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花-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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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华愣了一下,她想过赵元任,他虽然资源仍不足够,却有这个野心。她也想过会不会是朱翊故布疑阵?但他与朱祈良互动这么好,看起来又不像;再想想其他一干王公大臣以及诸封地藩王,朱祈良对政事的漫不经心又似乎给了这些人行刺的动机……
“我不知道。”她老实地摇摇头。
“你迟早会知道的。”他卖了个关子,又无所谓的笑了笑,“我已经锁定几个人,再一段时间就可以确定了。只是……”
他忽地直视容华的双眸,让她的眼神无所逃避,“皇兄还有军队保护,你是他的宠妃,你不认为你的处境比他更危险?”
经他提醒,容华才意识到自己也不安全。如果歹徒是像赵元任那样,清楚她与皇上的互动,知道她的地位有如皇上的臂膀,若先去了这只臂膀,等于少了人帮朱祈良出主意,铲除挡在前头的麻烦之后,要杀他就更容易了。
可是她总觉得朱翊话里有话……像在试探什么。
“敌暗我明,真有人要杀我,我也防不了。”囚在皇宫这个华丽的牢笼里,感觉并不会比死亡好多少。容华并不畏惧死亡,但即便要死,也要死得有价值。
“是这样吗?”朱翊黑眸有如一泓潭水,深不见底,眼角的笑意又缥缈虚无,令人摸不清他的想法。“华儿,你别忘了,还有我。”
容华的心潮被他这句话激起层层涟漪,仅凭着一股意气不形于色。她讶异自己心绪的起伏如此之大,服侍朱祈良这些年,从没有过这种感觉。她试图从他眼中找答案,却险些陷落在那一泓潭水之中。
他说这些话的用意是什么?他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御驾亲征这个结果,着实出乎赵元任意料之外。
严格说起来,容华并没有违背他的期盼,至少她也断了朱翊的机会,只不过这下他布的局全被搞乱了,这又该归咎于谁呢?
“看来,我实在太小看容华。”他唇际的冷笑令人不寒而栗。
“大人,现在该怎么办?”被急召至尚书府的林恺看上去高高瘦瘦、脸白眼细,瞅着赵元任诡异的神色不敢多说什么。他这副唯唯诺诺的逢迎样,要不是平时身上佩着刀,还真不像个武官。
“哼哼哼……”赵元任阴阴地笑出声,“御驾亲征就御驾亲征吧,没有了朱祈良,一定是由我来代理朝政,届时朱翊最好小心一点,出了什么事可是没有人保他!哼哼,别忘了晋文公是怎么逼死他的臣子里克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林恺福至心灵,学着他笑了两声,“不过大人,朱翊也不是易摆平的人物啊!”
“所以说,容华在这一点上还有些利用价值。”
“她会乖乖的听大人的话吗?”林恺回想这个宁妃对底下人淡漠疏远的模样,虽总挂着一抹浅笑,但除了她身边的人,一句话也不肯多说。
“她的靠山只有朱祈良,等朱祈良离宫后,谅她也不得不听我的!”在赵元任眼里,她就像随时手到擒来,只是……“不过我们仍得好好提防她,她能从后宫三千佳丽中脱颖而出,不是没有原因的。”
听到这里,有一件事林恺始终无法了解,“大人,为什么你不直接从皇后娘娘那儿下手?”
“致玉为人任性,有心机却不够聪明,何况朱祈良不宠信她,她还担不起这件事。容华则不一样,她就像一把两刃的刀,使得好可以加倍伤敌,使不好便会杀到自己。”言语之间,赵元任眼中精光益盛,“我当初费尽心思将致玉拱上皇后的位置,是有其他原因的,到了一定时机,致玉便会产生她的用途。”
说着说着,他嘴角的弧度愈来愈大,声音愈来愈低沉,“其实这个用途已经开始慢慢发酵了……”
林恺望着赵元任异常的表情,倏地打心里害怕起来。
想当年先皇驾崩,内阁首辅的空缺,吏部尚书庄仲淳一度呼声最高,林恺一直以为赵元任力推赵致玉当上皇后,只是想借着国丈的身分,取得内阁首辅的资格而已。今天经他这么一说,代表赵致玉还有别的“用途”,连自己亲生女儿都能利用得如此彻底了,林恺不敢想像若自己背叛他,将会遭到什么样的待遇。
赵元任现在一个一个暗中除去势均力敌的权臣,到最后朝中便是他一人独大,加上朱祈良又昏庸无能,最后会发生什么事不难推测。
“无论大人要如何做,林恺誓死追随!”他不敌心中惶恐,“咚”的一声单膝跪下,向赵元任表现他的忠诚。
“很好。”赵元任眯起眼笑,脸上的皱纹抽动,整个人的气息无比森冷,“没能去成居庸关,留在宫里焉知非福?林恺,你很快就能立功了!”
一天天接近朱祈良离宫的日子,他夜晚临幸对育轩的次数便更频繁。
离情依依本是理所当然,少有人会因此去苛责,连成天嚷着皇帝要勤于问政的庄仲淳也难得地保持沉默。然而平时就淤积在后宫的怨气,这段日子里渐渐凝聚,俨然成为另一股风暴。
时至仲夏,宫中奴仆有些都已换上短被服饰,今年的北京城又一反常态特别酷热,差一点就到了焦金流石的地步。像这样的光景,与其闷在屋子里猛流汗,不如找个凉爽的通风地方乘凉。
于是,伴着清风,容华坐在御花园的千秋亭内,一手捧着书专注地阅读,另一手端着大红袍香茶,不时轻啜几口。
这是难得偷来的一刻清闲,朱祈良忙着整兵亲征,也没有赵元任、朱翊那类麻烦人物来骚扰她,如此的良辰美景,即使耳里听着小绿的啰嗦,也堪可忍受。
“娘娘,怎么您净是看些经世治国、诸子百家的书呢?”每次容华看书,一看就是一整个下午,小绿深深不以为然,“又不是要考状元,像别宫的娘娘、美人,闲暇时扑扑蝴蝶、弹琴跳舞、摘花儿,不是很好吗?”
千秋亭前处处假山奇石,有缜润削成如珠瓒者,亦有廉棱锐利如剑戟者,今日在烈阳的笼罩下,幸有槐、榆等树荫遮蔽,否则怕连这些石头也要烧起来。小绿的话一停,四周就只剩下风吹树梢的沙沙声,间或夹着远方细碎的交谈声……
“小红,你说是不是嘛!”小绿似乎不甘寂寞,把一旁帮容华煽风的小红也拖下水,“娘娘您不知道,有些宫女把娘娘说得多么不堪,小绿听了都替娘娘抱屈呢!只要您在,她们一定都不敢——”
小红煽着扇的手停了下来,轻轻在小绿腰间一撞,要她注意自己的言行。
“哎呀,小红,我平常说话就是这么直接,娘娘不会介意的!”殊不知是容华根本没在听,“小红,你来得不够久……咦?那不是淑妃娘娘和康妃娘娘?”
最后这句话容华倒听进去了,她放下茶杯缓缓抬头,果然看到两个艳丽各擅胜场的妃子领着几名宫女徐徐行来。
她不假思索,蓦然将手中的书交给小绿,“去帮我换一本‘太公望纪略’。”
“现在?”
小绿不情愿地跺脚,她怕她的娘娘被其他嫔妃欺负了呀!
“去。”
通常容华这样说话,就代表已无转圜余地,小绿只好快步离开,希望来得及回来保护她的娘娘。
容华不讨厌小绿的多言,的认为,对育轩已有一个做作的闷葫芦宁妃,新来的小红更是闷到极致,因此有个聒噪的小绿来调剂一下反而好。不过,放任的结果就是像现在这样,担心她直来直往的性子,一个不小心会得罪了人。
所以压根没有一本叫什么“太公望纪略”的鬼书。
小绿前脚刚走,淑妃、康妃后脚就踏进千秋亭。
“妹妹这么好兴致,大热天里喝茶乘凉啊?”淑妃首先发动笑脸攻势。
“两位娘娘有何见教?”容华淡淡一笑,又斟了一杯茶。
“怎么这么见外呢?我们姐妹相称不是挺好?”淑妃笑着拍拍她的手背,“见你一人在这儿,就走过来聊聊了。”
“这是武夷山的贡茶,你们要不要也来点?”身边剩一个小红,容华只好轻轻点头,示意小红下去多拿几个杯子。
康妃见状,假惺惺地陪笑,话里有些酸意,“这茶是皇上赐给你的,我们怎么敢沾这个光呢?”
“是啊是啊,皇上的恩赐可是只给你一人呢!”淑妃也跟着酸起来。
“既然不见外,赏给我和赏给你们又有什么不同呢?”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容华理所当然地回望她们。
一时语窒,淑妃和康妃居然说不出话来。片晌,淑妃觉得自己笑得一点用处都没有,干脆废话不多说,敛去笑容没好气地抿嘴,“其实我们是特地来找你的……只是有一点体己话想跟你好好说说。”
“请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淑康两妃对视一眼,先撤下宫女,最后康妃吞吞吐吐地开口了,“皇上最近对育轩跑得勤……所以……所以我们想问你……到底有什么方式能吸引皇上?”
呃?容华的笑容顿了一下,原以为她们是来找茬的,没想到找的是这种茬?
这问题问到她这儿来也尴尬,她总不能教她们到礼部请益吧?
因为问李洛会比问她来得有效。
“这个……我不太明白你们的意思。”容华只好开始言不及义,幸亏平时这招跟小绿也学了不少。“你们问的是胭脂的颜色?或者是插什么簪钗适合你们?我觉得像你们现在头上这款蝶形镀金宝石步摇就不错——”
“我们问的是皇上的喜好,不是你的!”康妃突兀地打断她。
“唉,我就直说了吧!皇上喜欢妃子穿什么样的衣服?做什么打扮?穿得多好还是穿得少好?”淑妃忍不住说道。
容华被死瞪着,浅笑变得有些勉强,可又不能不回答。
“皇上对这不挑剔,有穿就好,穿多穿少不是问题。”她其实很想说,皇上真正喜欢的是绿色公服上绣黄肠的衣着,至于穿多穿少……回想李洛一向的装扮,还真不是问题。
“那皇上喜欢妃子梳什么发式?”这次换康妃提问。
“别太夸张就可以。”事实上,皇上喜欢顶戴四角方巾的发式……
“还有,皇上……皇上最喜欢女人的什么部位?纤足?细腰?”淑妃像是豁出去了,荤素不忌。
“这我真的不清楚……”容华猜想,嗯……应该是女人没有的部位吧……“
“妹妹,你就老实说了吧,要怎么勾引皇上?”康妃也豁出去了,她们两个今天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是要说话嗲声嗲气?还是要乱摸一通?或者……要自己跳上皇上的床呢?”
“千万不要!”容华连忙阻止她们做傻事,最近刺客事件风声鹤唳,她们可别凑上这个热闹。“我想……皇上他应该、可能比较喜欢斯文有礼的人……”
唉,李洛就是这种人啊!
“宁、妃!”淑妃生气了,她觉得容华的回覆避重就轻,一点儿可取之处都没有。“你在哄小孩吗?后宫佳丽三千,本来就该雨露均沾,我们看你得皇上喜爱,才来问你这种稳私的问题,你这些毫无建树的回答,是想藏私吗?”
“是啊!别以为皇后娘娘不说话,你就可以在后宫作威作福了!”康妃也气急败坏,第一次扯下面子来问这种问题,居然什么都没得到!“你独享皇上宠爱,已是悖礼违纪,很多嫔妃早就不满了,今天你若惹翻了我们,要你在后官也不好过!”
容华仔细端详眼前两张因怒气而变形的美丽脸孔,深深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