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尽星河-第4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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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论的观点紧密围绕东夏:
如果是东夏人支持下的暴乱,他们是想干什么?
干扰直州的军事部署,拖延朝廷出兵陈州?
羊杜抱袖坐在厅中的太师椅上。
能在厅上争取到一个座位不容易,这是地位的象征,旁边汇聚着与他交往密切,曾被他管辖过的将领,他像个看客,虽然他努力摆脱自己看起来像个看客。
脸色略显苍白的陶坎挤在他身边咳嗽几下,轻声问他:“您觉得与东夏有无干系?”
没有足够的信息来源,谁也不敢轻易下什么论断!
羊杜不知道。
除了东夏,并没有突然而来的政治势力!
但要是东夏,又是为什么呢?
打着调停的名义来京城生个乱?
京兆尹显然更为熟悉城市情况,要问京兆尹收到什么消息,京兆尹却又不知道被堵到什么地方去了,还没能到来。
董文和几个谋士摊开京畿地图,根据派遣出去的士兵反馈回来的消息,在上面标注暴乱的区域。
似乎是在佐证东夏的参与,东市上空压了一堆三角红。
东市周围聚居了大量的东夏人。
虽然不知道情况,兵却已经派出去,但是飞快报来的消息却又减弱判断的依据。
“报。东夏使团卫队未见异动。”
“报。东夏博雅量照会朝廷询问怎么回事。”
“报。东夏总使馆要求保护外出夏人。”
“报。叛贼有两种,裹身蒙面持弯刀者当众砍杀,戴小白帽者围攻官府。”
……
京兆尹终于出现了,在几个马快的保护下,挽着袍面跑进府衙,竟是欣喜若狂模样,告知道:“军门,下官接到消息,知道哪来的人在闹事了!”
场面突然一静。
羊杜也猛地站了起来。
连谁叛乱都不知道,陈兵防谁?
人还说京兆尹畏罪跑了,京兆尹却最终出现,他大声道:“是口口人,闾里有人来报,都是些口口人,口疆人!”他紧张、激动,话如连珠怒发:“一个月前官府拔了他们的清真寺!早就有人说口口人迟早要闹,今日不知咋的,竟疯狂了,竟敢疯了一样作乱。这些戴着白帽的捉死鬼,杀不光他们。”
口口人?
口疆人?
文武们陌生得很,印象里就是些戴小白帽帽的。
京城有很多口口人吗?
有个熟知情况的文官大喝一声:“都是杨奸惹下的祸端,东市重建,他为了敛财,卖了许多的土地予外人。”
干什么营生住什么地方。
京城口口人和那些与口口人信一样宗教的外国人,要么是马来马去的贸易生意,要么靠经营些特色饭馆。
无论贸易还是特色饭馆用的原材料,都离不开东市。他们聚居的街区就在东市边上,他们还在那里盖了一座日月寺。细数一二,原先繁华的东市本没有他们立锥之地,是杨绾卖了他们宅地,是杨绾允许他们传教,允许他们出钱修建寺庙。
衙门里很多人松了一口气。
倘若单纯是口口人被拔了日月寺起来闹事,好对付得多。
片刻后,有人却不肯相信,喝道:“你说与夏人无关?是口口人在当街杀人?”
京兆尹肯定地说:“是口疆人!口口人只是闹。”
他所说的口疆人和口口人,很多文武根本就分不清……京兆尹却分得清,这个口口人是长月上常见的,有不少是雍人或其它民族信了他们的教,灌肠皈依,跟着他们居住,因为与雍人长得差别不大,就叫口口人,而口疆人,则是分不清人是哪一国人,他们和口口人信一样的宗教,多数是色目人,因为不知道怎么称呼他们,就叫他们口疆人。
大厅里又是嘤嗡一团,时不时高起几声争吵声。
董文快步来到京兆尹跟前,质问他:“你肯定没有夏人?”
没有夏人。
京兆尹肯定地说:“没有。不但没有,夏人还坚定地支持我们平叛,不少夏人聚居的街区组织起来,开始接纳救助大街上的百姓,他们为打消咱们官府的疑虑,领头的到处寻找官府和官吏,给我们出主意提供助力,而普通人则望风歌唱:夏为雍之兄弟邦,时有危难,不相猜量。”
他走向地图,挽袖指点街道,要求说:“叛乱范围并不大,请将军集中兵力封锁住这些地方,下官以性命担保,只是口口人与口疆人在作乱,夏人可以相信。”
羊杜也凑了过来。
这个高级小圈子还未交流,外面有人高唱禀报,说东夏博元帅求见。
董文沉思片刻,立刻屈身去接。
这个节骨眼上博大鹿能来无就是好事,他人主动来这里,自然是在重申夏人的态度。
接到门口,博大鹿在朝廷官员的陪同下,带着几名东夏将士裹着披风进来。
他有些焦躁,见面一抱拳,就开门见山向董文道:“董大将军,我帐下营官李二蛋外出未归,恰逢暴乱,请将军立刻派人寻找到他,否则的话,我只能将我们东夏的军队开上街区自己去找。”
董文踟蹰片刻。
跟随左右的武官心中已是不满。
眼下我们长月都这样了,既然与你们没有关系,你来,不关心不问候,第一件事竟让我们帮你找个私自外出的东夏人?
董文隐约知道些什么,答应道:“我立刻派人去找。”
博大鹿裹了裹披风,不待人请,大步往厅堂走去。
走进去,惊得里头猛一静。
然而他趁有人站起来,找了把太师椅,大马金刀一坐,便竖剑拄地,闭目养神,几名东夏将士屏风一样在他身边围了一周。
这种目中无人令人难以忍受。
陶坎是他们东夏的宿敌,被他的无礼激怒,正要上去怼他,被羊杜轻轻拉住。
羊杜给他了个眼色,低声道:“不要管他。他主动来这儿,很多人都会安心,他是在帮朝廷的忙!”
两人走去廊下。
周围已是无人,羊杜又道:“为将军贺,今日之事小,明日之事大,夏已表态,将军此去必是马到功成。”
陶坎道:“东夏不插手朝廷平叛?”
羊杜点了点头,微笑道:“之前也许插手,之后定不插手。将军试想之,口疆人作乱,与夏无干系,会与何人有干?口口人闹不满,早不闹晚不闹?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他们真的是碰巧了?”
陶坎不由陷入沉思,再抬头,羊杜已是大袖如风,飘然远去。
一百一十五节 反常暴乱()
博大鹿前脚进了靖康军衙,后脚总使馆的人就在找他。
李虎已经有了消息,不止是有了消息,他人已经坐镇东市,在为东夏澄清造反不实,不仅向夏人澄清,也向长月百姓澄清,澄清只是言,帮助靖康平叛救助百姓则是行,因为他知道,如果不够快,一旦朝廷平叛中误伤东夏,那便是无妄之灾,回头兴兵都晚了。然而总使馆再要进去见博大鹿,靖康已经不肯,隔断博大鹿与他们东夏的联系,这是一道双保险,靖康朝廷不可能全信东夏。
几个时辰前,李虎带崔生源和逢毕驰骋入了城门。
凶徒的数量比想象的要多。
瓮城已是惨不忍睹,守城门楼子的官兵仓促不经战,有的逃了,有的被杀散,黑白衣袍的凶徒到处都是,喋喋怪笑着撵人。围绕着城门口的空地转眼空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脚软到底,一名黑衣贼人毫不客气抓上她的头发拽过来,捅了进去,那黑衣,飞快被染红,像绣出来的大红牡丹。那妇人护孩子,人都不行了还想往后跑,黑衣贼人又至后钉她一刀,她就把孩子往远处投掷……李虎快马驰入,见那黑衣贼人又上去赶杀,便自后掀拽他一把,再往前驰走,捞上孩子。
孩子都吓呆了,马驰走了,才猛地哇哇大哭,回身要他娘。
一股骨子里的热浪涌动,李虎有将这些贼人杀光的冲动,眼看就要冲过瓮城,却又在瓮城边上打了个转又回来。
逢毕和崔生源紧跟其后,自后殿护李虎,见他打转回去,勒缰不及,反倒冲去前头。
一回头,见四面黑衣贼人白衣贼人往李虎身边蜂拥,就又杀回来,用喊声提醒李虎。
眼前虽是瓮城宽阔,人已走空,但乱七八糟的器物在,一旦被堵不堪设想,李虎只得掉头再走。
他胯下的马匹似乎感染了他的怒火,一声怒嘶,一竖而起。
掉头再走,还是能碰到零星贼人。
三人一路砍杀,渐渐追进逃难的百姓。
街面上到处都是恐怖的尖叫和奔跑声,一些饭铺急着关门板,外头蜂拥些人要进来,个个祈求说:“杀人了。行行好让我们进去躲躲。”
如果没能及时挤进去,回头看贼人逼近,却又掉头就跑。
历来兵乱,无论最终死伤多少人,都带有强烈的目的,不曾为杀百姓而杀百姓,未作战先赶杀一片百姓!
崔生源怕李虎抱着孩子,受贼人阻拦时受牵累,走马上来夺抱走孩子,而李虎没了累赘,又上前开路。
走着走着,便成了李虎在前,崔生源提着孩子居中,逢毕殿后。
突然,前头二人听到逢毕发出一声悲愤的怒吼。
扭头看去,一片贼人在追赶他们。
靠前的一个贼人不知哪来的弩机,从路侧放弩,逢毕猛地翻滚下来,赶上将他戳个颈穿,怒吼是要李虎快走。
崔生源好后悔夺了孩子提着,只能眼睁睁看着李虎调转马头,冲锋陷阵再去救逢毕。
杀退贼人回来,李虎和逢毕各自带伤,再往前走,前面依然有着零星的贼人和大片奔走的百姓。
一辆要出城的马车逆着行人掉不了头,车夫跳下来扯拽嚎啕,将车绕横在路上,左走右走,越着急越掉不了头,再调转已不及。两个贼人向他靠近,车夫心里害怕,掉头就跑。那马车孤零零地横着,里头传来女子的呼救声。
随后,那女子往外看看,视线里没有看到贼人,想跳出来跑掉,却因为害怕,脚一拐弯,人从车上趴去地上。
她没看到贼人,贼人看到了他,人还没爬起来,狞笑声就响在她耳边。
刀光闪了一半,柄部被李虎托住。
李虎抢入中门,托住他的刀柄,抓上他的喉咙,毫不客气地捏碎。然而怒气丝毫不见宣泄,他伸展腿脚,把人撑飞。
逢毕怕他有失,上前飞膝顶飞旁边另一名凶徒。
女子以为已经死了,听到有人叫自己先走,才努力撑起身子爬起来,然而腿脚发软,又一把扶住李虎。
崔生源下马,猛地把一个哇哇大哭的孩子塞给她。
一股穷人家的孩子臭入鼻。
孩子是逃跑的累赘,女子本能地想扔掉,却还是努力将孩子抱住,撑着李虎晃晃早已吓软酥麻的脚,似模似样晃两下让别哭,再一看李虎,惊呼道:“原来是你?!”
李虎这才扭头细看她。
是那个相国寺遇到的五姑娘,偎依在李虎胳膊上,脸色苍白,抖如筛糠。
冤家路窄呀。
情形紧张,偏偏李虎还有促狭之心,冲她冷笑。
孩子又一声大哭,女子激灵灵一个冷战。
她往前一指,告诉李虎:“来了!”
她不说李虎也知道。
贼人在三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