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盖满京华 by 府天-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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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兴郡主没有再往下说,可到了这个份上。陈澜又怎么会不明白。此时此刻“她忍不住一下子攥紧了那只不似寻常贵妇一般保养得宜的手”又惊又喜地说:“娘,这是真的?要是这样,您怎么不对姐姐说一声,她刚刚已经急得哭了!,。
“她的脾气我怎么会不知道。”宜兴郡主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又示意陈澜坐近一些。微微侧头靠在陈澜的肩膀上。她脸上又露出了一丝满足的笑容,“我和她爹只有她这么一个孩子,所以不希望她经历什么险恶,只想教一个率真可爱的女儿出来”只女儿终究还是要嫁人的。今天她在轿子里对我说起你的那番话,我听着实在是又高兴又愧疚。高兴的是我有你这么个知心知意的女儿,将来哪怕不在了也不用担心惠心没人照应。愧疚的是我做了十八年的媳妇,明明知道婆婆待我疏远是因为我把你爹拐到江南多年“却不曾让惠心引以为戒……
娘!这种事情,本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陈澜还是第一次看到宜兴郡主露出这般软弱的表情,一时问有些失措,解释了一句之后觉得这话说得不对。连忙又加了一句,”再说,韩国公太夫人素来吃斋念佛不问外事这是京里谁都知道的。“ 宜兴郡主摇了摇头,却没有继续解释下去,只是又轻轻眯了眯眼睛:”我的信期向来不太准“还是回京之后皇后和贤妃强压着,请太医开方子吃了一段日子的药,这才渐渐调整了过来。以前也不是没吃过那些药,所以并没有在意……如果真的是有了,虽说有些危险,可我一定会把孩子生下来,可眼下这种节骨眼上。顾着这个,其他事情我恐怕就顾不得了……
陈澜这才明白。宜兴郡主刚刚为什么说是这要命的时候。她定了定神。随即就低声问道:“我明白您的意思。这些事情告诉了惠心姐姐,只会让她担心,还不如让她快快乐乐高高兴兴的好。只是,如今风波已经过了,您也不必太忧心。”,“风波已过?你真的以为风波已过?”,挪动了一下脑袋侧头看了看陈澜,宜兴郡主见其不自然地避开了自己的目光,不禁哑然失笑,“看,你自己都不信”还拿这种话来糊弄我,我掌管着御马监侍卫亲军的兵符,此外还有京营的紧急调兵令箭,如今不再住在宫里,这责任就更重了。我这一有身子,皇上就得另寻他人“能够托以腹心的人有限得很。要知道,连卢逸云那种人都可能生变,还有几个人是可信的?要不是如此,皇上当初也不会把锦衣卫临时交托给曲永一个阉宦。”“
朝堂上这么多文武官员,还有众多的皇子和皇亲国戚,宜兴郡主却说出没几个可以托以腹心的人,陈澜却并不觉得有言过其实之处。
就只看一波又一波的狂澜只是暂时过去,至今被拎出来的只是表面那几个小卒,就能看出,险恶远远还未过去。况且,她昨晚上还在龙泉庵听到了那样的往事……她正打算说些什么,眼角余光突然瞥见那边的门帘被人高高打了起来,于是连忙缄口不言。进来的人是江氏和张惠心,一个面色宽和,一个眼氟泪痕宛然,进屋之后。张惠心挣扎片刻,仍是忍不住疾步冲了上来,就在榻前跪了下来。
“灿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好意,可这会儿派人回城,京城九门都已经关了。哪里还赶得上?我这身体如何你还不知道么,就是一阵子反胃而已……,。
然而,说到这里,宜兴郡主却觉得又是一阵抑制不住的犯恶心,紧紧抓住陈澜的手却依旧压不下,还是旁边的赵妈妈警醒。赶紧端了银漱盂上来。一旁的江氏见宜兴郡主只是干呕,心下不禁一动,抬起头和陈澜眼神一对,那个刚刚一闪而过的念头就又被她拽了回来。
难道会是……这么一闹,原本已经不情不愿打算依了母亲的张惠心顿时把心一横,站起身扭头就往外走。这时候,陈澜连忙请江氏代自己照顾着,随即连忙追了上去。而江氏到了榻边搀扶了宜兴郡主一把,忖度片刻就低声问道:,“郡主的信期可是推迟了一阵子?”“
宜兴郡主情知江氏毕竟是过来人,便轻轻点了点头,随即疲惫地说:“昨天宿在龙泉庵的时候就有了一回反应,之前几天也是一直食欲不振,所以我也没往心里去”没想到今天白天还好,这会儿竟是又…,大晚上的回城去请太医毕竟麻烦,这附近请大夫也不方便。我当初怀惠心的时候东奔西走,压根就没留心太多。太夫人于这上头应当有些经验,若是有什么偏方或是饮食之类的,还请指点一下赵妈妈。“”
听宜兴郡主的意思竟也是有七八分认准了,江氏立时笑着答应了。
两人坐在那里说了一会话,江氏一桩桩对赵妈妈吩咐了,随即又冲着宜兴郡主说道:,“若真的是准了,郡主这一胎来得极其不容易,一定要好生留心保养。千万不能累着了。不是我危言耸听,我早年在宣府时,还曾经为一个百户的娘子接生过,她那时候也是三十五六,却是好容易才母子平安。,。
知道对方是好意,宜兴郡主就点了点头,迟疑了片刻方才开口说道:,“只有一桩事情还请太夫人多多包涵,叔全是就要成婚的人了。
若我这事情真的准了,他肩上的担子难免会更重一些。他是皇上一手提拔起来的人,既是腹心。也是脑股。
说起来,皇上之前定了年底大阅京营京卫,只怕他和阿澜的这婚期得提前了……,陈澜对付张惠心自然有经验“盏茶功夫之后就把张惠心带了回来,从梨花带雨到破涕为笑,屋子里的两位长辈看着这没有血缘关系的姊妹两个,都觉得好笑得很。这一夜,江氏便自告奋勇留在了宜兴郡主这儿帮忙。陈澜则是索性和张惠心睡了一张床。等到天明时长镝和前去服侍,就只见张惠心一只手伸在被子外头大包大揽似的搭在陈澜后腰,脸上还带着笑容,那胸前的大片丰腻肌肤和粉背全都落在了外头。而陈澜则是侧头睡得正香,不时微微皱着眉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却是对腰上的那只手毫无察觉。
这两位小祖宗,昨晚上也不知道怎得闹了一夜!
长镝和红缨对视一眼,全都是抿嘴一笑。却也只得上前死活把两人叫醒了。张惠心呵欠连天地由着人服侍洗漱,陈澜却动作更快些,趁着梳头的功夫就轻声向长镝问起宜兴郡主的情形,得知昨晚上没什么大事,她这才放下心来,心里更确信了十分。
对于近来一直多事的韩国公府来说,这还真是难得的大喜事!
第二百五十五章婚期(上)
一条河漕将京师宫城以西的西城分成了左右两块,河面上少不得架设了数座供路人通行往来的桥。架在北大桥胡同和宝禅寺胡同之间的北大桥就是这条河漕最靠北的一座桥,再过去就是勋贵云集的什刹海,因而也算是一块宝地。宜兴郡主的一座别院就建在北大桥西边。
往日宜兴郡主虽然也是隔三差五来这里,可毕竟只是闲来小住,此次经几位太医联手诊断,确定真是怀上了身孕,她思量再三就搬到了这儿来。一来距离韩国公府就只有一刻钟不到的路程,有人过来也便不舒服。只是,丈夫张铨恨不得撂下通政司的事成天守着她,女儿张丵惠新几乎打算回家住上几个月,就连陈澜也是三天两头过来瞧看,饶是她对这一胎也异常重视,可仍然受不了。
“哎呀,一个个都成天唠唠叨叨,恨不得让我整天躺在床上别下地,不就是前几天反应大了些么?”宜兴郡主在园子里散完步之后,就立时被几个丫头苦苦劝说着回了屋子,脸色要多勉强有多勉强,忍不住对同样是满脸紧张色的赵妈妈抱怨了起来,“我又不是那一碰就碎的花瓶,再这样下去我就得被闷死了,早年怀惠心的时候还不是好好的!”
“我的郡主,话可不是这么说,说一句打嘴的话,那时候您几岁,如今您几岁?”赵妈妈接过旁边丫头递上来的热毛巾,仔仔细细地在小心翼翼地抹了两下,随即才撂下东西示意人退下,“太医确诊了之后,想起您那会儿去西山足足转了两天,老爷魂都快唬得没了,把我叫过去好一顿责怪,再加上宫里三天两头派人来和您说话。他就差没直接抱怨皇上不体恤人了。”
“这也不能怪皇上,谁知道能有这一遭,那里头没预备御马监侍卫亲军的一摊子事情还没个准,如今我突然撂开手,这叫他们怎么办?”
宜兴郡主正叹气,突然就只见门帘猛地被人撞开,一个丫头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压根连礼数都顾不得就急急忙忙地说:“郡主,郡主……不好了,前头……前头皇上来了!是便服,才只十几个锦衣卫跟着……”
“才十几个人?眼下这种时候,怎的这么不小心!”
宜兴郡主一下子站起身来,正要往外走时,旁边的赵妈妈紧张地一把扶住了她的胳膊,连声说道:“郡主,您可千万别动气!皇上素来谨慎,必然是明面上就那么些人跟着罢了!既如此想来是不曾惊动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您这么出去,走到半道上接着人还得赶回来,多费周折不说,上上下下也都惊动了……”说完这话,她就看着那丫头斥道:“都伺候这么多年了,偏还是遇事慌张!是前头就这么报上来的,还是皇上身边的成公公先进来的?”
那丫头这才退后一步,低头垂手道:“是皇上身边的成公公先进的二门,对外头只说是是宫里差人来探视,前头黑总管认出了人之后,就分派了一应护卫各自提高警惕了。我回来的时候,也知会了其他人小心伺候着。”
“既如此,郡主不若就到前头穿堂处等着迎一迎?去二门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太扎眼了些,皇上绝不会挑您礼数的,到时候您若真是到前头去了,指不定还会怨您不好生保养……”
宜兴郡主被这一通话念叨得犹如套上了紧箍咒,赶紧连连摆手表示自己答应了。出了房门穿过院子往穿堂,她还有闲心腹诽——那时候在皇家别院有预兆时,赵妈妈还镇定得很。如今却偏生这般紧张,果然怀疑和确诊不可同日而语。在床堂门口没站多久,她就看到皇帝带着成太监缓步行来,几个年轻媳妇在前头侧身引路,正是自己以前从宫里带出来,如今却已经嫁给了府里管事的那几个一等丫头。见皇帝似乎还问了她们什么,她就索性下了台阶沿夹道走了两步,结果就看到皇帝一下子加快了步子,上前之后就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都已经是这种深秋天了,还不知道多多保暖保养,走到这风地里干什么?”皇帝见宜兴郡主张了张口似乎要辩解,却压根不给她这个机会,“你都是这年纪了,有这样的喜讯不容易,自然应当处处留心事事注意,否则有什么闪失怎么办?来人,快上前好生搀扶着郡主,留心脚下!”
宜兴郡主见两个媳妇笑吟吟地上前一左一右稳稳当当扶住了自个,顿时哭笑不得,可当着皇帝那不容置疑的目光,她也只好认命。可等到回了屋子坐好,又依照赵妈妈的话在膝盖上盖了厚厚的盖毯,整个人就差没埋在厚厚的皮毛里头,这才总算把这些落锁的人一块打发除了屋子,旋即尝尝吁了一口气。
“皇上,她们婆婆妈妈也就算了,您是一国之君……”
“一国之君也曾经为人夫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