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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倚风流-第20部分

小说: 倚风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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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持温饱。”
  “红珊……”兰翩想伸手碰触她、安抚她激躁的情绪,却被她挥开。
  “现在我只要丢掉一点尊严,却能衣食无缺,这交易很划算哪。”她狠笑着,决心与兰翩划清界线。“我就是天生软弱,想靠男人过活。软弱有罪吗?以色侍人不可以吗?我不想学你,什么都靠自己,我想把生活上的难题统统丢给男人,然后舒舒服服地过日子,这样不行吗?”
  兰翩被她的话语震得头晕目眩,只能呆呆地望着她,说不出话来。
  红珊却还是暴吼着。“我都远远逃开你了,你干么还要追来?想用你清高的人生观把我比下去吗?救我?我不会感激你的!”
  兰翩瞪大眼睛,看着愤怒地扭曲五官的红珊,一句句消化着她的语意。
  这才发现,这么多年来,她其实并不了解红珊;起码她的这些想法,她都没听过。兰翩一直都不晓得她们的想法如此殊异而遥远。
  她像是不曾认识过红珊似地望着她,不能明白相差如此悬殊的思想之下,是什么让她们互依互存这么多年?
  红珊毫不犹豫地给了她答案。“我受够了!要不是霍嬷嬷早逝,没有人愿意让我倚靠,使我不得不仰赖你的照顾,我才不想跟着你过日子!”
  不得不……仰赖她的照顾?红珊在她身边,真有这么委屈?兰翩的心像是重重地挨了一拳,让她几乎要站不住脚。
  她疼痛却冷静至极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以前相依为命,只是因为你无法谋生,所以把自己托付给我;并不是因为喜欢我、把我视为亲姐姐?”
  “当然不是了。”红珊毫不客气地承认,不怕伤害兰翩,也不为彻底利用了她感到羞惭愧疚。“这三年来,我一直在等着好时机摆脱你,好不容易被我等到了,没想到你却紧追不舍,我被你烦都烦死了。”
  一拳拳的痛击捶上兰翩的心,她疼得都茫然了,作不出回应。
  红珊霍然起身。“你别再跟着我、也别再来找我,我宁可留在这里。有没有尊严我不在乎,起码有瓦遮头!”说毕,她便远远地跑开了,永远断绝她们之间的牵连。
  剜心般的痛楚,让兰翩终于明白她之于红珊的意义——不是因为情同姐妹、不是因为相依情挚,只是因为她是一根浮木,正好漂流在红珊面前,看来还算结实可靠,所以她攀住了她。
  纯粹是利用的关系,没有一丝丝的温情。只是利用而已!
  她的心,在转瞬间大量失血了——
  思及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呵护红珊,把她视为手足,兰翩不禁茫然。哪怕经济上再怎么捉襟见肘、自己再怎么省吃俭用,把红珊照顾得妥妥当当,一直都被她视为重心。
  想不到,这重心竟然只是一场空……
  既然如此,这些年来她到底付出些什么?又为了什么而付出?红珊坦承不讳对她的利用,已然彻底否决掉她过去的生存意义。
  兰翩默默地流泪,再也想不起自己的存在价值,心里只是一再回荡着那些伤人的话语。
  直到红珊跑开了之后,谷才走上前来,静静地拥着虚弱无力的兰翩入怀。
  “谷……”她讷讷地喊着他的名字,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抚着神伤的小人儿,他很心疼,但相反的,却也乐见此事发生。
  之所以没有阻止红珊的狂言,也不曾居间调停,是因为自从他看到红珊第一眼起,就知道她不想再见兰翩;那种排拒到底的神色,令他明白了她的心态。
  他认为,兰翩有必要彻底了解红珊的想法,即使那会重重地伤害她。若果不这样做,兰翩将会永远地背负着照顾红珊的责任,并且时时苛责自己不够尽心。她太热心于照拂别人,但这个责任根本不属于她,她也无需一肩担负红珊的一切。
  她们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早该各自承担个人的生活重担,红珊没有资格拖累她。
  “要去追她吗?”谷试探地问道。
  兰翩愣了许久,才记起要回答;她的心因为红珊的话,受了很重的伤。“追她回来也没有用,既然她是那么想的,就算被我硬带走,也会再度逃开,不如就随她去。横竖日子是她的,她要怎么过就怎么过,我也管不着。”
  谷点了点头,拢紧了双臂,将她圈得几乎嵌入胸膛。
  从她的回答中,他明白兰翩的心受伤虽重,但已然脱去了肩上的包袱。她受伤的心灵在他的细心呵护之下,将会完好如初,而甩脱了这不属于她的责任,她的未来也将再无踬碍。
  他源源不绝的爱意,将会使几乎心死的兰翩再度复苏过来!
  江心上薄雾朦胧,近晚时分,一叶孤舟在江上漂荡着。
  兰翩纤秀婀娜的身躯已褪去了小厮服色,改为女子妆扮,正立在甲板上任徐风吹拂。
  小舟缓缓地摇上归往东北方的路途,因为许多烦心累身的事儿已然放下,所以谷选择以较悠闲的方式,与她一路玩乐返京。
  兰翩悄然一叹。他的心意固然是好的,只可惜现在的她实在没有那份赏山玩水的闲情。
  就在她望江低叹的时候,舱门里一个尔雅男子弯腰走出,他漾着柔情的眼眸凝向她,在转瞬之间,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她身后,展臂将她圈住。
  “兰翩。”她的芳名,化为他唇中一缕情意深深的叹息。
  兰翩先是直觉地沈沦在那宽阔温暖的怀中,汲取他的体热,而后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似的,身子陡然一僵。
  “放开我、放开我。”她软弱却发急地挣扎道。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许他抱她?谷困惑地低头望着兰翩,不解为何自西南边陲离开之后,她便三番四次地拒绝他的亲近。
  然,他感觉得到,她明明不想排斥,却强要由自己挣脱。为什么?他们不是两情相悦吗?她不是眷恋极了他的体热吗?为什么要排开他?兰翩对他的排拒举措,让他联想起他们初初相遇时的情景,竟让他感到非常不安。
  “没事,反正你放开我就对了。”兰翩很是坚持。
  大概是因为她还在为红珊说过的话感到难过,所以才使些小性子吧?对于兰翩的反常毫无头绪的谷,也只能如此推测着,并体贴地顺了她的意。
  没想到,他才一松手,兰翩便退离他好几大步,神情淡漠疏离地看着他。
  “如果没事的话,我想先回船舱里休息。”
  “你是怎么了?”她刻意避开的动作,引起了他的疑心。“为什么执意要与我拉开距离?”
  “没那回事,我只是累了,如此而已。”兰翩漠视想要投入他怀中的冲动,强自辩解着。
  “是吗?”谷直盯着她的黑眸,若有所思。
  “嗯,没错。”她虚弱地说着,连自己都知道,她的语气是多么没有说服力。
  如果可以的话,兰翩真的很想哀求谷别再管她,就让她独处吧是的,她向自己承认,她是在避着谷,一步步地退缩回自己的壳里去。
  虽然心里还是爱着谷,但,只要一想到红珊说过的话,再多的爱意都悄悄转化成猜疑,粉碎曾经拥有的幸福感。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对什么人、什么事有信心。红珊自小和她一起长大,始终那么亲密,她以为她们是感情甚笃的好姐妹,可事实上红珊却只是在利用她而已。
  朝夕相处的日子过了那么多年,她从来没有看出红珊的想法,还一个劲儿地付出,傻傻地由关外追进了中原,自以为是地想着红珊正迫切期待她的到来。
  结果,她什么事也没有办成,只是成就了一则笑话而已!
  如今,闹了个大糗的她还能相信什么?谷的爱吗?她苦笑了一下,无限凄楚。
  他的眼神依然魅惑着她,他的誓言与爱语,依然是那么诱人心动,她情难自禁地相信他,却也忍不住多疑:今日的笃定,会不会又是未来某日的变数?
  兰翩已经满心是伤,犹如惊弓之鸟。若果对一个人全心付出,只会换来伤害,那么她再也不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了;她宁可就此失去伴侣,也不要再尝一次被人欺骗利用的痛楚……
  “兰翩、兰翩。”恍见她陷入沉思,眉间紧蹙,谷低唤着,并试图接近她。
  “什么事?”兰翩回过神来,忙不迭地跳离。“你还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看到她的动作,谷眸中光彩尽敛。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总觉得,兰翩并不只是单纯的心情不佳而已,她的心里像是隐藏了极大的不安,却不愿意揭明。
  他耸耸肩,试着无谓地说道:“只是要让你知道,那些被唐沃遣人诱拐的少女,都已在安排之下各自回家,也没有引起太具伤害性的丑闻。”
  “哦,你的人办事效率很高。”这件事虽然让兰翩感到安心,却无法令她走出自困的巢穴,她依然神情戒备地看着谷。
  “想知道红珊的下落吗?”为了瓦解兰翩的防心,他故意吊她胃口。
  那个名字,让兰翩微微瑟缩了一下。只是,多年来习于付出的关怀,还是轻易盖过了心底新伤。“她……她怎么样了?”
  “红珊自愿留在萨府当婢女。”据闻她死赖着不肯走,铁总管只好将她编制入列,中途还闹了不少难看的风波。
  “哦。”兰翩漫应着。“那也很好啊,有瓦遮头,总算如她所愿。”
  “真心为她感到高兴?”为了拉近他们日渐生疏的距离,他有意抬杠着。
  “当然了。”她显然不欲多说,三言两语便结束了交谈,纤秀身影往舱门避去。“你要说的事就是这一件吗?那说完了,我也要回船舱里去了。”
  虽然很想倚偎在谷身侧,但是,为了确保自己的心安全无虞,她绝不能再继续与谷相处下去,她得小心地守着自己,否别她的心会一点一点地失陷,未来捧着心哭疼的机会又将更高了一些。
  呵,忍住一时想爱却不能爱的痛楚,她将可以拥有一颗完整无伤的心,这样的交换条件到底划不划算?兰翩想得偏头疼。
  她扶着额头、进人舱房的动作让谷眯起了眼。她在避着他,是千真万确地小心避着。为什么兰翩不愿意让他接近?他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而且,又是为什么,对女人了若指掌的他,却始终猜不透她此时此刻的心意?
  谷的俊容缓缓地覆上了阴霾,就像那向晚的天际,灰沉沉的让人不安。
  月儿悬天,走过水路后,经过几日的马上行程,谷与兰翩已然一步步地接近京城。
  “明儿个,你就回到你的府邸了吧?”月光下,谷仰卧在草地上,兰翩则静坐在离他三尺之遥的地方,意兴阑珊地启口。
  “嗯。”他轻应着。
  兰翩多日来的生疏以对,已然让他的情绪逼近崩溃的临界点,得要小心地以淡然的态度压住,才能避免爆发的可能性。
  “那我也该只身回到关外,去过我的日子了。”兰翩失神地喃喃。
  “你要只身回到关外?!什么意思?”谷陡然坐起,飞速地来到她面前,双手箝握住她瘦弱的肩头。
  兰翩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眼神不敢直视着他,终于揭明了她一直避之不谈的话题。“我也该继续我的生活,到处跳跳舞、卖艺赚钱,养活我自个儿。”
  “那我呢?”原来这些日子以来,她的心里都是在作着这样的盘算,怪不得她会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是在未雨绸缪吗?谷眼神阴鸷,握住她小巧的下巴,逼她迎视他炯亮如火炬的眼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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