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舞-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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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很久,仍然硬起心肠说:“你一整天都与我打谜语,傅于琛,他只不过是我义父。”
马佩霞长叹一声,她取起外套,告辞。
我追上去,“仍然是朋友?”我牵牵她的衣角。
“我不知道。”她像是伤透了心。
“让我们忘记傅于琛,”我说,“他不是上帝。”
“承钰,别欺骗自己了。”她推开我的手离去。
这句话使我沮丧一整个上午,下午祖康带我出去玩水,晒得皮肤起泡,疯得每一条肌肉都酸痛,精神才获得松弛。回家还嘻嘻哈哈,他一手把我抱起,我们大力按铃,女佣开门,一眼看见傅于琛坐在那里。
祖说:“咦,有客人。”他很自然放我下来。
傅于琛面孔难看得不得了,他说:“我想与承钰单独谈谈。”
祖转头问我:“这人是谁?”也十分不悦。
“我的监护人。”
“我八点钟来接你去吃饭。”祖离去。
傅于琛厌恶地看着我,“看你,邋遢相,皮肤同地板一样颜色,头发都晒黄了。”
“你要说什么?”我倒在沙发里。
“袁祖康做什么职业?”
“他在纽约标格利负责统筹模特儿。”
“扯皮条。”
我不怒反笑,“好好好,那么我是他旗下最红的小姐。”
“你怎么能跟这样一个人走,用用你的脑。”
“你完全盲目地反奇Qīsuu。сom书奇Qīsuu。сom书对,为什么?”我说。
“你不会有幸福。”傅于琛说。
“我们走着瞧。”
“不要冒这个险。”
“我一定要去纽约闯一闯,输了,回来,有何损失?”
“他会伤害你,他是个花花公子,我早已派人揭了他的底牌,他上一任妻子比他大三十岁。”
“或许他喜欢老女人,”我停一停,“正如你,你喜欢年轻的女孩。”
他听到这句话,浑身毛孔竖起来,瞪着我,像是胸口挨了一刀,眼圈发红。
当时只觉得真痛快,他要伤害我,没料到我已练成绝世武功,他反而吃亏。
年轻的我,手中握着武器,便想赶尽杀绝。
“如果我恳求你,你会不会留下来?”
他,傅于琛,终于也会开口求人。我站起来,“我得去淋浴,盐积在皮肤上是件坏事,我且要去吃饭。”
“承钰!”
“你要我留下来干什么?过一阵子还不是摆摆手挥我去,不如让我开始新生活。”
“不是与他。”
“那与谁呢,总得有个人呀,你喜欢谁,保罗?约翰?马可?”
“你要怎样才肯留下来?”
“这话叫人听见,会起疑心,谣言越传越厉害,于你更无益,这像什么话呢,你我竟讲起条件来。”
“承钰,我没想到你恨我。”
“不,我不恨你,我只想离开你,忘记你。”
“你会回来的,承钰,请记得这只舞的名字。”
我喉咙干涸,握紧着拳头,看着他离去,生命有一部分像是随他消失,身体渐渐萎靡。
我与祖在一星期后前往纽约。
我们随即注册结婚。
当夜有一个女人打电话到公寓召他,他对我说:“对不起,亲爱的,我出去一下。”
这一去便是一个星期。
据祖的解释是,朋友同他闹着玩,哄他上了游艇,船驶出公海,他根本无法回来,除非游泳,但是他怕有鲨鱼。
我记得我回答:“那是个好故事,有没有考虑往荷里活发展?他们那里需要编剧。”
一结婚便成为陌生人。
但是祖对我有好处,他带我打入他的社交生活圈子,洗掉我的土气,对于纽约客来说,即使你来自金星,你还是一个土包子,他们没有公然瞧不起我,也没有正视我,我把握机会认真吸收。
袁祖康纵有一千一万个缺点,他不是一个伪善的人。
而且他是他那一行的奇才,他遵守诺言,助我打入国际行列,不到一年,我已是标格利屋的长驻红角,再过一年,我们飞到利诺城办离婚手续。
代价:大半财产不翼而飞。打那个时候开始,我警觉到八个字数目的金钱要消逝起来,也快似流水,同时也发觉金钱可以买到所要的东西,这笔钱花得并不冤枉,连自己都觉得现在的周承钰有点味道。
两年的婚姻我们很少机会碰头,我总是出差,他总是有应酬。有时不相信他记得我的名字,逢人都是亲爱的,没有叫错的机会。
渐渐觉得他那圈子无聊。都是些六国贩骆驼者:中华料理店老板,犹太籍诗人及画家,欧洲去的珠宝设计人,摄影师……聚在一起吃喝玩乐,以及,吸用古柯碱。
袁祖康终于被控藏有毒品。
长途电话打到牙买加京斯顿,我在该城工作,拍摄一辑夏装,闻讯即时赶回去,一月份的纽约,大雪纷飞,寸步难行,立刻替他聘请最好的律师。
在羁留所看到他,他流下眼泪。
“你不必为我做这么多。”
我叫他放心。
“你是个好女孩。”
“谢谢你。”
“你待我不薄,但你从无爱过我,是不是?”
我一怔。我们已经离异,没想到他至今才提出这样的问题,一时不知怎样回答。
“祖,我跟你学会了很多很多。”
“你早已超越我们这堆人。”
我摸摸他的面孔,微笑。
替他缴付保释金,自有朋友来接他走。
独自返公寓,雪,那么大的雪,一球一球扑下来,简直像行经西伯利亚,叫不到计程车,只得走向附近的毕道夫酒店。
住一晚也好,已经太累太多感触,不欲返回冰冷的公寓再打点一切。
差三步路到酒店大门口,我滑了一交,面孔栽在肮脏的雪堆里,努力想爬起来,没成功,我暗暗叹一口气,要命。
正在这个时候,一只强壮的手臂把我整个人扯离地上,我一抬头,救人者与被救者皆呆住。
“付于心!”我叫出来。
“阁下是谁?”他没把我认出来。
“是我,是我!”
他听见我声音,变了色,用戴着手套的手拂开我脸上的头发与脏物。
“承钰!我的天,国际名女人怎么会搞成这样子?”他大笑,拥抱我。
我冷得直打颤,“一个人要沦落起来简直一点办法都没有,进去才说好不好?”
“承钰!”他掩不住惊喜,扶着我走进酒店。
我借用他的房间全身洗刷,虚掩着浴室门,两人都来不及叙旧,我俩之间,像是没有发生过不愉快之事。
“你一定时常来纽约,为什么从不来看我?”
“你又没留下地址。”
“要找总是找得到的。”
“我在杂志上看到你的照片……也许我看错了袁祖康。”
傅于琛递给我一杯白兰地,我穿着浴袍出来。
他仔细打量我,在他眼光中,不难看到他已经原谅了我。我也朝他细细地看,这两年来,无时无刻不想起他,意气一过,就后悔辞锋太利。
“婚姻还愉快吧。”
我没有说出真相,“马小姐有没有来?”
“她生意做得很大,比我还忙,很难陪我出门。”
我缓缓地喝着白兰地。
“这两年来,你过着快捷的生活吧。”
“是。”
“社交界很有点名气了?”
我讪笑,“没有基础的名气,今日上来,明天下去,后天又轮到别人。”
“可是我听说因你的缘故,现在每一位著名的设计师都想拥有一位美色模特儿。”
“是,全世界都有:土耳其、日本、伊朗、印度、肯雅、摩洛哥……很吃香。”他对这个行业的潮流有点心得,不外是因为我的缘故,“刚才,幸亏你把我扶起来。”
“如果不是我,也总会是其他人,没有人会看着一个漂亮女子摔倒而不扶。”
他还是老样子,非要把我与他的关系说成轻描淡写不可。
穿着他的维也拉睡衣,我同自己说,但是我碰见的,总是傅于琛,不是其他人。
“你的态度成熟多了。”
“老了,皱纹都爬上来。”指指眼角。
我俩说着漫无边际的客套话,关系这么亲密,却又这么疏远。
“我叫袁祖康来接你。”
“他不在本市。”我说,“衣服干了我自己会走。”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苦笑,“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刚要分辩,酒店房门敲响,傅于琛犹疑着没去应门,我心中已经有数。
我说:“这位小姐如果不太重要,我帮你打发如何?这上下怕你也已经没有心情了。”
傅于琛十分尴尬。
我去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一位红发女郎,披着件红狐大衣,一刹时分不出哪一部分是她的毛发,哪一部分是动物的皮子。
我取出一张针票递给她,说道:“他正忙呢,下次再说吧。”
随即关上门。
等了三分钟,红发女没有再敲门,我才放心的回座。
傅于琛忍俊不禁,用一只手遮住额头,不住摇头。
“我还是得走了。”拿起电话叫街车。
他先是不出声,过一会儿问:“这两年的生活,到底如何?”
我淡淡地回头问:“你是指没有你的生活?”
他转过身子。
“渴。”我轻轻说,“没有什么可解决那种渴的感觉。”
他浑身震动。
“为什么不叫我留下来?”
他没有回答。
我披上大衣,戴上手套,离开他的房间。
走到楼下大堂,不知是心不在焉,还是太过疲倦,膝头忽觉无力,跪了下来。
还没出丑,身后即时有人将我扶起,“傅于琛。”我挣扎着回首。
不是他,这次不是他,他没有跟上来,我把着陌生人的手臂,深深失望。
“小姐,你没有事吧。”
“没有事,谢谢你。”
乘搭计程车回到公寓,已是深夜,牙买加那组人把电话打得烂掉,催我即时归队,吼叫不停,令人心乱上加乱。忽然之间我厌烦到极点,打开冰箱,捧出巧克力蛋糕,开始吃。
不住飘忽流离的旅行,永恒性节食,紧张的工作,都叫人精神支撑不住。
填饱肚子,摔下匙羹,倒在床上。
第二天中午来敲门的是傅于琛。
雪还在下。
他身上深灰色凯丝咪大衣的肩膊上沾着雪花,雪溶了,就是小小一个水渍。
他说:“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已打听到袁祖康的事。
“让我帮你的忙。”傅干琛说。
“我自己会得处置。”我说。
“这些律师会叫你倾家荡产。”
我燃起一枝烟,“我欠他这个情。”
“你不欠任何人任何情,尤其是这个人!”
“我们在一起曾经快活过。”
“这是离开他的时候了。”
“我们已经离婚。”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傅于琛,只要你说一句话,我马上离开纽约,跟你回去,你为什么不肯说?”
“我不能够。”
“那么不要管我的事。”
“叫我知道,就不能不管。”
“下午我要飞回牙买加,你要不要跟着来?”
“放弃袁祖康!”
我没有。
我们输了官司,他被判入狱一年,到那个时候,两人的关系不得不告一段落。
祖叫我回家休息。
他忘记我并没有家。
他摸着我面孔说:“我一生一世感激你。”
但是我并没有救到他。
在这个期间,大部分工作都落在别人手上,我吃得很多,开始胖,像我这种高度,添增的头二十公斤还不大看得出来,他们把四十四号的衣裳在背后剪开来迁就我尺码,但是我没有停止吃,心情坏的原故,也不接受忠告。
终于我不得不停止工作。
马佩霞找到我的时候,我肥壮如一座山。
她扑哧一声笑出来。
因为肥人脾气都较好,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