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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公务员笔记-第9部分

小说: 公务员笔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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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成了头油光水亮的,没什么奇怪的,肖福仁工作起来和我一样任劳任怨的,因此几年处长熬下来,头发掉了一半,秃成了列宁头,现在整天戴个假发套,像套中人似的。

第二任处长叫赵忠,这家伙长得跟水桶似的,每次坐在我身上都压得我骨头节咯吱咯吱响。要说我伺候过的三任处长,最会当处长的就是赵忠,人家在处长的位置上都当出局长的滋味了,你们说够不够水平?赵忠有个习惯,喜欢得瑟腿,一坐在我身上,他就得瑟腿,好像我身上有电似的,还喜欢放闷屁,从来都不带响,放的是又臭又长,每次都能把我熏背过气去。只有在两种情况下,这家伙不得瑟腿,一种情况是开处务会时,他不得瑟,赵忠喜欢开会,每次开会的派头都像市领导视察似的;还有一种情况下他不得瑟腿,这种情况处内的人谁也不知道,只有我知道,那就是女人坐在他大腿上的时候。赵忠喜欢女人,见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动路。处内的漂亮女人是欧贝贝,赵忠没少惦记人家,可是赵忠毕竟只是处长,欧贝贝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这让赵忠很沮丧。但是综合二处处长相当于常务副市长的办公室主任,那些有求于常务副市长摸不上门的女人,特别是漂亮女人,赵忠基本不放过。有好几回处内没人的时候,这些女人都顺势坐在了他的大腿上,每到这个时候,赵忠的大腿就不得瑟了,但是有些动作不堪入目,我就不多说了。

我要说的是最惦记我的是副处长许智泰,他做梦都想坐到处长的位子上。处里没人时,他经常偷偷走到赵忠的办公桌前仔细地欣赏我,用手抚摸我,坐在我身上用屁股蹭我,抽着烟靠在我身上跷起二郎腿,来回逛荡我。在我印象里,许智泰可是最看中我的人,赵忠早就坐腻了,一直琢磨更高的位置,但是赵忠却迟迟不动地方,许智泰等得不行了,背地里写匿名信告赵忠,还煽动大家搞“政变”,结果赵忠倒是被搞走了,许智泰却白忙活一场,并没有如愿以偿地坐在我身上。取代赵忠的是杨恒达,一个给老领导当了五年秘书的人。

要说这杨恒达也是个兢兢业业的人,工作起来跟前任的处长肖福仁差不多,也是任劳任怨的,在办公室爬格子熬夜是家常便饭。但是你别被他的表象给迷惑了,别看他谨小慎微地像我身上的一根钉子,但他骨子里却是个不安分的人,不仅有低级趣味,而且喜欢胡思乱想。有好几次他午休时坐着我睡着了,做的梦奇奇怪怪的,他自己在梦里竟然变成了一只老鼠,让母狼、狮子和花豹追得到处跑。我一直怀疑他有窥视心理,喜欢窥视别人的隐私,处内没人时,他经常翻其他人的抽屉,特别是欧贝贝的。我知道他和赵忠一样喜欢欧贝贝,经常在欧贝贝不注意时,用眼睛瞄人家,但是杨恒达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人,他懂得压抑自己,严格按几何学原理办事。他和朱大伟下棋时,常告诫朱大伟做好公务员要管住“三巴”,也就是要管住嘴巴,管住尾巴,管住鸡巴。但是他骨子里是一个恨不得放开“三巴”的人,这样的人最可怕,好色不贪色,好财不贪财,野心大但贪而不露,很善于摆布“有位”与“有为”的辨证关系,所以,我相信他不会坐在我身上多久就会高升。

如果杨恒达高升了,谁还会坐到我身上跷二郎腿呢?黄小明不可能了,他接替胡占发给彭国梁当了秘书,朱大伟资历不够,欧贝贝还只是副处级调研员,提拔也只能提拔副处长或正处级调研员。不过在综合二处,欧贝贝的前途是最不好预测的,因为要看她如何发挥红颜的艺术性了。

当然,最盼望坐在我身上的还是许智泰,但是我觉得他戏还是不大,不是我瞧不起他,因为许智泰是个永远掌握不了风向的人,你想一个人要是拎着猪头老找不到庙门,能不郁闷吗?

其实从古到今,为了屁股底下这把椅子整天郁闷的人太多了,没坐上的想坐上,坐上了怕失去,坐在前面的担心坐在后面的挤掉他,坐在后面的又无时无刻不掂记挤掉前面的,压根儿没希望坐交椅者,也不甘心永远不得交椅坐,便无所不用其极地想夺一把交椅;以为自己天生就应该有交椅可坐者,更是火急火燎地做着坐交椅的梦。呜呼,自从有了交椅,历史就被搅得昏天黑地!

·2·

横:现实

3。我是副处长

宦海无涯,我的哲学是,先上船再寻找目标,寻找目标易而登船难,否则你只能站在岸上望洋兴叹,要知道呈现在你面前的不是一幅画,而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谁都想达到理想的彼岸,但是理想是什么?不过是乌托邦而已。直觉告诉我,彼岸就在船上。然而,让我头疼的是船上已经挤满了人,而岸上翘首以盼登船的人像蚂蚁一样多,其实船并不少,只是想登船的人太多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现实当中,没有另一个世界,根本没有!这是我当了十年副处长的经验之谈。竟然当了十年副处长,我知道整个市政府办公厅的人都在笑话我,不怨人家笑话我,只怨我自己明白得太晚了。生活不过是用一种欲望代替另一种欲望的过程,那些误把理想当做现实来追求的人,只能在岸上望洋兴叹。

这个道理,黄小明请我喝酒时我才明白。席间,我提出了一个困扰我许久的问题:仕途之路为什么越走越窄?可能是黄小明书读多了,也可能困扰我的问题也困扰着他,黄小明一开口就带着三分火气。

“许处长,你知道‘朕’是什么时候成为专有名词的吗?”

说实在的,我不是学历史的,对于这个问题一无所知,我敢肯定在现有公务员中,能回答这个问题的人不会很多,即使学历史的也未必知道。

“小明,这与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黄小明是个很内向的人,但我一直认为他只是表面内向,或者说他的内向是装出来的,至于为什么他要让人感到他很内向,我不知道,或许这就叫城府,但我认为是忍耐,总之,我认为黄小明是个活的很累的人。因为一个什么都懂可什么都不能说出来的人,一定是活得很累的人。尽管黄小明给人的印象很自在、很稳重,但是直觉告诉我,黄小明是个信仰彼岸的人,至于他梦中的彼岸是什么,我不知道,恐怕他也未必全知道。

“李白说,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其实他说的是仕途之难难于上青天,为什么难?就与这个‘朕’有关。在秦始皇以前,‘朕’本来是‘我’的代名词,人人都可以称‘朕’,但是从秦始皇开始,‘朕’只能是皇帝的自称,别人再用就是犯上作乱。从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称‘朕’开始,两千两百年的历史,‘朕文化’就成了国人的意识形态,就成了传统文化的核心,就成了支配国人行为、思想以至灵魂的文化传统。西方人信仰的是上帝,可以说中国的上帝就是‘朕’,中国人心目中的神就是‘朕’。刚才你问我为什么感觉仕途之路越走越窄,是你的心路越走越窄,因为‘朕文化’将所有的路都规定好了,这些路既平坦又顺畅,却唯独把心路留在了蜀道上。人有心,就难免有心路,于是那些向往心路的人,必然发出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的感叹。在蜀道上,踯躅前行,被幽灵困扰,被光亮诱惑,甚至陷入深重的黑暗。说句心里话,许处长,综合二处就有一个‘朕’,自从他来了以后,大搞家天下,弟兄们根本没有一点人权。不光你心里堵得慌,大家谁心里不堵得慌?许处长,要想让心路顺畅,没有别的方法,只能在处内搞一次‘五四’运动。”

我听了黄小明的话心头为之一振,心想,看不出来这小子平时文质彬彬的,想不到骨子里还有点革命精神,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酒话,便心一横,附和道:“小明,你的话句句说到我的心坎上了,搞什么‘五四’运动,要搞就搞陈胜吴广起义,我当陈胜,你当吴广,咱们‘苟富贵,勿相忘’怎么样?”

“许处长,你的意思干脆搞一场‘政变’轰走赵忠?我是没问题,只是不知道欧贝贝、朱大伟能不能响应?”

酒喝到这时,我似乎越喝越清醒了,黄小明表面上是请我喝酒,其实是有备而来,借喝酒之机做我的工作,趁赵忠出国之机,发动“政变”。我在综合二处当了十年副处长了,肖福仁当处长时,我就是副处长,如今肖福仁从综合二处升任市政府副秘书长、办公厅主任了,我还是副处长,不用我也就罢了,派个德才兼备的人来当处长也行,结果刘一鹤任人唯亲弄来一头猪,不干活光哼哼,老子又不是饲养员,天天伺候猪!赵忠仗着自己的后台硬,不仅在综合二处飞扬跋扈,独断专行,在办公厅也是目空一切,耀武扬威。其实肖福仁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以前不敢动他,是碍于常务副市长刘一鹤的面子,如今刘一鹤就要到省里任副省长了,接替刘一鹤的很可能是彭国梁,常言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眼下“政变”倒真是天赐良机。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干了,只是一直摸不透黄小明的心思。只要黄小明肯配合,欧贝贝和朱大伟不在话下。真要是赶走了赵忠那头猪,老子至少能干几天代理处长,如果彭国梁认可我,“代理”两个字去掉也未可知,到时候,最有可能当副处长的当然是黄小明,官场上是没有友谊的,全部的同盟都是利益共同体,这一点我心知肚明。

“小明,欧贝贝和朱大伟的工作我去做,只是咱们得研究一下行动方案,你看这样好不好。我给赵忠写一封匿名信,先告狗日的猪头一状,怎么样?”我话一出口,黄小明就笑了,还露出一丝不屑的表情。

“许处长,只要厅领导接到匿名信就会想到综合二处。综合二处谁会写这种匿名信,仔细分析一下,就会想到你,另外,我不喜欢这种蝇营狗苟的行为,既然干了,就有理有据,光明正大地干,许处长,别看赵忠是综合二处的处长,实际上在欧贝贝、朱大伟和我的心里,你才是我们真正的主心骨,因此,我建议你牵头写一封给厅领导的公开信,我肯定签名,你再做一做欧贝贝和朱大伟的工作,我相信以你在他们心中的份量,他们一定会签名的。以前赵忠仗着刘市长给他撑腰,不把厅领导放在眼里,眼下刘市长高升了,谁接他还未可知,正是弹劾赵忠的最佳时机,因此,必须将矛盾公开化,只要盖子一揭开,厅内一定哗然,厅领导就会找我们每个人谈话,到时候我们众口一词,将厅领导一军,不愁赵忠不滚蛋。到那时只要在厅内选综合二处处长,非你莫属!许处长,天赐良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呀!”

黄小明的话不仅有道理,而且颇具煽动性,我听了以后热血沸腾,跃跃欲试!情不自禁地举起杯说:“小明,我当了十年副处长了,那么多的副市长、市长都高升了,他们都念过我给他们写的发言稿,可是他们高升后,记住我什么了?可能连一点念想都没有。芸芸公务员中,我们不过是一粒沙子,我时常想如果这个副处长我当到退休,综合二处是什么?就他妈的是我的牢笼,我就拿这次‘政变’当作一次越狱,来,兄弟,为了我们这次越狱成功干一杯!”

说实话,这是我平生喝得最痛快的一次酒,真是他妈的上下通透,这顿酒我们是中午开喝的,结果一直喝到了黄昏。我们离开小酒馆时,太阳红得像是天空被谁捅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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