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同人)北城往事-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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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耀低下头才发现,那个俄罗斯花球竟然还被自己抓在手里,在此之前,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精致的纸艺,这耗费了他多久的心血?
但现在,他把它从手上拿走了,王耀知道自己背对着他,所以不必再掩饰自己的表情。
过了许久,不知道是多久,王耀转过身,依旧是如往常一般云淡风轻的表情:“谢谢。”
伊万握住了他的手,他已经不再逃避,但伊万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他垂着头,五味陈杂。
“别担心,王耀,我会帮你的,你的祖国,就是我的祖国。”
他感到王耀的手微微动了动。
“谢谢你,伊万。”
然后他的手从自己的手中抽了出去。
八点,天空开始变暗了,夏季到了尽头。伊万依靠在卧室门口,看着王耀出去的背影——他拉开了书房的电灯,然后坐下来,铺开了他的书本。
这些动作他看过无数遍,但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太失落,太复杂。
但他终究还是鼓起勇气,走到书房,坐回书桌的另一边,他拉开朝自己这边的抽屉,拿出了那本日记本。
不知不觉之间,这几十天已经累积出了厚厚的成果,翻过每一页,就像是翻过每一天,不论或多或少,自己都会有所记录,但当翻到空白的一页后,伊万写下了日期,却无法再提笔写一个字。
八月七日,伊万注视着他的笔记本,注视着这一天,他难以忘记,难以割舍,但却也必须学会要割舍了。
中国,他并不知道这个名字会如此沉重,所以他不知道他为何会没日没夜的学习,所以他不知道他为何会在自己想要带他逛街的时候催促自己,所以,他不知道……他为何不愿意和自己来这里。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伊万想要写下这句话,但却怎么都动不了笔,最后他合上了笔记本,把它塞进了抽屉,永远的锁了起来。
归期终于来了,只是这次不必去坐公交车,娜塔莉亚一家也要回列宁格勒,刚好能坐一辆车。三个年轻人坐在后排,彼此都没有说话。王耀和伊万看着各自的窗外,娜塔莉亚看着前方。顶多半个小时,王耀斜靠着坐垫睡着了。伊万往这边扫了一眼:“娜塔莎,帮他把车窗摇起来。”
娜塔莉亚探过身子,摇起了车窗,然后扭过头看了看伊万。
“怎么了?”
“没,没什么。”
“你这孩子怎么了?这几天怎么魂不守舍的啊。”开车的老彼得从后视镜看到娜塔莉亚脸色不好。
“真的没什么!爸爸你太罗嗦啦!”
“呵呵,”老彼得笑了:“要不让你哥哥这周末带着你在城里玩玩吧?”
娜塔莉亚还没开口,伊万先说了:“下周可以么?这周我得去图书馆。”
“你……去图书馆干什么?”
“查点资料……”伊万讪讪的解释道。
“那让王耀带着你到城里玩儿?”老彼得猜不透他女儿的心思。
“他?”伊万接过话:“他也要去图书馆,他就算了吧。”
娜塔莉亚听到这里,便不再开口,她只是看着自己的裙摆发呆,试图用翻弄花边来转移自己的心事。
郊外的列宁格勒大学附属音乐学院先到,伊万扛起了娜塔莉亚的行李,把她送进去。两个人走在学校里,一些娜塔莉亚的朋友们向他们打招呼,就像往常一样。
“哥哥,”走到宿舍门口,娜塔莉亚接过行李:“王耀一定会在两年之后离开么?”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娜塔莉亚笑了笑:“我就是在想,嗯,单纯的想到这个问题而已。”
“哦,”伊万帮她推开了寝室的门,可能来的太早了,她的同学还一个都没到:“你的柜子在哪里,我帮你放进去。”
“哥哥……”娜塔莉亚欲言又止:“你,要保护好你自己。”
“你太担心啦,”伊万刮了刮她的鼻子:“我还在学校呢,芬兰战场还用不到我,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娜塔莉亚努力挤出笑容:“嗯,哥哥,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好好的。”
☆、第十一章
一九四零年九月二十七日,电台里传来了关于柏林的消息——这一日《日德意三国同盟》签订,日本宣布要建立亚洲新秩序。
“你知道法西斯主义么?”王耀把电台的声音拧大。
“我不是太清楚。”伊万只听说过一些。
“德国已经在对犹太人做种族灭绝了,日本人加入法西斯,意味着他们同样会接受这样的理论,这和屠杀不完全一样,他们会进行种族灭绝。”
种族灭绝,这就是亚洲新秩序。
这是开学两个月以来听到的最令人紧张的消息,日本果然并不满足于现在的战果,他们不止要灭掉中国,他们还要灭掉中国人。
日本的行动开始了,从那一天开始,王耀除了学习,会多抽一点时间听电台或者看报纸。欧洲战场的局势令人沮丧,东南亚也一样。
一九四零年十一月二十九日,日本与汪精卫政府正式签订了《日华基本关系条约》,而这份令中国沦为殖民地的条约仅仅招来了国民党政府的口头抗议。
伊万回头看了一眼沉默的王耀,关掉了电台。
“看来,今年德军的战果大大刺激了日本,除了没有挑战苏联,他们在这一年夺取了大多数英法殖民地。”伊万给王耀倒了一杯热水:“中国的军事实力可以抗衡日本么?”
王耀摇摇头:“很难讲,从前几天的消息来看,滇缅公路已经被日军占领了,这样的话英国的战备援助物资很难抵达中国,中国的军工仿制工艺还很原始,德国和日本已经结盟,不会再提供物资交易,现在的情况很不好讲。”
“你认为苏联会参战么?”
“我认为不会。”
“为什么?”伊万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德国已经和英法激战已久,苏联要等到整个欧洲沦陷才会出兵么?”
“苏联现在还在和德国保持贸易,”王耀把手边的报纸递给伊万:“我推测苏联领导人认为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或者时机还没有到。”
一条海峡,能够让英国撑多久?
同样,一条海峡,能够让中国撑多久?
伊万看着王耀手上因为紧握茶杯而曲张的静脉:“你的胃又开始疼了么?”
王耀喝了一口热水,点了点头。
“你压力太大了,我去给你拿药。”伊万拉开他床头的抽屉,开始找药。
持续抽搐的疼痛让他不得不暂时靠在床头,房间外一片漆黑,大雪砸在窗户上的声音令他怀念起在涅瓦大街的那个晚上,那些可爱的小雪花,静静的飘落在他指尖,可爱又温柔。
“你笑什么?”伊万拿着药,递到他手里。
“我?”王耀把药塞进嘴里,喝了一口水:“你说我压力大,我就要想点开心的事情调剂一下啊。”
“你休息一会儿吧。”伊万帮他拉开被子。
王耀没有反对,脱掉了外套,蜷进了被子里。刺眼的电灯被关掉了,借着台灯透过来的光,王耀看到伊万伏在案前的背影——他翻开了自己的书,打开了一本笔记本。
“谢谢。”
伊万没有回头:“不用谢我,是俄语太难了。”
“半个小时后,叫醒我,好么?”
“好。”伊万瞟了一眼面前的钟。
梦里,王耀知道这是梦,因为他坐在咖啡馆里,看着窗外,身体轻盈,没有疼痛和负担。咖啡馆里空荡荡的,街道也空荡荡的,他就这样看着窗外,像是在期待什么。
但大街就一直这样空无一人,谁都没有走过来。
终于,他觉得冷了,还有一点孤单。
原来,这就是孤单。
“王耀?”
“嗯?”王耀睁开眼睛,看见伊万坐在他床边:“半个小时到了么?”
“不用起来,我已经帮你翻完了,虽然是德语,但是你回中国之后可以慢慢看。”伊万帮他压紧了被角:“你睡吧。”
王耀看见他站起来,拉灭了台灯,向洗浴室走去。
时钟还在滴滴答答的走着,漆黑的天花板就是唯一的风景。洗浴室里有水的声音,然后水声消失了,短暂的脚步声后,洗浴室里柔弱的一点灯光也消失了,现在是彻底的黑暗。王耀努力想听清对方呼吸的声音,但风雪声太大,盖过了一切。
我在抱怨么?王耀质问自己。
他感到药效已经发作,难以忍耐的疼痛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压抑和虚脱。
黑暗中,他抬起手腕看表,却辨认不出时间,他只好又把手缩回被子里,换了一个姿势。如何入睡呢?疲惫的人啊。王耀叹了一口气,他想起了曾经在报纸边角里看到的一首诗:
‘要远行了么?
旅人,孤独的旅人。
你为何选择奔波?
是因爱或为梦在彼方?
我问你啊,旅人,
孤独的旅人,
你为何愁苦着脸?
既已选择却又悲伤?
把手给我吧
旅人
你何苦作答?
我给你一枝花
它若枯萎
你便已被我遗忘。’
他在黑暗中诵读了一遍,又在心中诵读了一遍,感觉胃部的疼痛逐渐向上转移。再换过一次姿势之后,昏沉的睡意终于盖过了一切。
太累了,太累了,我必须要入睡,入睡。
等我醒来,又是新的一天,一九四零年也就快要过去了啊。
圣诞节临近,节日的气氛并没有受到战争影响,列宁格勒洋溢着欢快的情绪,王耀甚至还收到了别里亚耶夫教授送的圣诞贺卡。
伊万今年要回莫斯科,他临走前到校医院领了一包胃药放在了写字台上,压了一张小纸条,提醒王耀别忘了吃饭。
拿着小纸条,王耀瞟了一眼旁边的日历,今天是十二月十九日,他不辞而别。
王耀收好胃药,掏出圣诞贺卡,他需要写上一句祝福的话,但是写什么呢?想了很久——圣诞快乐?
就这样吧。
托里斯代表他们班来邀请王耀参加圣诞聚会,因为这一年是他们呆在学校的最后一年了,来年的夏天大家就会毕业,这个圣诞节显得很重要。
“来参加我们的新年晚会吧,王耀同志,”托里斯也带来了他的贺卡:“一月一日已经放假了,您不会还有课吧?晚上在礼堂会有一个小酒会,有几个列宁格勒大学的女同学会来参加。”
“可我不会跳舞啊。”
“来吧!来吧!王耀同志!您是我们唯一想邀请的老师!一定要来啊!”托里斯把邀请卡塞到王耀手里:“一定要来啊。”
托里斯都跑远了,还在挥手。
王耀把邀请卡夹到书里,也冲他挥挥手:“好的,谢谢啦。”
回到宿舍,王耀先得把雪铲干净,单人的宿舍楼确实有不方便的地方,这一点就是。王耀耐心的一点一点清理着大门。
“您好!王耀同志?”
王耀回过头,看到了一位金发的姑娘:“您好,我就是。”
“您好,您还记得我么?”金头发的姑娘脸上洋溢起红晕。
“您是?”
“我是给您开过感冒药的那位护士啊。”
啊,阿司匹林同志,王耀想起来了,他伸出手和护士姑娘握了握:“不好意思,想起来了,您找我有事么?”
护士姑娘的脸更红了,她停顿了片刻:“您能来参加我们校医院的圣诞节舞会么?”
“哦,”看着她手上的邀请卡,王耀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