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折花-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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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了紧了紧拳头,知道自己还是晚了一步。
像莫易这等心思缜密之人,出了今日这样的意外,怕是连白水荡都不会回了,直接带着人就走了。
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季了先前追出去,本以为一定能追上。他与莫冉折不过相隔短短一段脚程罢了,只是没料到的是,莫冉折畅通无阻地从南天门出去了,而他却被拦下了。
彼时顾凤儿正似笑非笑地地立在紧阖的城门下,看着他疾步而来,然后慢慢腾腾地告诉他,陛下有令,此门不开了,还请将军换扇门出去罢。
季了听着他鬼话连篇,心下更是焦急。他脚步一拐,便想越过顾凤儿硬闯出去。可顾凤儿动作更快,倏地挡在了他身前。
季了怒目。
可偏偏顾凤儿半步不让,一双上挑的桃花眼盛满盈盈笑意,一折三弯地立着。
我就不让,你奈我何?
季了眸光沉了沉,他还真的奈何不了他。况且这还是在皇城里,若是无故动手,皇帝势必问罪,身为人将,有些规矩不得不守。
季了发作不得。只好听着城门马匹嘶鸣,车轴轱辘声渐渐远去。
于是这一番折腾下来,待季了从乾清门超了小路再绕道此处,哪里还有莫冉折的半个影子,又怎么可能还追得上他?
还好,他还有定魂蛛。
他知道宋章经常搭莫冉折的顺风车回府,便想了办法将其味道染在宋章的身上,由他经手递给莫冉折的帖子也定沾了那香气,为的就是在莫冉折来回皇城和白水荡的路上留下可以追踪的气味。
接着他又寻个治病的由头支使了杨浔前去探路,他回来后一个字也不肯多说什么,到一张脸红光满面,却季了更加确定他找对了地方。
偏这些小动作逃不过莫冉折的眼睛。他当然有本事去掉身上的味道好,但马车是木头做的,吸味道,定魂蛛留下的痕迹不是那么好去的。于是莫冉折干脆换了辆车辇,让自己的小厮驾着原来那辆在皇城里头到处跑。这样一来,在路上留下的定魂蛛的气息变得乱七八糟,绕是季了放了屠兮最机敏的猫头鹰出去,也找不到地方。
要不是屠兮今日正巧坐上的是那辆马车,从白水荡一路冲到了皇城,这个她住了大半年的地方,他都找不来。
季了静静地瞧着这黑灯瞎火的白水荡,脸上平静依旧。只是晦暗的月光镀在他脸上,将他整个人裹得阴测测的,凉气四绕。
他在大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倒退,一直退到整个能将整个白水荡的轮廓收入眼底了,他才停下。
手中白刃闪过,一把秀气的软剑霎时出现在他手中。
季了没有丝毫停顿,提起那把剑便飞身上前,气势如虹剑如玉,古朴的大门瞬间被他一劈为二,轰然倒下。
声音在这一方空旷的天地里显得巨大无比,惊起林中飞鸟无数。
季了收回剑,眉目淡然。
地上一片狼藉,两扇梨花木雕成的门扉四分五裂的横在地上,碎木渣子四处横飞,还有些直接碎成了齑粉。
季了垂眸淡淡看了一眼,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
阳春三四月,草与水同色。
漫天飞扬的柳絮隐约透露出几点春意,车轱辘碾过刚冒头的草尖尖,留下浅浅两道车辙;路上的行人身裹行囊,举手投足间都显得有些仓促。
这里已是皇城郊外,所有进出的皇城的人都要从这条官道上走,车水马龙,来来往往没个停歇。
“。。。。霜夜与霜晨。遄行,遄行,长途越渡关津,惆怅役此身。历苦辛,历苦辛,历历苦辛,宜自珍,宜自珍。。。”
从一辆过路的车里传出浅浅的歌声,唱得是阳关三叠的调子。软软的嗓音若有若无地飘进耳朵,很有几分好听。
哼着这调子的正是花荼兮。
不知是晨霜微寒,又或是春光迷眼,她一路都昏昏欲睡,半梦半醒。此时的路有些崎岖,车轱辘压过几颗小石子,车身颠簸了一下,于是本就睡不怎么踏实的花荼兮就被彻底颠醒了。她只好瞪大眼睛,百无聊赖地盯着这沿路风光消磨时间。
莫冉折无声无息地坐在她对面,衣袍宽大,风清骨峻,似一堆沉静的雪,观其眉目,似永远含着霜雪碎冰。
两人中间隔着一张案几,上头齐整的排着一味一味的药材。莫冉折卷起了袖摆,正将眼前的药材捣碎磨粉。行云流水的动作看着很是赏心悦目,合着花荼兮断断续续地歌声,突然就有一种岁月安好的感觉。
花荼兮唱着唱着就没声了,好像又睡过去的样子。额间的碎发染着薄薄春光,看起来柔软又温和。
莫冉折瞥她一眼,柔声问:“饿了吗?”
花荼兮没吭声。
莫冉折动了动手指给她斟了一杯热茶:“别看外头了,小心冻着。”
花荼兮撇撇嘴,还是不理他。
她半个身子都趴在窗柩上,支楞着脖子看天看地,看草看花,哪怕离得太远她根本什么也看不清,就是不肯回头看近在咫尺的莫冉折。任凭他在一旁怎么逗弄她引她说话,一概都拿后脑勺回应,宁愿自己无聊到唱歌,脖子梗得发酸,也不愿搭理一下。
小性子都快使到天上去了!
可。。。这也不能怪她呀。
花荼兮伸手轻轻触了触唇瓣,又是一阵怒火中烧。
莫冉折这个混蛋!伪君子!
看着风清明月的,竟然像个登徒子一样,做偷袭人家的事!
花荼兮委屈地抿了抿唇,觉得还有些痛。瞅瞅,又咬又亲的,到现在都得肿得厉害。
她虽然这些年是过得浑浑噩噩了点,可也知道亲吻这种举动是极亲密的人之间才会做得事。莫冉折他这么突如其然地压过来,还不止嘴巴,眼睛鼻子都亲了,还亲了好几下!
他究竟几个意思?
花荼兮想不明白了,满脑子都是他灼热的气息,连自己被莫冉折打了一顿屁屁这种奇耻大辱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念起方才那一阵厮磨,脑子又是一片空白。。。
啊啊啊啊!
花荼兮下意识不想去细想,把自己埋在臂弯里,龟缩在一处,气得眼睛红红,像个兔子。
本以为回白水荡后大门一关,自己说什么也该有好一段时间不用直面他,可没想到!莫冉折直接拎着她就出城了。。。
那可怎么办?
在这么狭窄的一处日日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他要再亲自己怎么办!?
花荼兮愁得头顶冒青烟,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只好决定在自己想清楚之前,都不理他了。
莫冉折瞧着那扑在窗口的一团,心里真是好笑极了。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丫头的脸皮薄成这样?
眼前玲珑纤薄的身段被朦胧春…色勾勒地愈加轻盈了几分,因变扭着而拧起的小腰更是显得不盈一握,冰肌玉骨,聘聘袅袅。
想起她身上柔软清甜的气息,莫冉折眸色沉了沉,好不容易才将心里的念头压下去。他瞥了眼窗外,正色道:“你的脖子是比别人长出两寸吗?”
“。。。。”花荼兮一愣,心里默默反驳,要么你。
“别趴在那了,前边那条路不好走,过会儿有尘土。”
“。。。”谁信啊。
花荼兮心里腹诽,依旧背着他,用后脑勺说话。
可也只硬气了小片刻,不知前头行到了什么地段,果然应了莫冉折的提醒,一阵尘土飞扬,飞沙走石将人迷得睁不开眼。
花荼兮再也忍不住,呛得灰头土脸,一转身急吼吼地就扑进软榻里。
莫冉折声音凉嗖嗖得:“我可是提醒过你了。”
花荼兮欲哭无泪。她堂堂一个大将军,落在莫冉折手里,怎就变得又蠢又笨!?一天到晚在他眼前闹笑话。
心里头憋地慌,花荼兮挺起腰杆,一拍桌子对莫冉折怒道:“你别太过分了,你这样对我,我,我跟你没完!”
她气焰甚是嚣张地盯着他,神情也绷得紧紧的。五官没了遮掩,她素着张脸,漂亮的惊人。
莫冉折弯了弯唇,没跟她计较,眉目雅致地继续侍弄手里的药材。
花荼兮努努嘴,皱眉哼了一声。
在她现在的认知里,她可以不理莫冉折,可莫冉折却不能不理自己。
她跟莫冉折说话,他却一心一意地在折腾桌上那些苦哈哈丑不拉几的药材,那怎么行!
于是她小声嘀咕:“不就是几味药材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懂。”
花荼兮大言不惭,半点没意识到自己一副小女儿模样,更不可能承认她此等行为,怎么看都是在和几样死物争莫冉折的注意。
花荼兮都这般大言不惭了,莫冉折岂有不让她一展才华的道理?
他眼波粼粼地看了一眼皱鼻子努嘴巴的花荼兮,长指一拨,还真从暗阁里勾了一包什么出来。
接着他手一倾,那里头的东西顿时哗啦啦撒了一桌,听在耳里跟淅淅沥沥跟下雨似的。
莫冉折弹了一颗到她手里:“说说看这是什么?”
弹到手里的那颗东西,圆圆的,一粒一粒的。花荼兮拿在手里摸了又摸,凑到眼前看了又看,肯定又不屑道:“这不就是红豆吗?”
莫冉折见她一副得意的小模样,淡淡弯了弯唇角:“错了。”
花荼兮一愣:“怎么可能!”
“这是赤小豆。”
“。。。。难道不一样?”
莫冉折瞥了眼她手里快被捏变形的小豆,招手让她凑近点:“你过来,我告诉你区别在哪儿。”
花荼兮撇撇嘴,磨蹭片刻,虽然不情不愿,到底还是被吸引了注意力,往前探了半个身子。
莫冉折捻起她掌心的小豆:“红豆较圆,个头稍大;赤小豆细长,稍扁。煮完之后,红豆会变软,赤小豆即便泡过之后再煮也是硬的,懂了吗?”
花荼兮:“。。。”
莫冉折定定看了她半响,突然从旁边的暗阁里又拿出几味药来,满满一堆尽数摊在她眼前:“过来坐着,我教你都好好认认。”
————
日暮时分
马车行驶了近一日,终于停在天黑前了一家客栈门前。
花荼兮踉跄着下了马车,无力地地倚在过来搀她的羡鱼身上感慨:“终于到了。”
莫冉折不知怎么的如此有兴致,按着她认了一路的药材,她真的快被折腾疯了!如今满脑子都是莫冉折指使自己背得口诀,而且鼻子里总是有着一股苦哈哈的味道,熏得头晕脑胀。
莫冉折从旁绕过她,顺手将一顶帷帽扣在她头上:“带好。”
花荼兮扶了扶歪歪斜斜的帽子,跟在莫冉折后头一同进了客栈。
客栈里人声鼎沸,热闹得很。
花荼兮四周扫了一圈,有些微诧。小小的一个客栈,竟是什么人都有。平民百姓,江湖剑客,还有些人身旁放着大弯刀,看着就凶神恶煞不是善茬。
“怎么这么多人。”花荼兮小声嘀咕,自动隐在莫冉折身后。
两人太过打眼,即使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也引得不少人侧目。
有店小二立刻迎上来:“二位爷,是打尖还是住店呐?”
“两间上房。”莫冉折眉目冷淡。
那小二一看清他模样,立刻倒抽一口气,直勾勾地看着他,说话也不利索了:“两两两间?”
花荼兮在旁边嗤笑:“不不不然呢?”
那小二这才看到旁边还有一个人,一身清淡还遮着张脸。
他搓了搓手,有些磕巴道:“二位爷。。。我们店小人多房间少,您要的这上房大得很,反正二位都是男子,不如住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