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仗玉球-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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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徐护法射了一镖,帮主捅了一剑。”田冬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道。
小菊脸都白了,看田冬一脸没事的模样,她讶异的道:“这样也没受伤?”
田冬摇摇头,将食篮打开,一面吃一面道:“暂时我都不敢溜了。”
小菊又安心,又有些替田冬难过,不知该说些什么,匆匆的去了。
到了晚上,别说“璞玉掌”,田冬连“崇义十六打”都不敢练了,乖乖的坐在屋中练气,到了半夜,吹熄了油灯,睡了片刻,才将床下的那几件衣服翻出。
田冬不是为了别的,正是为了那颗玉球,当时玉球是藏在衣袍的内袋中,回来时急急忙忙,也没空取出。
田冬掏啊掏,忽然一惊,连忙起身点亮了油灯,将玉球取出,却发现玉球其中一半已经破碎,竟是变成了一块两片,奇异的是那一块居然还是一个完整光滑的半球型,只是比起原先的半球小了些,与另两片合起来恰好是原来的较大半球,也就是说,这两片合起来的时候恰成为一个内凹的碗状物,刚好可以包往这小块,想来是那时挨了徐封一脚,刚好踢到玉球,那一脚力气不小,当场将玉球踢裂,变成现在的模样。
田冬大感有趣,原来这是球中有球?可是里面这一颗半球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田冬翻来翻去,看不出所以然来,于是拿起那两块片状的弧形残月观察,赫然发现内部居然布满的一个个的小字。田冬连忙移到灯火边,仔细一望,上面是一连串的穴道名称:“……中乳、根乳、不容、承满……三阴交、地机、阴陵泉……”
田冬看了半天,上面数百千个穴道的名称密密麻麻的排列在上面,但是看不出来其中的关系,田冬见没头没尾的,思考半晌,猛然将另一半完整的半球往地上砸,果然也是裂成三块,仍是两片弧状的碎片,加上中间一块半圆球,田冬将四块写满字的碎片左看右看,真是大喜过望,莫非这便是所谓的内功?
不过这些字句字字相串并无头尾,田冬再仔细看了一遍,终于在其中发现了一句并非穴道的内容——“运转璇玑,终至停轮,重入炉鼎,再整乾坤;是为璇玑心诀。”
因为内壁中的一字字都是连接起来,并没有所谓的开始与结束,这一句话又十分像是最后一句,所以田冬只好把这句话的下一句当成是第一句,开始记忆,还好大部分的穴道顺序都是延经脉而行,尤其主要是奇经八脉与十二正经,偶而有些经外奇穴,也都是田冬学过的周身穴道,所以田冬以身体的穴道记忆,速度还算不慢,花了半个晚上才好不容易记住。
看过数遍后,田冬发觉其中一共有十种不同方式的循环,都是以丹田始,丹田终,但是字数却各自不同,越后面的,巡行的经脉越多,也越是复杂,虽然简会单单的只不过是穴道的名称,不过有些前后穴道根本不属同一条经脉,也不是相连接处,也许在体内的距离不远,但是如何连接却是匪夷所思,不过那既然是后面的事情,田冬迫不及待的依第一段试练起来。
田冬体内内息本来并不足道,但是经过古朴贯入三成内息,并打通田冬的任督二脉之后,田冬体内经脉的顺畅程度,已经不是初学者的状态,所以田冬沿着任督开始依序修练,很快的就达到了第一段的记载,田冬运转数遍,高兴的直起身来,只觉得神清气爽,举手投足似乎都更为有力,这是贯通经脉的象征,田冬倒不陌生,最奇异的是这样一来,体内的内息似乎小小的增加了一些。田冬大喜过望,这半年来内息修为停滞不前,就是因为没练过内功,现在终于有了一线机会,田冬不再迟疑,立即开始练习第二段。
修练完第二段,田冬已经知道,这每一段与内息的强度有极大的关系,每一段需要不同基础,也会有不同的收获,但是段与段之间又有类似与衔接,使的改换的时候不会有极大的困扰,想来与崇义门所谓的“炎阳劲”与“阳氤真息”相似,那就是两种不同阶段的功夫。
田冬当第二段顺利完成,立即开始练习第三段,但是想沿着指示继续作下去,却终于觉得力有未逮,本来这些路线与前一段的方式还是大同小异,但是就在每一个小小的变化中,却成为一个个的难关。
田冬终于知道,自己现在的程度应该是以第二段增强内息,以第三段为目标,这样慢慢的会逐渐有所成就。
田冬再读了一次全文,对于创作此“璇玑心诀”的前辈不由十分佩服,什么废话都没有,直接了当的说明路线,这样不会有误会或是困扰,只需依着目标前进。
田冬定下心来,又运行了一次第二段,这才就寝。
这也是田冬机缘巧合,自从当年有人以利刀剖开玉球之后,所有得到的人都认为玉球内别无玄机,所以都只顾钻研玉球表面的纹路,更是不敢让玉球表面再有任何伤损,而每一位获得者几乎都是功力极高的人物,自然更不会像田冬一般被人重重踢上一脚,所以玉球内部的秘密直到今日才被田冬解开来。
而田冬本身从未修练过任何内功,不会有相斥相克的问题要解决,却又有了一分浑实的内息凝聚在丹田之中,使得田冬能顺利的突破了开始的关卡,可称的上是运气极佳,自此终于初窥内功门径。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田冬除了帮忙一些琐事之外,其他有闲的时间都将心神集中于修练上,加上上次外探失败,差点赔上小命,田冬只好一直安分守己的待在内宅,不过与小菊的交情也越来越好,但到了十一岁时,田冬终于被遣出内宅,还来不及高兴,就被安排在地牢中为囚犯送饭。
地牢一共向下挖掘了三层,第一层是守卫等轮班人员居住的地方,还有千奇百怪、各式刑具集合而成的刑室,第二层是一般囚犯,第三层是所谓的黑牢,大概都是关一些不打算放出来的人。
田冬本以为离开内宅之后会有机会逃跑,没想到这里看管更是严当,为了保密,看守地牢的人也等于是半禁足,除非接受传唤或轮值,也不能随意外出,而田冬身分又有些特殊,看管地牢的“壬水舵”舵主赵天南虽然不知道田冬的来历,但却曾受过特别交代,所以一向也不会将田冬派出去,更别提轮班了,所以田冬实际上等于是地牢中一个能任意走动的小囚犯。
转眼又是七年,田冬也已经十八岁,生的高大挺拔,雄壮结实,面容还带着点乡下的纯朴,但是因为一直没机会晒太阳,整个人白白净净的又似乎颇为秀气,与天生纯朴的面容有些不搭调。
这些年中,田冬依序修练,已经顺利的突破了六段,只剩下四段还未能达成。
事实上,一般人修练的话,至少也要二、三十年的岁月才可能有此成就,不过田冬因为任督早通,修练起来格外快速,所以田冬不到十年便通过了第六段,现在想要再进步,还需要循序渐进,慢慢培养内息。
而他现在虽然百病不侵,不畏寒暑,但是自己的成就到底到了什么境界,还是不大了然,对于其他的武学知识也还是一窍不通,毕竟“璇玑心诀”只与内功有关,什么攻敌、化招、闪躲、挪移的方法一字未提,何况到了地牢之后也没空间可练习,只有无限的时间修练内功,所以田冬的拳掌身法也渐渐荒疏了。
这些年,所有的人都以“黄冬”称呼田冬,田冬也不多辩,只有自己记得,等若有一天离开了这里,才能将这个含有为人仆佣意味的姓氏去掉。
现在是冬未春初,年关刚过,白雪消融的时间,也是闷热的地牢中最舒服的季节,今日,田冬提着几叠食篮,一个个分送牢狱中的囚犯。这是田冬平常的工作,田冬一面送,一面心中想着第七段中的有关内息上至督脉大椎穴之后,如何分岔手足六阳正经的变化。
正一个个送的时候,一个中年人一面取过食盘,忽然一把勾往田冬的脉门,低声的道:“小兄弟,求你帮帮我。”
田冬一惊,回过神来,他也没资格知道这些人的身分,只知道这人刚来数日,正是最不甘愿的时候。
田冬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情,摇摇头抽回了手道:“别打扰我的工作。”
那人见田冬轻而易举的抽手,似乎有些意外,但见田冬转身要走,那人连忙嘶哑的道:“我……只求你送一封信,事成给你十两黄金。”
十两黄金?这可不是小手笔,田冬讶然回头多打量了那人一眼,那人以为田冬心动,紧接着道:“如何……拜托你了。”
田冬微微摇头道:“我已经七年没离开过这里了。”
那个中年人一听十分失望,颓然坐下,田冬不再理会这人,送完第二层的食物之后,点起一盏微弱的油灯,往第三层黑牢走去。
第一层与第二层之间的铁门并没有锁,是由第一层的方向以铁闩扣住,第二层通往第三层就必须钥匙才能打开,铁门中夹有棉絮,内外的声音无法相传,反正除了送饭几乎也没人下去,所以这扇门的钥匙一向是由田冬在保管。
黑牢平时一点光亮也没有,田冬必须要点起油灯才能看的清,田冬关好门,缓缓的步下了湿滑的石阶,一直往内部走去。
黑牢一共只关有两个年纪不小的老人,一个是六年前被送进来,瘦瘦小小的老头,似乎颇为乐观,每次多多少少会和田冬聊上两句。
另一个却比田冬还早,也就是说被关了七年以上,此人年纪极大,满头稻草一般的白发,田冬从十一岁就开始为他送饭,可是两人却极少交谈。
这两人的食物是特别调制的,菜肴比较精致,虽然没有田冬等人吃的好,却比起第二层的好上不少,也许这两位的身分较不一样吧?舵主赵天南有下过严命,决不允许送错,田冬送了七年,也没出过岔子。
田冬先走到来了六年的老头牢房外,将食盘往内推,一面将前一次的食盘收了回来,那瘦小的老头眯着眼道:“小子,你就这样过一辈子啊?”
这人以前常与田冬闲聊,知道田冬也不能离开,所以有时会问问田冬这类的问题,这里也不怕被人听见,田冬比较敢说话,于是他苦笑回答道:“老前辈,难道您觉得我应该一路打出去?”
瘦老头嘻嘻一笑道:“也未尝不可……要不要老夫帮你打出去。”
田冬知道他在说笑话,也不在乎的道:“这里牢房栅栏是精钢铸造,晚辈又没有钥匙,前辈怎能出来帮忙?”一面往前走,将不大说话的那位老人的食盘换过。
瘦老头却叹道:“不提了,有钥匙也没用……嗯……看你步伐沉稳,气定神闲,功夫应该也不错,怎么会一直没有机会调出去助纣为孽?”
田冬自然没提过自己留在此处的原因,而田冬的功夫毕竟有些超越武学常规,是以这老头没能看出田冬的虚实,只觉得不错而已。
田冬颇感难以措词,摇摇头没回答这一句话,对两人笑笑道:“我上去了。”
“小子。”瘦老头急急叫:“你急什么?每天就来这一次,闷都闷死了,聊两句不成啊?”
田冬望向那位白发老人,笑笑道:“您可以跟这位前辈聊啊?”
瘦老头一撇嘴,摇头道:“那个闷口葫芦?他是有名的……”
“别说!”那老人忽然厉喝一声,止住了瘦老头的话,才缓缓的低声道:“韩兄,你想害了这个娃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