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种人生-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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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温宝裕还没有开始摇动和叫喊他的时候,我注意到在沉睡中的温伯如神情非
恬静平和,带着很难发觉可是确然又存在的微笑,人只有在心境极度舒畅愉快轻松
的情形下,脸部肌肉才会自然而然出现这样的表情。
不但如此,而且他的脸色看起来十分红润。而在温宝裕开始要唤醒他的时候,
他的神情开始起变化,先是紧皱着眉头,脸上肌肉开始抽搐,转眼之间,和刚才那
种恬静愉快的神情完全相反,现出很痛苦的样子来。
而当温宝裕继续摇动和叫唤的时候,他的神情不但痛苦,而且恐惧之极,甚至
于在整个脸上,都有汗珠在沁出来。
这时候温宝裕也看出情形不对头了,可是他却并不停手,反而更着急地想要弄
醒他父亲,而他父亲也就变得更加痛苦和恐惧,简直令人看了心惊肉跳。
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情,可是却直觉地感到这种情形不能再继续下去,
所以我以极快的动作,一下子把温宝裕和他父亲分开。
温宝裕神情骇然,我向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不必着急。这时候我想到的是
:他父亲原来在沉睡中正在做一个好梦,所以神情才会如此愉快。而温宝裕去摇他
叫他,分明惊动了他的好梦,他没有醒来,却由好梦变成了噩梦,所以模样才变得
如此可怕。
我不知道如果继续下去会有甚么样的结果──如果温伯如这时候是在练甚么内
家气功的话,那么这种情形就会形成极度危险的‘走火入魔’,所以最好的办法是
立刻阻止温宝裕的行动。
温宝裕被我推开之后,不由自主大口喘气,而温伯如还是没有醒,只是神情已
经迅速地恢复平静,并且吁了一口气,我们也跟着一起松了一口气,仿佛和他一起
经历了极度的凶险,而现在一切危机都已经过去了一样。
我和温宝裕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情,一个人竟然可以沉睡
到了这种程度,虽然睡觉是人类最最普通的行为,可是这种情形,也使人感到难以
形容的诡谲。
看着温伯如神情恢复平静,脸上的汗珠在向下流,由此可知他刚才虽然在睡觉,
可是所感到的死惧和痛苦是如何之甚!
温宝裕取出纸巾,过去替他父亲轻轻抹汗,情景看来相当温馨动人。
温宝裕转头向我望来:“发生了甚么事?‘我也正在想这个问题,而且有了答
案,所以立刻就有回答:”甚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温宝裕道:“那……那我父亲
怎么会这样?‘我道:”他没有怎么样,他只是在睡觉、做梦,给你一把扰,从做
好梦变成了做噩梦,现在又回到了好梦而已。’我这时候说来轻松,可是想起刚才
的情景,还是不免心中有很古怪的感觉。
温宝裕虽然不能否定我的话,可是他显然心中还充满了疑惑,所以他不断摇头。
这时候温伯如反而像是甚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又显露出心情极度愉快的
神情。
温宝裕却又担心:“他怎么睡得如此沉──人怎么可以这样睡觉,要是叫不醒
他,那怎么办?‘我也感到情形很怪异,不过我还是觉得温宝裕紧张过分,笑道:”
等他睡够了,自然会醒来──他经常这样子沉睡吗?’温宝裕很不好意思,伸手在
自己脸上摸了一会,才苦笑道:“我一直……对他……不是很亲近,所以对他的了
解……少之又少……真是……真是愧为人子!‘我认识温宝裕许多年了,从来也没
有听到过他说这样感性的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甚么才好,只好在他背上用力
拍了几下,道:”看来令尊暂时还不想醒来,我们别打扰他,由得他睡个够。’温
宝裕叹了一口气:“我是怕你来了,他却睡觉,你一生气走了,再要你来可就难了!
‘我苦笑:”哪有那么容易生气。’温宝裕居然瞪了我一眼,我念在他是为了父亲
的事情,所以不和他计较,只当看不见。
我向屋子指了一指:“先进去看看。‘一走进月洞门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那
一列屋子,屋子完全是古代的建筑方式,我也不必细表,总之是在中国古装电影中
可以看到的那种屋子。
温宝裕点了点头,和我一起走进去,他一步一回头,看还在沉睡中的父亲。
我自行推开门,还没有走进去,一股药香扑鼻而来,看自然而然深深地吸了一
口气──煎中药的香味,十分特别,没有另一种气味能够有这样丰富的内容,一口
气将香味吸进去,脑部立刻可以分析出中国上下五千年、纵横十万里所包含的一切,
其中更混合著甜酸苦辣喜怒哀乐生老病死众生苦爱。
受中药香味影响,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正中间的一只红泥小火炉,炉中炭火融
融,炉上是一个比火炉还要大的药罐,罐嘴热气氤氲,香味正是从此而来。
在火炉旁边,是一张因为年代久远而得发红的竹椅,椅上有一柄鹅毛扇,看来
是煸炉火之用。
那是一个相当宽敝的厅堂,而当我的视线从火炉移开之后,看到的就是书架和
书──有的书在书架上,而更多的书不在书架上,而在各处:地上、茶几上、椅子
上、桌子上……
其中不但有一半以上是线装书,而且也有大部头的洋装书。
可以看出这些书绝非用来装饰,而是真正经常在翻阅的。
除了书架之外,有一边墙壁全是药柜,放置中药的柜子另具一格,由许多小抽
屉组成,上面都写着药材的名称。
很难形容这是甚么样的环境,说它是书房,说它是药室,都可以。温宝裕却道
:“这是我父亲的研究室。‘当然要称它为研究室,也并无不可。
本来在这样环境和气氛中,我无论如何没有发笑的道理,可是我一抬头,看到
了悬着一块匾,我却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匾上题的是三个字:“五香斋‘。
温宝裕显然不知道我为甚么会发笑,可是他也知道我不该这样大笑,所以他瞪
着我,等我解释。
我一面笑,一面指着那块匾,道:“我只知道你们家开中药铺,不知道还开卤
味店!‘温宝裕看了一眼,也觉得好笑,可是他却哼了一声:”你知道甚么!’我
开玩笑道:“这五香不就是花椒──‘我话还没有说完,温宝裕就大喝一声:”当
然不是,这五香父亲告诉过我,是:药香、书香、花香、茶香和梦香!很有雅致的
文化气息!’我笑道:“确然如此,不过就算是卤味店,五香茶叶蛋,也不见得没
有文化。‘温宝裕没有再和我争下去,只是用力吸气,我笑道:”这五香之中,除
了梦香只可以意会之外,其余的都是淡香而不是浓香,哪里有像你这样闻法的!’
温宝裕伸了一个懒腰,在一张榻上躺了下来,声音懒洋洋地:“这样的环境,最好
是美美地睡上一觉。‘我正想取笑他莫非好睡觉也有遗传,却突然自己也感到了一
股倦佣,那种懒怠之感,从身体之中,五脏六腑之内直涌出来,如万马奔腾一般,
一发不可收拾,迅速传遍全身,五我不由自主大大地打了一个呵欠,恰好我身边也
有一张榻,我就顺势坐了下来,心想先坐一坐再说,却不料才坐下,睡意更浓,我
心想要回答刚才温宝裕所说的话,同意这样的环境最好是睡上一觉,可是转眼之间
却连开口的气力都没有,只是向温宝裕看了一眼,看到他已经合上了眼睛,而我自
己眼皮也变得沉重无比,身子一歪,自然而然进入半睡眠状态。
从这样的半睡状态,到完全沉睡,最多只有一秒钟的时间,就在这一秒钟之中,
我想到这种情形大大不对劲──我绝对没有如此渴睡的理由,如今的情形,倒像是
中了甚么蒙汗药被迷昏了过去一样。
我也只能这样想了一想,随即就全身都舒服无比,就此沉沉睡了过去。
我睡觉一向多梦,从小如此,有的梦醒来之后记得很清楚,有的梦醒来之后,
了无踪影,其间完全没有规律。
这时候我睡了过去,就立刻做起梦来,杂七杂八,也不知道做了多少个梦,后
来没有一个记得,只记得最后一个梦,是躺在一只小船上,在一条沿岸风光极好的
小河上顺流而下,正在感到心旷神怡之际,忽然之间小河的河水起了波浪,同时河
水得其臭无比,臭味攻进了鼻孔,大大地打了一个喷嚏,就此醒了过来。
那时候我意识之中知道自己已经醒了,可是由于还是可以清清楚毽感到那股强
烈的气味,所以一时之间又陷入了很迷惑的境界,不知道自己是醒了还是仍然在梦
里。
我下意识地挥动手,努力睁开眼,看到就在我眼前有一张脸,正是温伯如。
温伯如手里拿着一只喷壶,强烈的气味正是从那里发出,他看到我睁开了眼,
就向后退,道:“卫先生醒了,请去洗一把脸。‘我一生之中经历过许多怪事,可
是像这次那样,去拜访人家,主人在睡觉,忽然自己也睡着了,还要主人叫醒,却
还是头一遭。
虽然事情没有甚么大不了,可是却有莫名的怪异。
我吸了一口气,那股气味还是很强烈,我看到温伯如走开去,走向温宝裕,温
宝裕还倒在榻上,睡得很香甜。
温伯如走到近前,将喷壶向着温宝裕脸上喷了一下,温宝裕立刻现出很古怪的
神情,接着就大大地打了一个喷嚏,再接着就挥手,睁开眼来。
我知道刚才我醒过来的情形也是一样。
我立刻想到的是:既然要药物才能令我们醒过来,那我们之所以突然沉睡,当
然也是药物的作用。
可是我们是在甚么时候着弓道儿的呢?
我心中很是茫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甚么事情。只见温宝裕坐了下来,和我互
望了一眼,也是神情茫然。
我这时候当然已经可以说话,可是实在不知道该说甚么才好,温宝裕情形显然
和我一样,看起来像个傻瓜。
温伯如却像是甚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向温宝裕道:“小宝,你是甚么时
候来的,先去洗一把脸。‘在我们来说,是经过了一场怪异的经历,可是温伯如却
在这种候把洗脸当大事情。
而由于他问温宝裕是甚么时候来的,我自然而然向窗外看了一看,一看之下又
吃了一惊:我们到的时候是中午,可是现在已经是夕阳西下,漫天晚霞了!
这一觉竟然睡了超过五小时,而且如果不是被那股臭味薰醒的话,更不知道会
睡到甚么时候!
这更可以肯定我们之所以会沉睡,一定是受了一知道甚么药物影响的结果。
在肯定了这一点之后,我虽然没月立刻发作,可是脸色却也难看之极。
温宝裕显然和我的想法一样,然而他的感觉和我不同──如果我们受了药物影
响而昏睡,那么做手脚的当然是他的父亲,父亲和儿子的关系亲密,做甚么都不要
紧。而对我来说,温伯如几乎是陌生人,被陌生人在我完全不知道的情形下,弄得
昏睡过去,无论如何都不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温宝裕当然明白我的心情,他急急忙戌向我做了一个手势,一面向他父亲道:
“我们是中午时分到的,那时候你止在大树下睡觉,睡得很沉。‘他在回答了问题
之后,立刻就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