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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倦寻芳-第8部分

小说: 倦寻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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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萧萧,烟敛寒林,我潇洒溶于那片风景中,淡碧色的普通纱衣飘缈翩然,一般地舞出万般风情,渐渐连自己也已迷失,不知是我在舞蹈,还是山林间的精灵在舞蹈。 
 
最后一个动作舒缓收合时,夜风里微凉的手指被一团厚实的温暖握住,轻抬睫,已看到了阿顼痴迷的眼,幽深如潭间的漩涡,似要将人吸入其中。 
 
我抱住他脖子,嘻笑道:“好看不?喜欢么?” 
 
阿顼眼底仍是一片迷惑,口中却答道:“你……你真是个妖孽!” 
 
我从出世起,便被那个该死的太史令说成了亡国妖孽,实在不喜欢妖孽这个词。 
 
不过,他性情别扭的地方不是一处两处,把他带回府去,让我性情温良的三哥好好教导教导,只怕就好了。 
 
想到此,我笑着拉他的手,亲一亲他的唇,说道:“明天你跟我一起回王府吧!” 
 
阿顼似乎有点不明白,抚着自己被亲过的唇,纳闷道:“为什么我要和你一起回去?” 
 
我怔了怔,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就算没认识几天吧,可海誓山盟都有了,还需要问为什么吗? 
 
我反问他:“你不愿意?” 
 
阿顼眼底又有墨蓝色的雾蔼飘荡,掌心中的汗水,濡湿了我的手指。他低了头,迟疑片刻道:“以后再说,好吗?” 
 
他居然不愿意?难道方才那些话儿他都是说得玩玩的?我还当真了,傻傻地跳舞给他看! 
 

春欲晚,微风凉碧衣(六)

我盯着他,发现他居然回避着我的眼神,恼怒地顺着他的话音道:“好吧,以后……再说。”
“初晴……哦,阿墨……”他显然发现我 绪低落下来,歉疚地拉一拉我的手:“别生气,嗯……我们还年轻,不是么?”
我一抬眼,天空已漆黑一片了,隐有风云涌动,半颗星子也不见,夜风透过纱衣吹入,薄薄的凉。
“冷得很,我回去了!”撂下话,我拂袖,自顾向别院走去。
阿顼呆了一呆,忽然冲过来,紧张地拉住我,问道:“你……你真的生气啦?”
我一咧嘴,拍开他的手,把他的话还给他:“我们还年轻,以后再说吧!”
阿顼被我推开,神色有些恍惚,我再往前走时,居然没跟上来。行了一段,回头看时,他正站在一株翠竹下,失魂落魄地盯着地面,捻搓着被我拍开的手,看都没看我。
我更是恼火,脚不沾地地飞快跑回别院去,心中的委屈越来越甚。
想我文墨公主金枝玉叶的大齐公主,傻乎乎地和一个武夫又抱又亲,还像模像样的打算起终身来,却给这般拒绝,真成笑话了。男人和男人,不都差不多么?我回去让萧宝溶给我找个更好的,他能带给我的奇妙感觉,别的男子一定也能带给我。
这晚自然睡得不踏实,半夜后下起雨来,晰沥沥打到花木竹叶上,更是闹心。天将明,我终于睡得沉了,却被连续不断的执着拍门声惊醒了。
我闭着眼把枕头抓起,“啪”地摔了出去,叫道:“谁呀,再吵我扔你们喂鱼!”
居然有不怕死的继续在拍着门,伴着焦急地呼唤:“小姐,快起 ,惠王府来人了,说王爷得了急病,很严重,让小姐快回府去!”


春欲晚,微风凉碧衣(七)

直到他们把我塞入一座肩舆,我还是觉得荒谬得不可思议。我的三哥,我那聪明俊雅永远护着我的三哥萧宝溶,病得快死了? 
 
昏昏沉沉地半卧于舆内,感觉侍卫们骑马簇拥护卫着,正一路往山下行去,大约行到山道一半路,肩舆忽然停下,前方一片嘈杂呼喝,伴着刀刃出鞘的声音,显然是遇上敌人了。 
 
我勉强集中了精神,正要问时,前方传来焦急沙哑的呼唤:“阿墨!阿墨!你在里面么?” 
 
我忙撩开帘,定睛看去,只见阿顼背着宝剑,却未出鞘,被几名侍卫用刀剑阻隔着,看来落寞而苍白,一双蓝意蒙蒙的眼睛,正踮足向我这边凝望。 
 
忽然发现自己也没想象中那么恼怒。若这次分开,我回惠王府后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事,说不准再也见不着他了。 
 
我向侍卫摆一摆手,他们立时散开,让出一条路来,依旧警惕地持着兵器。 
 
阿顼看也不看那些在晨蔼中泛着清冷锋芒的兵刃,大踏步跑了过来,走到帘旁,才站定了,嗓子依然哑哑的:“你……你要走?” 
 
“我……我……”如在梦里的感觉忽然消失,真切的悲伤和恐惧伴着泪水迅速涌了上来。我失声哭道:“他们说我三哥病得快死了……” 
 
“别……别哭!” 
 
阿顼也惊慌般地叫起来,手指笨拙地来擦我脸庞的泪水,粗糙而冰凉的触觉,感觉不到一丝温热。 
 
透过朦胧的泪眼,我看到了他湿淋淋的长发,湿淋淋的湖色衣衫,如刚从水中捞出。
 
帘外雾气蒙蒙,山色苍溟,天气并不算好,可半夜的那场雨早已停了。 
 
我心跳忽然停顿了片刻,忙用袖子胡乱一擦泪,握了他的手道:“你,你夜间没回去么?” 
 
阿顼脸上也泛出一丝委屈,幽深瞳仁在我面庞一转,立刻勉强扯出微笑来:“我没事,我只怕……你真生气了,再不理我。” 
 
我用指甲掐入他的手掌中,咬牙道:“你又不和我回去,管我理不理你?” 

“我真的有事,暂时……暂时不能跟你回去。”他嗫嚅着,很艰难吐着字:“阿墨,你……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他似极不习惯求人,将头深深地埋了下去,不敢看我一眼,只看得到湿漉漉的发下,那俊秀的面庞好生苍白。 
 
我顿时没了主意,喃喃道:“那……那你以后来找我吧……” 
 
“我们该走啦!”老太监赔着笑,跑到舆旁行礼:“若是晚了,只怕王爷那边等不及了!” 
 
一想起萧宝溶,我的心立刻又提到嗓子口,忙松开阿顼的手,道:“我要回去看我三哥,你先让开吧!我……我等你一个月,一个月内,你一定要来找我!” 
 
褪下手腕间的一只赤金点翠凤纹臂钏,塞给他道:“这上面有我的表记,你递给阍吏,他们自然让你进去。” 




春欲晚,微风凉碧衣(八)

阿顼这才抬起头,接过臂钏,唇边弯过一个欢喜而青涩的微笑,低低应了,让到一边。 

肩舆抬起,又迅速向前奔去。 
 
我正待撩开旁边小窗上的布帘,再往外看一眼阿顼时,那块布帘忽然被从外面挑开,露出了阿顼微带笑意的脸。 
 
“喂!”他一边随着舆夫向前奔着,一边红了脸叮嘱我:“一个月,我一定会来,你……你不许找别的男子,知道么?” 
 
我有些傻眼,这人追着我,就为了特地和我说这个? 
 
“阿墨,你答应我啊!”他听不到我回答,居然着急地又叫起来,也不怕前后的侍卫舆夫听到。 
 
我嘀咕道:“我三哥病着呢,哪有空找别人啊!” 
 
他一听我说这句,更急了:“啊?如果你有空,就打算找别人么?” 
 
真郁闷,我看起来,就是那么让人不放心的人么?不过,我的确是想找好几个的,只是一直找不着罢了。 
 
心念转着,我伸手拍他凉凉的额:“快回去换了湿衣服罢!如果你一个月内不来找我,我就找别人!” 
 
他这才站定了脚步,由着舆夫健步如飞,从他身畔迅速掠过。 
 
最后留给我的那张面容上,有着如释重负的笑容,仿佛没有我的承诺,他再不放心离去一般。 
 
我隔了好一会儿,才算想明白,他实在很会吃醋,很小心眼,并且,他的确很喜欢我。 
 
如果不是很喜欢我,绝对不会在雨中淋上一夜都不舍得离去吧? 
 
可我为什么没担心他去找旁的女人呢?难道我并没有很喜欢他?
 
还有,我似乎一直没告诉他,其实我是住在惠王府的文墨公主。他不会真到敬王府去找初晴郡主吧?不过应该也没关系,初晴的家人都知道阿墨就是我,回去让人通知一下初晴,到时自然会引他去找我。 

真让我放心不下的,是我的三哥……真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到他身畔。 
 
 
因说我气色不好,怕我累着,下了相山,早有一辆错金雕花的精致马车在一旁等侯,内侍扶了我上去,便一路车马相簇,飞一般往宁都方向赶去。 
 
我心思凌乱,一忽儿担心萧宝溶,一忽儿记挂阿顼,倒觉路上走得极快,等我听得车外人声嘈杂,偶尔掀开帘子看时,画楼鸳瓦,禁街香尘拂面,却已到了宁都城内,但所去的方向,似乎不是惠王府。 
 
“喂,这是往哪里走?”我问前面骑马的老太监。 
 
太监陪笑答道:“公主,因王爷病情严重,皇上把他接皇宫里暂住着,为的是太医院诊治方便。我们这正往皇宫赶呢!” 
 
病着还将他挪来挪去?是太医院方便重要,还是我三哥治病重要?我这大哥当皇帝一准儿当糊涂了,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春欲晚,微风凉碧衣(九)

我虽然不喜欢回皇宫去,可萧宝溶在那里,我也只得去了。 
 
马车从西宁门入宫,到了下马碑,便有宫女扶下,换了彩舆,奔往后方宫殿,但见转过一处富贵牡丹的影壁,便是十余株桂树青葱肥绿,海棠妖娆铺雪,映着前方单石台基上重檐歇山顶的宫殿,竟是我原来居住的蕙风宫。 
 
我踏回上石阶,忽然有了点不妙的感觉,忙问宫女道:“惠王呢?在哪处宫殿休养?” 
 
宫女垂手道:“奴婢不知。皇后令先将公主安置此处。” 
 
皇后? 
 
永兴帝的吴皇后不过中上之姿,是当朝丞相吴鑫之女,出身高贵,平时待人处事,颇是骄矜,入主中宫后更是颐指气使,让我很是瞧不惯,顶过几次,她大约也和永兴帝告过几次状,只是我这个大哥虽不是太喜欢我,到底不好由着后宫打压自己的亲妹妹,加上萧宝溶明里暗里的袒护,每次都让我有惊无险地过去,并不曾吃过半点亏。等我搬惠王府去住,和她中宫更是井水不犯河水,怎么又来安置起我来了? 
 
我懒得和吴皇后理论,转而问:“我大皇兄在何处?我去找他。” 
 
宫女面面相觑。 
 
我一皱眉,之前去接我的那个老太监已匆匆走来,依然一脸讨人嫌的笑容:“公主,皇上呆会闲了,自然会来瞧公主。现在公主还是在这里侯着吧!” 
 
就是再蠢笨,我也知事情不对劲了。仔细再将这太监瞧上一瞧,我确认我的确在皇宫里见过,应该是哪个宫的内侍总管,而不是惠王府的太监。 
 
“啪”地一声将那杵在跟前的老太监一张石灰脸拍开,我径冲向宫外,却未能冲出去。 
 
照规矩,原来跟我的惠王府侍卫在延宁门外被拦住了,没能跟进来;现在,我的宫门外,值守着一队宫廷侍卫,人数多得实在让我没法子认为他们是在保护我。 

“让开!我要去见我皇兄!” 
 
我喝命,拿了随身短剑连连劈砍,却发现这些原本看来十分脓包的侍卫,对付起我来一点也不含糊。 
 
“公主,属下们只是奉命行事,得罪了!” 
 
手腕一紧复一松,几乎毫不费力,我被收去了短剑,扔回宫内,力道恰到好处,既伤不着我,又能让我感到些微疼痛。
 
我爬起身来,再要出去时,宫门已紧紧地闭了。转身面对宫里那些宫女太监,一张张因太久未见而看来陌生的脸,都在无声地退却,回避着我的目光。 
 
四周粉墙金扉、云凤廊柱,金碧辉煌的翘檐尽头,六只精制走兽正狰狞瞪我。清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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