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错阳差成姻缘-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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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笑话他,反而恭喜他的幸运。
可不是嘛!比起和万大叔一起进山林里,却有三个伙伴没回来,他能留下一条命,已是万幸了。
滇缅地方四周群山沼泽密布,夏天暑热瘴气四起,一些体弱的老人、小孩,捱不下去的就给老天爷收走了,冬天偏又霜雪严寒、万物不生,来年春天雪融时,冻死骨遍地。
一年复一年,残酷的生存法则,严厉地淘汰那些不适合生存的生命。
穷苦人家就是这样,大伙穷在一块,互相帮忙过日子,她和善良哥小时候就没了娘,过几年,爹又入了山林没出来,两兄妹全靠村人接济才得以活到这个年纪。现下两兄妹长大了,日子虽然过得和全村一样清苦,但总算还有余力回馈村人。他们两兄妹从来没有忘记爹娘给他们取名字的用心——李善良、李心好;善良好心的去帮助其它人!
想到要帮助人,阿好连忙加快脚步,并且提醒自己别忘了洗完衣服后,得先回家将桌上那包菜尾拿给陈二嫂子补身。那包菜尾是王大婶在县太爷府里当长工的孙子带回来的,听说是县太爷的儿子娶妾,府里开了数十桌酒席热闹热闹。
陈二嫂子上月中旬才刚生下娃儿,身子骨得补一补。她和善良哥骨粗肉硬的,平常就没病没痛,吃些硬饽饽、喝点地瓜水也就够了,至于那些富人吃剩、有油有肉的菜尾,就留给村里病人产妇补身最好了。
没时间蘑菇了,近日日头短,而她今天还有许多事要办呢!近些日子年冬不佳,天寒日冻的,野兽早找地方过冬了,狩猎成果不好,几个年纪大的大婶老伯又都相继病倒,她得一一上门去看顾,有得她忙的呢!
阿好豪迈地跨大了步伐,她不仅是脚板大、胳臂也粗、手掌也大。事实上,她整个人粗壮高猛得犹如一名男人,脸上轮廓四方得没有一丝姑娘家的婉约。
不仅是脸,阿好她浑身上下找不出属于女性的纤细娇美。幸好乐观的天性让她从不埋怨自己的外貌,反而庆幸自己的健康勇壮,在这清贫的环境,不用烦恼没银子看大夫。
不过这些苦,也都是他们这些贱民穷百姓在受。瞧瞧县太爷,不过是儿子娶个侍妾,就大摆酒席宴客,而善良哥都二十好几了,还筹不出银两讨老婆。
同村子的闺女,谁想嫁同村子的猎户?自家娘亲的例子还看不怕吗?不仅得操劳到死,说不定没几年就守寡了!
若是借笔银子到外地买个新娘,新娘子常常在了解他们村子艰辛的生活条件后,往往不到两、三年,便受不了苦的跑了。
善良哥一来不愿买卖人口,二来不愿冒险买新娘,免得银子还没还完,娘子就没了,所以娶妻的事便一直延着至今。
阿好不愿惟一的亲人重蹈爹的覆辙,只让善良哥在野林边捕些不危险的小动物,也因此,他们穷得连三餐都只能吃些粗陋的野食。
但总比没了亲人好吧!
耳中听见小溪潺潺的水声,阿好脑中开始打量今日哪些个人家该做些什么事。快速的步伐,因眼角扫视到一抹飘忽的白影而迟疑的停下脚步。在这种荒林野外、天色灰暗未明的时刻,比较胆小的人,会以为自己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而吓得逃之夭夭,但心眼直的阿好则禀持着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的坦荡心怀跟了上去。
跟在白影后头一长段路后,阿好终于看清白影是位只穿著白色中衣的姑娘。
阿好皱着眉头,不解这位姑娘怎会在这个时辰,出现在这个地方?而且她走的那条路,通往的可是断魂崖,若是一个不小心,跌到崖下的万丈深渊,可是保证让人尸骨无存哪!
阿好不放心的继续跟在那位姑娘的后头,姑娘纤弱的身影,几次因不谙山路而扑跌在地,挣扎而起的身形,却不改方向的继续往上走。
她愈走、阿好的心愈惊!依这位姑娘的坚决,绝对不会是走错路,那么……这姑娘是真的有意寻短!阿好紧张的缩短她和那位白衣姑娘的距离,预备有个什么万一,她可以阻止白衣姑娘做出傻事。
经过一夜的颠沛,终也让她走到了!
杜月娘站在崖顶,望着底下飒飒劲风推扫的白云,心里只觉得悲哀。
断魂崖!她的心早在丈夫卖了她的同时就碎了,此刻哪还有魂可断!她只希望这一跳,无底的万丈深渊能收容她残破的身躯,了却她在人世的折磨。
脚边打转的风旋,拍打她的素裙,风旋拉扯的力量,似乎是鬼差催促她向前。
想着这一生,杜月娘一手抚上自己这张人人称赞绝美的脸孔。她的美貌,为她带来多少的苦难、没有一丝的欢乐;打小时候,爹为了酒钱,将她卖给青楼,青楼的老鸨才艺书画的栽培她,无非是要她当青楼的摇钱树,幸好深记小时候娘的教诲,坚持卖艺不卖身。
她存着客人赏给她的每一文钱,只希望有一天能等到一个惜她怜她的男子,就此脱离那人间炼狱。
三年前,她以为她寻到了这个男子。丈夫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甜言蜜语的诉说自己一如古时奇男子的痴情,声泪俱下的哀悼自己遇不到伯乐的才气;描述如果有人资助,他可以在官场上如何的飞黄腾达,带给她官夫人的富贵生活。
想到可以离开青楼,用官夫人高贵的身份来洗脱她粗鄙的过去,她一时不察的上了当,傻傻的带着她攒下来的积蓄跟着他逃到了这个穷疆边陲的地方。
成亲后,丈夫露出了真面目,不事生产的只知道吃喝玩乐,金山银矿有时尽,更何况她带出来的积蓄只有百来两。
不到半年,积蓄已经被丈夫花费一空,她只好再到客栈、酒楼卖唱营生。杜月娘不恨天,只怨自己命运乖舛。
只是她哪知枕边人的狼心狠毒!十天前,丈夫为了自己的前途,竟然将她送给县太爷的独子为妾,以谋得县衙里的参事一职。昨晚成亲的夜里,她受不了县太爷独子的色欲逼近,失手用绣架上的剪子将他刺死。
杀死县太爷的独子,县太爷必定不会放过她,与其在法场上让人耻笑指点的受刑,她宁愿选择将这残败的身躯,还诸天地。
既然是老天爷要她走这遭崎岖的人生路,那也合该是老天爷来收她。
再往前几步,站到崖沿,杜月娘闭上眼,决心往下跳——杜月娘的寻死没有成功,往下俯冲的姿势,因腰间突生的一双手,又将她从鬼门关拉回阳世。
“姑娘,你别做傻事啊!”阿好紧抱着杜月娘的腰,不敢松手。
她原见这姑娘站在崖顶许久,也没做出其它举动,还以为是她会错意,人家姑娘只是上山看风景,不是来寻死跳崖的。没想到一颗心还没放下,这姑娘竟然就真的往前几步,毫不犹豫的往下跳。
幸好她手脚快,及时将人拉回,要不然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在她眼前跳崖死去,她怎么也不会原谅自己。
“你放开我,你让我去死!”回过神来的杜月娘,发现自己被人救了,发疯的拍打自己腰间那双多事的手,打算再次寻死。
“不放!姑娘,蝼蚁尚且偷生,你干嘛还白白的跳崖自杀!”
阿好死命抱着杜月娘往后拖。她原就粗壮高魁,力气可比一般庄稼汉子,杜月娘娇弱的力气怎比得过她,几番挣扎下,就被拖到后面较安全的地方,两人跌坐在地。
心知自己是自杀不成,望着眼前几尺、却又似遥远如万里的崖边,杜月娘悲从中来的掩着面痛哭起来。
莫非是她的苦难还没有受尽,老天爷要她留在人间继续受折磨?!
见白衣姑娘哭得这般悲切,阿好心慌得不知道要怎么办,只得笨拙的拍抚着白衣姑娘单薄的肩胛,安慰道:“姑娘,快别哭了,有什么困难你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你解决。我们人有手有脚,还有脑袋瓜子可以想办法,没什么事可以难倒我们!如果你自杀死了,事情还是没有解决,你可不要再做傻事了。”
杜月娘捂着脸,啜泣的摇头,“既然一切因我而起,只要我一死,一切事情也都会自动消除。”
阿好憨直的脑袋从没遇过太复杂的事,她只是依着她日常生活所遵循的道理来规劝杜月娘。
“姑娘,这天地日月轮转不因为我们这些凡人而开始运转,同样的,也不会因为少了我们而停止转动。事情会起是因为许多人的参与而发生,所以它既不会因为你一个人而生成,也不会因为你一个人而消除。”
杜月娘愕然的停下哭泣,垂下手臂。
事情是因众人而起?阿好的直言直语点破了杜月娘的心结。
是呀,若不是张舒行在酒楼见了她的美色而起意,若不是丈夫为了自己的私利而卖妻求荣,今天她又怎会误杀了张舒行?!一切因他们两个的色欲和背义而起,怎能用她这条命来抵他们的罪过。
朝阳的顶端终于冒出山头,金色的光芒照在杜月娘的脸上,更添一分苍白和羸弱,阿好看清杜月娘的面容,惊讶的“哇”了一声叫出来。
“姑娘,你好美喔!美得像……像……”阿好扯着粗黄的辫子,就是找不到个东西可以和杜月娘的美相比拟。
在她的生命中,吃饱穿暖已经耗尽她全部心思,哪还有机会去接触什么细致的物品。
提到她的美艳,杜月娘莹白的泪珠又滴了下来,惹得阿好又慌了手脚。
“姑娘,你快别哭啊!如果我说了什么惹你伤心的话,我道歉就是了,你别说哭就哭啊!”阿好急得在杜月娘的身边团团转,用袖摆小心的拭去杜月娘的眼泪。
杜月娘看着自己眼前那张纯朴担忧的面容,一张无心机的脸因关怀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而紧张得皱成一团。
这才是老天爷创下最美的一张脸啊!
杜月娘伸手,抚摸阿好粗糙的面颊。“妹子,你才美得教姐姐汗颜呢!”
阿好愣愣的直摇头,“姑娘,阿好知道自己长的什么样,你不用安慰阿好了。爹娘生阿好这副身子,好手好脚,健康得没病痛,阿好已经很满意了,至于美丑,就不用太计较了。”
杜月娘扯出一抹感叹的轻笑。
如果她以往的生命,也有一位如这位“阿好姑娘”来点破她,她的人生是否会较明亮?
她握着阿好做惯粗活、长满厚茧的大手,诚心道:“就是你这份心,才教姐姐赞你美!”
阿好还是不懂。这份心?什么心?全部的人不都是一样一颗心吗?
回看阿好直愣的眼光,杜月娘抚上自己的脸颊。“妹妹觉得姐姐很美?”
这次阿好毫不犹豫的就点头。“姐姐是阿好活了十八个年头,看过最美的了!连王大婶家门前面种的白花,都比不上姐姐的美呢!”
这是阿好所能想出来最赞美的词了。
杜月娘眼界落在山头间浮荡的白云,幽幽的声音,告诉阿好这张她称美的脸,为自己这一生带来多少的苦难。
“什么?!你的相公真的这么坏心眼?”
听完杜月娘说完她这一生的遭遇,阿好气愤的在原地绕圈子跺脚,难以置信天下竟然有这样的坏坯子,居然连自己的妻子都卖!
“听到姐姐杀了县太爷的儿子,妹子后不后悔救了姐姐?”
“当然不后悔!这事不怪姐姐,是那县太爷的儿子太可恶了,我就常听王大婶的孙子说,县太爷的儿子仗着他老爹的势力,在城里作威作福,强抢民女;落到这个下场,是他自找的!”
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