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地自传-第4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开始的时候,我吃的是水果,但是从节制的观点来说,水果和谷物实在没有什么差别。我发现如果以同样的嗜好对待这两种食物,只要习惯了,可能还吃得更凶。因此对于绝食以及在节日一天只吃一顿的做法,我就更加看重了。而且只要遇上忏悔之类的场合,我总是乐于利用它来进行绝食。
然而我还明白,由于现在身体更加枯竭了,食物有了更好的滋味,而胃口也更大了。我知道绝食可以作为放纵的一种强有力的武器,如同它可以作为节制的一种强有力的武器一样。以后我自己和别人的许多经验都可以为这个奇异的事实提供证明。我要改善和锻炼身体,但是因为我现在主要的目的是要达到节制和征服我的口欲,我先是挑选一种食物,然后再挑选别的,同时则限制食量。但是我的胃口还是象从前一样旺盛。当我不吃某一种东西而改吃另一种东西的时候,这后一种东西往往比前者更加鲜美和好吃。
我在进行这些实验的时候,都有一些同伴,其中主要的是赫曼。卡伦巴赤。关于这位朋友,我在《南非非暴力抵抗运动史》一书中已经谈过了,这里我不想重复。无论是在绝食或改变饮食的时候,卡伦巴赤先生总是同我一起进行的。非暴力抵抗运动达到高潮时,我同他住在他自己的家里。我们商量变换食物,从新的食物中比从旧的食物中找到了更大的乐趣。当时谈论这些事情是兴味盎然的,我一点也不觉得不恰当。然而经验教导了我,讲究口味是错误的。吃东西并不是为了满足口味,而是为了保持体力。当每一种感觉器官都在为身体效力而且通过身体支持着灵魂的时候,食物的特殊滋味没有了,这时食物才是以大自然期望于它的方法开始发挥其作用。
为了达到这种同大自然相和谐的境地,实验多少次都不嫌多,任何牺牲也不嫌大。然而不幸的是,现在的潮流却在强烈地朝相反的方向奔流。为了粉饰行将消灭的肉体,为了力图把其生存的时间延长片刻,我们并不以牺牲无数人的生命为耻,其结果是我们毁灭了自己,肉体和灵魂同归于尽。为了治疗一种旧病,我们引起了成百种新的疾病;为了享受声色之娱,我们终于连享受快乐的能力都丧失殆尽了。所有这一切都是从我们眼前掠过的事实,但是再没有比那些视而不见的人更盲目了。
这样把目的和意图交代清楚以后,现在我要较为详细地谈一谈饮食方法的体验了。
第二十八章 嘉斯杜白的勇气
我的妻子生平有三次因为重病而濒于死亡。她的病是用家常药品治好的。她害头一场大病的时候,非暴力抵抗运动正在进行,或即将开始。她患痔疮。有一次医药界的朋友主张动手术,她有些犹豫,后来还是同意了。她的身体极为衰弱,所以动手术的时候没有实行麻醉。手术经过良好,但她经受了很大的痛苦。然而她还是以非凡的勇敢支撑过来了。医生和他的妻子以全副精神来看护她。这是发生在杜尔班的事情。医生让我到约翰内斯堡去,嘱我不必为病人担忧。
几天以后,我接到一封信说,嘉斯杜白病况恶化,身体过弱,甚至不能坐起来,而且一度不省人事。医生知道如果没有我的同意,他不能给她喝酒吃肉。于是他挂了一次长途电话到约翰内斯堡我我,请我允许他给她牛肉茶喝。我答复他说我不同意,但是如果她的病况允许她表达自己的意见,他可以同她商量,她愿意怎样做都可以。“可是,”医生说道:“我不能为这件事征求病人的意见。还是请你自己回来一趟吧。如果你不让我按需要规定病人的饮食,我就不能对你的夫人的生命负责了。”
我当天搭上火车回杜尔班,见到了那位医生,他安静地告诉我这个消息:“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已经给甘地夫人喝上牛肉茶了。”
“大夫,这可是一种欺诈了。”我说道。
“给病人开药方和规定饮食,谈不上什么欺诈不欺诈。事实上我们做医生的,为了救活病人,即使哄骗病人或隐瞒他们的亲戚,也当作是一种美德。”医生以坚定的口吻说道。
我很痛心,但还强作镇静。这位医生是个好人,也是我们个人的朋友。他和他的妻子使我感激不尽,然而我并不打算容忍他那医学上的道德。
“大夫,告诉我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吧。我决不让我妻子吃肉,即使她会因此致命。当然,如果她自己愿意吃,我也没有话说。”
“你的哲学是你自己的事。但是我告诉你,只要你的夫人在我的治疗之下,我便有权按我的意见给她任何东西吃。如果你不喜欢这样做,很对不起,我不得不请你把她送到别的地方去。我不忍心看着她在我的屋里死去。”
“你的意思是说,要我马上把她带走吗?”
“我什么时候说要你把她带走?我只是叫你给我完全的自由。如果你可以这样办,我的妻子和我将为她竭尽所能,而你也可以离开这里,不必有丝毫牵挂。但是如果你不明白这一点简单的道理,那便等于强迫我叫你把她从我这里带走。”
我记得当时有一个儿子跟着我。他完全同意我的意见,他说他母亲不应当喝牛肉茶。接着,我便和嘉斯杜白本人商量。她身体实在太弱了,不应当和她商量这样事情。但我觉得这是一件不得已的事。我把医生和我的谈话告诉她,她给了我一个坚决的回答:“我不喝牛肉茶。在这个世界上,生为人类是一件难得的事情,我宁肯死在你的怀里,也不愿叫我的身体被这种可憎的东西玷污。”
我恳求她说,她不一定要听从我的说。我给她列举了一些例子,说明有些印度教朋友有时也拿肉和酒当药吃喝而并无禁忌。可是她非常坚执,她说:“不,请你马上把我带走。”
我心里很高兴。不过,我决定把她带走时,内心却也不是毫无激动。我把她的决心告诉医生。医生气得叫起来:“你是个多么忍心的人!她病得这个样子,你还把这件事告诉她,你应当感到羞耻才对。我老实告诉你,她不宜于移动。她连一点震动都受不了。如果她在路上死了,我也不会觉得奇怪。但是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办,那就只好听你的便了。如果你不肯给她牛肉茶喝,那我就连一天都不敢冒险把她留下来。”
我们于是决定立刻离开那个地方。那时正在细雨霏霏,而到车站又有一段路程。我们要从杜尔班乘火车到凤凰村,再从那里走两英里半的路,才到我们的村子。这无疑是在冒着极大的危险,但我信赖上帝,照我的想法进行。我派人先到凤凰村请韦斯特预备一付吊床、一瓶热牛奶、一瓶热水和六个抬着嘉斯杜白的人到车站来接我们。我雇了一辆人力车,在那危险的情况之下把她放上车子赶着去搭下一班的火车。
嘉斯杜白用不着鼓励。相反她倒安慰我说:“我不会有什么事的,别担心。”
她已经几天没有吃有营养的东西了,显得瘦骨嶙嶙。火车站的站台很长,人力车不能拉进去,人们要上火车就得走一截路。于是我就抱着她上车。我们用吊床把她抬到凤凰村,她在那里靠着水疗慢慢地恢复了力气。
我们到凤凰村两三天以后,有一个史华密来看我们。他听说我们拒绝了医生的意见,抱着同情心来劝导我们。我记得他来的时候,我的二子曼尼拉尔和三子兰达斯都在那里。他引证《摩奴法典》①的话说,吃肉无损于宗教…》小说下栽+wR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