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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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门会派遣迅兵白天夜里巡逻防乱,有名望的家族也会鼎力支持,商人们更是抓紧了时机求名的求名,争利的争利。兰家自然也少不了掏一回腰包。不仅要出银子造龙舟,还得添彩头,各家各处的礼节也少不了,虽说也收了不少回礼,然而好处大都是三房的,四房这边,由于兰耀庭官小位低,得到了的好处十分有限。杨氏库房开了两天,就心惊胆战地受不了了。
库里不是没有银子,丈夫的家业以及月钱都记录在册,可跟家中的花费一比立刻见了大小。她不得不拿出自己的嫁妆银子来填补,可一算下来,她那点嫁妆照这么个填补法,迟早要全部搭进去。
去跟兰耀庭说,可男人不愿意听庶务,只觉银钱庸俗。杨氏只好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忍着肉痛继续精打细算填窟窿。这回她总算明白风月阁为何那样强硬,原来说话权都在人家那里。
想到被丈夫‘禁足’的兰梓熙,她终于动了心思,看来从今以后,得好生对待这继女了。
不知道是不是杨氏给兰耀庭说了什么,那死要面子的男人终于传了话,解了梓熙的禁。
梓熙也乖顺,当天便去了兰耀庭处,低眉顺眼地说了几句好话,父女两的面子上,总算过得去了。
到了端阳节这日,老太太带头,领着两家子的女眷出去玩耍。
洛水河上,早早定下酒楼,供一家子的人歇息。这里视野好,待龙船开赛,正好看的清楚。
姨娘们不能出门,李氏带着几个嫡庶子女,杨氏同样带着没有一个是自己亲生的的儿女以及丫鬟婆子们在楼上吃茶说笑。
外头人山人海,做小买卖的站了街的一半,不远处,角儿们已经拉开嗓子唱起来。咿咿呀呀锣鼓琴声混着喝彩声好不热闹。更远一些,那花楼的老鸨正带着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倚着窗子卖弄风情。
花魁比拼要夜里才开始,还有几位要出阁的清倌人也要在夜里嫁人,这白日里,便是她们的清闲的时候了。
兰梓湘端端坐着,一边听李氏说话,一边小口的咬着点心。窗外人多,她却是看也不看一眼的。金鳞富庶,可每到这种大时候就显出不同来,如兰家金家此类,家眷出门,便早早包好了整座酒楼,外人不可轻易进入。如杨氏的娘家,虽不差银钱,却只得包下两间临窗的雅室,更多的人,就只能在街上站着看了。
兰梓湘生性傲慢,瞧见楼下街道上熙熙攘攘吵闹不喧哗的人们,满是轻蔑。
“这样吵,待会怎么看龙舟,合该让人将他们清理出去。”
杨氏还没见过兰梓湘,听了她的话,笑道:“那可不成,端阳节过的就是热闹,把其他人弄走了,光咱们可还有什么意思。”
她是有心讨好李氏,见兰梓湘坐在李氏身边儿,且比其余几名孩子要亲切许多,这才亲热搭言。谁知兰梓湘好不客气,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只有家里的洗菜婆子才拿热闹当情趣,老太太,太太们,哪个不是喜欢清静雅致的?”
杨氏:“……”
喜欢清静还跑来看什么赛龙舟啊?自找呢?
杨氏无语,她不过说了一句话,就从四房太太变成了她家的洗菜婆子一个等级了。
虽脸色不变,却终于没再说什么了。
她好呆也该唤她一声婶婶,这位小姐,居然一点脸面也不给,可比她的继女兰梓熙要强悍多了。
这兰家女儿,就没有一个简单的啊。
女儿不敬长辈,说了不好听的话,李氏却毫不在意,就像杨氏根本没有被下面子似得。她宠溺万分地对兰梓湘说:“吵是吵了些,去年你不是就挺喜欢的吗?待会咱们的龙舟出来了,可不也得有人喝彩。”
兰梓湘又撅嘴,不晓得说了什么,惹得李氏又开始哄她。
梓熙坐的无聊,过了一会,对老太太说:“我看见那边儿有卖木鱼儿的,想去看看。”
老太太忙着跟嬷嬷说故事,闻言点了点头:“去吧,多带几个人,小心着点儿千万不要走丢了。”
“我晓得。”
梓熙说完,便下了凳子,带着胭脂和水粉出去了。
第32章()
街上人来人往;临河边停了长长一排乌篷船。从河的这边,可以清晰地看到对岸;那里同样是一番热闹景象。
梓熙个子矮小;只能从各种长腿间穿行。胭脂怕她走丢,一直紧紧牵着她的手,一边低下头来问她想去哪里。
梓熙鲜少外出,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不过是想到处逛逛。古代的街市与她曾熟悉的钢筋水泥林立的繁华都市不同。这里的高楼宝塔;全是木材造就,每一样都除了美观之外;更讲究韵味。抬眼望去;随便选取一个角度;都是一道风景。
去年在京时;梓熙也曾隔着轿帘看过京都街市,那里又与金鳞不同。
跟金鳞相比起来,京都从城墙到住宅,都显得更加高大肃穆。无论实在规格上,还是在位置排布上,都更讲究庄严宏伟。
金鳞就更加灵活精致了,传闻这座城市的名字,是来源于一个传说。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这里还是一个连接南北的小镇。在不知道哪个朝代时,当时的皇帝要在沿着洛水修一条连接南北的官道,工程很快开始了,谁知施工的人在开山时,居然挖到了龙穴,一不小心把住在此地的龙王给惊走了。前去查探的人还在龙洞里捡了一片巨大的龙鳞。官员和百姓都怕的很,立刻停了工期,将此事上报朝廷,皇帝听闻此事,专门来登门致歉,后来那龙王再没有回来,被捡到的那片龙鳞也被修了庙宇供奉起来。后来小镇改名,便有了金鳞这样个名字。
转眼时光飞逝,当初也小镇已经成了一座汇聚南北的繁华城市,也早有人提出来说金鳞此名岁精巧,却也显得太过小家子气,应该更换一个更大气的名字。不过这提议每每被老人们反驳回去。金鳞的人,也一直延续着这份精巧。表现于它的建筑,便更加在意婉转的意境。比如假山假水,会和着藤蔓花草入驻庭院。
金鳞就像是江南女子玲珑的衣衫,华美而精致。京都便似北方男子的长袍礼服,以厚重显张扬。
两座城,差距便如此之大,不知其他城市,又会是如何景象?
梓熙上辈子天南地北的跑,立志游遍整个蓝星大陆。可惜被中途打断,而这辈子依然向往四海山水。可惜就算同为女儿身,在这个时代,她也只能被束缚闺阁,连出门的自由都没有。像这样能是不是出来游玩,已经是求之不得。而具传说,如金鳞这样对女儿家宽厚,在全国也已经是少数。
玩了不一会,梓熙又饿了。胭脂早知她忍不得饿,出来时便有所准备,见梓熙说想吃东西,立刻拿出随身携带的点心递过来。梓熙却不愿意,看见有人在卖醋丸子,便要让水粉去买。
水粉有些犹豫:“这外头的东西看着虽好,可哪里有咱们自己做的好吃?谁知道不干不净的会不会吃出问题来,小姐,还是算了吧。”
“没事儿,你就去买,我在这等着。”
在梓熙的催促之下,水粉去买醋丸子了。谁知水粉出门的时候没有换铜钱,身上只装着碎银子,买丸子的老板找不开,两人拉拉扯扯老爷结不好账。
好不容易把东西卖回来,太阳已经很大了,胭脂怕梓熙晒着,开始劝她回去。
江面上小船儿扎堆儿,挂着红花的龙舟已经各就各位,烈日炎炎之下,两岸锣鼓喧天。梓熙还想玩一会,谁知前面却被人堵住路了。
今天本就人多,前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大堆的人凑在一起看热闹。梓熙人小,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根本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事。胭脂差点被挤走,梓熙一把抓住她的袖子免得被挤散了,她可不想遇到人贩子。
胭脂见此,干脆将她抱起来,一边问旁边的人发生了什么事。
一妇人闻言,告诉她们说:“刚才一个耍猴的老头在耍猴儿,有人朝猴子扔石头把猴子吓到了,那野猴子扑上去伤了人,两边不知道怎么就打起来了。”
“耍猴的?”水粉听见有人耍猴,眼睛一亮,她光听人说过,还没见过耍猴呢。可这回耍猴成了打架,弄得路人也遭了秧。
街道上人挤成一团,各种奇怪的味道扑面而来。梓熙皱了皱鼻子,对胭脂说道:“咱们回去吧,从那边绕过去。”
刚说完,就见两个衙吏走了过来,衙吏强硬冲进人群,将几个闹事的人带走了。
人群慢慢散去,道路也畅通了,她们不用再绕路。梓熙被胭脂抱在怀里,无意间一扫,居然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她心里一跳,觉得自己肯定是眼花看错了。谁知那人正从对面来,梓熙很快看清楚了。
那眉眼,那说话时的样子,跟她的记忆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差别。梓熙心慌意乱,一时间无法反应,那人没有看见她,还在扯着头踮着脚看热闹。梓熙定定地看着他,好似穿过时光轮回,身边一切成了虚影。
而眼中只有那个面孔,欣喜,激动,酸楚,委屈,一时间全部汹涌而来。
胭脂发现自家小姐的异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问她怎么了,梓熙已经挣扎着从她怀里跳了下来。
“京昼!”
梓熙离的老远,冲他大喊了一声。
京昼一愣,一转头,就看到一个穿着粉红衣裳的小女娃定定地瞪着自己。
那女娃眼睛原本就大,在她那过于小巧的脸庞轮廓的衬托之下,显得尤其突兀。此时她正瞪着她那双巨大的眼珠看着他,好似自己是她的杀父仇人一般。
京昼吓了一跳,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女娃。
又想自己是不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得罪了她,现在正好被抓到。
为了保持镇定,他笑了笑,应道:“哎!”
梓熙得到了回应,原先的忐忑变成不可思议的震惊,她心里惊喜,又惶惶地想着,他真的来了,跟自己一样,死掉了,然后穿越时空,来到了这里?
可是现在自己跟上辈子长的不一样,他肯定是不认识自己的。
然后她又想,他们青梅竹马,到自己死时,相熟二十几年,他们比任何人都要熟悉彼此,就算换了个样子,他也是能认出自己的。
“京昼!”
她又叫了一声。
京昼笑容更盛:“恩,是我。”
京昼的父母京老爷和京夫人都在旁边,看见一个小女娃在叫儿子,还在想问儿子这女娃是谁。
谁知还没有问出口,那女娃就一阵风样冲了过来,扑在儿子的怀里嚎啕大哭。
梓熙委屈极了,也欣喜极了。
来到一个陌生的时空,没有一个人知道她是谁,没有一个人明白她在想什么。她要小心翼翼地了解这个世界,要试探环境的底线,然后一点一点拆掉自己曾经的价值观,世界观,去一点一点地适应它,适应身边的一切。而就算如此,她也不能告诉任何人,告诉她们说自己很孤独很寂寞。
她不止一次希望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回到父母身边,周围全是熟悉的人,她们跟她一样知道地球是圆的,明白一年四季规律变化的原因。
她以为她将彻底改变自己,跟这里的所有闺阁少女一样,按部就班地长大,嫁人,帮着丈夫管理成群的妾侍子女,然后在年老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