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元宛公主-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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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曼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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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章 深宫火噬
北魏皇兴 平城皇宫
北魏皇兴三年(公元469年)秋,献文帝拓跋弘立年仅两岁的长子拓跋宏为太子。平城皇宫处处张灯结彩,沉浸在一片欢喧中。这即是为了帝国后继有人的欢庆,更是为了魏国日益强盛的国力,日渐拓展的疆域而洋溢的欢庆。
但在这偌大的皇宫中,有一个地方保持了它常年的静寂,这个地方唤作萧离殿。这座孤零零座落在西隅一角小小殿落,不是冷宫胜似冷宫。冷宫尚且有宠的妃嫔行走,这里唯一拥有的却是一片死寂,甚至连夜行之猫走到此处,嗅到这里枯败衰腐的气息也会远远的避了去。
就在这个欢庆的夜晚,太子拓跋宏的生母李妃,被文明太后冯氏宣至这个阴冷的角落,冯太后要在这里赐李妃琼酒。当李妃喝了这杯琼酒后,倒在这箫离殿冰冷的地上时,她的头上便会加冕重重的后冠,穿戴上皇后大红的朝服,然后被放进早已备好的黄金棺椁,永远封存进幽深冷清的地下,等待她的丈夫,当今圣上驾崩时永远封入地宫。
此酒并非喜酒,而是鸩酒。
在北魏,后妃所生之子一旦立为太子,其母在正式册立太子三日内即被赐死,以防日后外戚干政,重蹈汉吕后覆辙,即所谓的“母死子贵”。在李妃之前,已有数代魏帝生母因此而丧。献文帝拓跋弘哀母早逝,早有心在本朝更改此规,但止于执掌实权的文明太后冯氏。
这被文明太后冯氏赐酒的李妃本是南朝刘宋汉人女子,祖父乃刘宋开国功臣,家门也曾显赫一时。然好景不长,随着祖父驾鹤西归,生性闲散、无心功名的父亲携家人退隐归田,却遭人陷害,惨遭灭族大祸。仅余李妃姊妹二人侥幸逃脱。
北魏天安元年(公元466年),一路颠簸流离终逃至魏宋边境的李妃被献文帝拓跋弘救下,收为侍俾,很快便因其貌美才佳受宠。一年后(即公元467年),李妃顺利诞下北魏皇室长子,被正式册封为妃。
李妃本人性情温婉,恪守本份,素来深得献文帝喜爱。再加之其身世可怜,仅余一妹妹也在北逃途中失散,音讯全无。所以自议立太子始,献文帝便以此为据,数次恳求文明太后冯氏废除旧习,免除李妃一死。
一贯果决的文明太后冯氏并没有当场明确表态,这让献文帝似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以为此事应有回旋余地,自己的爱妃或能得一条生路。
然而,献文帝毕竟低估了文明太后冯氏的辣手。就在他为庆册立太子而在筵庆大殿与群臣庆贺之时,冯太后已悄悄将李妃宣至萧离殿。往年太子生母被赐酒实际都在三日庆典后,因此,在筵庆大殿饮宴的献文帝丝毫没有意识到悲剧将在瞬间发生。
………。。
北魏皇宫笼罩在一片沉沉的暮蔼中,与东边筵庆大殿遥遥对望的萧离殿大门紧闭,与筵庆大殿的人声鼎沸相比,萧离殿内是一片可怕的静默。此刻,冯太后端坐堂内,旁边玉碗里盛着琥珀色的毒酒,所有侍女、公公均已被遣出殿外。
近两年来,李妃独得圣宠,早已为冯太后钦定的后宫妃嫔所嫉恨。尤其是随着献文帝与冯太后之间的嫌隙日渐增大,她更平添了惑主、挑唆之嫌,处境由原本为冯太后所恶转而为其所憎。到后来,冯太后简直是如梗在喉,不除不快。
跪伏在地的李妃没有流泪,似已接受事实,但随即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事。
念思至此,李妃凄楚的向冯太后哀求道:“臣媳不敢有违祖制,但臣媳月信已过数日不至,恐是又有皇上龙脉,恳请皇母太后宽限数日,待太医确诊后再赐臣媳琼酒。”
“呵呵呵……”冯太后冷笑数声,好不容易遇到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机会,她怎么可能就此放弃。她笑李妃死到临头还如此天真,莫说不能肯定是否已有身孕,即便真有又如何?皇上都不是自己亲生骨肉,李妃肚里的她又怎么会在乎?
原本,冯太后就对这个并非己出的儿子十分的不待见,更何况这个看似聪明的小皇帝竟这样快就不受控制,竟事事与她作对。这样一来,李妃便由可能不死到不得不死,她怎么可能会因心生怜悯而放弃掉这个打击献文帝拓跋弘的绝好机会呢?
“李妃,不是哀家要你死,你是为你的太子,为大魏江山而死,你明白吗?”
顿了一顿,冯太后俯下身子,两指尖尖掐起李妃下腭,一改先前大义凛然、慈眉善目的模样,声音低而狠:“这已是不能够免,你觉得现在找任何借口还有用吗?你必须得死,而且就在今晚!”
语毕,冯太后起身拉开殿门,在侍女簇拥下迈着一如往日高贵的步伐,昂首傲然离去,嘴角挂满了深邃莫测的笑。
这个跪在殿内的小小李妃在她眼里甚至不如一只蝼蚁,她既能让其死,自然也能让其生。但今时今日,李妃惟有一死,别无选择。
是的,她就是要借着惩处这个被皇帝万般宠爱的李妃,让小皇帝明白谁才是这大魏朝真正做主的人。她要让胆敢违逆自己,让自己痛苦的的小皇帝也尝尝痛彻心扉的滋味。
一向随身不离跟着李妃的侍女玲儿一直在殿外候着,此时,一见冯太后远去,她急忙侧身跨进殿内。
“娘娘?”刚一开口,玲儿便看见李妃面前的玉碗,她转身待要跨出殿门禀告皇上,立即被门外冯太后留下监督李妃上路的刘公公瞪回。
李妃见状,已是万念俱灰,只见她凄然一笑,起身褪下手上玉镯,走到门口递给刘公公:“公公,本宫不会让你为难,本宫与铃儿主仆一场,临别有几句话,可否请公公行个方便。”
刘公公虽是冯太后贴身公公,但此时也感觉冯太后行事过绝,对李妃颇为同情。于是,他接过玉镯后对李妃施以大礼:“娘娘,奴才奉旨行事,还望娘娘恕罪,奴才这就到前面候着,娘娘请便。”
说完,刘公公颔首将殿门合拢,向殿前小道而去,直至五丈开外方止步。这个在深宫内淫浸多年的老公公对此类事情早已见惯不惊,接近麻木了。但此刻,他仍不由神情凝重的望着萧离殿低叹道:“唉,从此以后,这专门用作赐死的萧离殿又多一缕怨魂啦!”
未几,萧离殿突然升起一股浓烟,在惊谔的刘公公目瞪口呆还没回过神时,萧离殿已被吞噬在熊熊大火中………。
随即,满面烟尘、头发散乱的玲儿从殿内冲出,边跑边捂住鼻子,含糊不清的冲**的刘公公叫道:“快叫人救火啊,李妃娘娘疯了,要拉我殉葬……”
就在宫女太监们手忙脚乱的开始救火的时候,一直捂住大半个脸的玲儿见无人注意,迅速从小道离去……
第一卷 第二章 紫燕脱笼
宋 钱塘
八个月后,钱塘县蓬溪村口,蹒跚而来一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大肚妇人。
此时,已是刘宋末年,宋境内一派兵荒马乱景象。大肚妇人一路走来,虽甚艰难,但好在总会遇到好心人相助。纵遇兵乱,乱兵一见其挺着的大肚,却仿佛见了自己的亲人,并无半点为难,甚至还会含着泪塞上几铢铸钱。
就这么沿着记忆中来时的路,李嫣如一路有惊无险,在跋涉了七个月后,终于回到钱塘县蓬溪村老宅门口。
老宅门楣虽然破旧,却并非李嫣如想象中的杂草丛生,一片荒芜。大门并未上锁,亦无人看守。李嫣如捧着大肚,吃力的迈进高过寻常人家的门槛,发现庭院内一切干净如往,像是有人居住打扫。
“难道旧居已为别家所有了吗?”李嫣如满腹疑问,回念一想,当年满门招祸,主人尚已不在,仆从自然早已散去,宅子易作他人也是常情。思虑及此,李嫣如挺着笨重的大肚,转身便准备离去。
此时,从昔日仆从所住的厢房走出来一位头发花白,一身粗布青衣的老妇人。她远远望见这大肚妇人,心里不由一阵难过:“这是什么世道啊,即将临盆的女人都在逃难。”
眼看大肚妇人就要跨过门槛而去,老妇人急忙出声招呼:“那位大嫂请留步,我们老两口正准备吃饭,就在这里吃了饭再赶路吧。”
李嫣如闻声一颤,好熟悉的声音。“奶娘,难道是奶娘吗?”李嫣如不由惊诧万分。当年正是奶娘将自己和妹妹一起塞进暗室,然而,等天黑后两姊妹悄悄从暗室爬出时,宅内却已是满园狼籍,空无一人。
就在李嫣如迟疑的瞬间,青衣老妇人已急急走到了她的面前。老妇人正要再次开口挽留眼前的大肚女子,目光一扫上大肚女子的脸,却不由忽然一闪。
“是……大小姐吗?”青衣老妇浑浊的老眼有几分模糊,声音激动而颤抖着问道。
“是大小姐!大小姐您终于回来了,老奴等你等得好苦……”青衣老妇不敢相信的伸出衣袖抹了把浑浊的双眼,旋即发出透着十分的惊喜与哽咽的声音。
“奶娘!”原本麻木着的李嫣如也认出了眼前的老妇人,正是她亲如娘亲的奶娘,瞬间悲喜交集,俩人就在院子门口相拥而泣。
闻声迈出厨房的奶娘的丈夫和儿子,俩个憨厚的乡下人呆呆站在屋檐下,竟不知所措。而门外陆续收工回家的村民看见这一幕,也不上前,只是远远的观望议论。
“这是谁啊,赵大娘怎么会抱着哭得这么厉害?”
“难道是大虎的姐姐回娘家了,但没听说赵大娘还有一个这样大的女儿啊………”
村民的窃窃私语自然被屋檐下站着的赵大爷看在眼里,这个老实巴焦的老头子有点着急了,终于跨下檐阶走到俩人身旁,压低了嗓门:“大虎她娘,你这是怎么啦,快让姑娘屋里坐着说吧,你看外面大伙都在嘀咕着呢……”
相拥而泣的奶娘和李嫣如闻言,立即意识到了不妥当,泪眼婆娑的俩人终于搀扶着往大厅走去。
………
原来,那日钦差刚在前厅宣读圣旨,侍立在门外的奶娘便一一听得。乘着钦差不备,奶娘急忙悄悄退下,赶到平日视如己出的大小姐闺房,恰逢二小姐李湘如也在。情势危急,奶娘顾不得许多,急道:“快!大小姐、二小姐,圣旨要满门抄斩,快逃!”
年龄稍小的湘如一听便完全慌乱,一向沉稳的嫣如却异常冷静:“逃,往哪逃呢!”
只见她稍微沉吟,便快速走到一幅山水画前扭动一个开关,一间狭小的暗室出现在眼前。
“妹妹,快进去!”她边说边将惊恐的李湘如往暗室里推:“以后爹娘坟前就靠你上香了”。眼见家族蒙祸,李嫣如显然是决定与父母同存亡了。
李嫣如在瞬间作此决定,一则因暗室过小,俩人恐难挤下。二则因父亲共有两女,若兵差发现两人皆不见踪影,狠搜细查之下,难免不会发现这间暗室。到时,她和妹妹恐怕谁也无法逃脱。电光火闪的瞬间,小小年纪的她脑子里迅速一转,便毫不犹豫的做出了此种决定,却把从小万分疼爱她的奶娘急得够呛。
“小姐……”
奶娘欲要再度劝说,张口便迎上嫣如决绝、冷峻的目光。她深知大小姐自小便有着超乎常人的果绝,一旦做出决定便是任谁也劝说不动。但毕竟自小便由自己奶大,不是母女却早已情同母女,她又怎么舍得刚打花骨朵的李嫣如一生就此葬送。更何况,即便死她也不相信老爷那么好的人会谋反,她要为忠厚仁慈的老爷夫人保留下这李家的骨血。
正在奶娘的脑子也在快速转动间,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那是兵差在挨房搜人了。
情急之下,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