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切献给党-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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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屋顶的瓦晒得滚烫,伸不直腰的阁楼里热得像蒸笼。冬天,猛烈的北风由瓦缝吹进阁楼,冷得像冰窖。可是我被书本紧紧吸住了,常常忘记回家吃饭。书给了我热力,给了我快乐,也改变了我的生活。以前干活,师傅怎样教,我就怎样做。动起手来,总不免有些顾虑。活做完了,自己心里也没底。现在,做的和读到的道理一碰头,我就渐渐明白了为什么要这样做,干起话来,信心也大了。
那些出身贫寒的师兄弟们,多半不识字,学习技术更困难。我也常常把自己学到的东西告诉他们。我们利用晚间的工夫,在车间里开了技术讲座,我把书上的东西讲给他们听。师兄弟们不再赌钱和胡逛了。
有一天,锅炉房散热用的电风扇出了故障,电动机的线圈烧毁了。矿上从没有人能换电动机的线圈,以前都是送到汉口去修理。工头为了露一鼻子,要亲自动手。他傲慢地说:“这回看我的!”
电动机抬进了工头的办公室,只有工头的小舅子被叫过去,还紧紧地关上了门窗。
半个月以后,电动机修好了。工人叫抬出来,接上电线试验。
开关一开,电动机发出一声牛吼,射出火花。工头眉毛眼睛都活动起来,正想吹嘘几句,忽然那电动机颤抖一阵,不动了。工头眉头一皱,冲师兄们骂道:
“看什么!快给我干活去!”
晚上,我独自一个留在车间里。一股好奇心,使我想了解一下电动机的秘密。我拆开了电动机,拿着书本,一行行对照查看,发觉是线圈不够长,而且绝缘不良,引起短路,工头做的和书上说的不一样。心想,妥是我也来做一次,那该多好。但是,工头修不了,更不让别人修。那部电动机,到底还是运到汉口去了。
当学徒的照规矩应该“吃三年萝卜干饭”才能出师,我只吃了一年半,在十七岁那年出了师,正式成为一个机电工人。机电工程师还分给我带两个学徒,吴昆和小阮。同事们一见我们就笑着说:
“小师傅带小徒弟。”
矿工在阴森森的煤井里,一天要干十二个钟头的活,早晚跟太阳不照面。换班的汽笛响了,窑外的矿工们背上鹤嘴锄,提起电石灯,脸色阴沉地走进窑口。升降机把他们送到黑洞洞的煤窑里,谁也不知道自己明天能不能活着出来。那些刚出窑的矿工,就像是刚从黑色染缸里爬出来一样,只剩下眼珠旁边一星白点。他们庆贺自己又活了一天,高声吆喝着奔往洗澡池。人人都说:进窑就是鬼,出来才算人。
煤窑里,老鼠成群结队。送饭的工人一进窑,老鼠从顶棚里跑下来,围着饭桶转。矿工蹲在地上吃饭,老鼠也跑来要吃,好像是和工人聚餐,一点也不怕。矿工们要是一天不见老鼠,反倒不安起来了。预料着矿井底下将要发生火灾,或是大水要冲倒煤窑。大家都说老鼠能掐会算,老鼠算到有灾难,早就逃走了。不信,你看每次灾难过后,总找不到死老鼠。
在涨水的季节里,每天,工人一进窑,母亲和妻子就在家烧香求神,祈祷亲人的平安。算命瞎子敲着小铜锣,成天在工人住处转圈,为矿工判断祸福。这灾难的季节,是在亲人的祈祷和眼泪中,是在深沉的痛苦和耽心中,一刻一刻挨过的。
尽管矿工们敬重老鼠,尊称它为“高老爷”,尽管家里烧香敬神,算命卦卜,可是灾难还是不断发生。有时候大火燃烧,有时候地底下的大水淹了矿井,有时候顶板塌了下来,……常见一车一车成十上百的矿工尸体,丢在煤桶上,随着煤炭从窑里运出。荒坡上的新坟,一年多似一年,每逢阴天晚上,荒坡上统闪烁着点点的磷火。老年人传说着:那是矿工不屈的眼睛。……
我在矿上,眼见许许多多伙伴残废了,流落在街头要饭,晚上躲在市场里卖肉案子的旁边,和狗挤在一起过夜。眼见许许多多人的妻子成了寡妇,沦落为娼妓。有些人灰心丧气,喝酒赌钱混日子。
我出师以后,每天只拿三角工钱。父亲一直找不到事情做,我们弟兄几个做工,勉强只够自己吃,养不起家,母亲和妹妹替人家洗点衣裳,收入也有限。家里的生活照样苦。父条经不起生活的熬煎,慢慢变得疯疯癫癫,后来得了瘫痪病,成天躺在床上。到大冶第二年,没有过完冬天就死了。
矿工们最害怕春天。一到春天,事故就一天比一天多。这年大水冲倒了煤井,灌满了第三层直井;淹了井底所有的采煤横井。矿主为了继续采煤,在竖井中,用升降机吊着电动水泵抽水。
水泵安在井口,抽完一段,用升降机吊起来,着人下去垫好枕木,再往下移。就这样白天黑夜地抽水,凶猛的水流还是直往上翻。
这直井不是砖砌的,只用洋松木搭起架子,四围安上木板,一层叠一层。一直从井底叠到井口。这天又要移动水泵了,苦差事照例派到我头上。我和机器修理间的工人们攀着木架往下溜,安好枕木,移下了水泵。最后,还得安一盏电灯,我背着工具袋,提着电石灯,爬上爬下。我抱住一根木柱,想把线接上,不料这粗大的木柱被水泡烂了,两手一使劲,木柱就倒了下来。我随着木柱左碰右撞,直往井底落。电石灯掉在井下摔碎了,煤井里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眼看要粉身碎骨,忽然被下井的梯架挡住,一头撞到搁梯子的木板上。虽然摔昏了,却没有掉进井底。
在井口等我的伙伴们,听见这可怕的响声,都趴在井口往下看,喊了半天也没回声。他们找来了畚箕和吃饭的筷子,一齐顺着木梯爬下来,打算用筷子来拾我的碎骨头。
下完第五架梯子,才发现我一只手挽着梯脚,昏倒在木板上。他们马上用绳子捆住我的腰,把我抬到升降机吊篮顶板上,司机慢慢开动吊篮,把我送出了井口。
工头走过来,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说道:
“回家给老祖宗烧香磕头吧!没死就算便宜。”
第二年春天,煤窑又被大水冲倒,一时无法恢复。老板决定和后山的富华煤矿合井,改名源华煤矿。井且趁机会大批裁人。在翻砂厂学铸工的弟弟被裁掉了,失业在家。我带的学徒吴昆也被裁掉了,没法生活。逃到萍乡煤矿去了。我能吃苦干活,工资又少,虽然勉强留下,也养不了家,母亲只得随着妹妹逃到萍乡煤矿去。工头怀着鬼心眼,死和我作对,借口两矿人员调整,把我调到后山富华煤矿电机修理厂去。
富华煤矿在高山那边。头顶满天星,我就起来上工。想起生活这么艰难,又气愤,又着急。谁知道那边还有什么鬼把戏!
春天的寒风,带着一股水腥气,轻手轻脚地溜过江面,远处传来煤车急驶的轰隆声。我刚刚跨进车间门口,胡工头就迎过来说:
“吴师傅,你来的正好,电动机昨天烧毁了,你去给修理吧!”
我心里一愣,明知是有意为难,也只得硬着头皮答道:
“修就修吧!”
我拆开电动机一看,线圈全烧毁了,要装新的。我把线圈的连接法和一切数字记在小本子上,领了材料,就开始工作。
花了一个星期时间,电动机总算修好了。我用仪器仔细地检查了每个新装上的线圈,同事们帮忙装好电动机,接好了电线。只见胡工头神气活现地走到电屏前,右手握着开关的手柄,望着我问道:
“吴师傅,开吗?”
我第一次做这活,根本没把握。蹲在电动机旁,心里七上八下,大家一齐望着我,等我回答。我狠了狠心说:
“开吧!”
胡工头推上了开关,电动机发出轻微的嗡嗡声,迅速地转动了。胡工头瞟了我一眼说:
“你的运气不坏!”
我心里一块石头落下了,伙伴们也长出一口气,替我庆幸。头一关总算过来了。
没过几天,刚响过下班的汽笛,同事们忙着收拾工具,回家吃晚饭。煤窑里的升降机忽然发生了故障,煤车拥挤在窑里,无法运到外面来。胡工头又跑来对我说;
“吴师傅先别走,麻烦你下去一趟吧。”
我清理了工具,走进煤窑。司机黄师傅慌慌张张对我讲了升降机的毛病。我急忙开始修理,井口下煤车越挤越多,站井口的工人拼命拉动钢丝,撞得井口上的钟乱响,催促司机赶紧开车。
运转器修好了。黄司机走上司机台,握着运转器的手柄,开动升降机。还知怎么搞的,他把手柄推错了方向,机器立刻发出像牛叫的怪声,电动机的电刷环上喷出了火花,升降机的吊篮顶住了大滑车。黄司机吓得没了主意,呆呆地握住手柄不动,眼看升降机就要毁了。我正蹲在机器旁边收拾工具,准备出窑,一看不好,连忙跳到配电盘前,拉掉总开关,切断了电流。
检查了机器,幸好没出毛病。这样一来,救了黄司机,也保住了升降机。黄司机呆了老半天,才说出话来。他连连向我道谢。我满心欢喜地走出了煤窑。
第二天早晨,我刚走到车间门口,胡工头堵着门说:
“吴师傅,明天你不用来了。”
“为什么?”
“上头的命令,矿师说你昨天把升降机弄坏了。”
我为人处事,一向都是小巷子里抬竹竿,直来直去,但是,越是这样,饭碗越颤得厉害。严酷的事实一件件告诉我,这些爪牙结了帮,个个心毒手辣,最会赶尽杀绝。“凭本事吃饭”,只不过是可怜的幻想罢了。
就这样不声不响被开除,太便宜他了。拼上这条命,也得出口冤气。我找到黄司机,把我被开除的事告诉了他。黄司机也气愤地说:
“亏你救了我,怎么要罚你?那是我的错,要罚就罚我。我去替你证明!”
我们一起到了办公室。矿师跷起脚,左手撑在桌上,背着我们抽雪茄,半天才转过身来。眼一眯问道:
“你们来干什么?”【wWw。Zei8。Com电子书】
黄司机把昨天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并且承认是自己的错。那矿师不等他说完,就瞪眼骂道:
“放屁!人家都说是吴运铎弄坏的,你怎么知道不是他的错!”
我头上冒火,勉强压住怒气问道:
“你到底讲理不讲理?……”
这鸦片鬼立刻大发脾气,拍着桌子喊道:
“来人!拿棍子来!”
我看他真要打人,心想:这正对劲,我就和你拼了。顶多坐上几年牢,死了还是这几根硬骨头。我卷起袖管,向前走了一步:
“来吧!只要你敢动手,看我把你打扁!”
听差的拿来棍子,一进门看见这阵势,回头就走了。矿师知道讨不了什么便宜,威风先杀了一半,只好自己找梯子下台:
“人家都说是你把升降机弄坏的,一清早胡工头就来报告了。”
“工头没有下窑,他怎么会看见?”
“等会我再调查,你们去吧!”
第二天,我照常去上工。
觉悟
清晨,阳光照到鸡头山顶,江水沸腾了。就像是才出炉的钢水,闪着金光。鸡头山伸长脖子,插到江心,只给江水留下一条狭窄的通路。浩荡的江水奔到鸡头山下,碰到岩壁下,卷起巨大的漩涡,然后带着一股冲力挤过闸门,愉快地叫嚷着奔往东方。
生活也正如那险恶的漩涡。人一陷进去,就跟着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