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百合花房秘语-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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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你刚刚好像忘记锁五斗橱的抽屉了!”她故意提高嗓子提醒道。她相信外婆假如在二楼,一定能听见她说的话。
“瞎说!我明明锁了!”母亲反驳她,但两人眼神一对,母亲又疑心起来,她返回了自己的房间。王睿趁机走到自己的房门口,把耳朵贴在房门上,可是,她仍然什么都没听见。过了会儿,母亲关上门走了出来。
“我说我没忘记吧!”母亲抱怨了她一句。
两人一起朝楼下走。王睿看见莫兰走上了楼梯。
“你到哪里去?”她连忙问。
“我要去房间里拿胃药,那个药应该跟饭一起吃的,我又忘记了。”
“那——我陪你去吧。”她道。
但她的回答似乎有些唐突,身边的母亲立刻作出了反应。
“人家去拿药,你跟去干什么!”
“我也想去房间拿点东西,我记得真丝衣服的洗法上次记在一张纸上了,我想去拿来看看。”她想这个理由母亲应该不会反对,果然,母亲点点头。
“好,你去吧。”母亲又笑着对莫兰说,“我听说你胃不好,我那里有酵母片,你要不要来一片?”
莫兰摇头。“谢谢阿姨,我现在吃的是我爸给我开的胃药,他说吃这个药的时候,别的药最好不要吃。”
“呵呵,我都忘了,你爸是个有名的中医。好,快去吧,吃药可不能耽误了。”母亲亲热地拍了一下莫兰的手臂。
她和莫兰两人一起上了二楼,莫兰进了客房。她则立刻冲进自己的房间。可是,她的房间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这个老太婆到底在哪里?难道她根本没来这栋楼?可如果是这样,那块玻璃反射出的旧裙子又是谁的?
难道她根本没来?或者她喝醉了,把什么都忘了?一时间,焦急、懊恼、烦躁一起涌上她的心头。看来事情是失败了。她垂头丧气地拉开了门,可那一霎那,她差点整个人僵在那里。
外婆!
她看见外婆开门进入母亲的房间!死老太婆!时间掐得可真准!
很明显她是刚刚从另一间客房出来!妈的!太险了!幸亏他们家有两间客房。
莫兰的客房门开了,这么巧,母亲的房间里正好“噗咚”一声,她连忙提高声音问莫兰:“你的药拿好了吗?”
“拿好了。”莫兰困惑地望着王睿,“我刚刚好像听见什么声音。”
她反应很快,连忙说:“我也听见了,是从楼下传来的,大概是风把厨房的门吹开了吧,我等会儿去看看。”
“是吗,可我好像觉得……”莫兰朝两边茫然地张望。
她走下楼梯,仰头催促莫兰。
“他们都在等我们呢。快下来吧。”
“好吧,大概是我听错了。”莫兰又朝二楼的走廊看了两眼,终于放弃了。
当王睿重新在饭厅坐下时,晚餐仍在继续。
大约过了三五分钟,她再次透过那块预先摆好的玻璃片看见一条破旧的裙摆飘过。她现在有点不敢相信那块玻璃片的指引,于是她借口到厨房去热鱼,径直走到了走廊里,这一次,她真真实实地看见了外婆。后者还朝她瞄了一眼,或许是她的错觉,她感觉外婆在朝她笑。可是她没笑,她太紧张了,她笑不出来。她看着外婆开门出去,连忙上前关上门。
“谁来啦!”大概是听见了关门声,母亲问道。
“是门没关好。”她道。
“哦,那一定是你爸,他刚刚去车站接王苑了。”母亲道。
现在她只想知道,外婆有没有成功找到那条项链。她是亲眼看见母亲把项链丢进抽屉的。可她也明白,显而易见的事,到最后未必能得到理所当然的结果,所以还是得得到外婆的确认,她才能真正确定。她快步走进厨房。从厨房的窗口可以看见花房的灯光,她期待外婆能记得她的叮嘱——假如得手了,打开那盏紫色的灯。可是,她立刻就失望了,花房里一片漆黑。怎么?外婆没拿到项链吗?还是拿到项链后忘了开灯?她虽然不敢肯定,但她觉得后一种猜想可能性更大。外婆快70岁了,不能指望一个70岁的人把一切都做到尽善尽美。而且这些年,她喝的酒实在太多了,她的脑子一定大部分都被腐蚀了。
她决定去一次花房。
可事情一点有点麻烦,她刚做完这个决定,莫兰就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小碗。
“你怎么来了?”她不太喜欢这个女孩,因为这个女孩似乎总在她不希望她出现的时候出现。
“我来热一下八宝粥。”
“好。”她沉着脸,迅速将八宝粥放进微波炉。
“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别客气,我在家也一直在厨房帮忙的。是不是要洗碗?”莫兰一边说,一卷起了白衬衫的袖子。
“你是客人,哪能让你动手?”她耐着性子说,“我做起来很快的,有别人在旁边,我反而觉得不自在。”
“真的吗?”莫兰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好意可能是一种打扰,她笑道,“那好吧。……啊!”她忽然望着窗外掩口惊叫,王睿这才想起,她正对着厨房的窗户。
“怎么啦怎么啦?”她急忙迅速转过身去,可是她只看见厨房外面的一片黑暗,雨声不断从外面传来。花房那边也没亮起任何一盏灯。
“我刚刚看见一道彩色的亮光,刷的一下就没了!”莫兰道。
她瞬间松懈下来。
“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肯定是闪电!”
微波炉叮地一声,她把热气腾腾的八宝粥拿出微波炉,将一盘红烧鱼放了进去。
“可是,那跟我过去看到的闪电不一样,那道光……”莫兰似乎想寻找适当的词来形容自己看到的一切,但她已经没耐心了。
“你们住在S市,这里是郊区,闪电的样子当然不一样。好了,你快回饭厅吧,我要干活了。”她冷淡地说。
“那……好吧。”莫兰在她身后又徘徊了两秒钟,终于离开了。
但她没有就此轻松下来,墙上的钟显示现在是7点35分,按照预先的设定,这时候,她是差不多该去花房了。她必须在妹妹王苑和父亲到达河边时赶到那里。晚餐至少会持续到8点半以后。王苑还没回家,甜品没有上,桌上的菜也只吃了一部分,今天来的两个女客胃口都不大。而且,母亲和郭敏似乎谈得很投机。她们又在说过去学校里的事了,只要那个讨厌的莫兰别到处乱走,她的计划就不会有问题。她朝饭厅张望,看见莫兰正坐在饭厅的门口,津津有味地看着一个小账本。那是她的账本。自从两年前父亲开刀住院后,她就承担起家里的大部分家务,其中就包括每天买菜做饭。现在她每天都会把当天买的菜金一一记录下来,晚上跟母亲报账。虽然母亲很精明,但她还是能从饭菜的钱里抠出部分来,那枚伪造的项链,就是她用平时积攒的钱付的款。
——好吧,你就慢慢看吧。
“王睿。”母亲叫她。
又有什么事!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饭厅门口。
“去给郭阿姨倒杯蜂蜜水来。”
“蜂蜜水?”这时候吃什么蜂蜜水啊!她心里不耐烦地嚷。
“就是今天一早,那个养蜂人送来的蜂蜜,你怎么忘记了。”
“哦。”她呆滞地回应。
“我看不用了。”郭敏道。
“这是纯粹的土蜂蜜。你们在S市的人是尝不到的,再加一片新鲜的柠檬就更好喝了,比什么饮料都好。快去啊!王睿,愣着干吗,别忘记给莫兰也倒一杯。”母亲命令她。
母亲的话还没说完,她就扭头走回到了厨房。现在,她已经没时间咒骂母亲了,她只能不断地提醒自己,快快快,找到长柄汤匙两秒钟,拿出两个干净的玻璃杯,不行,杯子不够干净,得再洗一遍,十五秒;每个杯子里各舀两小勺蜂蜜,五秒钟,然后是切柠檬,每个杯子各放一片,十秒钟,把柠檬用保鲜袋装好放回冰箱,三秒钟,再倒上冷开水,放在一个木制托盘里,三秒钟——大功告成。
她把柠檬水送到饭厅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应付母亲的对策。
“谢谢你啊,王睿,真是太麻烦了。”郭敏接过柠檬水的时候,脸上现出歉疚的神情。
她傻笑了一声,“碰”地放下托盘,一手捂住肚子,对郭敏说:“郭阿姨,别客气,啊,肚子好痛,我先去上厕所了。你们慢慢吃。厨房里还有甜品……哎呀……”她急急忙忙奔出饭厅,大力拉开底楼厕所的门,然后“砰”地一声关上。进门的时候,她用眼梢看见,莫兰抬头朝她这个方向看了一眼,这正是她希望的。她希望在她消失的这段时间,所有人都认为她在上厕所。她从里面锁上门,然后打开窗子翻了出去。外面又湿又冷,雨下得真大。
百合花房的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屋子里黑漆漆的,一股酒气扑鼻而来。她想,外婆一定是因为喝得烂醉,所以忘记开灯了。她在原地站了几秒钟,等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她看见花房角落的地板上,有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她一看便知那是外婆。她想走过去,但刚跨出两步就差点摔倒,幸亏她平衡力向来不错。她知道她踩到了什么滑腻腻的东西上。
她弯下身子,移开自己的跑鞋,果然发现鞋底粘着一块东西,她将鼻子凑近它,闻到一股香蕉的味道。香蕉。母亲的房间里有香蕉。她踩到的是香蕉皮。
外婆拿了母亲房间的香蕉。
这意味着她必须的清洗鞋子,还得找机会把这里擦洗一遍。真不知道老太婆还从母亲的房间拿来什么不该拿的东西。屋子太黑了,她看不清,又不敢开灯。现在不是开灯的时候。也许对面有人会跑去厨房。如果母亲看见花房的灯亮着,或许会过来瞧一瞧,即使她自己不来,也会去敲厕所的门,命令她去查看。这样,母亲就会发现厕所里没人回应。尽管她事后可以解释她睡着了,但这种解释可以骗过母亲,却骗不过警察。警察会想得很多,很远。所以不能开灯。
但是,也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外婆。”她轻轻叫了一声。
没人回答。
“外婆。”她挨近那团黑影。
仍然没人回答,但这次她看清了,是外婆。她看上去好像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她用膝盖顶了一下老人的后背,她的力气很大,她相信足以让对方醒过来,但外婆只是低哼了一声,身子动了动,又睡着了。
也许还是让她睡着好。这样更容易。一个声音对她说。
她用套着橡胶手套的手伸进了外婆的口袋,她想去找项链,可里面除了她交给外婆的三把钥匙外,什么都没有。项链呢?难道她没找到它?这怎么可能?我明明看见她进了母亲的房间,还明明看见母亲把项链丢进了抽屉?为什么!这难道才是老太婆没有开灯的原因?因为她失败了!妈的!真没想到!她如此不堪!
现在怎么办?
项链没拿到,我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老太婆。明天母亲就会找人鉴定那根项链。她们会发现那是假的。母亲一定首先想到的就是她。母亲总是很善于识破她的谎言,过去,她曾经被母亲抓到过几次,但那些都是小事,这次不同。看老太婆现在这副烂醉的模样,今晚已经不可能再干第二次了。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按原计划进行。只要老太婆曾经在这里活动过,就能想办法把罪责引向她。
下了决心后,她的动作立刻快了起来。她首先走到花房角落的水池边,塞上塞子,然后将她事先从佛前河挑来的河水倒了进去。幸亏那两个大水壶被她藏在一个花架后面,否则早让母亲发现了。等她灌了半池水后,就返身回到外婆身边,双手往前一抓,就好像在学校的体操室抓沙袋那样,她没费多少力气就把外婆拎到了水池边。然后,她毫不犹豫地将外婆的头按了进去。她感觉突如其来的压力迫使外婆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