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船-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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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兰多言简意赅地答:“不能,不是。”早知如此,他今天登门拜访前就应该随身携带一把麻醉枪。
“什么叫不能、不是啊?你这么敷衍像话吗?”
奥兰多:“我已经在回答你的问题了。”
李筠瞬间开启东北老娘们骂街模式+专业主持人的超快逻辑和语速:“有你这么回答的?不能?不是?你多说几个字舌头会断掉?现在就敷衍她老娘,如果我真把秦珊交给你了,以前你指不定怎么敷衍她呢?不说别的,单说你今天跟秦珊他爸出去洗澡这件事,你扪心自问,这是一个有正常价值观和道德感的男人该做来的事情吗?家里没地儿洗澡吗?还没成一家人呢!都擅自带着她爸去洗澡了!洗澡?你以为洗个澡就能笼络人心了吗?你们爷们就喜欢用下三滥的事儿找到共鸣感是吧?”
怎么又扯我身上来了,秦瑞言听不下去了:“怎么说话呢?什么叫下三滥的事儿啊?我和奥兰多就去蒸个桑拿,泡个温泉怎么了啊。”
李筠:“呵,谁关心你们做了什么啊?我现在在说秦珊和奥兰多的事情呢,你进来插足个什么劲?底下有专门针对你的呢,别急,我知道你特希望我赶紧说你,说完了就解脱了,是吧。但我偏不,我就要把你撂那,让你受尽煎熬,”
女人撩了一下跑到锁骨边的鬈发,继续看向奥兰多,她居然在骂完秦瑞言一大段之后还能继续记清楚并且接上之前的话:“奥兰多,你看看,你现在就整天想着心思去洗澡,以后结婚了还得了?干脆把澡堂子搬家里来好了,让秦珊当个搓澡妹好了。我女儿本来就比你小那么多,脾气也和顺得很,以后还不得被你欺负成什么样儿了?”
奥兰多淡淡扫向李筠:“抱歉,我有洁癖,基本不去公共浴室。”
言外之意,要不是为了笼络秦老爹,大爷才不稀罕去呢,还是中国的邋遢公浴。
李筠最烦奥兰多这副波澜不惊的态势:“你先摆正态度再来回答我的问题。”
女人太可怕,从来不会针对问题本身,永远都在指责对方态度。奥兰多扶额:“可以,请问您需要什么态度?”
“正常的态度,晚辈对长辈的,应该的敬重态度。”
“妈”秦珊为难地拉长声音喊了李筠一声:“你别这样啊。”
——在秦珊看来,奥兰多能忍着耐心坐在这里听自己老妈大把大把地撒泼而没有喷出一句毒液和反驳意见,这件事,已经很不容易了。
“珊珊”李筠知道自家小女儿喜欢奥兰多喜欢得紧,也跟着他在国外受过不少委屈,所以跟秦珊讲话的时候,语气也会放得平缓许多:“你多大了?”
“还有三个月零七天十八周岁。”奥兰多率先回道,精确到了天数。呵,十八周岁了,中国人的成年岁数了,还把他的船长夫人当小女婴儿似的供着,秦女士还真是没有身为母亲的自觉性。
但奥兰多这一表现在秦母看来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她突然隐隐约约觉得,奥兰多记她女儿生日记得这么清楚,难道真的是真爱?想想秦瑞言那个臭男人,这几年经常忘记她生辰还总给自己找借口说年纪大了有点老年痴呆,还油嘴滑舌说,老夫老妻不在意这些事。
但是秦母面上还是不依不挠:“奥兰多,我没问你。”
奥兰多掀眼看向对面的中年女人:“秦女士,你的确没有问我,”他单手握住桌上的手机,放回裤兜里,“但我必须要回答。因为我在这里想要证明一件事,就是你的女儿和我在一起之后,我不光会担负起她的丈夫的职责,适时还会成为她的代言人。她以后遇到许多人给她带来许多问题,而这些问题,将由我来为她做出选择,有的她需要面对,她可以尽情回答,而有的她根本不需要面对,则会由我为她拦下,”
“困难亦如此。”金发男人不急不缓地补充,他嗓音和语调都沉稳深重,把持有度,充满了可信任感。
一时间,厨房里一片沉静。
这算是奥兰多的告白?算是给她的未来承诺???秦珊突然被一种强大的惊喜充得怔愣起来,仿佛脑袋变成了一只蜂蜜罐,甜蜜的气息让人晕乎乎的,都丧失了正常的思考能力。
“呵呵。”很快,这种甜腻和柔情就被李筠两句短促的冷笑给无情击飞了。
鬈发女人将一点垂落到面前的发丝儿捋到耳后,粉红唇微微开启,“奥兰多,看来你很有自信能照顾好小珊对吗?”
“当然。”奥兰多话语里的自信与生俱来。
“那能容我问几个问题吗?”
“随便问。”
“你有中国国籍吗?”
“”
“你有北京户口吗?没户口不好结婚,连珊珊都得跟着你失去北京户口噢。”
“”
“有吗?说不出话来了?那我们进行下一个问题,你在二环有房子吗?什么,你可以买?很抱歉,没有北京户口,那也得在北京连续工作满五年以上且连续缴纳社保,才有资格购买70年产权住宅的房子哦。”
“”
“房子的问题回答不出来?那继续,你在北京有车吗?”
“”
“车上牌照了吗?北京摇号买指标的人被查出来的话,3年不得摇号噢。”
“”
“都没有?”李筠勾了勾唇角:“那你还真是话语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啊,你以为你的那一套在北京还行的通吗?别痴心妄想了,小伙子,这里是中国。”
女人说完这一切,露出胜利的微笑。
第一零二章
家庭批斗会结束后;秦珊和奥兰多站在阳台上;吹风。
北京的夜景很美,霓虹有种景泰蓝一般浓墨厚彩的美;窜流的夜车如同金色的岩浆在地表发光流淌;巨幅的楼市海报镶嵌在王府井接到最高的广告位上;喧嚣着帝都古典性和现代性的碰撞
隆冬的夜风一点点打过来,秦珊把吹散的发丝儿夹到耳后;看向奥兰多:“怎么样?感受到身在异国的困难了吗?”
奥兰多没看她,湛蓝的眼眸里映上几滴金色的光点:“本世纪内都不会出现能难倒我的事情。”
“嗤;”秦珊从牙缝里挤出一声:“看你刚刚都被我老妈问的哑口无言的;还说难不倒你。”
“不;”奥兰多瞥了眼秦珊身上略显单薄的珊瑚绒卡通睡衣,随即脱下自己身上的蓝色大衣披到她肩头;方才说道:”我沉默是因为,我还没考虑好到底要不要定居中国。你母亲能问出那些问题,表明她似乎已经很笃定我会留在北京。”
“你不会留在北京吗?”秦珊被舒适的衣料和男人身体遗留的体温包裹着,心里暖暖的,声音也柔柔的。
“你想留在北京?”奥兰多最擅长把问题抛回去。
“你想听假话,还是真话?”
“我想听实话。”
“实话实说吧,”秦珊双手揣进男人的大衣兜里:“我暂时确实不想离开这里。”
“呵,”金发男人不冷不热地开口:“你还真是对折寿活动持有高度热忱啊。我来北京足足十天,今天才见到一次颜色还算正常的天空,并且,每天夜里我都能听见我的肺部在梦中痛哭。”
“好啦,北京确实是这样的,但它确实是我的家乡啊,”秦珊望着灯火的眼睛变得迷蒙:“家乡就是再差劲但也能让人有归属感和安全感的地方啊,”她眼珠子微斜,去看奥兰多搭扶在栏杆上的指节分明的漂亮长指:“而且,我才初中毕业,很想在国内把书念完呢,三年高中,四年大学,唔,要七年呢。”
“中国的幼稚园教育水准?”
“我就喜欢!”
“七年后才可以结婚?”
“到法定婚龄了就可以啊。”
“你可以不用去学校念书,我自认为我的知识水平就足够给你当个全科家庭教授。”
“不行啦,这样就不是个合格的社会人了。”
“你还想接触多少人?要不要再送你去朝鲜见一下都敏俊?”
“这个梗你要计较到死吗奥兰多,而且都敏俊是韩国的!”
“有区别吗,不过是同一个蠢比国家有丝分裂成一个剽窃狂和一个负智商。”
“那反正,我要在国内念书,我也暂时不想离开家里了”秦珊对了对大拇指:“跟你一块,在这里,我心里觉得很踏实,哪怕我们在这么高的地方,十五楼,但是我心里也像是站在平地上一般踏实。”
秦珊话毕,阳台上沉默了一会,只有冬风在轻微的呼撤。约莫一分钟后,金发男人呼出一口气,手臂离开栏杆:“好,”他的动作,语气,神态都写上了妥协:“接下来一周,我会开始着手解决你母亲给我布置的那些问题。”
秦珊兴奋地抱住他垂坠到身后的胳膊肘:“真的吗?!你要留在这了?因为我?”
“是。”奥兰多垂下眼看他,他浓密的睫毛也被灯火凝出一层色泽温暖的脂膏。
“你这么好说话我都有点不敢相信了?”秦珊掐了掐自己手背肉:“噢,疼,不是在做梦!你真的要留下来!!”
她还搂着男人的手欢呼雀跃:“真的不敢相信!奥兰多你为什么这么快就同意了?”
“因为我不想输给你的父亲。”
“什么?”
“他为你们母女也妥协过许多事,”奥兰多的手指来到秦珊颊边,捏起她下巴:“有时候妥协也是一种男人的担当。”
“你是指不洗澡按时回家?”
“只是其中一点。我和你,在近两年内出生入死,而今晚你还是毅然选择了你的故土和家人,”金发男人的中指逡巡过女孩的下巴颏,最终停在腮骨那轻轻摩挲着:“我想变成你无法舍弃的人,就必定要舍弃自己的一些东西,”
“这没什么,”他松开手,垂眸注视着秦珊,蓝色的瞳仁如同映上灯塔的海:“我能很好地适应任何地方。”
秦珊愣了愣,被奥兰多帅得有点合不拢眼,回味了半晌才连连否认:“你不用跟我爸爸比的,你们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啊,只不过一个有血缘关系,一个没血缘关系吧。”
“我的存在,早晚会超过你的父母,家人。”奥兰多侧头瞥向灯火通明的客厅。
秦珊失意体前屈,“所以心里还是对我今晚的选择有很大不满吗?”
奥兰多没有说话,摆出默认的情态。但他并没有什么不满,他只是想找一个借口,结束游荡,让自己安定下来。过去的二十多年,他始终都在逃离故土和家乡,以为那样就能解放自我精神自由,但实际上,在他离家出走去当海盗前,布莱迪曾和他说过的一句话挑不出一点差错:
如果能和那个人在一起,到哪都是故土,倘若那个人还没出现,什么地方都在漂泊。
“不过想搞定那些事的话,一周不够吧?”秦珊问。
“也许都不用一周。”
“真假的?那你准备什么处理啊?”
“砸钱。”真是简单粗暴的回答啊。
“你的钱难道很多吗?”秦珊突然发现自己对奥兰多根本没有多么切实的了解。比如他的存款和沈佳,她就一点都不知道。
奥兰多迈开长腿,往房子里走:“肯定比你想象中要多得多,得多。”
“钱也不是万能的好吗?”
“钱就是万能的。”
奥兰多拉开落地推拉门,正要走进去,却隐隐约约听见了奇怪的声音,迟疑了片刻,他回过头:“看来我们这会还不适合回去。”
秦珊也听见了隐隐约约的来自自家父亲的乞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