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上仙-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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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拈了荣枯藤轻轻一点,岩石边已冒出几株紫堇,花开盈盈。
原微面庞微红,转身欲走,又顿住身吩咐道:“景予已和我提过你筋脉间的那股非仙非魔的气息。你自己得留神了,万不可再以魔界心法用它,不然很容易把那股力量转作魔灵之力,那就……医”
我指指池水,笑道:“师兄放心,我还不想给劈死在这里!”
“嗯,离那魔界长老也远些。他虽未必还有力气伤你,不过雷电无眼,误把你劈了就不好玩了!”
原微笑着,飞起身来奔往山腹间的通道。
但见他振袖而翔,衣带临风,矫若游龙,闲靡宛然,翩翩胜仙。
原来白衣师兄到底不负所望,还是人人钦敬的好师兄。
我猛然想起一事,举起手中的荣枯藤问道:“师兄,你擅自把荣枯藤交还给我,掌门师尊追问起来怎么办?”
我那白衣师兄冲我优雅一笑,“这有何难?我只说被景予师弟偷了便是。”
“……”
好吧,白衣师兄太容易给人以错觉了……
---------------白衣师兄常常是大奸角-----------------
有了荣枯藤相伴,这化魔池的日子虽然枯燥,可也不至于十分难熬。
可惜我的修行还不到家,做不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即便建个藤屋把周围盖住,也拦不住电光扯开枝叶间的缝隙狰狞地透进来,更遑论那些响彻耳边的惊雷滚滚了。
我觉得符临那身高深的修为实在是悲剧,这样给没完没了地劈下去,没完没了地痛苦下去,还不如修为低些,可以早死早超生。
他虽是魔,但对我向来恭敬,又在玄冥城中见过几面,总有那么一点儿情分在……
何况就是看着个陌生人这样活受罪,也难免有不忍之心。
好吧,我承认我后来实在是听不下去看不下去了,想起原微说过荣枯藤天界之物,可稍稍抵御雷电之威时,遂以荣枯藤化出重重藤蔓,结作一叶小舟,飘在池水上,再把他扣在小舟上沉入水中,雷电再要劈来时,便需经过荣枯藤所化小舟,或从侧面飞入,威力便会大减,他也会多少好受些。
至于荣枯藤会不会因此受损,暂时便顾虑不了那么多了。
化魔池中并无日夜。这样像看戏般看着另一个人倍受折磨,足足看了三天或四天的样子,符临虽越发地枯干如树枝,焦黑如木炭,却还留着一口气。
他知我在相救,倒也心怀感激。
我几次见那边安静些过去瞧他,他的神色便甚是虔敬。问起他一些事来,亦是知无不言。
“主上自然是一心想救公主。可恨昆仑这些老儿,虽未修入天界,本领倒也不弱,何况此事势必惊动天界众仙,总要做些预备。”
“救我,和众仙尊本领强不强有什么关系?”
“怎会无关!猰貐复出,以生人魂魄为食,天底下又没有第二把射日神弓可以制它,人间必定大乱,连天界也未必能安稳,那些道貌岸然的仙尊岂肯坐视不理?”
“猰……猰貐?猰貐和救我有何关联?”
我一向知晓,昆仑山后羿峰东侧的射日谷,封印着极厉害的上古神兽猰貐。据说猰貐本是上古天神,遇害后元神不散,居然转世成为妖兽,却走向了魔道,以人魂魄为食。
后来后羿用金母元君所赐的射日神弓方才将其射杀并封印,太乙天尊令弟子于昆仑开宗立派,便有镇守猰貐之意。
之前师父本要亲身陪我去苍灵墟,便是因加固猰貐封印走不开,才有了后来之事。
符临趴在荣枯藤上,微弱地叹息,“公主有所不知,猰貐前身那位天神,本是被至亲之人陷害而死,自是死不瞑目。其魂魄将要散逸之际,所蕴强大灵力和怨毒之气惊动魔祖,遂与他做下交易。”
“什么交易?”
乱云浊海,谁使迷天摄魂(一)
“魔祖赠他以强大的复活之力,只需有一丝魂魄,一缕元神,便可重聚精气,筑就肉身;作为交换,猰貐将成为魔帝一族的守护神兽,奉世世代代的魔帝为自己主人,永生不得自由之身……”
我的思维有片刻僵硬得无法运转。
随后,我已是周身大汗淋漓,失声道:“陌天行他……他打算放出猰貐,利用猰貐的复活之力救我?”
“是呀!主上早已布下万全之策,想来那猰貐很快便能破印而出!”
荣枯藤上的那截枯木看着我,叹道:“公主,你不可再这般没规没矩。主上一心对你,你好歹该称呼主上一声父君吧?直呼其名,真是不孝,不孝,大不孝!公主,如此大不孝,小心给雷劈啊!”
话音未落,头顶霹雳声起,滚滚剧雷击下,直直打在那截枯木上,溅起的水柱高可十数丈。
我慌忙躲开水柱飞到岸边凝神细看时,枯木一样的符临已经不知被剧雷劈到哪个旮旯里去了榛。
不过我也不急,我找不到,总有东西能找到。
下回雷往哪边劈,我往哪边找,不愁找不到他。
--------------小心给雷劈呀,哈哈哈--------------
又隔两日或三日,我终于听到了人声。
通往化魔池的那条通道里,隐约传来脚步声和呼喝声。
我猜着是不是又有魔被送进来时,那边却又安静下来伊。
正失望之际,忽听到熟悉的嗓音在喊道:“菱角儿!”
低沉却清醇,蕴了微微的颤意,却已让我大喜过望,高喊道:“景予!”
一黑一白两道秀逸身影翩翩而下,琼姿玉立,风华夺目,美好得让人心悸。
连忙扑过去时,那道黑色身影已奔过来,张臂将我抱紧,只声声唤道:“菱角儿,菱角儿……”
旁边的原微缓缓踱来,负手笑道:“景予师弟,要不要仔细数数,看看你的菱角儿是不是掉了根头发,少了根汗毛?”
景予把我略略松开,却依然环在臂膀间,忐忑地打量着我,然后抿了唇低声道:“嗯,还好,还好……”
景予气色不错,臂膀坚实,眸光颇有神采,只是似乎削瘦了许多。
我叹道:“景予,原微师兄舍不得给你吃么?怎么养瘦了?”
原微便嘲弄地看着他,说道:“相思是一种病,得治。可惜药引是菱角儿,关得太远,他够不着……”
我笑嘻嘻道:“原微师兄当日便该建议把景予一起关到化魔池里来才好。有山有水有美人,多好!”
景予见我无恙,已松了口气,闻言便道:“对,此处有山有水有美人,极好,极好!”
若能和我守在一处,困囿于蚀仙洞的“小棺材”内彼此都觉得乐不可支,何况这里清光浩缈,宽敞舒适……
可惜景予是不折不扣的仙,除非广昊仙尊脑子坏了,才会想着把他关化魔池来。
原微白了我们一眼,待要说话时,那边池里又是惊雷滚动,水柱激起。
隐隐看到某截枯木被雷电打得飞起,又飘落,直往荣枯藤所制的小舟上闪避,原微已诧道:“咦,居然还有人形!菱角儿,你一直用荣枯藤护着他?”
我惆怅叹息:“若是他给劈没了,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里未免太安静了!”
原微道:“未必安静。肉身没了还有魂魄,虽不能说话,雷电会继续劈啊劈,不劈到魂魄完全消散,是不会停下来的。”
“……”
白衣师兄真是个恐怖的师兄。
半空忽传来女子爽利的叫喊:“喂,你们怎么还在磨蹭?出来啦!”
却是山腹间的通道大开,九尾狐明艳的衣裳如朝霞明媚炫目。
原微向她挥了挥手,“就来!”
景予抬头将四下再一打量轻叹道:“原微师兄,其实……一直在这里呆着,未必不好。”
我不觉忐忑,忙问道:“难道……外面现在比这里还糟?”
原微、景予对视一眼,神色便都有些难看。
符临已经说过,陌天行想解开猰貐封印,放出猰貐,以其复活之力助我重筑肉身。
我在这里至少困了六七日了,想来陌天行早已有所行动。
“如今的昆仑,到底怎样了?”
我再追问,原微终于苦笑,“恐怕,需得你出面劝一劝才好。魔帝真是疯了!”
景予垂眸看我,低叹道:“魔帝已打开了魔界通往西海的所有结界,把西海变作秽海,然后引秽海之水淹了昆仑……”
我抬头,化魔池内依然清光浮动,浩然正大。
原微道:“化魔池地势虽低,却有数千年前太乙天尊所设结界相护,暂时尚未受到侵蚀。但秽海满蕴元魔之气,已经污秽了昆仑仙家胜境。昆仑四周众仙尊所设结界,受不住这污秽之气,已经尽数毁去,护山大阵也大半失效。即便是这里,太乙天尊所设结界也已开始动摇,未必能支持多久。”
“那师兄之意……”
“先前魔界长老在后羿峰附近出现,我们尚未悟出他的意图。但如今瞧来,魔帝的目标应该就是后羿峰射日谷里封印的猰貐。射日谷地势甚低,秽海之水早已将其淹没。猰貐的封印长期被浸于秽海之水中,必定会日渐脆弱,衰减……加上众仙尊很难在秽海中加固封印,魔帝再从中作梗,猰貐破印而出的日子恐怕不远了!”
原微向来温雅含笑的面容难得那样沉肃,眉宇间亦蕴了忧虑,“猰貐那等上古凶兽,一旦放出,人间仙界,只怕都有一场灾劫。天地间并无第二把射日神弓可以克制猰貐,昆仑仙尊固然奈何不了它,连天界众仙一时半会儿也未必想得出制它的法子。”
乱云浊海,谁使迷天摄魂(二)
“所以,师兄希望我去劝说陌天行,放弃这个念头?”我心里有些发苦,“又或者,这不仅是师兄的主意?”
原微略显尴尬,咳了一声道:“我知道这主意太为难你……若你觉得这是个馊主意,便算在师兄头上吧!反正从小到大,原微师兄便是喜欢欺负你们的坏师兄,对不对?”
我便知今日之事必是广昊仙尊的授意,至少是得到了他的默许。
原微虽是掌门爱徒,到底是后辈,景予又是戴罪弟子,不可能带了我在化魔池来去自如。
景予扯扯我袖子,轻笑道:“我知你不愿意和魔帝打交道,原微师兄也的确不是好师兄,可我们毕竟是昆仑弟子,对不对?”
我笑着问道:“我自然是昆仑弟子。不知你们可知晓,魔帝为何坚持要放出猰貐?榛”
原微道:“我也问过,师尊说他那是为千年前的一桩悬案赌上气了。景予师弟倒是知晓一些。”
景予无奈道:“菱角儿,你忘了?一千年前,皓灵天尊在五瘟山自散魂魄而逝,长公主悲痛欲绝,魔帝指天斥骂,扬言以千年为限,若皓灵不回来,必将人间化作魔域,令天地不得安宁……如今,正是第一千年。”
他们的眼眸里都有些无奈和不安,却都清澈而真挚。
好吧,如果不是我恰好听符临说起过陌天行的真实目的,我必定也会这样认为。
而不论陌天行到底打算做什么,该我做的事,我还是得做。
这里是昆仑,养我育我一千年的昆仑宜。
纵然我未必再有机会和景予在孤鹜峰一起舞剑,我也希望明年的孤鹜山能照常开出漫山遍野的紫堇花。
眼看着又一轮惊雷过去,我收回荣枯藤,抽出藤萝飞快缠了一只箩筐,负到景予背上。
景予开始不解,随后恍然大悟,“嗯?你想我背你?”
我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飞起荣枯藤,从池水里捞出枯木般的符临,湿淋淋地掷到箩筐中,说道:“既然想劝陌天行莫再计较千年前的事,不妨放了魔界长老做个进献之礼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