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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心术-第6部分

小说: 心术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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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中午回来,二师兄就有点垂头丧气。说,女孩子讲的好多电影和好多演员都不认识,名字听都没听过,感觉交流起来不顺畅。我们忙着把他残留的记忆碎片给拼出来,拼出以下作品:飞越疯人院、女王、百万英镑、卡萨布兰卡。又找出以下残留人物:罗伯特?德尼罗,海伦?米勒,格利高里?派克,英格丽?褒曼。还有一个大师,我们谁都不知道的,我被派了任务,回家当科研课题去攻关,明天早上来交资料。
  我们跟二师兄说,你这样谈恋爱不行,被她牵着鼻子走,咱的生活你又不是不知道,视野就那么窄窄一条,除了手术就是门诊,除了夜班就是查房。N年不休假,没有任何娱乐,你跟娱乐圈的人谈娱乐,这叫自曝其短,要跟她谈科学,谈生命的奥秘,谈医生的伟大,要把她拉进你的圈里。
  二师兄说,不行,天生英雄气短,一个学医的理科生还偏偏对艺术有景仰,一听那姑娘谈艺术史话,就有将她拥入怀抱的渴望。
  小蕾同学在旁边突然插一句:“是先有将她拥入怀中的渴望,然后才对艺术景仰的吧?次序不要颠倒。”
  二师兄还辩解说,真的是对艺术很崇拜,顺带崇拜搞艺术的人。
  大师兄坏笑着说,最后一句话最在点子上:搞艺术的人。所有的“搞”字,都是动词上披着形容词的外衣。明明是奔着搞而去,却披上热爱音乐热爱绘画热爱艺术的遮羞布,热爱什么是虚的,热爱的那个人才是实的。认识你十年了,第一次发现你原来是狂热的艺术爱好者。
  二师兄很丧气地说:“医生这个行业把我给毁了。上大学的时候也是个文艺青年,还读点茨威格什么的,也弹点吉他。怎么十年医生当下来,觉得自己像个木头一样,已经跟社会和娱乐圈完全脱节了。最近死的几个女演员,一个都没听说过。”
  “你管谁死了干吗,那几个本来就没什么名气。你要能把活的之间的家谱弄清楚就不错了。首先你就研究一下娱乐圈的复杂图谱吧!”
  “活的没啥可显摆的呀!通过这些故去的人,可以分析一下病情,谈一下演艺圈的人如何防病抗灾,平日里注意点什么,话题不就出来了吗?”
  被我们一阵狂扁,连死人都要利用,这个人真是丧心病狂,真的可以作为医生行业的败类拉出去批斗,如果谁需要反面典型,我们是赞同把二师兄拖出去的。
  下午的时候,二师兄已经在看《演员自我修养》这本书了。
  3月16日
  今天碰到很丧气的事。
  前一阵的—个医疗纠纷今天判下来了,毫无悬念地是我们输。现在病患已经找到窍门了。只要是患者告医院,一告一个准,稳赚不赔的。医生治病的同时,还得防着患者害你。如果一切顺利皆大欢喜,彼此都是朋友,但凡碰到一点意外,日子很不好过。
  我很难跟所有的患者说明白,人体的构造极其复杂,这是一台无可复制的仪器,同样的病灶同样的瘤子甚至同样的大小,开出来以后暴露在你面前的情况是截然不同的。CT能看出来的只是表象,等你深入进去以后才发现各个瘤子千差万别,有的瘤子天生就比较蹊跷,长得另类,有膜的、无膜的、有血管的、无血管的、有畸形的、有寄生的、有瘤套瘤的。所有的情况,都在开颅以后的一刹那才知道是简单还是复杂。这就是为什么每次跟病患家属谈话的时候,我们永远只能说—个概率,最好的状况也只有百分之九十五,没有一个人敢拍胸脯保证百分百成功。
  ,进科以后的第一件任务就是写病史。这是个极其繁琐而乏味的工作,开刀也好,诊断也好,这是一个自我的提升和挑战,而写病史这件事,就好像一个原本是挥舞青龙偃月刀的英雄手里举的却是扫帚,你要认真推敲每一个字,争取做到万无一失。而病史这个东西是没有范例可循的,没有人告诉你什么样的病史是完美无缺的典范。这个不像是公文,找到模式,往里面一套,换个会议的名称和地点就能为你所用。这个不仅是记录病人的病情,治疗方案,术后愈合的资料,也是以备未来打官司的依据。—个病史。任何大夫拿起来都有修改的余地,总是不尽普尽美。
  组长教导我们,写病史看起来是最基本最没有技术含量的东西,却往往是医生生涯的终结书。要想做一名成功的医生,首先要保证自己是一名医生,有行医的资格。保护自己,这是医生的首要任务。
  我最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非常难受,感觉与当初我作为医生在旗帜下的誓言差距太大。我的任务是治病救人,挽救生命,而现在首要任务是保护自己。
  几年下来,我已经完全明白了组长的意思。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不能保护,如何谈得上保护其他人的生命。
  这个打赢官司获得赔偿的病患,从良心上说,我们没有一点对不起他的地方,手术极其成功,肿瘤清除得非常干净,原本是可以写进教科书的典范,但术后发生了并发症,这些事情是我们无法控制的。我们能够摘除他脑子里的瘤,可无法保证他的心肺功能正常,无法保证他血液通畅,无法保证他消化系统不出现意外。这是我们的痛苦。我们内心的难受并不比患者家属少,设立一套手术方案,把一个病人从死亡线上挽救嚼来,手术做得很成功,痊愈可期的时候,病人出现这样或那样的问题,一旦撒手而去。对我们的打击也很大。你的努力没有得到圆报,你以为的成功以失败告终。
  而最后,我们与病患家属对簿公堂,我们站在被告席上。
  这个我们已经司空见惯了。
  这个案子让我们难受的是,原告席上的律师,以前曾是我们的亲兄弟,一条战壕的战友。
  我进医院的时候,他已经辞职不干了。曾经是我们科很有前途的一个医生,正值年富力强,因为一个案子的判定,他负有责任,医院赔偿百分之八十。科室百分之十,他个人百分之十,大约八千块的样子。
  八千块,葬送了一个顶尖的医生。那个案子,我们谁都知道,他很无辜。你怎么能保证你的病人不会在术后即将出院的前一天胃出血而死?
  他在两个月没拿到工资以后,第三个月连辞职信都不交就不告而别。他的档案,到今天也许都在医院人事处。
  他用了一年的时间考了律师资格,专门接医患关系的案子,一接就赢。没谁比他更清楚医院的沟沟回回,没谁比他更擅长挑出病史的疏漏。他拿他曾经学过的十二年的知识,调转枪口专门攻打他的同事。
  残酷。
  我知道这个职业深深地伤害过他,这个医院曾经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没有保护他,他现在所做的,是他对我们的报复。
  无言的伤痛。
  一个曾经的战友,现在变成一个讼棍,以玩世不恭的姿态站在我们的对立面,冷笑着看他的同伴用与他一样的姿态倒下。我们不愿意称他为叛徒,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与谋。
  今天,科里的气氛很沉闷。科会上,通报这个事件和责任人的时候,在座的每个人都心有戚戚焉,谁也不知道下一次例会上,被通报的是不是自己。我听得出,副主任宣读通报的时候,声音的颤抖,读完以后。他深深一低头说:“对不起。”
  几个女医生眼圈红红。
  沉默良久,没有一个人发育,会议几近散场的时候,主任突然说:“这是好事。”
  大家都愣住。
  主任说:“这是好事。”
  他连说了三遍“这是好事”。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英雄式人物故事都是相似的,无论是西方的奥德赛。还是东方的西游记。在你通往成功,一举成名的道路上,要经过九九八十一道磨难。孟子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医生就是一个成就英雄的行业。生命就是我们承载的天降大任。当你选择读医科的那一刹那,你就要明白你所踏上的将是怎样一个征途。它不仅仅是科学的殿堂,更是社会的殿堂,你如果不是一个怀有梦想的人,你如果不是一个非常清楚自己为什么要从事这个行业的人,如果你当初选择医生是冲着高收入、高地位来的,你很自然就会在这个过程中被自然选择出去。我的很多优秀的学生,他们的技术可能是一流的,他们的智商可能是卓越的,可是,他们就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东西,他们会半路逃走。有些人当了几年学生就不愿意做了,我恭喜他们,在年轻的时候他们就发现这样一条艰苦的道路不适合他们,他们还来得及转行。有一些人当了几年医生不愿意干了,我祝福他们,不干医生,干医药代表也很好,收入比医生高得多,得偿所望。但我更珍惜我们留下的这个团队,珍惜你们。你们是去伪存真,流沙沉金。你们比金子还可贵,你们是钻石。有些人天资可能比你们好,可他们没成为一名合格的医生。因为他们差的那点点东西,你们有——信念。一个有着坚定信念的人,才会在我们这里经历各种打击磨难而无怨无悔。我相信,你们这些人,最后的墓志铭上都会刻着两个字:英雄。
  “今天是一个让人难过的日子,大家都有些消沉。我知道。你们可能看着以前的同事站在病患的一面对我们伸出匕首感到痛心。但我要告诉你们,我很高兴。我很高兴这样一个不合格的医生自己从我们的队伍里逃走了,他验证了我一贯的理论,作为一个医生,首先,你要有仁心,其次才是仁术。有了这一点,你就成功了一半。一个没有善心的人,一个心术不正的人,是永远不可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大夫的。散会。”
  主任之所以在我们这个科里到今天地位都至高无上,其原因就四个字:德高望重。群众为什么需要一个领袖,因为这是你的精神支撑。在你脆弱得即将倒下的时候,有人搀扶你一下,推着你继续往前走。大师兄二师兄都说,一台手术,只要组长在后面站着,哪怕连片子都不看,他们都很有信心,因为知道出不了任何问题。我称之为心理未断奶。我的心理也未断奶,事关人的生死的问题,我总需要在判断的时候得到师兄们的肯定。
  我想,今天,我们全科都很脆弱,都在质疑自己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个吃力不讨好暗无天日的行业,主任的话,就是那剂强心针。这世界,很多东西可以用物质来衡量,房子、车、衣服、化妆品,而有那么一些东西是用金钱买不来的,荣誉感、骄傲,被人肯定,并且相信自己是英雄。
  我相信,我的未来,一定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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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公公两次心梗都是在上海甘泉医院抢救的,第一次我到医院时,公公已经心跳停止,耳朵发紫,旁边有个老头已经死亡,因为要等儿子到医院,还在抢救室躺着,医生用电击抢救,这时的我也没觉得害怕,知道作为媳妇是要站在边上的,只是没来由的一下子脸色发白,呼吸困难,不是靠意志力就能控制的,赶快走出去解开皮带吃了保心丸才平复下来。
  第二次心梗,大概在二〇〇〇年,我到抢救室时,也不行了,当时就有两个人跑上来和我说有一种进口药效果很好,是不是要用,这时抢救室的医生过来,我表态只要医生表态他说该咋办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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