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生未阑-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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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任谁都是愁绪如麻,静了片刻,千骸收剑大步迈来,面色虽似冷话语中还是透着关切的意味,“即便是这样,可你这副模样怎么能接近风眼。”
作者有话要说:
41
41、黑云压城城欲摧(四) 。。。
“我倒有一计。”清染说着,特意散了泣血蛊聚成的黑剑,这般举动意在警醒千骸等人:现在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千骸心明如镜一旦江幻的盾破裂,整座玄炎教许都会被风掀个底朝天。既然谁都跑不了,何不统一战线共商良策。
“那你说你有什么好计谋。”
清染的眼睛闪着光,打量一遍在场所有人,“我们还能站起来的人用蛊虫织成保护罩将血珀包裹其中,送他进入风眼。”
众人面面相觑,不是反对这计策,反而这恰恰是最妥善的方法。可真要将血珀送入风眼,那就等于是亲手将他送进地狱。这种事袭夏、千觞、弄尘、千骸这四人哪里狠得下心呢?
看懂了这四人的烦闷,不想他们更为为难,血珀断然迈步靠近了江幻的灵盾朝后催促道:“别磨蹭了,快点织蛊。”
清染再度扫视了其余人一眼,也不管他们如何,双手对准了血珀。两股青色的烟雾飘飘忽忽飞向他,将血珀从头到脚裹了一层,立地的双脚即刻微微悬浮起来。
清染之后;定魃不甘心的散去右手的斧头,也做出了如他一样的动作。白凡冷冷嘲道:“没想到竟沦落到与你们这些小辈为伍的地步。”这般抱怨着,他也做出了定魃的举动。
被这三位长老所感染,广场上清醒的教众摇摇晃晃或相互搀扶着起身,齐齐将自己仅剩的力量全部向血珀灌输去。
“不想玄炎教就此毁于一旦,不想更多的人死,那就认命吧。”靖空的话将还在犹豫的袭夏、千觞、千骸、弄尘逼入绝境。这样的话他也是不愿说的,但现实摆在眼前,即便在残酷也得做出决断,不能因为他们的犹豫而只是等死。
言罢,靖空已向血珀施去了蛊术。蛊虫越累越厚,血珀离地距离也逐渐增高。
风中的黑云已经越积越沉,如此浑浊的颜色只是看一眼就令人难以呼吸,进去的人唯有死路一条!可不管血珀进不进去都没有活的机会了。泣血蛊是咒也是毒,如同袭夏的毒箭,伤到一点就足以致命。
姑射巫族的施蛊人,从小都会根据自身的情况来修炼毒蛊。而为了保护自己,在修炼之前也会给自己布上一层防护罩。那是只能解自己毒蛊的蛊中,这样能保证施蛊人不会被自己的毒蛊反噬而死。
每个人自身情况不同修炼的毒蛊也就不同,那么作为防护罩解毒蛊虫更不尽相同。如果不想死在别人的毒蛊下,就必须令对方心甘情愿献出自己的解毒蛊虫来,不过相对的那么没了保护罩的人会被自己的毒蛊反噬而死。
在大荒山袭夏被石笋穿透身躯的瞬间就是如此。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便主动释放出自己身体内的解毒蛊虫,为中了她毒蛊的神兽解了剧毒。
血珀如果想活,那就必须清染献出自己的解毒蛊虫解开泣血蛊。不过清染提出的计策,已经从另一层面告诉所有人,要他献出解毒蛊虫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血珀笑着看向弄尘,“阿尘快些吧,趁我还能撑住。”苍白的双唇即使没有道出深藏的心情,溢出的眸光却在向弄尘尽情的倾诉。到了这一刻,他才鼓起勇气用爱慕的心情去看待她。
尽管弄尘已经在逼自己好好看向血珀,却仍旧无法正视这双眼睛中包涵的深情,她无法回应他什么,从来都无法回应。既然如此,那就不去看吧。弄尘闭紧了双目,两眼上的眉纹蜷缩的看不出纹路,双手已经缓慢地在向血珀抬起,显而易见她下了极大的决心。
弄尘都已出手,袭夏开始召唤出体内的蛊虫,接着千觞、千骸,连一直被苏朔保护在怀中的云溪也使出了自己的一份力量。
被蛊虫包裹的越厚,血珀就飞的越高。在江幻在盾上打开一个缺口时,血珀看了弄尘最后一眼,踏着蛊虫走入风内,逐步深入直到连江幻的盾都已将他阻隔。
弄尘睁开眼时,已不再见血珀的身影,就连他最后一个悲伤的神情她也未曾看见。手中蛊虫所有牵引来的感觉,被盾内的风搅得微弱。到最后她所能将血珀铭记的,就只有手中深入风内的蛊虫所传递的微弱感。
广场上的蛊虫聚成数十股拳头粗的长绳,在接触盾之前汇成一股如注的奔流,连绵不绝涌入风内保护着风内的人。即便那人将要油尽灯枯,但也必须是在找到风眼之前。
风撕扯着蛊虫聚成的奔流,指尖上传来的极力拉扯感刺的人人心头燥痒难受,虽未进风中但也能就此想象到里头是何番炼狱。
有两个教众没能稳住身体,直接顺着掌心的蛊虫被扯入了盾以上的风中。苏朔连出手阻止都来不及,两个黑影就像风般从他眼前掠过。连惨叫声都没听见,一阵血雨从头顶簌簌降下,猩红的点点染了整个广场,分不清是血是肉还是衣裳,或许都有。
瞬间,皮肤上传来的潮热感胜过火山的灼流,烫的一些个鼠辈想要收蛊就逃。可越是想抽出自己的蛊虫脱身,风就越将其拉扯的愈发厉害。猝然又见几人身形似电被拉入了风中,接着又是一场血雨纷纷落下。
看出了队伍中的骚动,千骸冰冷的声音不温不燥喊道:“大家不要乱动,只要稳住重心就不会被拉入风里。”
被接二连三的血雨骇得教众稍有动摇,听了这话心里不免踏实些,自各是按着吩咐不敢在乱来。
蛊虫织成的保护罩如同一颗茧,血珀藏身其中,透过虫与虫之间的缝隙,竭力寻找着风眼。虽然已有众人的蛊虫当做盾牌,可即便这样他还是经历着如刺刀的风划破眼脸的痛苦。风中的风力是难以言喻的强大,那是风外不可比拟的,被风刺伤的不仅仅是他还有蛊虫。
他全身各处反复遭受着针扎般的痛处,而与此同时织成保护罩的蛊虫也反反复复的修补着它们的“茧”。每次“茧”被风刺透了拳头般大小的洞,围绕着洞口周边很快就会蛊虫如墨蔓延开修补上来。
右臂上的血还在汨汨流着,全身各处也有绯色浸染开,血珀所着的衣裳完全成了一件血衣。过多的失血,已经令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连每往风尾踏下的一步越来越艰难。
指尖上突然传来重物砸下的实感,惊的弄尘陡然双手一颤。
方才那突如其来的感觉,感受到的看来也不止她一人,隔她不远的千觞沉吟着,“血珀,你可一定要撑住!”
这话音未却,一连杂乱无章的“啪啪”声,扯紧了所有人的神经。
抬头,千觞惊道:“不好,盾快撑不住了。”
袭夏这才又将视线落到江幻身上。此刻的江幻侧脸惨如白纸,额头上的虚汗豆大如雨,撑着灵盾的双手俨然在微微颤抖着。
“这家伙快不行了吧。”这样想着,袭夏一脸担忧朝他大喊:“江幻,别再使用灵力了,不然你会死的。”
江幻没有回头,语气桀骜声音却颤颤巍巍,“你也太小瞧我了,我可绝不会死的比你早。”
“江幻……”
“别多嘴,就像在大荒山一样等着我来救你就行了。”江幻自始至终没有回头,就怕袭夏看见他那早已如死灰的面色。他能感觉到从鼻孔中淌出的温热,缓慢的沁入唇缝里。
风拉扯着“虫茧”摇摆不定,本就昏昏沉沉的血珀更加难以在里头立定,几回颠颠撞撞之后,终究还是一头栽了下来。“茧”随着他行动的改变也同时改变的形状,因此血珀虽然跌倒了却也未撞入风里此时依然还在“茧”中。
沉重的眼皮极度的想要阖上,深明自己所处此地的意义,血珀还是极力睁开了一线视野。虽然模糊但是还能看清视野尽头的几簇白色游丝,好像河底的水草随着水流随意摆动。
血珀用体内最后的余力聚起一柄蓝色长剑,在用死力射向那雪白游丝的刹那,风突然像决堤的河口奋力咆哮起来。与此同时包裹他周身的蛊虫断了输入源,在合上双眼的瞬息间,他的身体和着剩余的蛊虫被风碾磨的粉碎。
灵盾猝然破裂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只是眨眼的功夫整个广场就被龙卷风所席卷,哪里还见得一个人影。
“江幻,江幻……”令人窒息的风里,袭夏闷沉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着。
“我在这里。”
毫无目标胡乱摸索的双手忽然被人紧握着向其拉近,“阿夏”江幻柔声唤着。不知何时江幻早已偷偷擦去了鼻下的绯流,他将袭夏紧紧搂入怀中。从未有过的举动,从未有过的心情,好像过了这一刻就是生离死别。
令袭夏在意的并非江幻的举动,而是他惨白如纸的面容,看着他瞳孔里的光逐渐消失眼皮渐渐合上,一股死亡的气息缭绕在袭夏心头,“江幻,江幻。”
紧握着袭夏腰身的手突然垂下,将要分离之时,袭夏一把挽起江幻的臂膀将他拉向自己胸前,急促的声音带着无限的惊恐,“江幻,江幻,你别死,你别死啊……江幻,江幻……”
千觞是被袭夏的声音牵引过来的,虽然风中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但他还是一次又一次试图游向袭夏。终于,也是在风腰处看到了她与江幻的身影。
挨的那么近的两个人,让千觞有种后悔游来的思绪。可是看到袭夏泪如雨下惶恐无措的模样,他还是忍着个人的情感靠向了他们。
风力在逐渐减弱,这也是为何当所有人卷入龙卷风后,没有被瞬时撕碎的原因。被卷入风尾处的弄尘,看到了使风力减弱的原因。
那是一柄蓝色的蛊剑,正中楼双的天灵盖并以缓慢的速度往他身体的更深处插入。蛊剑每深入一寸,风力便减小一级。
弄尘环顾风中四处想找到那柄剑的主人,可是无论是风腰还是风峰都没看见那个人的身影。难道他死了吗?在最后一刻挽救了所有人的性命?这样的问题没有开口,弄尘心底已有了答案。
风力越来越小已经达不到足以卷起人的地步,一个个身影又被抛入了广场。弄尘站定时,就看见千觞与袭夏围绕在躺倒的江幻身边。
千骸守在奄奄一息的楼双身侧,楼双的头颅边还躺着一颗暗淡无光的天青石球。楼双的眼神已不如从前锐利,不过现在看来,那双眼睛反倒更符合他这个年纪的老人。
眼中的光芒虽将要泯灭,可是浴火却还在眸底燃烧着,张开被长须胡乱遮住的双唇,楼双用尽全身力气完完整整说出这生的最后一句话,“你们阻止得了今日的不幸,却拦不住未来的命运。”
这样的话像预言但更像诅咒。就如同千年前第一任教主的预言:此坛有朝一日若自毁,便是巫神出世。巫神是姑射巫族未来的希望,他能引领我们族民回到万年前的繁荣。
巫坛终究是毁了,可是却没迎来巫神,姑射巫族也不可能回到万年前的繁荣。诅咒般的预言缠绕至今才得以解脱,而楼双的预言呢?又要捆绑这个种族多少个千年?
“即便是未来,也一样会有我们这样的人存在。”千骸淡然道着,拾起失色的天青石球摊于掌心,忽然从掌心的肌肤里窜出一圈黑雾将石球包裹,不到片刻功夫,黑雾退散石球已化为一堆乌青色的粉末。轻风拂来,粉末扬扬洒洒飘的一点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