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戒指右手年华-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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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2003年,初夏。
“顾子翔在学校附近一家叫作凯旋门的KTV喝醉酒了,他口中一直在喊着你的名字,你去看看他吧!”电话里传来一个似乎很熟悉却又说不出名字来的女人声音。
“你是哪位啊?他喝醉酒关我什么事?喂?喂?”对方挂了电话。苏青正坐在家里豪华真皮沙发上看电视,被这个神秘的电话搅得一头雾水。
片刻后,回到房间换了一条裙子走了出来,苏青的妈妈程晓悦也正好从房间里出来,见女儿换了衣服似乎要出门,忙问道:“青青,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妈,学校下周要举办一场文艺晚会,我去安排一下。”苏青撒了个谎,想要搪塞过去。
“真的吗?不会是去约会吧?”程晓悦神秘地笑着。
“妈!你乱说什么嘛!下周市领导要来我们学校考察,自然少不了我们文艺会的工作。你可以去问爸嘛,他也在那些领导名单内。”苏青自圆其说,急中生智把老爸拿出来作挡箭牌。
“好吧!别忙得太晚,早点回家。”
“知道了,妈!”苏青在母亲脸上亲了一下,像轻快的小燕子一蹦一跳地下了楼梯。程晓悦无奈地摇摇头,看着女儿出了门。
坐在车里,苏青回想着刚才那个神秘电话,那声音分明那么耳熟,似乎每天都有听到,就像学校广播支持人——方灵!是她?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号码的呢?她怎么知道顾子翔在什么地方干什么?她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其实苏青不知道,方灵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顾子翔的一切。
苏青艰难地扶着顾子翔到了他租住的小屋。雨水已经将她全身淋湿。看着房间一片狼籍,苏青无奈的摇着头。
终于把房间收拾干净了。可苏青自己呢?全身是水,一头青丝贴在脸上,打着喷嚏。要是这副形象被老妈看到就挂了。再看看顾子翔已经熟睡,便紧张地脱下裙子,找了一件顾子翔的衬衣穿上。用力拧着裙子,把水拧得差不多了,再挂在房子中间,打开半扇窗户让风吹干。做完这一切,然后百无聊赖地数着顾子翔的鼾声。忽然生出想要恶作剧一番的念头,于是悄悄地蹲在床头,用纤细的手指捏住他的鼻子。渐渐地,顾子翔因为窒息而憋得满恋通红。苏青得意地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却不敢发出声音。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的脸,竟有想要吻他一下的冲动。于是睁着大大的眼睛,低下头吻向男人的唇。如此接近地看着男人的脸,感受着从他鼻孔中呼出的气扑在自己脸上|Qī…shū…ωǎng|,令她紧张万分,脸颊绯红,像是在偷腥的猫。
苏青褪下衬衣,颤抖着在顾子翔身旁躺下,从他背后紧紧地抱着他,感受着男子身上散发的独特的体温和气息……
第二天,苏青回到家,脑海里挥之不去昨夜的云雨。程晓悦正在收拾东西,见女儿回来了,扯开嗓门怨妇般数落着:“你越来越像你那不成器的老爸了,经常夜不归宿,像个野孩子。快去收拾东西,中午12点的飞机。”
“去哪?”苏青意识到将有什么事要发生。
“去韩国啊!你爸爸已经辞职了,今天一早就替你去学校办理退学手续去了。等他回来咱们就走。”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苏青虽然早就知道自己将会跟着父母去韩国,但一直以为会等到自己毕业。眼看再过一个月就毕业了,但父母却不愿意等,走得这么仓促,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苏建邦回来了,高兴地楼着女儿的肩说:“青青,我们一家要去汉城生活了,学校同意让你提前毕业。你看,毕业证书!”
“爸,为什么要这么匆匆的走?我要去学校和同学们告别。”
“来不及啦!乖女儿,飞机不等人哪!相遇固然是喜悦的,但是离别却是必然的。不是每一次离别都需要仪式。不要悲伤,虽然你离开了这里,离开了一些朋友,但是到了新的地方,将会遇到更多的朋友,收获更多的喜悦。”
苏青并未理会父亲的孜孜教导,她已经厌烦了这个所谓的长辈的政治课:“起码,我要去文艺会看看,哪怕是只有一句话的道别。”
“唉!好吧,我送你去。”
苏青来到剧场,从侧门进入后台。
“桓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苏青姐姐,他们都去找你了呀!听说你要走了,是真的么?”小女生跑上来拉着苏青的手。
“嗯,我要去韩国了。时间不多了,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啊?说吧!我一定完成任务。”
“如果顾子翔有一天问起我,你就告诉他,我的左手,还没戴戒指。”
“哦!好的,那是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他会明白的。我走了,再见。”
“再见,苏青姐姐。有空就回来看我们哦!”
“凄凄绵绵雨,问君年华何度?伊不闻寒暑,悠悠岁月,欲与君前舞。鸾比翼,生生相惜。哀别离,今昔何兮?”苏青已经走了出去。叫桓桓的小女生目送苏青离开,一脸迷茫地耸耸肩。
飞机在一片轰鸣声中起飞了。苏青看着这个自己生活了二十多载的城市,想到自己可能将永远的离开这里,泪水悄然滑落,从五千尺高空挥洒而下……
在韩国生活了两个月,苏青一直躲在自己房间里,听着父母在外面忙进忙出,数不尽的客人一批接一批地来了又走了。
生活变得淡然无味。在父母为自己悉心安排的生活中,自己只是一个永远只会服从的士兵,看似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可是却从来没有开心过,自己只是他们生命中的一个配角。
最近苏青只要一有机会和母亲单独相处就问一些女人方面的问题。而程晓悦只是以为女儿张到了,并为想到什么:“一般这种情况就说明是怀孕了。我怀了你的时候就是那样的。怎么,想做妈妈了?”程晓悦坏笑着调侃道。
“妈!你说什么啊!不理你了。”说完走进房间,关上房门,换了衣服然后走了出去。
“去那里呀?”程晓悦在身后喊道。
“出去逛逛,整天呆在家里听你唠叨,会疯掉的!”
“这孩子,早点回家吃饭啊!”
苏青来到一家超市,找了半天,最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测试器。
“小姐,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售货员走了过来。
“不,不用!”苏青慌忙将包装精美的小盒子抱在怀里,往收银台跑去。已经两个月没有来例假了,苏青想到那夜的缠绵,料想到自己可能有了,结果正如自己预料。
纸包不住火,任凭她怎么隐瞒,肚子却一天天大了起来。并且一吃油腻食物就吐。
“苏青,你怎么解释?我和你妈经常教育你要像个女人,不要疯疯癫癫的,不要追求庸俗的东西。你倒好,做出这种下流无耻的事来,把我们苏家的脸都丢尽了,我打死你!”伸出手猛的落下,一巴掌把苏青打得滚到沙发上,脸火辣辣的疼,嘴角流着血。
苏青惊恐地看着父亲青筋暴露的脸上圆瞪的透着血丝的双眼,哆嗦着蜷缩在沙发上抽泣。
“你打她干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打她?你自己没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职责。在外面受了气,却来对她实行暴力。你还是人吗?你要打就打我啊!你打死我啊!女儿是我生的,是我没教好。你要打死她先把我打死吧!你来呀!打死我吧!”
苏建邦气愤地看着自己老婆庇护女儿,一怒之下猛地将茶几揎翻,玻璃质的茶几瞬间摔成粉碎,苏青躲在母亲身后,随着茶几摔碎发出的巨响发出一声犀利的长叫。
待苏建邦摔门而去,母女俩坐在地上抱在一起痛哭。
屋内死一般的寂静。墙上的钟发出的滴答声格外清晰。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
“明天你带她去打掉,这件事就算了。”苏建邦作为一家之主,在这个家里有着主宰一切的权力。
“现在已经五个月啦,这时候坠胎很危险的。”苏妈妈思考问题谨慎细密。
“危险?危险又怎么样?生下来?现在连这野种是谁的都不知道,她以后不用嫁人吗?结婚,婚礼上新娘牵着一个不知道哪来的野种拜堂?”
“不,这孩子我一定要!他(她)是我的骨肉,你们谁都没有权力决定他(她)的生死。”
“你听听,你听听!这就是你的宝贝女儿说出来的话!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爸!”
“不要叫我爸!我没你这个不要脸的女儿!”
“如果您认为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影响了您的声誉,那么我可以走,我不会连累您的。”
“女儿,你说什么?你要去哪里?这里可是你家啊!你还怀了身孕,能去哪里啊?”苏妈妈面对女儿的倔强,丈夫的蛮横,看着这个支离破碎的家,看着脆弱的女儿,眼泪不住地流下。她是过来人,她能理解母亲对孩子的爱,也能想到女人临产时的彷徨无助。
“我不管,我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还要把他(她)扶养成人,他(她)是我生命的全部,是我的爱情存在过的见证!”
“好!你要把这个孽种生下来,你要把他(她)怎么样,那是你的事,你给我滚,滚出这个家,带着你的爱情,你的生命,滚!”苏建邦已经暴走。
苏青已学会了隐忍,面无表情地跪下说道:“爸,妈。女儿最后一次叫你们,女儿不孝,不能留在你们身边孝敬你们。我走了,多保重。”缓缓起身坚强地向门外走去。
“女儿,你别走啊!你要去哪里?这里是你家啊,我是你妈妈呀!”程晓悦起身想拉住她。
“站住!让她走!”
程晓悦忽然停下来,回首愤慨地说道:“女儿是我的,你不要我要!在这个家里,你是万能的,我跟女儿一起走,你自己做你的一家之主去吧!”
“滚!都给我滚!”几近疯狂的苏建邦拿起一个玻璃杯朝程晓悦砸去。鲜血立刻从程晓悦头上留下来。而她却像一个无比坚强的超人,毫不理会伤口的疼痛,轻蔑地丢下一句:“疯子。”便和女儿搀扶着离开了这个家。
母女俩在外面租了套房子住下来。苏妈妈每天忙碌着,买成堆的补品、煲汤、洗衣服、打扫房间。苏青每每帮她一把,都被她唠叨着拒绝了。
苏青静静地看着母亲忙前忙后,老人的白发多了不少。她本来就有心脏病,加上一连串的变故,更显得沧老了许多。
怀孕已经八个月了,肚子也大得离奇。苏青抚摸着肚子呢喃着:“宝宝,你一定要乖哦!不许踢妈妈。你要答应妈妈,永远都不要离开妈妈。哪怕将来你遇天你爸爸,而我和他却不能生活在一起的时候,你一定不可以扔下妈妈。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母亲更爱自己!”这句话看似是对宝宝说的,其实也是对自己说的。
苏青忽然感到一阵剧痛,艰难地呻吟着:“妈……我好辛苦!”
“女儿!女儿怎么啦?”苏妈妈听到女儿的声音赶紧丢开手中的汤勺跑了过来。
“啊!羊水破了,要生了!我送你去医院!”
手术台上,苏青紧紧勒住母亲的手腕,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渗出,撕心裂肺的痛。苏妈妈在焦急而又镇定地安慰着女儿。
苏青痛得昏厥过去,接着一声响亮的哭声响彻整个手术室。
“恭喜!是个女孩!”护士抱着小襁褓兴奋地喊着。
苏青作了个骤长的梦,自己身在一片百花丛中,顾子翔站在不远处,她想要靠近他,但是任凭自己如何努力,一直到精疲力尽,还是没能够到达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