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务员笔记-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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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心里发出的声音很强烈,可是再强烈也抵挡不住外面的力量,社会的欲望要比个人的欲望强大的多。这正如人类惧怕死亡却不能不坠入死亡的深渊一样,我越是想廉洁却越被推向腐败,正如俄狄浦斯一样,他竭力逃避与反抗命运中注定要杀父娶母的不幸命运,但却越逃、越反抗就越陷入命运的罗网,是什么原因使高尚变成了卑鄙,廉洁变成了腐败?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昨晚,赵忠来看我,专程为我女儿的生日送来一块尊皇手表,我和赵忠是父一辈子一辈的关系,只好收了。闲谈时我问他,现在的人最需要什么?他不假思索地说,最需要灵魂救赎。我问他为什么?他说,现在的人最大的痛苦就是无法解脱,找不到彼岸的方向。我觉得赵忠说的有道理,怪不得这家伙包庙发了财,原来是抓住了现代人的最大需求,也是最大的虚空。我问他怎么解脱?他说,信点啥。赵忠不经意的一句话让我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越想廉洁却越陷入腐败的原因。赵忠走后,我就反思自己,想来想去都不知道自己信什么。”
如果这两页笔记果然出自刘一鹤之手,那么他就是清江省最大的腐败分子,一旦查实,我一定把他办成板上钉钉的铁案。然而会不会是有人陷害刘一鹤呢?我经常到下面搞调研,在下面也听到过不少刘一鹤任副省长期间的政声,都说他不仅勤政,而且善政,这样一个人会不会廉政呢?
在K省任省纪委书记期间,我因办案而遭受过各种误解、谩骂、诬告和诽谤,甚至诬陷我儿子代我受贿,利用我的身份地位做生意发横财,当前改革已经进入深水区,各种深层次矛盾日益突出,像刘一鹤这样勤政、善政之人,会不会也受到对立面甚至腐败势力的诬告和诽谤呢?
刘一鹤在省里工作时,我们在一起开过会,我对他虽然了解不多,但从他发言的语气我能感觉到这是一个有事业心、敢做敢当,但同时又说一不二的人。我听说,刘一鹤到东州任市长以后,在书记、市长同时出席参加的重大活动中,他经常越过书记拍板表态,这样的人是最可能大搞“一言堂”的。都说绝对的权力产生绝对的腐败,现行体制最大的缺陷就是缺乏对“一把手”有效的制约和监督,权力是一柄双刃剑,勤政善政的市长会不会也有红与黑的两面性呢?
这篇笔记中说,欲望可以用钱来衡量,不可否认,在市场经济社会,一个人的价值的确可以用占有资本的多少来衡量,这是导致公务员队伍中一些人理想信念动摇,世界观发生改变的根本原因,从笔记中可以看出刘一鹤正在经受着心灵的苦难,这是刘一鹤的真实心理吗?
我很喜欢《圣经·新约·约翰福音10》中的一段话:“我实实在在地告诉他们,人进羊圈,不从门进去,倒从别处爬进去,那人就是贼,就是强盗。从门进去的才是羊的牧人。”刘一鹤无疑是从羊的门堂而皇之地进来的,但是从羊的门进来的真的就是牧羊人吗?谁能保证盗贼不会从门进来?那些腐败掉的干部哪一个不是从门进来的,为什么后来都变成了羊圈里的狼呢?我们在肯定反腐败斗争取得成绩的同时,还要看到问题的严峻性,腐败随着改革进入深水区而变得更加复杂,查出来的大案要案只是冰山一角,很多问题还没有被揭露出来,发展是个硬道理,反腐败更是硬道理中的硬道理。老百姓称我为“女包公”,说心里话我讨厌这种称呼,因为反腐败靠包公是无济于事的,只能靠好的制度。然而,旧体制是城堡,靠个人的力量无异于浴缸内钓鱼,还是克尔凯郭尔的话振聋发聩:“我们必须摧毁人间的希望,才能以真正的希望自救。”
12。我是市政府副秘书长、办公厅主任肖福仁
按分工我是为常务副市长彭国梁服务的副秘书长,但是由于刘市长任常务副市长时用惯了我,凡事也经常找我一起商量,这让我常常陷入两难境地,因为时常两位领导同时找我,搞得我很被动。说心里话,我是从心里愿意为刘市长服务的,毕竟是他一手提拔的我。但是彭副市长抓我抓的特别紧,而且对我脚踩两条船颇有微词,其实我哪儿是脚踩两条船,简直就是肩扛两条船,脚下踩着一根钢丝绳。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彭国梁与刘一鹤之间的关系颇有点像周瑜对诸葛亮,彭国梁始终对刘一鹤有“既生瑜何生亮”的愤懑,我游走在这二位之间,也颇有点鲁肃式的无奈。其实彭国梁既无周瑜的才气,刘一鹤也无诸葛亮的韬略,我就更不敢自比“胸怀韬略,腹隐机谋”的鲁肃了。当然,鹤梁之间颇为微妙的关系,有一点我自认为把握得恰到好处,这就是与刘一鹤形远神近,与彭国梁形近神远。
官场上是不允许人有个性的,刘市长恰恰是个个性十足的人,近二十年的从政生涯,应该说他是受益于个性的,然而职位升到副省级,任何矛盾都不再是勾心斗角,而是名副其实的政治斗争,此时还真应该学习鲁肃“胸怀韬略,腹隐机谋”,但是刘市长却断然做不到一个“隐”字,他干起工作来就像一部坦克车一样,呼呼往前冲,任何雷池也别想挡住他,按他自己的话讲就是“在不违背国家法律、法规和方针的前提下,只要没有明令禁止的,都可以大胆探索;只要上级政策规定有弹性的,就要从实际出发创造性地用活用好,解放思想就要杀出一条血路,杀出一条血路就难免有牺牲,我宁愿牺牲在血路上,也绝不后退半步。”这样的性格不做事则已,只要做事就会引发各种声音。
尽管如此,刘市长要求媒体少报喜,多报道问题,媒体并未按照他说的多报道问题,倒是关于他的谣言渐渐多起来。特别是最近,一些机关干部私下里议论说刘市长离婚了,而且包养了昌山市电视台的女主持人,因此一到大礼拜,刘市长就自己开车去昌山,连秘书都不带。我为刘市长服务多年,深知他爱人有点像苏格拉底的老婆赞替帕,但是正如苏格拉底从未说过妻子一句坏话一样,刘市长处理家务也是马马虎虎,从不对老婆横眉立目。然而,这会不会是表面现象呢?因为忍耐一个像赞替帕似的老婆,是一般人无法想象的!就刘市长的婚姻状况,叫个男人都可能红杏出墙的,因此,我认为机关干部私下里传的谣言,绝不是空穴来风,我几乎相信了。但是转念一想,我又觉得谣言背后透着蹊跷,因为刘市长的老婆虽然是个母老虎,但是刘市长似乎对妻子的脾气很是受用,两个人是大学同学,感情基础深厚,怎么可能说离就离了呢?
我心里越想越堵得慌,就把宋道明叫到了办公室,宋道明在刘一鹤任常务副市长时就给他当秘书,后来又跟着去了省里,如今又跟着回来,是刘市长最贴心的下属,如今不仅是刘市长的秘书,还兼任办公厅副主任,也是我的副手,我在综合二处任处长时就和宋道明投脾气,因此,宋道明一进我的办公室,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他外面的谣言是真是假?
宋道明听后当即哈哈大笑起来,他说:“福仁兄,别人不了解刘市长,你还不了解刘市长?竟然问出这么可笑的问题。”
我将信将疑地问:“那么一到大礼拜,刘市长就去昌山是怎么回事?”
宋道明苦笑道:“那是因为刘市长的姐姐在昌山,最近把老母亲接到昌山去了,刘市长是个大孝子,一到周末就去昌山看母亲。老兄,你不觉得造这种谣言的人太卑劣了吗?越这么做越暴露他小人嘴脸,司马昭之心谁人不知?”
我深知宋道明口口声声的司马昭指的是谁,我虽然也能判断出谣言的出处,但是常言道,流言止于智者,我更不想让宋道明看出我对刘市长有半点怀疑,刘市长对我有知遇之恩,连我都不相信他,刘市长知道了会心寒的,于是我转移话题问:“道明,你这秘书是不是当的时间太长了,是不是该考虑为刘市长独当一面了?”我知道宋道明很想到县区去当一把手。
宋道明摇摇头笑道:“刘市长用我顺手了,哪儿舍得让我离开,不过最近还真跟我议过这件事,让我上上心物色一个接班人。老兄,你觉得办公厅谁最合适接任我。”
说实话,这件事我还真琢磨过,因为配合刘市长选一位好秘书,我工作起来也踏实,其实我心里早就看好了一个人,就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推荐,正好宋道明问起,我可以借机渗透,于是我佯装思忖了片刻说:“办公厅素质最高的当然是黄小明,不过黄小明已经被彭国梁相中了,其实有一位比黄小明更合适接任你的人,不仅人聪明,而且很会做人,道明,我敢说,如果你向刘市长推荐这个人,不仅刘市长会满意,而且你也会喜欢,果真这样,你离开刘市长也会放心的。”
宋道明微笑道:“老兄,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这个人是谁?”
我不失时机地说:“综合二处朱大伟。”
宋道明沉思片刻说:“你别说,刘市长和我碰这件事时,还真提过他,刘市长说朱大伟不仅是学政治的,而且懂政治,老兄,我会考虑朱大伟的。”
宋道明刚走我的手机就响了,我万万没有想到是邓宏昌打来的,我和邓宏昌曾经是省委党校青干班同学,当时我是班长,他是党支部书记,虽然当时我们俩配合得不错,但是离开省委党校后就没怎么联系过,没联系不是因为他人不好,老邓这个人为人热情,襟怀坦白,而是因为这家伙是省纪委六室主任,专门查处大案要案,全省有分量的贪官几乎都栽在他的手里,由于工作性质的缘故,他平时看人都用一种审案子的目光,很讨人嫌,因此离开省委党校后,我对他一直敬而远之。
今天这家伙突然来电话,晚上要请我吃饭,说实话我是从骨子里不愿意去的,和这家伙吃饭无形中都可能得罪人,或者引起谣言。他把腐败分子查出来,轻者受处分、撤职、开除党籍、开除公职,重者被关进监狱,甚至送上断头台,腐败分子和他的家属、亲朋好友及有牵连的人能不恨他、骂他吗,所以跟这种人吃饭无形中会得罪人。再说我和他吃饭,知道的是我和朋友吃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向省纪委反映情况或者省纪委找我谈话呢。于是我开玩笑地问:“宏昌,你老兄请我吃饭该不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吧?我看还是我请你吧,这样我心里塌实些。”邓宏昌也不客气,说什么很怀念在省委党校学习的日子,只想和我喝酒,便一口答应了,我便定在了好世界黑水河包房。
傍晚,邓宏昌如约而至,席间,他跟我大侃了一阵子反腐败形势,然后又哭丧着脸述说作为纪检监察干部的“四苦”,说什么生活清苦、工作辛苦、办案艰苦和心灵痛苦,还说什么“心灵痛苦”最难以克服,“平公愤”就等于“结私怨”,没有点胸怀和信念,一般人还真坚守不住。这家伙说的真诚,我还真有几分感动。特别是这家伙说,一名好的纪检干部要做到“五不怕”时,也就是不怕杀头、坐牢、撤职、开除党籍、离婚,我情不自禁地附和了一句:“人间正道是沧桑”。
这家伙一番表白之后,话锋一转,进入了正题,他先敬了我一杯酒,然后坦诚地说:“福仁,我今天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是来求你来了!”
我一听这话,一直警觉的心一下子就放松下来,我万万想不到“五不怕”的邓宏昌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