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问镯-第1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唐逸宁、唐逸成兄弟同时伸手去接,妇人迟疑了一下,将哭泣着的叶儿交到唐逸宁手中。
唐逸宁接过叶儿,立刻抱紧了,飞奔出去,一路叫道:“快叫人去取干衣服,备热水,煮姜汤……”
唐逸成低头望了望自己空空的手,高叫道:“哥哥,等等我,等等我啊,叶儿!”
小女孩还在哭,小小的手冻得发紫,紧攀着唐逸宁的肩膀,一遍遍娇软地哭泣:“冷,冷……”
-------------------------------
“叶儿,叶儿!”
有人唤我,却是成年男子的声音。
我睁开眼时,依稀还有大冬天被冰水浇个透心凉的感觉,连身体都在哆嗦。
可明明已是暮春时节睡在锦衾之中,上好的棉花尚透着太阳的温暖气息,何况身畔还破天荒地多了个贴身而卧的大男人,怎么会冷?
“阿宁!”我定定神,抓紧他的胳膊,把寒凉的躯体靠近他,急急问道,“小时候,我是不是在捉迷藏时躲入水缸,大冬天被淋了一身水?”
唐逸宁有片刻的身躯僵硬,随即狂喜地将我抱紧:“你记起来了?你记起来了么?”
我贪恋地汲取着他肌肤上的温暖,喃喃道:“记起了一点事,当真是我,是我……”
和萦烟给我的梦境截然不同,虽然同样是陌生的环境,我却不再是旁观者,在瞬间便一下子意识到,那个小女孩就是我,我就是叶儿。
自作孽,不可活!
我甚至想起,当时唐逸宁是把我带回他自己房间的,后来喝了参汤,安静下来,我的母亲才将我抱了回去,和唐逸成住在一个院落。
后来病了几天,唐逸成一天几回跑来看我,唐逸宁要上学,住得又远,两三天才来瞧我一回。
我除了是皎儿,还是叶儿!
在和唐逸宁亲近之后,我居然记起了我原以为已经消失的叶儿的部分记忆!很模糊,就和我自己童年的记忆同样模糊,却有着部分极真切的细节凸现,让我确定了其中的真实!
唐逸宁本来只是温暖的躯体已渐渐转为炽热,他欣喜道:“原来这样可以让你记得过去,记得……我们曾一起拥有的过去……”
感到他的手越来越不老实,我忙不迭地往后缩:“喂,喂,你君子些行不行?”
“是你暗示我别君子的!”
“嗯?”
“就是你……”
自作孽,不可活!
叶儿啊叶儿,你的记忆复苏得还真不是时候!
---------------------------
其后的日子,似乎更加色彩缤纷了。
唐逸宁其人,表现出和后世一样的不屈不挠坚韧不拔,一到入夜必定出现在叶皎阁,从此我再怎么端茶送客明示暗示,他都能装聋作哑充耳不闻,坚持每天留下,用他的“特别方式”去唤醒属于叶儿的记忆。
可恶的是,杨轻蕊这时一点也不糊涂,善解人意地一见唐逸宁来便找借口弃我而去,让我一人应对这个“衣冠禽兽”。
更可恶的是,唐逸宁的“特别方式”居然很有效果。
到后期,我已经记起来叶儿及笄之前大部分的生活轨迹。
看来她虽是个侍婢,可当真算是难得的幸运和幸福了。八岁时在唐府当差的父母先后去世,她被唐夫人留在身边,说是侍女,也只在跟前长着,几乎从不曾做过粗活重活,和两位公子一般的锦衣玉食,日子过得比寒薄人家的小姐还自在无忧。十三岁时唐夫人将叶儿送给唐逸宁,也是贴身服侍,遇到这性情温善的大公子,她偶尔使起小性子来,还指不定是谁服侍谁呢!
我可以感觉得到,叶儿在十二三岁的豆蔻年华,便对唐逸宁有了朦胧的好感,但到底是几时开始二人明确关系,我却始终没能记起来,更别说我最想知道的叶儿离开唐府后的遭遇了。
从唐逸宁的谈吐看,叶儿的确隐瞒了她怀孕的事,更不知道她曾以胎儿为代价向刘瑾要求了什么。唐府上下,无人不知她是因为唐逸宁与萦烟交往而一怒离去,如果因此让刘瑾为她出头除掉萦烟倒还说得过去,可事实上是,萦烟反而凭自己的姿色讨得了刘家父子的欢心,顺利成为唐家当家少主母。
我很渴望迅速解开这个谜题,但即便跟唐逸宁这般亲近,我也决定不去和他说起。
与其让他知道自己的孩子给人做成药吃了,还不如不知道它的存在呢!
可叹,可叹,这个叶儿啊,当时究竟在想什么?
总算我对她的了解愈深,愈是清楚她的为人,虽是娇弱温婉了些,但凡事还是挺有主意的,而且挺仗义,看到府上有不公道的事,常会仗着唐夫人和唐家兄弟宠爱娇声细气地出面打抱不平,因此人缘很不错。因给宠惯了,也便有了几分任性,若是真的和唐逸宁山盟海誓过,不许他和萦烟交往也在情理之中。
叶儿这里无法突破,我又想着从唐逸宁那里打探关于颜翌宁的情况,可唐逸宁对于他后世的记忆很不完整,甚至根本不记得与我共处的最后几天,且对那个世界完全不了解,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独独对我和他交往以后大部分时候的美好相处记忆深刻。
这算是什么事呢?是和我一样,正在慢慢地记起,还是只有了一部分脑电波或者说魂魄跑了过来,其他的留在现代了?
唐逸宁曾笑着说:“我似乎只记得前世和你相处的开心日子了。难道是上天在提醒我,这一世要继续喜欢着你,不许变心?”
我笑得很勉强,可心底却暗暗担心。
上天没空提醒他,杨旭倒是有一瓶子不满半壶水晃荡的本事,可以让人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在什么不同的三维时空段挤来挤去……
他本来好好地待在现代,不会因为想法子到明代来,把自己给搭进去吧?
如果说,人的魂魄组成,真的只是脑电波组成的精神存在,如今颜翌宁会不会因为塞了点脑电波过来就变得失魂落魄的?也不知会不会影响他目前正春风得意的现代生活。
若是我有机会离开,回那一世与他继续相守,我还指着他做我一生一世的自动提款机呢!
记得在萦烟的记忆里,毒胭脂和火灾事件应该就发生在暮春初夏的时节,可转眼入夏了,唐府风平浪静,居然没有一丝动静。
萦烟作为唐家少夫人,唐逸宁给予了她所有他能给予的地位和财富,却很少踏足芙蕖院,下人们最会看主人眼色不过,对我倒比对这位正室夫人尊敬些。可萦烟看不出一丝不悦来,照常地主持家务,对叶皎阁也是关照有加,有什么例行的赏赐,或者得了什么美丽绸缎、上好玉器簪饵什么的,都会叫人送一份来给我,绝对不再叫我的人入她的院中去取了。
胭脂到底有没有毒?
偶尔和我在府中遇到,两人也都会友好地打个招呼,可惜这种友好已经客气到疏离,甚至防范。
我们都在对方的微笑前后,看到了显而易见的提防和警惕。
她应该担心着我在夺去宠爱之后,再夺去她的仅余的嫡妻地位;而我则因为那个一直没能查出来历的艾德对她心怀猜忌。
这个艾德身手高明,来去无踪,我已给吓成了惊弓之鸟,出了叶皎阁,绝对不敢落单,以防被他有机可乘。
四月的时候,陕西那边传来杨家的书信,说是安化王叛乱,陕西不宁,让杨轻蕊暂时别回家。
杨轻蕊不放心,拿了信去和唐逸成商议了几次,又搬回了她舅舅家,为的是同属兵部,和父亲通信方便。
自然,和我的来往还是照旧,我闲得无聊,等于多了一处亲戚家走动,她若哪天不来看我,我也就令人备了马车或肩舆去瞧她。
这日从杨轻蕊处回来,才到阁中,便有萦烟的贴身侍女过来,送上一只白玉匣子:“少夫人说,这是用胭脂花和着春天才采的碧桃、海棠等花儿做的胭脂,用起来效果不错,所以特地送一盒给叶儿姑娘用。”
胭脂……
我打了个寒噤。
到底出现了!
我还以为被那个绑架事件搅了一下,算给用另一场劫数替代了呢!
“放下吧,帮我和少夫人道谢吧!”我笑盈盈地吩咐十六儿,“前儿我和四小姐一起买的那枚凤尾碧玉簪呢?那颜色正适合少夫人那样幽娴优雅的气质,就请这位姐姐带回送给少夫人吧!”
十六儿应一声,规规矩矩地取出送给那侍女,一路将她送下回廊,才回到屋里笑道:“姑娘,这阵子少夫人往这里送的东西越发的多了,我怎么瞧着她倒有几分讨好姑娘的意思?现在也算是掂出自己有几分斤两了!”
我拈着那盒胭脂,抚摸着上面精致的缠枝芙蓉花纹,瞪了她一眼:“别胡说……若是一直这样和和睦睦的,才是幸事呢!”
她担个嫡室夫人的虚名,我即便并不甘为妾,能维持眼前的局面,与自己喜欢的男子相守,也算是勉强可以接受的结局了。
我将那胭脂在手中轻轻地旋转,想着胭脂上的毒性,其实很想将它扔得远远的,连带艾德劫我的事,都扔得远远的,从此彻底忘怀。
哪怕,所有的和睦相处,风平浪静,都只是刻意营造出的假象,也比撕开那些血淋淋的丑恶为好。
可我到底没扔。
另一种好奇心,在我的犹豫中,慢慢压过了对危险的下意识回避。
我很想知道,这胭脂到底有没有毒。
到底是叶儿会为夺正室之位陷害萦烟,还是萦烟会为夺宠刻意毁叶儿的容貌?
临睡前,我忍耐不住,悄悄拧开了玉匣,用一根银簪挑起那嫣红柔润极是明艳的色彩,抹了一层在手腕处最柔嫩的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