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婚姻-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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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本怀已是落下了一子:“大哥看,我这样下可不可以?”
裴本怀执的是黑子,此子一落,黑子成包围之势,将白子堵截,并毫无退路了。
裴鸿衍笑了,去看对面的邵世荣:“要说还是你的水平差,本怀一个子就能赢的,你下了十几个子都必输,没劲,没劲。”
邵世荣端了桌上一杯毛尖茶水,无言地啜了一口。
裴本怀轻轻落座,顺着裴鸿衍的目光看向邵世荣,邵世荣察觉到他的视线,握着茶盏的手骨关节不自然地抖动了一下,裴本怀察觉到了,并且知道邵世荣心中所想:还是那两张他送去的照片。他知道,在邵世荣这样自命不凡的大男子主义里,他送给他的礼物,必当让邵世荣如鲠在喉。
孙妙眉此时到厨房里端来了茶点和一副杯盏,为裴本怀也奉上了茶水。裴本怀点头致谢,却没有碰那茶水一口。孙妙眉知道一些场合不需要她,她上楼去了。
裴本怀,裴鸿衍,邵世荣三人对坐在客厅,空气都如凝滞一般,裴本怀最先开了口:“大哥,许久未听闻您的消息了,原来是住在邵先生这里。”他转头又看向邵世荣:“一路上裴某看到了,邵先生家真是匠心独具啊。”
邵世荣说了:“哪里。”
裴鸿衍喝着茶水,问裴本怀:“老宅住的可还适意?”
裴本怀微笑摇头:“不太适应,总是太古旧些。”
裴鸿衍道:“那就修修吧,多少年了,总不能抱着文物睡觉,还是该好好整整的。”
裴本怀侧目:“大哥说得是,我还是拘泥于旧例了。”
裴鸿衍伸手去挑选了一片桃核酥饼,很平和地道:“什么旧例不旧例,事总在人为。”
裴本怀笑了:“大哥委屈自己说这样的话,是为了保命吗?”
裴鸿衍细细咀嚼着饼干,对裴本怀笑了笑:“本怀,你终究是裴家人。”
裴本怀也笑,其乐融融,说的话却是针锋相对:“如果不是我侥幸,那现在不知还有没有命听大哥教诲了。”
裴鸿衍没有反驳。他心知肚明,如果不是裴本怀真的爬上来了,坐到这个位置上,他裴鸿衍是必将要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不得好死的,可是裴本怀真的上位了,裴本怀熬出头了,裴鸿衍害不死他,只能辅佐他。
不过他并不局限于这份失败的懊丧里,他这些天都在邵世荣这里,写了几幅字,看了几本书,他还没有流过泪,因为他不相信甄沛莹会死——那天他抱着血泊中的甄沛莹,甄沛莹意识尚存,只是定定地看他,好像要记住他这张脸似的,她说了最后一句:“裴鸿衍,我要解脱了。”
然后救护车呼啸而至,却把裴鸿衍推到一边,他再去医院找,却没有甄沛莹登记住院的记录。
甄沛莹是消失了,不是死了。
甄沛莹说她解脱了,她说得轻松,裴鸿衍第一个不同意,他在甄沛莹高二那年引诱了她,让她和自己一起跳下了不复的渊薮,甄沛莹要走,一身轻松的走,裴鸿衍绝对不同意,他有帐要同甄沛莹清算:把枪对着他、投奔裴本怀背叛他、从他身边逃走、又这样说着“解脱了”的话撒手离去,这些都是甄沛莹欠下的债务,裴鸿衍等着用一生的时间和这个属于他的小女孩好好清算。
裴鸿衍对裴本怀说:“甄沛莹,她还好吗?”
裴本怀低垂眉目,眼观鼻鼻观心,“她死了,大哥节哀吧。”
裴鸿衍摇了摇头,显然不相信:“裴本怀,我没有再要的了。”
裴本怀道:“大哥,你这是何必,她跟着你总是受苦,我也是做哥哥的,我不忍心把她向火坑里推。”
裴鸿衍说:“你不明白。”
裴本怀道:“是大哥执迷不悟了。”
裴鸿衍再要开口,裴本怀已是站了起来。窗外突然有两声急促的汽车鸣笛,邵世荣和裴鸿衍望去,一辆军用的吉普轧着邵世荣花园里精心栽培的花枝,车里有个戴墨镜的人从车窗里探出头,是宋思明,朝裴本怀招了一下手。
裴本怀拱手道:“我之后还有事,恕不能久留了。”又看着邵世荣:“今日叨扰得仓促了,下次裴某必将携礼致歉。”
语毕走到了玄关,管家已经在门口了,邵世荣挥了挥手,管家为裴本怀打开了大门,恭送了这位不速之客。
客厅中又只剩下邵世荣和裴本怀两人对坐着,裴本怀像一把桨,划碎了一池平静,又悠悠地走了,只剩下池水微微荡漾着。裴鸿衍向后倾倒,长长地叹息一声。
邵世荣拨乱了棋盘,低头将黑白子分类。裴鸿衍突然说:“弟妹真是出人意料,怎么一声不响地就把裴本怀带过来了。”
邵世荣看了一眼楼上,只说:“她的主意,我也总是猜不透的。”
宋思明开着挂白底黑字车牌的车,一路横冲直撞,别墅群的保安是退伍的军人,还对他行了军礼目送着远去了。裴本怀坐在车子里,等车开到了干道上,才对宋思明说:“停一停,帮我把我的胳膊接上。”
宋思明停车,打开了后车厢的车门,看着裴本怀,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孙妙眉卸的?她力气倒是大。”
裴本怀皱着眉让宋思明“咔”地把肩膀对上了,才说:“都是学医的,用的劲巧。”
宋思明又钻回驾驶座:“我看你是越陷越深了。要我说,玩这些虚的,还不如把人抓过来,得到手了再说,你这样唧唧歪歪,娘气。”
裴本怀微笑:“多嘴。”
宋思明打方向盘,车子拐进市里了,裴本怀说:“不急回家,先去店里看看。”
宋思明把墨镜往上推了推,应了一声好。
裴本怀垂手走进店里的时候,就听得顶楼一声响,陶瓷碎的声音,裴本怀回头看了看宋思明,“怎么不知道把人绑起来。”
宋思明耸耸肩,他到柜台后面顺了一把坚果仁,坐下和粉腮桃面,穿着旗袍的收银员聊起来了。
裴本怀顺着木质楼梯走到了五楼,隔着门又听得一声响,他侧身打开了门,正好躲过了一件投掷来的木雕,屋里汪蒲明在角落里,四周的摆设被他砸了干净,地上一片狼藉,裴本怀却看到,同样委顿在地上的,还有一副刚刚使用过的针管。
裴本怀过去,低头悲悯地看着吸了毒,正沉浸在幻觉里的汪蒲明。
汪蒲明的眼睛却是抬起,一片茫茫的没了焦距,面容却是含笑的,对着一处空荡的地方柔柔地唤了声:“沛莹。”
裴本怀绕过了汪蒲明,打开了房间里的暗室,里面摆着一整套的医疗设备,他还曾在这里为枪伤昏迷的五爷取过弹片。他走过了昏暗光线下的手术台,来到了那开有窗户,夏风爽朗的里间,甄沛莹躺在一片阳光下,身上盖着很薄的被子,像是睡着了一般。只是还带着擦伤的脸庞苍白着,唇色黯淡,头发也少了光泽。
裴本怀轻轻走过去,抬手覆在了甄沛莹的额头上:“没想到汪蒲明是个这样没用的,”他叹息着说:“算我走错了这步棋。”
甄沛莹仍是苍白着嘴唇躺在床上,她不会回应裴本怀什么了。
裴本怀望向了角落里的一束开始败落的花,他真是算错了,这世上哪有情感,经历生老病死都不渝不变呢。
情,爱,一开始就是不值钱的东西。
☆、支票,花戒
裴本怀说是改日来访,便真的来了,他带着一支酒,还有一盒点心,他对裴鸿衍说:“这是陈伯做得,大哥离家久了,该想念他的手艺吧?”
裴鸿衍没有想到他会再来,这时邵宅中只有他和孙妙眉,邵世荣出去了。孙妙眉让下人收了裴本怀的礼物,将人迎了进去,口中寒暄着:“来就来了,带这么些虚礼做什么。”
裴本怀微微一笑,拿出了一份聘书,和两张请柬。
他先递出了聘书,他邀请裴鸿衍做裴家能源产业的执行总裁,然后又拿出了请柬,孙妙眉和裴鸿衍一人一份,“九月九日我的生辰,只是小聚,还望两位赏脸吧。”
裴鸿衍拿着那份聘书,神色不明。请柬递到孙妙眉手里,孙妙眉也是面无表情。
裴本怀静坐了一会儿,环顾了邵宅四壁,“邵先生的品味真是不俗,近来我家也在装修,不知能否带我参观一番,好做借鉴。”
孙妙眉看向管家,管家带着裴本怀走了。
裴鸿衍和孙妙眉之间有着避讳,裴鸿衍不在乎,但孙妙眉知道邵世荣在乎,此时上楼去了。
送走裴本怀时是在傍晚,孙妙眉将裴本怀送到车上,裴本怀从车窗中微抬了头:“《呈堂》的宣传期要到了,学姐做好准备。”
孙妙眉点了点头:“有劳。”
裴本怀也颔首,车窗摇上,宋思明载着他消失在路尽头了。
孙妙眉重回演播室时,桂花要开了,裴鸿衍接受了裴本怀的聘请,在一阵礼花和鞭炮中为能源公司和政府合作的绿色项目剪了彩,裴本怀要他和朝堂的人脉,裴鸿衍要裴家昌盛、千秋万代。所有的一切像是尘埃落定,又恢复了浮华平和的表面。
孙妙眉在这时见到了王凝。
王凝站在她的办公室中间,手里像往常一样拿着记录行程安排的平板电脑。她没有看孙妙眉,孙妙眉只说了句:“回来了?”
王凝点了一下头,“车子已经在楼下了,今天上午你主要是去《E·QUEEN》进行拍摄和专访,下午还有新月网记者的访谈,晚上要和裴本怀一起出席慈善晚会。”
孙妙眉喝了一口水又放下了:“前段时间太过悠闲,已经忘了忙起来什么样了。”
王凝垂着眼说:“《呈堂》上映,就好了。”
孙妙眉披上外套,已经向门外走去了:“是啊,”她感慨着说:“《呈堂》上映,就结束了。”
王凝开车载她去E·QUEEN总部,等红绿灯的时候,孙妙眉叫了她一下:“王凝。”
王凝回头,看见孙妙眉递过来一个信封,很薄。
孙妙眉说:“你之前说要把你父母接来s市,房子找好了吗?”
王凝沉默了一会,“不用找了。”
孙妙眉说:“不好找,我知道你这些年有积蓄,我这里给你添一些,够买个一百多平的了,先把老人接来住着。你是个有前途的,到结婚的时候,再买套新的。”
王凝沉默着没有说话。
孙妙眉将装有支票的信封轻轻放在了副驾驶的座椅上。
王凝突然哽咽了,她说:“不用房子了,我爸走了,我妈不想离开老家。”
孙妙眉一怔,看着眼泪涌出眼眶的王凝,她最后递了一张纸巾过去。
王凝接过纸巾蒙在眼眶上,伏倒在方向盘。
孙妙眉身体伸到前面去,拨弄了一下王凝的短发,她说:“别再剪头发了,我刚遇见你那时候,你长头发好看的。”
王凝无声地流泪,只有肩膀一抽一抽。
孙妙眉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别哭了。“
王凝良久直起身来,眼妆已经晕开了,她照着镜子擦净了睫毛膏晕下的阴影,对孙妙眉说了声:“谢谢。”
孙妙眉低着头看自己的指甲,王凝是个很要强的人,孙妙眉开支票的时候还是有些犹豫,可是为了拉拢人心,她愿意走一步险棋。
晚上她又见到了裴本怀,他们相携走过红毯,谋杀菲林无数,在主办方的题板上签下名字后,孙妙眉和裴本怀一同接受了媒体的采访。
在炽亮的灯光下,记者长驱直入地问孙妙眉 :“你和裴本怀有结婚的计划吗?”
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