,屏幕上却并没有熟悉的游戏菜单选项跳出来,而是完全黑屏。
狄安娜不由愣了愣。
一片漆黑的屏幕上,开始有打字的光标闪动,一个一个日文字随着跳动的光标一点点显示出来——
“愛し慕う”
爱慕,纯粹而忠诚的爱慕。
这是一种比喜欢更有驱动力,比爱恋更有自制力的情感。
92
短暂的飞行;奥兰多的私人飞机停在了圣彼得堡港附近的一个广场空地上。
不同于莫斯科的雪涌风起,圣彼得堡却晴空一片。国家风骨的影响和濡染;饶是在最温暖明媚的阳光里,涅瓦湖都透着一股来自古俄的,独特的忧郁和巍然。
比较特别的是;今天港口的船只很少,像是被什么人特别阻止过船舶的流通一样,除去11月~4月惯常存在的破冰船,仅有一搜全白的船舰漂浮在翻涌着冰块的湛蓝湖面,如同一只展翅欲飞的白鹤。
而这一带也似乎刚刚发生过什么激战;烟火四起,有不知名的机械碎物浮在水上;它们已经破败不堪。
飞艇和潜艇都派上用场了;有条不紊地负责打捞。
奥兰多停在码头,眺望,完全不掩饰他的惋惜情绪:“没赶上战斗。”
狄安娜停在他身畔,双手插兜:“你的身体状况也不适合战斗了,”她侧头去看身边的男人:“不过,还是感谢,特维尔这一带的黑手党锐气被挫得很厉害,恐怕一时半会都不敢再和政府、FSB作对了。”
阳光点在她绿色的眼睛里,一些喜悦闪闪烁烁。
秦珊扒着一条横杆,眯着眼扫视他俩:“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她还一副在状况外的样子,完全是个局外人。
狄安娜揽过她的肩膀,摆出一副好朋友勾肩搭背的姿势:“姐姐来跟你解释解释吧,几个小时上飞机前,我以BOSS的名义给组织发讯息,要求他们全力追踪我们几位。一开始委员会并不相信我们的实力,认为搞死奥兰多等同于捏死一只蝼蚁。但宗秀一和其下属的惨死让他们感受到深刻的危机感,便特别搜寻到我们私人飞机的航线,准备提前到圣彼得堡港埋伏,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先别用这种猪队友一样的眼神看我,这只是个请君入瓮之计而已。实际情况是,“潘多拉”号一早就蛰伏在这里,他们一过来,就被一网打尽——至于我们现在看见的硝烟四起,就是刚才这场战役的余韵了。”
“潘多拉号?”秦珊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奥兰多抬手擦了擦眉毛,慢条斯理解答:“我的船,也是唯一一艘没有用我自己名字命名的船。”
狄安娜不慌不忙补充:“这艘船大概你老公最为得意的宝贝儿了吧,她亲自设计的,花天价用最名贵坚硬的航空钢材组装,船上的软硬件设备和军事武器也是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速度也比闻名全球为人熟知的最快生态船“Earthrace”还快上许多。无懈可击的军事船啊,果然帮我们打了一场漂亮仗。”
“噢,”秦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提出一个新问题:“奇怪,这明明是你们俄罗斯政府和联邦安全局要做的事,为什么要利用我们的船来开战和打压呢?”
“国家不想自己出面,因为这必然会是一场影响力比较大的战争,”狄安娜望着湖水的目光变得渺然:“借用奥兰多的私人军事武装船,只是为了给民众造成一种只是海盗和黑道之间的恶斗而已。明天封港的消息就会见报,在网络上疯传,人们也会众口相议这场黑吃黑的较量。”
秦珊明白过来这个意思了:“所以说我们担任了冤大头和替罪羊的角色?”
“不,并没有,”狄安娜抬起一根手指左右摆摆,刚打算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她裤兜里的手机震得惊天动地。
女人不得不掏出来接听。
秦珊盯着狄安娜,只能看见她微笑着对那头说:“嗯,嗯,我们已经到这儿了,你们可以出来迎接英雄了。”
她边说着,边将视线从栏杆游移到“潘多拉号”的方位。
秦珊也跟着看过去。
外形优雅清逸的船舰里,舱门被人从内部打开,十多个身穿军服的高大男性从那里一个一个走出,雪松一般腰杆笔直地站立到甲板上。而带领他们的,为首的那一位,则是一名身穿军绿色制服,佩戴着许多勋章的中年男人,他的额头宽阔,五官坚硬而硬朗,他神情严肃,一看就是那种平常不苟言笑的人。但当他走到船首,朝着秦珊她们这边挥手的时候,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一看就是很厉害的人物,连笑容都带着那种独特的风度和力度。
秦珊被男人的气质打动,忍不住问:“这个帅大叔是谁啊?”
狄安娜:“我的顶头上司,俄罗斯联邦安全局现任局长,巴尔特尼科夫·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大将。”
紧跟着这群高大英俊制服男青年出来的,是奥兰多的船员们,他们普遍穿着一般的休闲服,完全比不上前面那帮人的正经高端大气,动作也略显随意。不过令人讶异的是,在他们走出来后,军装队伍非常谦逊地主动劈开开一条道,让他们置身于船中央的。
——这是只有知情者才会明白的,客人对主人的和让,受助者对英雄们的致敬。
这群吊儿郎当的海盗都拥有惊人的战斗力。
船员们眼尖,大老远地就看见了不远处码头上的奥兰多,纷纷活蹦乱跳地招手呼唤自家船长大大!
胖达越来越胖了,像个滚动的球。明显是上司不在,自己的克制力越来越差,吃得也越来越多了。
一年不见,他们仍旧是他最忠诚的下属,守护着他的领地。秦珊突然间能懂得日本少年为什么会做出分分钟切腹这般极端的举动了——带着崇拜,敬畏或者爱慕之情的忠心,这样一种难能可贵的赤诚之心,是永远都不会被时间磨灭和改变。她现在对奥兰多的感情也一样,带着对于领袖的仰慕,信任,甚至是完全服从。很多时候,男女之间不单单是伴侣关系。在一些原则性问题和重大事项上,男人常常也要担负起引导职责,做出最果敢冷静的决断。尤其是奥兰多这种大男子主义如影随形的男人,如果真的打算和他共度余生,就必须做好度过今后几十年的光阴里都无法翻身做主人的悲催准备了。
至于奥兰多,他依旧是个最刻薄的领导者:
他的刻薄很快得到体现,因为他走下高地来到甲板的第一反应就短促地冷呵了声,只用自个儿的眼旮旯跟船员们打招呼:“杂碎们。”
“想死我啦,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