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教父-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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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既然承刘厅长这样下问,小弟就献献丑,聊作抛砖引玉吧。其实对这伙乌合之众,不外使出软硬两手,自可制服。”
“具体怎样做?”
“一下子不能说得具体。不过真要做,山人自有妙计。”
“一个礼拜之内见效,可有把握?”刘曼年凝视江全,沉声问。
“如果承蒙刘厅长看得起。”江全回望刘曼年,拱拱手,神情笃定。
“好!”刘曼年作了决定,“这件事就拜托江堂主。以一万大洋作为此次活动的经费,先付五千,事成后再付五千。
堂主可有意见?“
“多谢刘厅长!”江全离座,拱手作了一揖。
“堂主不必言谢。”刘曼年摆摆手,然后从怀中掏出张五千大洋的银票,轻轻放在八仙桌上,“丑话说在前面,此事要在一个礼拜内见效,至于堂主用什么手段,只要不惹起麻烦,刘某不管。但若做不成,刘某固然难以向魏司令交代,那余下的五千元经费刘某也难以奉送。至于还会有什么麻烦,刘某也很难保证。”
“这个自然。”
“还有,”刘曼年的声调变得更为低沉,“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小弟明白。”江全的声音很平静,“不管事情发展如何,都不会跟厅长大人有干系。”
江全送走刘曼年,坐回太师椅上想计谋,沉思了足足一个时辰,终于有了腹稿,便叫何曙把金城、富国威、姜雄、万良、莫七叫到林氏宗祠来。
大家先给林风平的遗像上了香,然后依次在八仙桌旁坐下。
江全看着手下这五位干将。
金城是他最欣赏的,智勇双全,但已经有点“功高压主”,尤其经过行刺陈达生、玲花冤死一事,回想起当晚金城上楼“质问”自己时的神色,心中便有点虚。他现在也有了一个“应对”的法子。
富国威是对他最为忠心的,但性子太爆,做事容易鲁莽,若委以重任,便叫人有点不放心。
姜雄够勇,但智谋欠缺,有时也不够冷静;更要命的,是他对广龙堂忠心耿耿,而不是对他江全忠心耿耿,在私人感情上,他可能更服从金城——在未入广龙堂前,他就是金城的难兄难弟。
莫七过去是叶流的助手,一直协助叶流打理烟档,跟随叶流去行刺张南天时,表现得舍生忘死;叶流死后,虽说烟档直接由江全负责,但实际上已是莫七做主管。
万良一直是广龙堂的骨干,过去曾协助过马仁马义兄弟打理广龙航运有限公司,后来又到赌场协助姜雄,也到过烟档帮手。
莫七与万良虽说不上有什么特别的才干,但都为广龙堂立过功,对堂口可谓忠心耿耿。江全把他俩提到堂中首领的地位,一是对他们过去功劳的表彰,二是利于他的堂主地位的巩固,江全觉得现在金城在堂里兄弟中的声誉,已与自己“并驾齐驱”,况且还有一个在堂中也是有声誉的姜雄忠实于他。
大家见堂主好像在沉思,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说话。
沉默了一会,江全喝口茶,清了清嗓子,道:“把各位兄弟找来,是我们广龙堂碰上了一个发财的机会,想听听各位的意见。”然后,把省城警备厅厅长刘曼年来访的事说了一遍。
富国威一听,兴奋地一拍八仙桌:“好呀!一万大洋!
大家都发笔财,也好打赏打赏手下的兄弟!“
江全拍拍富国威的肩膊,目视众人,道:“各位,这不但是我们广龙堂的一个发财机会,更重要的是,我们可以通过做这件事,跟刘厅长拉上关系,在省城城中找到一个有力的靠山。说不定以后再通过他或别的渠道,攀上更高层的人物。各位,我们广龙堂若想进一步扩展势力,以致称霸省城,就必须跟上层军界政界人物建立关系。”
“这确实是个好机会。”姜雄道,“但罢工工人人多势众,其他老百姓也明显地同意他们的主张,大多数报纸又是支持。我们来硬的可能会搞出人命,来软的他们未必听,而且还要在一个礼拜内要他们复工,报纸又不能再登骂陈叶的文章,要把这些做到看来不容易。堂主,你有什么妙计?”
“我还没有想出什么万全之策,但钱已收了人家的一半,这件事非做妥当不可。所以想听听大家的意见。”江全说着,目视金城。
金城苦笑一下,没说话。
其余四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发表各自的高论,有的主张用收买的办法,有的主张先礼而后兵,有的主张把堂口的兄弟派到罢工工人中捣乱,有的主张暗杀罢工工人的头头,以杀鸡警猴。等等。
大家争论了一会,江全伸出双手按了按:“各位所讲都有道理。”然后看着一直没哼声的金城:“金城老弟,你有何高见?”
“我觉得这件事很棘手。”金城沉思了一下,道,“刚才雄哥讲得对,对方人多势众,又有大多数老百姓的支持,在一个拜礼之内要这么多人改变主意,不容易。我一时之间实在未能想出什么好计策,既不用动武,又能够达到目的。堂主,具体怎样做,你来作决定吧。我只想提出一点,不管是那些罢工的工人,还是那些报纸佬,都只不过是日求三餐,夜求一宿的平民罢了。不管他们是骂陈炯明、叶举,还是骂孙中山,也不过是表达他们自己的意见罢了,并没有跟我们广龙堂过不去,因此,我们最好不要动用武力,更不要闹出人命。”
江全点点头,又问其他人:“各位觉得怎样?”
“堂主决定吧。”姜雄道。富国威、万良、莫七也点点头。
“那好吧。”江全知道再谈下去也谈不出什么了,“我觉得现在主要是两帮人在捣乱——没有公开走出来的一般市民我们不必管他,他骂孙中山也好,骂陈炯明叶举也好,跟我们无干——这两帮人一帮是罢工工人,一帮是报纸佬。罢工工人是老粗,我们不可以跟他们公开冲突。正如两位老弟所说,他们人多势众,公开对打,我们人少,白吃亏;若动刀动枪,闹出人命,广龙堂在省城就成了众矢之的,公安局也不会坐视不理,那就麻烦。因此,一定要用计,最好能做到不让公众知道是我们广龙堂做的。具体怎样做,由金城老弟负责。务必要他们在一个礼拜内复工,并且不得再发表指责陈、叶的宣言、演讲等等。”看着金城,拱拱手,“这就拜托老弟了。”
江全说得很有礼,但金城心中明白,照黑道上的规矩,堂主下令,部下就要执行,如果做不好,就要受处罚,甚至是严厉的处罚。自己刚讲过,这件事很棘手;而且自己又提出,不要动用武力,更不要闹出人命,江全现在就顺着自己的话下令,并且还加上一句“最好能做到不让公众知道是我们广龙堂做的”,这更增加了难度。事前不跟自己商量,下今后又不再问问自己的看法,金城感到这有点像周瑜要孔明在三天之内造十万支箭的味道,但他不能把这种感受说出来,甚至不可以表达出来,这跟十天八天前自己上楼“质问”江全为什么玲花会惨死的时候不一样,在这种决定重大事情的堂口会议上,堂主的绝对权威不容属下有丝毫违抗——尤其在他下命令的时候。这是规矩。
金城回望江全,也拱拱手:“小弟遵命。自当尽力而为。”
“这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江全加上一句,也不管金城听了后感受如何,再目视众人道:“第二帮人就是那班报纸佬。他们顾应大众的舆论,以求增加自己报纸的销量以及博些虚名。对付这伙无聊文人,我想吓吓他们,要他们识趣就可以了。这件事由国威老弟负责,他够杀气。”说到这里,也不再问大家的意见,便把手一挥,“现在时间紧迫,两位老弟应立即着手进行,堂中兄弟均听从调遣。”
这时已近黄昏。吃过晚饭,金城和姜雄到珠江边散步。
时正夜色降临,宽阔的江面上停泊着叶叶扁舟,有些渔船船桅上已挂起了马灯,星星点点,使晚景显得愈加凄迷。两人沿着长堤走了一段路,盛夏时节,江风吹拂,本令人顿觉舒畅神怡,可金城却是满腹心事,沉默不语,姜雄真感郁闷,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城哥,一个礼拜,时间无多,你准备怎样做?”
“你说呢?”金城沉思了一会,不答反问。
“不准动武,不准出人命,还要不能让人知道是广龙堂做的。这太难了。”
两人又是沉默,继续慢慢往前走,不觉已来到五仙门附近,姜雄看着前面不远处的洪胜堂的小洋楼,自言自语道:“上次在洪胜堂一下子被六七枝枪指着,最后还是平安无事地走出来了,难道今次反会跌倒?”
“上次是枪对枪,无需顾忌,智勇者胜。现在面对的却是不能用枪对待的工人大佬,难就难在这里。”金城淡淡地道,“我们回头走吧。”
两人转过身,往回走。
走了一会,姜雄突然道:“城哥,我们能不能够直接跟工人谈判,吓吓他们,要他们复工?”
“不行。这就肯定要暴露我们是广龙堂的人,而且,够胆罢工的工人未必怕吓,这样的谈判短时间内不可能成功。”
“这……”姜雄沉思了一会,“难道真的一筹莫展?”
金城好像没听见。
天已全黑尽了,长堤马路边亮起了昏黄的街灯,来江边乘凉的市民渐渐多了,一些小贩点上马灯,开始在江边做生意,有的摆卖小杂货,有的卖粥,炒粉,炒田螺,一些“珠娘”也开始把小艇停泊江边招客营业……当天是农历闰五月二十九,夜空一弯残月,满天的繁星,江边江面盏盏马灯发出昏黄的光,映衬着江水泛出片片鳞光,混杂着游人的低语,构成当年省城的珠江夜景。沿江散步,可令游子恩乡,当时的金城就触景生情,想起了流经老家兰州北边的黄河,心中不觉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两人在一个小食摊档边坐下来,要了两碗粥、一碟田螺。
突然,金城低声问道:“雄哥,堂中兄弟有没有家人参与了罢工?”
姜雄想了想,道:“就我所知,陈旺的表哥好像是铁路工人,唐志中的弟弟是自来水厂工人,听说他俩的兄弟最近都闲着在家,自然是参与了罢工。城哥,你不是……”“放心,”金城轻轻摆摆手,“我不会做对不住堂里兄弟的事,但要利用一下。”然后笑笑,“三十六计之一:擒贼擒王。”
“什么意思?”姜雄满脸不解地看着金城。
“我要迫罢工工人的头头就范,要他们自己带头复工。”
金城说得很笃定。
“做得到吗?”姜雄微微吃了一惊。
“大多数的罢工工人不过是跟着人瞎胡闹而已,罢工本身对他们个人来说有害无益——罢工就没有收入,还可能被解雇,自己又要养一家老少,这有何益?这就是解决问题的最有利的地方。但若跟他们硬碰,激起他们的火气,他们也可能会很坚决。应该避开大多数人。只要制服几个带头的,大多数人自会复工。”
“说得对!”姜雄低叫一声,兴奋起来,“但怎样才能迫这几个带头的就范?”
“我们是怎样要那些‘肥羊’的钱的?”金城看着姜雄,不答反问。
“你说绑票?”姜雄又吃一惊,“绑那几个带头的?”
“不,绑他们的儿女。”金城轻声道,随后把自己的计划详述一遍,最后道,“这样我们无需动用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