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爱-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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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问到租金时,价钱便宜得更令我吃一惊——月租才四千元,这在南方特区城市租住这样档次的房子几乎是不可能的。
细问之下,才知这房主是个老实巴交的餐馆小老板。本来这套房子是他的新房,谁料想一对新人在投了二十万装修的新房没住进两个月,老婆就跟一个小白脸远走高飞不知影踪,还卷走了他几十万存款和全部的金银首饰。灰心之下,小老板天天流连花丛,熟识了蓝薇薇,然后把房子贱价租给了她们,并坦言无忌地允许蓝薇薇她们带客人回来。
“真不知这小老板是什么心理。”蓝薇薇讲完故事,故作天真地感叹。
我心里觉得好笑。小老板无非是变态的报复心理,让小姐们天天糟踏这屋子,小老板心里才好过些。
这些话,我差点脱口而出。
定了定神,我岔开话题,以免自己脱口说出“小姐”什么的字眼刺激蓝薇薇。
“……我替你叫醒米丽?”蓝薇薇试探性地问。
“不用……我是来找你的……聊聊天,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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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可以。”蓝薇薇咬咬嘴唇,朝我嫣然一笑,虽然显出风情万种,但这时候,我总觉这笑容太职业性,让我觉得自己是顾客。
我向她招招手,让她坐到我身边来。她顺从地走近我,在沙发上坐下,吐吐舌头做个鬼脸,小孩子式的,“可别等米丽醒了吃醋,你可是她的客人哟。”她那孩子般的笑容令人心动,刹那之间,我又陷入那种爱得发晕的情愫之中。
我这人,面对美丽的女孩,有时候情不自禁。加上荷尔蒙近期勃勃腾发,见到如此美人儿,真有走不动路的感觉。
“你真的叫蓝薇薇?”我问。
“当然是真的。”她腾地弹起身,飞快地跑到房间。一会儿工夫,她手里拿着个身份证出来。“喂,给你看,身份证是明明白白写着我的名字的。”
果然是真的。看她的身份证,知道她的确切年龄是十九岁,扬州人。我心里好一阵感动。我之所以感动,是因为别人这样真诚待我。要知道,干这种职业的女子,很少会对顾客暴露真实身份和年龄,更不会自揭身份拿身份证让不太熟悉的人看。
心里这样想,我并没有太显露出来。成熟的人,应该沉着稳重才对。
“你这么年轻,干吗自己出来混呢?”我本来不想问这个大多数小姐最不愿听的问题,好奇心的驱使使我脱口而出。
蓝薇薇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大概她平常很闷,正想找个人倾诉一下。
她说,她生长于一个工人家庭,后来父母辞工不干,开小商店赚了不少钱。她爹天天在外搞女人,她妈日日打麻将成瘾,蓝薇薇从小是在父母的恶言吵骂和互相厮打的噼噼啪啪声中长大的。
她妈自小就不喜欢她,因为生她时难产,差点要了自己的命。自懂事起,她妈就一口一个“害人精”地称呼她,而且巴掌几乎没有一天不扇到她脸上、身上。
40。欢场有真情(2)
高中毕业后,她刚在家吃了几天闲饭,老娘便恶言恶语地骂:“外面河上敞着盖呢,你怎么不往里跳呀……”
一气之下,蓝薇薇和另一个女同学一起离家出走……
听完这些事我脑袋有些发蒙。世上有些事,超乎我们一般人的想象力。
我怎么也不明白,蓝薇薇她妈为什么会如此痛恨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孩儿,还竟然会天天诅咒、虐待她,我不明白,为人父母者会如此不尽责任……
人世间,确确实实有许多局外人听上去万般不解的事情。
当然,人的判断力也往往失误。我初见蓝薇薇时,总以为她是成长于类似知识分子家庭里的文静女孩,想不到她一直是在一个粗俗压抑的家庭长大,心灵一直饱受摧残……
思量之中,我几乎忘了自己此行不怀好意的目的。
我忽然搂住她的肩。她可能还沉浸在回忆中,吓了一跳,一脸惊慌地瞪大眼睛看着我。
随即,她明白什么似的垂下眼帘,长时间的卖笑生活,已使她习惯了随时随地被陌生或不陌生的男人搂抱。
我闭上眼睛,真心真意地吻她。在此之前,我似乎从未吻过任何陪酒小姐。蓝薇薇没有挣扎,没有一丝的抗拒,只是她的上下牙齿一直并在一起,让我捕捉不到她柔软的舌头。
我睁开眼,看见她闭上了两眼,眼睫毛在微微抖动。我开始解她睡衣的纽扣。
“不行。”她猛然睁开眼,声音轻柔但极其坚决。她的手并没有任何抗拒的动作。
看见我有些发呆,她莞尔一笑,以哄小孩式的口气对我说:“……你听,米丽屋子里的闹钟响了,一会儿她就会出来,让她看见不好……”
我有些怏怏不快。也可能,她还恋着冷刚那个王八蛋。据说,小姐有时也很恋熟客的。
我一时间愤愤不平起来,刚才渐渐在胸中的情愫,顿时化为青烟,类似高尚爱情的东西,也忽然之间变得龌龊起来。
出于愤恨和某种黑暗的意绪,我猛地把蓝薇薇推倒在沙发上,扯开她的衣服,粗暴而又快速地进入了她的身体……
第五部分
41。时代宠儿们(1)
我酩酊大醉。但我的意识绝对清醒。只是不能长时间睁开眼睛,一睁眼就天旋地转地要呕。
“……人在经历了一系列的挫折和幻灭之后,就会变得极其清醒……像我现在就是彻头彻尾的神志清醒……如果现在再有哪个五六十岁、道貌岸然的像我爸一样的老家伙滔滔不绝地给我讲述人生道理,我马上会笑嘻嘻地把一口浓痰吐在他那张老而正经的脸上……如果有时间,我一定会给这老混蛋讲述一下我和我们的凄惨故事,说说从大学出来后这几年在社会上苦苦挣扎、丧尽天良的辛酸,我一定会把老混蛋们教育得痛哭流涕后一下子改变他们幼稚肤浅的人生观……”江学文脸红得从皮里要往外喷血一样,双睛发赤,目张发竖,一反平常的彬彬之态,狂言不止,把我也听得白眼直翻。
“……到头来才发现,年轻时所期待的一切都是徒然,希望永远是希望,一切的一切都还没有来临便他妈的消亡了……我还发现,我们所痛恨的人都活得比从前更好,面皮更滋润,钱包更充实,笑容更灿烂。真他妈不公平……如果现在回到内地,遇见从前那些气味相投整天诗书棋画的同类,我绝对不会和他们畅谈什么人生呀、境遇呀一类的狗屁废话浪费唾沫。我会拉着他们一起去喝酒,狠狠宰他们一顿或是让他们狠狠宰我一顿,直喝得酒水从肛门一直满溢到喉咙,然后,再拿出从前我那些敝帚自珍的从未见过日光的诗文付之一炬……当然,如果这些废纸能到废品回收站卖俩钱换点酒的话我宁可不要那火光闪闪的浪漫……”江学文说着,又仰脖灌下一口苏格兰威士忌,他咽下酒后浑身抽搐了一下,梗梗脖子,面色由红转青。
恍惚之中,我觉得自己正借江学文的嘴在说话,刚才那种才气横溢的酒后真言,正应该自己说出才对路。
我也想趁机在江学文面前发挥一下,可此时此刻思维滞缓,平常随口而出的锦词绣句不知都到哪里去了,脑子转了半天也想不出说些什么,索性不说也罢。
我懒洋洋地摊开四肢,一人占据着大沙发的一头儿,也醉眼蒙眬,喝酒,狂言,看电视。
单身男人的夜晚,无聊至极,如果不是酒精使中枢神经兴奋,我一般都会坐在沙发里默不作声地看电视。相处那么久,我们这些老朋友,什么共同语言都没有了。
“瞧这帮香港脚,真是穷奢极欲到耸人听闻的地步,一条锦鲤值一百六十万港币,每年还要在香港和日本两地养,这笔费用每年总共是一百二十万,啧啧……”看来江学文神智很清楚,对于香港的英文台电视节目还能完整地辨别英语旁白解说,“……黑非洲每年饿死成千上万的人……中国贫困山区农村的孩子穷得上不起学,这条鲤鱼每年的养殖费能供多少孩子上学呀……养这条锦鲤的香港佬定会断子绝孙……”
“嘁,香港有钱人怪癖多多,人比人气死人! ……泰国雏妓,比方说吧,那些穷孩子一年平均接客一万二千次,挣到的钱仅够糊口……你别笑,我这数字是刚从新加坡一家杂志上看来的。”我翻来倒去颠弄着一个爱尔兰黑啤酒的空罐子,非常认真地说。
江学文抿了一大口杜松子酒,推心置腹地说,“我一直心里有一个远大理想,说出来你别见笑……不,不,不,不是当大诗人,扯淡!杜甫李白是大诗人,还不是一个饿极了吃馊牛肉撑死,一个穷困潦倒而死……我只想在这个城市真正拥有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记住,不是公司分给住的那种,那等于没有一样,说什么时收回就收回去了……我他妈的也灰心了,只要有自己买的一套房子,自己住一间,另一间租出——租给那些发廊妹或酒店小姐住,月月有一两千的房租收入,趁机还可以和她们来几次,当然是从房租中扣除费用了……唉,真那样多好,吃、喝、住、睡,人生的一切基本需要都齐了,夫复何求! ”
我虽然大醉得近乎说不出话,心中仍鄙夷这个胸无大志的鸟毛。
“你有什么理想? ”江学文说着话,朝我身边凑了凑。我没理江学文的话茌儿。
41。时代宠儿们(2)
见我不答理他,江学文自顾自地端着酒杯摊在大沙发上继续他意识流——“白天看着周围左右前后的人群,总觉得千人一面,一样的憔悴的脸,无神的眼,干燥的嘴唇,机械的步伐……有时我会产生幻觉,看着哪个中巴上同我一同坐车的男人,就觉得是在镜子里看自己,甚至对方脸部痉挛,我也知道那是十二指肠溃疡而导致的疼痛……仔细想想,真像他妈的群类寄生物,就是寄生在大肠中的那种细菌,密密麻麻,拥挤不堪……城市大概就是块肥美的大肠,挤满了扎在上面吸吮吞吃的寄生物,没有目的没有任何意义地吃、喝、拉、撒……唯一的精神生活大概就是恶心和对性的阴暗憧憬吧,你说是吧,魏延? ”江学文转头问我。
我困意袭来,不置可否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在城市中活着,真也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得慢慢学会残忍和无动于衷,看着中银大厦和国际大厦附近的那些蓬头垢面的乞丐吧,真想像捻臭虫一样捻死他们,这些蛆虫生活在粪便里还那么心安理得……”江学文酒醉后变成悲天悯人的圣人似的,絮絮叨叨不停。“那些孩子够可怜的,肯定是被拐卖的良家孩子,一岁、两岁、三岁的,全被乞丐掰折胳膊撅断了腿或者灌了药扔在路旁引起同情讨钱……有时我想幸亏自己没结婚生子,否则会天天担心孩子被拐走,时间长了肯定会由此而发疯……”
不久,一丝轻轻的鼾声从江学文脸上的哪个器官中荡漾出来,他的眼睑仍在眼球的中间某个部位无力地耷拉着。这种“张飞眼”,令他睡着了看上去仍同睁眼乜斜人一般。
我也闭上了眼睛。
酒劲发散过后,我们边吃宵夜,边看大鸟电视台的“梦想成真”节目。
“我宜昌的表弟,史悦,记得嘛,他出名了,出名了。”江学文很兴奋。他把手中的遥控器扔在空中老高。
我很惊讶。“不会吧,这才半年不到。他出名了?怎么出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