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思斩-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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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浣一边将刚搬进来的暖炉放好,一边道,“对呀。皇上临走前特地吩咐过制衣处,说这披风一定要在冬至日赶出来送到兰因宫。小姐,许是皇上觉得不能亲自陪您过这冬至了,才给您预备了礼物。”
手里这件披风通体雪白,一丝杂色也没有。轻柔又暖和。
“小姐,新添的暖炉,也已经都安置好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
浣浣却说,“小姐,这披风华贵又好看,不如奴婢帮您穿上试试吧。”
偌大铜镜前,我将那件连帽披风穿在身上,不大不小,正是我的尺寸。
“好看吗?”
“好看好看。小姐,皇上眼光果然极佳,这披风在您身上。当真衬得您像瑶池仙子一般。”
“浣浣,我发现,你最近嘴可不是一般的甜。”
她掩嘴笑道,“不是奴婢嘴甜。说实话而已。若是皇上见了,也一定这么说。”
我瞧瞧镜子里的自己,忽然很想知道慕渊究竟会不会真如浣浣所说,夸我穿这衣裳好看。
仔细想来,他似乎很少说过我好话。也不知是不是我的确小心眼又爱记仇,倒是他说我不学无术,或者吹胡子瞪眼嫌我任性野蛮不讲理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深夜寂静,站在兰因宫门口,抬头便可见檐上落白,地上的雪也已经慢慢积起来了。我披了那件披风,想出去走走。
浣浣匆匆跟了出来,雪片簌簌。落在她头上,身上。
“小姐,您去哪?”
“我随便走走,待会儿就回来。你先进去吧。”
浣浣道。“小姐,您等一下。”
她匆匆跑回了兰因宫,不多时又出了来,将一个翡翠手炉递给我。
“您带着这个,路上就不会冷了。”
浣浣跟着我许多时日了,今夜我才发觉她似乎比以前成熟了许多,无论是样貌还是处事。她再也不是那个相府里跟着我玩跟着我闹的小丫头了。
“好。”
我接过那个小手炉捧着,手里暖融融的,整个人好像也没有那么冷了。走着走着,手心的温暖不知怎么就让我又想起了慕渊。
“不许穿了,你以后就这样睡。”
“那我冷了怎么办?”
“这还不简单,给我抱着就不冷了。”
他不在这几日里。兰因宫的锦被已经不觉加厚了几层。
看如今的形势,整个皇宫大内,应该是防守最空虚之时。难得兰因宫门口还站着整整一路的守卫。
那些守卫,见了谁都不跪不说话。就算是见了我这皇后也如木石一般。他们谁都不怕,谁的话也不听,除了慕渊。
一出兰因宫,身后便跟了两个人,不远也不近,一点声响也没有。若不回头看,他们好像根本不存在一般。他们简直像影子一样,慕渊的影子。挥不散,遣不退。
不知怎么就走到了慕渊的书房。
往常,书房的灯会亮到很晚。今日雪夜,整个书房都暗了下来。门口值守见是我,躬身请安后也并未拦着我。
我拾级而上,身后那两个人远远地不再上前,原地候着。
书房里,我点了一盏灯。
案上的东西放得整整齐齐。我在案后坐下,随意抽了一本被他扔在一个角落的折子。我发现那折子颇有意思。原因是这折子竟然不是参某个朝臣,而是参我的。
大致意思是我身为皇后,竟然不想着给他们敬爱的皇上充盈后宫,实在是失职云云。
这可着实冤枉我了,我并非没有考虑过他们皇上的感受。不过是因为前些日子宫里闹的刺客莫名其妙给了我一箭,慕渊又忙着亲征西夏的事儿,所以选妃事宜就暂时搁下了。
也不知道这折子慕渊看过没有。看那上面的尘土,这折子应该送来有些时日了。不知怎么沦落到一个角落里。
我将那本放好,又换了一本。
好嘛,这本居然也是参我的。这封折子上说,我修习异术,祸国殃民,惑乱君王,实实在在是个祸水。
如此大的帽子扣在我头上,且貌似对我知根知底,连我修习异术都知道了。我有些好奇,这人究竟是谁。重新翻到第一页,才发现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史家的世子。
124 明月不谙离恨苦(7)
难不成,晚薇除去情丝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看懂的,看不懂的,我接连翻了几本。各项事宜繁杂,才看了一会儿便觉眼花缭乱,不多时便有了倦意。也不知慕渊平日是如何应付这些琐碎的。
夜深人静,我不知道自己何时趴在慕渊的桌子上睡着的。手里的暖炉失了温度,只觉得周身有些冷。
迷蒙中,忽觉有一人往我身上盖了件衣裳。
灯影幢幢。我揉了揉眼睛从桌前坐起身,“慕渊?”
一回头,才发现,身旁的人不是慕渊。
“孟其,是你啊。”
四周也没有别人,孟其仍按套路给我行了个大礼,道,“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
这套礼仪如程序般做完,他方站起身来,道。“皇后娘娘见身边的人不是皇上,可是失望了?”
我打了个呵欠,想起来刚才的确是喊了慕渊的名字。
“嗯,有点。”
孟其笑笑,道,“皇后娘娘,臣奉命调配宫中剩余值守的禁卫,负责在皇上不在的时候保护您和太后的安全。今夜前来,是视察那几个禁卫的。”
我瞧了瞧孟其,他今夜来并没穿那身提刑司的官服。一身便衣,言语间也少了刻板,自如许多。
“孟其,你将做人与做官分得如此开,在商河的时候我尚想不明白,慕渊究竟是用你的官,还是用你的人。我如今算是知道了,他明里是用你的官,死板刻薄循规蹈矩,暗里是在用你的人。明里暗里身兼数职,白日是审案子的提刑,晚上是宫中禁卫的首领,孟提刑还真是个多面好手啊。”
他道,“皇后娘娘此言差矣,明里,我恪守法度,保京畿狱事公正无偏,这是为民。暗里,我效忠明君,保皇上无后顾之忧,此乃为国。这为国为民,明里暗里,本就是一回事。况且,这双倍的俸禄,不拿白不拿,谁和钱有仇呢?”
“嗯。孟提刑这话说的极是。”
孟其抬头看看窗外夜色,雪已经停了。他又问我,“皇后娘娘,你想不想知道,那日你在天香宫门口遇到的刺客是哪里来的?”
我腹上的伤已经好了,除了留下个不大不小的疤痕,倒也没什么大碍。
“我连那刺客的影子都没见到,怎么可能知道刺客哪里来的。”
孟其道,“那皇后娘娘若是有兴趣,今夜可以跟我去一探究竟。”
“你?”
他点点头,“正是。”
寒冬腊月里,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冲动就跟他到了天香宫外的枯木从里。
“孟其,你的意思是,今夜这里还有刺客出现?”
孟其将食指放在唇上,示意我不要出声。想我堂堂皇后,一国之母,竟然陪他在天香宫外的枯木从里躲着。
我连叹了几口气的功夫,身边的孟其突然拾了手边弹弓,举手便将那从天香宫里飞出来的信鸽打落。他利落解了鸽子腿上的字条,小声道,“这下,终于逮住证据了。”
随后一挥手,身后藏着的几名禁卫便迅速冲进了天香宫。
没多久,那个西夏来的舞姬秋芜便被押了出来。
孟其一声令下,“关进牢里去!”
孟其将手里的字条拿给我看,“皇后娘娘,你看,这就是那个舞姬给西夏王通风报信的证据。守了这么多夜,终于逮住了。”
果然,那字条上赫然写着,皇宫戒备不足,缺兵少将,是趁虚而入的好时机。
“孟其,这西夏的舞姬有问题,慕渊他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孟其将那字条拿回去。收好,道,“那当然。若不是为了将计就计,皇上怎能留她到现在?”
我亲眼看着孟其找了人来,模仿那字条上的笔迹,写了别的信息上去,又重新绑到鸽子身上放走了。
“那,你准备怎么处置那个舞姬秋芜?”
孟其摸摸下巴,思索道,“这个么,还得请示皇上。总之,先放牢里关着。”
翌日一早,晚薇醒了。她裙摆一掀,给我行了个大礼,清醒过来。又一口一个皇后叫我。
“昨夜,打扰皇后娘娘了。”
我将她扶起来,“晚薇,这里是兰因宫,没有别人。这些虚礼,就都免了吧。”
我留她用过早膳,想起昨夜在御书房看过的史家世子上的折子,便问她,“晚薇,你斩断情丝的事情,世子是不是知道了?”
她一顿,低头拭了拭唇角,复又点点头。
“是,他知道了。与我吵了一架,这不,自动请缨,就跟着皇上去前线了。”
我安慰她,“这男人都是有征服心的,他总需要一段时间来接受你不能爱人的现实。”
晚薇却追问。“这天下最有征服心的莫过于皇上了。延延,我问你,皇上他可是接受现实了?”
我想起来我受伤那日,他揽着我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他说,“延延。孩子,若是没有就没有吧。朕不再强求了。”
他终于连心心念念的子嗣都不强求了。
“也许,是接受了吧。”
晚薇摇头笑笑,道,“我看未必。我听说,攻打西夏,原本不在计划之内。西夏虽辽阔,但到底贫荒,没有什么价值。不然也不会每年扰境,只夺了财物就走。”
我对这些向来不感兴趣,便随口道,“话是这么说不假。可他不还是将这大半兵力都带走了吗?君心难测,慕渊想的,也许和我们并不一样。”
晚薇又说,“延延。若我没猜错,伤你的人,应该是西夏人。”
我一怔,答道,“是。那个西夏来的舞姬秋芜。昨夜被孟其逮住了证据,现下也已经被关起来了。”
晚薇不再说什么,起身就要回,走的时候,她说,“延延,当局者迷。我是,你也是。或许,隔着些距离,才能将事情看清楚。”
送走晚薇,我想起来有几日没见圆圆了。
慕渊不在,圆圆每晚也不在来。听浣浣说,他这几日除了按时到孙太傅那里去,还常常打着我的名号在药房一待就是一整晚。
我吩咐人做了几样他爱吃的点心,将他叫了过来。
他狼吞虎咽的样子让我怀疑这几日是不是没吃饭。
桌子宽大,他小小的身子就圆滚滚坐在我对面。
我拖着腮看他边吃边悠然晃着两条腿,“小师兄,你这几日怎么都不来找我玩了。”
他抬起头来,拍了拍自己身前的小布包,得意道。“师妹,你不知道吧。我这几日又做出了一种新药。”
125 明月不谙离恨苦(8)
“是吗?什么药。小师兄,我可听药房的人来告你的状了,说你浪费了不少名贵药材。”
他低头在小布包里翻找着,最后拿出一个小瓶子来,往桌子上一放,得意道,“师妹,上次你中箭。疼得死去活来。愣是将皇上的手腕咬出一个血印子来。我就琢磨着做一种药,能让人受伤时不那么疼。喏,辛苦几日终于做出来了,就是这个。”
我伸手去够那个小瓶子,却被他那小胖手抢先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