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情小道士-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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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瞅了他一会,又抿着嘴低下头。
“好吧!不想讲就不要勉强,衡哥哥试试看好了。”他每次都节节失败。
于是他认命地在桌上摊开宣纸后,把小女孩抱到椅子上坐,自己在一旁磨墨,磨好之后在纸上画上些图,图案下面各写些字。
“娃儿,这是你,这是衡哥哥,衡哥哥的名字叫杜君衡。娃儿现在只有小名。”他指着纸人及上头的字给小女孩认。
反覆教了几遍后,杜君衡要求道:“现在指给我看娃是哪个字?”
小女孩指对了。
“衡呢?”
小女孩立刻又指出来。
小女孩聪慧过人,不消是认字,就连写字也是一教就会,瞧他先前又是人,又是老虎地画了半天,倒像个笨蛋,所以他直接拿起仙传,一个字、一个字地指给她认。
“娃儿,自己念好吗?衡哥哥念得口渴了。”杜君衡不时地找机会要她开口。
小女孩立刻倒了杯茶给他喝,并把书阖起来。
杜君衡怜惜地摸摸她的头,把茶喝了,并打开书将刚才那一段念完。
阖上书他才发觉冬天天时短,才酉时初,外面全黑了。
牵着小女孩的手走出书房,外面已是星曜灿烂,冷风袭来,他使用过度的喉咙觉得不舒服,剧烈地咳了几声。
小女孩手拉了他衣角几下,他正咳着没发觉。
“衡哥哥!”
杜君衡讶异地听见小女孩带着沙哑的声音叫道。
“什么事?”他欣喜地蹲下身。
小女孩在他背上的肺俞穴上用力地按了一下,并把她的手绢系在他颈上。
“娃儿,好乖,谢谢!”既开心见她开口,也高兴她记得他教的穴位疗法。
杜君衡在书房中读书,小女孩从院子里跑进来,站在书桌前,沮丧地问:“衡哥哥!为什么娃儿的名字和那么多人一样,衡哥哥的名字都没和别人一样?”
“怎么说呢?”他把眼光从书上,调向前头安抚地问着。
“我和奶娘去大街上,街上好多人叫娃儿。”她失望地说着。
“哦!因为娃儿是一般孩子的通称,人们提起别人的孩子会用”娃儿“两个字。”
小女孩微嘟着嘴,杜君衡发现自从她开口讲话后,情绪反应也明显了。
“那我也要和衡哥哥一样有名字,不要叫娃儿。”小女孩认真地宣告。
“可以啊,不过你还是只能有小名,字得等你长大许了人,才会有。”
小女孩不解地说:“可是王妃说我是衡哥哥的娘子,你可以替我取名字。”
杜君衡愣了一下,有点慌乱地说:“我们先取小名,长大了再取字好吗?”
小女孩欣然地同意。
杜君衡以离骚中“杂杜衡以芳芷兮”一句中的“芷”字作她的小名,叫她芷儿。
握着小女孩的手,一笔一画地教她写下了替她刚取的小名。
“芷儿,自己写看看。”杜君衡立刻改口并要她写。
芷儿自己写了一次,杜君衡觉得不像,又握着她的手写一遍,他对这个字显得比较挑剔,非得要她写得和自己一模一样。
芷儿又写了一遍,这是第一个他教了第二遍的字,却不是多么难的字,写好后她自己满意了,于是仰头看了一下杜君衡的反应,果然她的衡哥哥也点头了。
“芷儿,记得衡哥哥要你答应什么事吗?”杜君衡重复着每天叮咛她的话。
“不要想衡哥哥,不然会干扰衡哥哥修道。”芷儿背都背熟了。
他满意地点头,其实对芷儿他没有不满意的,她聪明乖巧又听话。
随即想到她刚才的话,不禁忧心起来了。
自小在道观长大的他,喜欢清修的道士生活,立志当个清修道土,虽然师父说他没有出家的缘,只收他为在家弟子,可是那是师父在考验他,现在却多出了芷儿的问题。
芷儿什么都好,就是太黏他,现在还小无所谓,可是长大了若是不能独立,就会成了他的牵挂了。所以得好好地教她,能引她入道一起出家最好;若不能,教会她所有本事,让她将来能坚强独立,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他仍可以放心出家。
有了这层省悟,杜君衡就更是积极地教导芷儿了。
很快地,芷儿进王府一年整了,容定王妃为了还愿,让芷儿亲自上北山妙莲寺参加为杜君衡祈福的普施法会,为期一个月。
芷儿知道这件事后,几天以来,她的话明显地变少了。
杜君衡把道经抄好后,收进靖室中,再出来看见芷儿在发呆。
“怎么了?”他双手搭在她肩上,关心地问。
芷儿抬起头仰视着他,欲言又止的。
“想说什么?告诉衡哥哥,衡哥哥不告诉别人。”他弯下身轻声地哄她。
她怯怯地说:“明儿起就一个月都见不到衡哥哥了,如果忍不住的时候可不可以想衡哥哥?”说完眼光充满了期待。
杜君衡见她这样子,实在不忍心,怜爱地摸摸她的头。
她只是个七岁大的孩子,把他当作惟一的亲人,要求她没有感情是太难了,可是去除情感的牵绊是修道的要则,他必须坚守。
“芷儿,难过的时候数数星星、念念经、看看山、吹吹风,一个月很快就过了。”他没答应,甚至让她带着这个问题在梦中呢喃。
翌晨临行前,芷儿忍着泪,对着他又问了一次:“可不可以?”
容定王妃在一边忍不住掉泪了,她怎么会生出这么个狠心的儿子?芷儿不过是个孩子,哪能像他一样没心没肺?她正要开口骂人,杜君衡就先开口了。
“如果真的忍不住了才想,好吗?”他答应了,不过有但书。
只是任谁也没想到芷儿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王府了,她在回程的途中遭到匪徒袭击,被抛落山崖,尸骨无存,只找到了沾满血迹的外衫残片。
第二章
在安平王府的内院中,丫鬟巧儿急唤小郡主的呼声,让整个内院的仆佣如同听到巡城马敲打失火的警锣一般,心惊肉颤的。
不知这回他们的刁蛮郡主又闯什么祸了。
“小郡主!小郡主!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巧儿四处都找不到自己的主子。
发生那么重大的事件,偏偏主子不知上哪儿了,急得地满头是汗。
坐在花园的大树上,柳瑶卿双脚轻松地晃动着,当然听见了巧儿的大呼小叫了,她开心地想像父亲发现自己的宝贝爱驹被画上漂亮图案的表情。
她上辈子一定是才华洋溢的才子,这辈子才会无师自通地画出这么好的杰作!
“小郡主!”整个内院皆回荡着巧儿的呼唤声。
“这巧儿也太没用了,不过就这么点事嘛!爹发发脾气骂骂人,罚两顿不准吃饭也就罢了,跟了我这么久了,什么阵仗没见过!何必扯着个哭调四处呼喊,天塌下来也不用这样。”说着她从树上往下跳,巧儿见状叫得更大声了。
她被巧儿吓得闪了神,咚一声下地就没知觉了。
深夜的安平王府内院,下人们议论纷纷。
“王爷这回动怒了,要把小郡主嫁进容定王府给容成王冲喜了。”
“是啊!这也罚得太重了,容成王出妻是有名的,小郡主再怎么顽劣,也不过是女孩家的把戏,找个奶娘管束也就罢了,何必把她嫁给那么难伺候的病鬼呢?”
“唉!你们有所不知,这事和小郡主惹的祸无关。王妃和容定王府的王妃是亲姐妹,容成王前年把王爷从鬼门关里救回来,现在容成王宿疾又犯了,王爷为了报救命之恩才要小郡主嫁过去冲喜的。”管内院庶务的良伯,一脸知道内情的权威状。
“我听说是皇上及各府王爷商量,怎么给容成王找冲喜的对象。池王爷说咱们小郡主个性倔强,大概不会任容成王又来个出妻嫁妹的把戏,但葛王爷却认为成天闯祸的小郡主,不必三个月就让容成王送回门了,所以王爷和葛王爷击掌打赌,看看小郡主是不是三个月就被休了,皇上也就作主赐婚了。”跟在王爷身边的小厮则有不同的消息管道。
“那王爷准输的,要不是自己女儿,谁受得了这惹祸精!”管厨房采买的阿诚常被小郡主整得哭笑不得。
“别这么说嘛!小郡主不过是好动了些,何况这事也够她受了,听上院传出的风声,小郡主得知消息后居然寻死呢!”还是年轻的阿清有同情心,这也难怪,这刁名远播的小郡主,她的美貌和刁钻是成正比的,见她一笑就忘了自己吃的苦头。
柳瑶卿半夜饿醒了,摸到厨房找东西吃,不巧听到了这些话,也不顾那是男厮的卧房,蓦地就打开门,“你们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这小郡主也未免太上下不分了,就这么地闯进来,吓住了所有人,个个光着上身地连忙找个被单掩蔽,“我……也是听……说……”被她抓住的小厮吓得话都说不全了。
侍从巧儿那儿证实了自己三日内就要被送到容定王府时,她气炸了。
“太过分了,我不过替马儿上个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样就要把我送走!”柳瑶卿边骂边摔房间里的茶具。
“小郡主小声点,别把王爷惊动了。”巧儿闪闪躲躲地劝着。
“怕什么?都要被送走了,还不能说啊?”说着,柳瑶卿又将妆台上的胭脂水粉全丢出窗外。
砰砰碰碰的撞击声,夹着柳瑶卿高八度的埋怨声,将全内院的人吵醒。
“卿儿!”安平王妃闻声,立刻前来巡视灾区。
“别叫我。”柳瑶卿一个枕头扎实地飞到安平王妃胸前。
安平王妃拾起枕头,紧接着拦住她把屏风给拆了的动作,劝道:“有什么事好好说嘛!”
“好说?你们作决定时有没有跟我好好地说过?”她凶巴巴地质问。
“孩子!娘知道你觉得委屈,但爹娘也是为你好。你这个性子要嫁别人家,肯定吃亏的,可是你表哥性情温和,你姨娘更不会亏待你。”安平王妃慈爱地安抚着。
柳瑶卿小嘴嘟得半天高,捂着耳朵坐在床上。
“娘知道你孝顺,你爹那么疼你,你难道忍心看你爹为替你表哥找新娘费神吗?”安平王妃继而动之以情。
柳瑶卿扁着嘴,不情愿地看安平王妃一眼,拉起棉被连头蒙着。
“难为你了,看你气成这样,娘好舍不得啊!”安平王妃拍拍她,吩咐巧儿好生伺候之后才离去。
巧儿一边收拾一边继续安慰主子,柳瑶卿则全不作声。等巧儿累得睡着后她才蹑手蹑脚地整理了细软,就在出门前,让巧儿给发现了。
“小郡主!千万别这么做啊!”巧儿拉住她,深知这会儿她脑袋里转着什么。
“难道就这么任人摆布,嫁个半死不活还三天两头出妻的怪物?”
瞧她那不以为然的模样,巧儿忍不住噗嗤地笑了出来。
“死丫头!良心给狗吃啦?居然看我的笑话。”柳瑶卿现出众叛亲离的委屈相。
“小郡主,你没见过表少爷对不对?那个怪物可是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哦!依我看全京城再也没人比他更适合你了。”巧儿说得一脸肯定。
跟了主子多年深知主子的个性,若不是特别的人,是不懂得她主子的好的。
“依我看你干脆代我嫁他算了!”柳瑶卿不理会她,转身就要走。
“小郡主!你这样一走咱们王爷就犯了欺君大罪了,这会满门抄斩的。”
柳瑶卿泄气地把包袱丢下,叹口气不甘心地想:难道就这样认了?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