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盖满京华 by 府天-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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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沁芳听得心惊,正要开口询问,却不料陈澜又转头看着红螺:“你是蓼香院出来的人,闲了也往那边多走走,在老太太面前多奉承奉承。毕竟,相比苏木胡椒,老太太总相信你一些。别让人以为,你到了我这儿眼里就没了旧主人。毕竟你不是家生子,这由头被人揪着,应景儿发作起来,那便是你的大不是了。”
看到红螺应了,陈澜这才对沁芳说:“你个性老实,上上下下的人你都处得好,你去打听打听,家里是否有苏家兄妹这么一户亲戚,老太爷在世的时候可有什么说法。顺带再细细问一问,家里兄弟姊妹们的亲事,有没有自幼定亲的。”
她刚刚交待完了三个人,就听见门外突然传来了三下叩门声,随即才是苏木的声音:“小姐,那边有一个老和尚陪着好些人朝精舍这边来了,瞧着不知道是哪家的人!”
沁芳毕竟陪着陈澜来过两回,闻声一愣,随即慌忙提醒道:“小姐,从前咱们来这儿祭拜上香供的时候,护国寺主持智永大师总会来照面,今次却面也不露。我原以为是顾虑咱们家出了事,眼下他既然陪着人过来了,那一拨人的身份绝不会低过咱们府里!”
“别慌,我和四弟是来祭拜亡母的,不是来游玩取乐的,何况家里头正有事,不管是谁,推脱不见也能说得过去,咱们就在这儿坐等他们走就是。沁芳,你和红螺到外头门前守着,若是认识的,说一声就罢了,若是不认识的,就报上侯府的名头。再让苏木胡椒从另一边绕出去,到外头看看咱们带进来的家丁亲随可曾过来会合了。”
等到人都走了,陈澜如今越想越觉得今天出来的事情极可能是被泄露了出去,否则哪里会一拨拨遇见人这么巧?可要真不是巧合,别人设计这一遭又是什么目的?
须臾,陈衍就从净房里出来了,在铜盆里头洗干净了手,他就看到屋子里只剩下了陈澜和芸儿两个,顿时奇怪地问道:“姐,其他人呢?”
陈澜正要回答,外头就传来了一阵说话声,她连忙冲陈衍摆了摆手,又指了指炕上对面的位子让他坐下。陈衍却是眉头一皱,没好气地说:“难道又是那个破穷酸?”
“什么破穷酸,说话别那么刻薄。”陈澜起身拉着陈衍在身旁坐下,这才低声说道,“虽说之前在护国寺山门那儿,那位苏公子确实是言辞过分,但你也太急躁了。有些人,你越是和他计较,他便越是来劲,还不如冷着他不理会,如此他反倒没趣了。”
“姐,你如今越来越会说教了,还头头是道一套一套的!”陈衍也不点头也不摇头,若有所思地看了陈澜一会,这才问道,“不过,这种人要是不教训得狠了,以后难免还会有人欺上头来,就像咱们家里的那些刁奴,给他们好脸色看,他们就骑到你头上来了!”
“以前你在家里风风火火,见谁不顺眼便是一顿呵斥,可结果怎么样?”陈澜见陈衍一下子愣在了那儿,心想自己这些天确实急功近利,说教得多了些,于是便笑了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这些事情自己回头好好琢磨琢磨,我也不说了,免得你嫌我唠叨!”
“姐,我那不是说笑吗!”
姐弟俩正说着话,原本寂静的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大动静。先是一个尖利嗓子高声分派人手往四周警戒,随即则是几个年轻男子说话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一阵大嗓门的呵斥。随着声音越来越近,陈澜终于听到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正是起头那个尖细嗓门。
“你们可是阳宁侯府的人?”
难道是太监?
陈澜一下子冒出了一个念头,顿时眉头紧锁,随即就瞧见陈衍一伸腿跳下了炕,连忙一把拉住了他,摇了摇头说:“别慌,听听说什么。”
门外,沁芳和红螺看着面前那个四十出头的瘦高个,心头都有些发怵。两人是侯府丫头,听那嗓音看那做派就知道来人多半是个太监,因而彼此对视一眼后慌忙屈膝行礼,沁芳便低头答道:“回禀公公,奴婢们是阳宁侯府的人。”
金和乃是晋王府的总管太监,平日到哪家府里人都要恭敬待着,此时就傲慢地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那屋子里是侯府的哪位?”
这便是明知故问了,因而红螺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护国寺主持智永,便抢在沁芳之前答道:“公公,屋子里是侯府三小姐和四少爷,今天来护国寺是给已故的大夫人上香供祭拜的。我家小姐身子不好,如今正在里头休息,四少爷正陪着。”
“原来如此。”金和想起外头的传闻,自然而然便信了,随即笑说道,“今天是我家晋王爷邀了威国公世子,带着人一块来护国寺游玩,既是正好遇上,也是有缘,所以我家晋王爷请侯府少爷小姐过去闲坐说说话,彼此都是亲戚,又不是外人。再说了,正好锦衣卫杨指挥也在,还可以打听打听你们侯爷的事,这是一举两得,让你们少爷小姐赶紧出来见人。”
说完这话,他竟是丝毫没等沁芳和红螺回答,径直转过身去了。他这么一走,沁芳不禁心乱如麻,红螺却是略一沉吟,随即连忙拉着沁芳转身推门进了屋子。
PS:知道这本书确实慢,一直想加更的,无奈最近实在是冷得脑子都冻住了,再加上一月还订了两天温泉游,算下来新书老书得存四章稿子,真是啥办法都没有-。-
第二十八章不见
更新时间2010…12…26 9:20:26字数:3397
来的竟然是晋王和威国公世子,还有此前来过家里的那个锦衣卫指挥佥事!
陈澜听清楚这些话的时候,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镇定了下来。见红螺和沁芳匆匆忙忙出了屋子,她情知就是这会儿苏木胡椒带着那些家丁亲随过来,也决计会被挡在精舍外头,忍不住眉头紧皱,旋即就感到有人拉了拉她的袖子。
“姐,那边既然传了话,咱们究竟去不去?算起来,晋王也是咱们的表姐夫。”
“表姐夫?你别忘了,当日就是晋王妃出嫁后回门,韩国公府也是大开中门跪拜迎接,更不用说我们这些隔一层的亲戚了。叙家礼自然是表姐夫,但叙国礼,便是君臣有别。”
想起陈冰那一回嚷嚷表姐夫时,朱氏的勃然色变和那些训斥,陈澜不禁心中冷笑。要知道,先头的阳宁侯陈永姬妾无数,却只有一个嫡女嫁入了韩国公府,于是才有了晋王妃。可侯府那些庶女呢?嫁的好的许了那些没出息的勋贵庶子,勉强也能让人称一声太太奶奶。嫁的不好的则是只世袭了祖上军职自身却只能混一个闲职的小军官,甚至要举债度日。
那些婚事全都是朱氏做主,先头的阳宁侯陈永丝毫也不曾过问。所以,别看朱氏疼爱孙女是远近闻名的,相比作为嫡亲外孙女的晋王妃,这亲疏远近不问自知。
见陈衍愣在那里没做声,她略一思忖便冲沁芳红螺问道,“刚刚那位公公来传话的时候,你们可瞧见了,跟着晋王进了这儿来的有多少人?可曾让外人回避了?”
“除了智永大师,还有好些人,其中许是有威国公世子和那位杨指挥,似乎还有几位清客幕僚之类的儒生,我刚刚听他们说要赏花赋诗,别的护卫亲随都守在外面。”
入乡随俗,陈澜深知这年头对女子最是严苛,稍有行止差错便是万劫不复,更何况她眼下和陈衍在侯府中无依无靠,更是不能轻易犯错。况且,今日之事十有八九出自别人设计,她不得不多长一个心眼。此时听说外头晋王竟是把清客之流都带了进来,她立刻便做出了决定。转身看着陈衍,她便开口说道:“四弟,待会你一个人过去。”
陈衍吃了一惊,满脸的茫然:“姐,你不去?”
“男女有别,如果我和你一道去,威国公世子和其他人一并回避了也就算了,若是他们不回避,传扬开去,说什么闲话的都有。你只需说我原本该去相见,可刚刚一圈下来支撑不住,已经躺下了。记住,到了他们面前,无论晋王殿下,还是威国公世子,亦或是那位杨指挥,你无需刻意表现什么,只要拿出你平日在学堂那些做派来。”
“可是,只要我表现得好些,兴许……”
情知陈衍星星念念只惦记着阳宁侯的爵位,陈澜不禁怀疑,是自幼父母双亡的窘境把这小家伙逼到了这个份上,还是从前的她也常常灌输这一条。但此时此刻,她只能伸手压在那已经颇为结实的肩头,脸色比之前更加郑重其事。
“把心放正些!你得记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阳宁侯的爵位究竟如何,是朝廷决定的,是皇上决定的,你就是一千一万的努力,也抗不了那一句天宪!我上次怎么告诫你的?不要幸灾乐祸,也不要一心以为这是机会,得记着眼下是陈家的一大危机,事情究竟如何还没个准。晋王他们都是比你年长的人,斗心机你斗不过他们,在他们面前何妨老实敦厚一些?就是他们问起,你也不要说你二伯父的不是,毕竟那是你的尊长……”
她也顾不得陈衍是不是记得住那么多,只是一个劲地灌输着自己眼下能想到的一切道理。倘若今次来的只有晋王,陈衍表现稍有差池也不打紧,可偏偏还有威国公世子和那个锦衣卫的杨进周,天知道陈衍的每一句话会不会被人掰碎了琢磨。
好在陈衍终究还识大体,虽说陈澜情急之下有些话说得未免没条理,但他还是听明白了。见陈澜那种极其郑重其事的表情,他终于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我一个人去。”
陈澜本想再挑上一个丫头跟着,可看看满脸惧色的沁芳和芸儿,再看看死死咬着嘴唇的红螺,她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主意。那些贵人从来就不把奴婢当人,万一又看中了丫头当场要人,她上哪儿去找理由回绝?于是,眼看着陈衍整理好衣裳走出门去,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就吩咐三个丫头去服侍自己躺下。
三个丫头往日各有各的心思,尤其是芸儿牙尖嘴利,没事总喜欢和人拌两句嘴,可这会儿也是一声不吭,沉默寡言的沁芳就更不用说了。而红螺给陈澜盖了条薄毯子,见她靠在那儿只是呆呆的,便低声劝慰道:“小姐放心,四少爷必然会遵照您的吩咐,不会有什么事的。”
“今天没什么事,明天呢?”
陈澜淡淡地答了一句,见红螺一愣,她便没有再说话。
屋子里点着檀香,摆设虽简单,却极其舒适,底下甚至还通着地龙。此时陈澜斜倚在这床上,只穿着贴身小袄盖了一条薄毯子,却丝毫没觉得寒冷,额头上反而还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今天在寺里转了一圈求神拜佛,她原本就已经累了,可就是再困,之前撞着了这么两拨意义不明的人,她又哪里敢合眼,只能勉强歪在那儿想心事。
要在这么一个陌生的时代挣扎求存,实在是太难了,真不知道本朝的那位太祖是如何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而就是这样一个开创王朝的人,既然费尽心机留下了那样的文字,足可证晚年过得绝不愉快,只可惜关于那一时期的书竟是极少……而她,眼下的她该怎么做?
想着想着,她的眼睛就渐渐合了起来。迷糊之间,她突然听到外间传来了一阵叩门声,她一个激灵惊觉过来,正要坐起身,却听到了门口传来两个绝不寻常的字眼,于是忙又合上眼睛装睡。果然,只是一会儿,她就听见一阵脚步声渐渐近了,最后停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