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折花-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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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荼兮虽然没有睡到日晒三竿,但如今脸皮比以前薄了,知道大家都在等她后,一脸幽怨地看着羡鱼:“你可以叫我起床的。”
羡鱼噗嗤笑了,指了指不远处:“姑娘放宽心。主上正在与燕公子说话呢,一时半会儿好不了,特意吩咐让您多歇息会儿。”
花荼兮啧了一声,转身去寻莫冉折。
她一眼就看到了他。只见逆光处,那个挺拔如松的身影正在跟燕京交代什么。
她定定地看着,眸光清亮,唇边不自觉地绽开一抹笑。
莫冉折似有感应,一偏首,对上她的视线,甜津津的,像是裹了糖。
他似乎笑了,随即又敛眉,跟燕京交代了几句,便朝她走来。
只是走到一半,就被周围纷纷涌上前的镇民拦住了,手里拿着自家的瓜果粗粮就往他怀里塞。临渊羡鱼见怪不怪,唯一做的就是冲上前去帮他拿东西。
花荼兮瞧着叹为观止,想不到掷果盈车这种传说中的场面竟给她遇上了。
待莫冉折好不容易脱身,花荼兮迎上去,一泓潋艳微弯:“看来传闻不可尽信,想来这里过不了多久,就能跟平常的城镇变得一样了吧。”
原先的担心去了一半,她的心情好了很多,“莫大夫,厉害哦。”她说着,翘出一个拇指,毫不吝啬地夸赞。
莫冉折瞧着她戏谑的眼神,眼眸深了深,他微微垂首,轻柔的风包裹着他的气息,淡淡钻入她的肌肤。然后他张口,在她白生生透着粉的耳尖尖上,咬了一口。
花荼兮冷不丁挨了一下,捂着耳朵惊恐道:“你干什么!?”
“看你可爱的紧,忍不住。”
“。。。”花荼兮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攥得紧紧的,淡淡的温度蔓延到心底。
莫冉折眉目舒朗地笑了,如泼墨般水色清浅:“走吧,回家了。”
——
回程的路上完全变成了游山玩水。
莫冉折有心绕路,本是半个月的路程硬生生拖成了一个月,沿途带着花荼兮走走停停,毫无目的,似乎一切都随着她的心意来。
花荼兮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被人这般百依百顺的对待。
她好奇对着某个地方多指了一下,他就策马带她去看,她朝着哪个小摊贩上多看了一眼,他便亲自去买回来。
她要什么,他给什么。
花荼兮渐渐上了瘾。她就像个没有了束缚的孩子一样,不再压抑,对什么都有兴趣,也对莫冉折愈发的依赖,甚至沉溺。
莫冉折却觉得不够。
他像是要把过往的时光全部弥补回来。一路带着她,去往更美更好的地方。有时是山光水色,有时是满城灯火,有时是簌簌檐花。
花荼兮头一次觉得她曾一身腥风血雨保护着的冰冷山河,能变得如此温柔。
眼前的一切正是她以前渴望而不可及的日子啊。
山长水阔,天高云淡。
——
莫冉折每到一处,落脚的地方都是精致小巧的别院。
花荼兮对比表示莫大人当真财大气粗,在各处都有家产,也不知顾不顾的过来,相较之下,自己可就穷多了!
一日
莫冉折请来了城里有名的戏班给她唱戏,见花荼兮听得兴致勃勃,连个余光都不分给自己,只好无奈地进屋忙别的去了,吩咐羡鱼将人好好伺候。
花荼兮正看到了妾有情郎无意,寻死觅活的精彩关头,突然从天而降一个蝴蝶风筝,慢悠悠地飘落在自己脚边。
她一愣,刚捡起来,就听见有人小心翼翼地敲门,门外是个孩子的声音:“请问有人吗,我的风筝掉你家院子里了。”
花荼兮打开门,将风筝递过去道:“诺,还给你,真是漂亮的蝴蝶。”
她说着,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栩栩如生的翅膀,谁知一个没控制好力道,竟然把撑翅膀的竹骨掰断了。
花荼兮满脸尴尬,眼看着面前的小男孩嘴一撇就要哭,她连忙蹲下来哄:“哎,别哭,我赔你一个。”
“不行。。。我就要这个,这是我爹爹做给我的!”
花荼兮闻言一个恍惚。
爹爹啊。。。
她定了定神,笑得温柔:“我给你修好不好,保证能飞起来。”
。。。
莫冉折只不过离开一小会儿,再出来就发现花荼兮不在院子里乖乖听戏了。他问了羡鱼才得知她竟然陪一个孩子出去放风筝了。
国相大人对比哭笑不得。
等花荼兮野回来的时候,已经傍晚了,她还一脸的意犹未尽的样子。
“怎么玩成这个样子?”莫冉折把人抓过来,用柔软的帕子擦着她的花猫脸。
花荼兮含糊不清道:“我今天去放风筝了!”
“多大的人了,还喜欢这个?”
“可我小时候没有玩过啊,所以有些眼热。”她笑咪咪地说:“挺有趣的。”
莫冉折手一顿,又听她道:“是不是当爹爹的人都很厉害啊?会给自己孩子做各种各种的东西。”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些,可是其中的渴望却是压都压不住:“不知道我的爹爹是个什么样的人。。。”
莫冉折的心似乎被撞了一下,酸酸软软地疼。
他从来不曾跟她说过她的生世,原来她也曾这样的想念。
怀里的这个姑娘本该是被千娇百宠,如珠如宝地护着长大,却倔强地在风霜雨淋里独自开出了明媚鲜妍的样子。
幸好,从今以后还有他,只有他。
莫冉折低头啄了啄小姑娘的眉心,唇若菡萏,笑出一抹勾心动魄:
“别人怎么当爹的我不知道,但若是我的话,定当很厉害。”
花荼兮足足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
我去,这么一本正经的耍流/氓!?
她恼羞成怒:
“莫易!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国相!”
——————
六月初,天气转热,湿润的微风里都带着燥热的气息。
花荼兮再回到京城的时候,满大街耳口相传的都是龙鳞军大败南洋的捷报。
据说新上任的季将军骁勇善战,率领龙鳞骑将南洋的弱鸡们打的节节败退,跪地求饶。陛下听了龙心大悦,要在宫中大摆宴席,为其接风庆贺。
花荼兮的心情就更好了,回去白水荡的路上就没收过笑。
这厢她开心着,殊不知宫里的君年更是“双喜临门”,乐得合不拢嘴。
这一喜嘛,季了大获全胜;
二喜嘛,莫冉折终于带着花荼兮回来了,据说连眼睛都治好了,他能不激动吗!
君年当即就要去白水荡找人,在被尽忠职守的苏福伦苏公公苦口婆心劝了后,终于同意稍微缓一缓时日再去了。
然而他所谓的缓一缓,便是第二天一下朝,就催命似的敲开了白水荡的门。
☆、第七十章 突如其来
莫冉折一早便算好了回京的日子,写了书信派暗卫递进宫里头。
他知道君年一直心系花荼兮的安危,于是在听人回禀说陛下隔日便要来白水荡探望的消息时,并无多少意外。
白水荡离皇城很是有一段距离,但是却有近路可抄。以往君年要来的时候,为了节省时间,莫冉折总是派车辇前去接他,久而久之便成了习惯,今日也不例外。
深宫内院开了一道暗门,一行人消无声息地上了早就等候在旁的车辇,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
“陛下咱们到了。”随行左右的苏福伦在御前伺候久了,对帝王的心思揣摩的心知肚明,半句废话都不敢多讲。
君年应了一声,挥开锦帘下了车,动作沉稳依旧,却看得出有几分急躁。
他抬头,看向这个自打他登上皇位便没有再来过的地方。
莫冉折知道他要来,竟是连大门都没有关上。
正值初夏,白水荡草木葱茏,一眼望过去,奇花异草郁郁葱葱,枝条藤曼牵引缠绕,鸟语花香,温柔至极,似乎到了什么世外桃源。
看得他一阵恍惚。
君年突然有些迈不开步子。是了,像阿荼那样的姑娘,本来就应该在生活在这样与世无争安静平和的地方,当初他就该听了莫冉折的话 …
“陛下。”
苏福伦见他久久不动,忍不住叫了一声。
君年深吸了一口气,也不需要人带路,熟门熟路地朝正厅走去。只是,他的脚步越来越慢,也越来越沉。
君年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是近乡情怯了。他突然想起来,大半年前给阿荼出殡那一日,她在旁边眼睁睁看着,那时她的心情又是如何的?
他顿了顿,片刻后走得快了些。
嗯,没关系。
她若是怨他,那就怨吧,若是不愿意见他,那他就不来。只是在这之前,自己一定要是亲眼见过她平安无事才好。
他这样想着,脚下生风地穿过抄手游廊,前头就是正厅,莫冉折多半会在那里等自己。
游廊很长,下头便是潺潺流过的清澈溪水。
君年满腹心事,连这些以往能让他驻足感叹的景致都没有兴致瞧了。
他匆匆行至一半,突闻一阵脆玉般清响的笑声传来。君年愣了愣,顺着余光一瞥,顿时就僵住了。
游廊之外,翠竹之旁,一个纤细的身影站在溪水中央,鞠着一捧水在和小丫头玩闹,水珠四溅,点点荧光。她时不时地弯腰摸索着什么,看样子似乎正在水里抓鱼。
夏日的晨光落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金光闪耀,炫目地让人睁不开眼,更是给这一幕蒙上了一层不真实感。
君年不可思议极了。乍一眼看过去,他几乎都要认不得这就是花荼兮。
她竟是梳了一个少女的发髻,有几缕垂下垂在肩上,缜发如云,素颈灿玉。许是在水里头玩着不方便,她将层层叠叠的浅色裙摆松松打了个结,露出光洁的小腿,踢踢踏踏地踩着水玩。竟是完全一副小女儿地天真之态。
君年一动不动地看了片刻,慢慢将视线移到她的双眸上。
眼神清澈,不染尘垢。
然后他瞧见莫冉折走过去,踏在溪石上对她伸出手:“玩了一上午了,还不快上来。”
“不要。”她一个眼波横过去:“我还没玩够。”
莫冉折似乎笑了笑:“你不上来,我就下来。”
花荼兮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嬉笑两声,转身踩着水跑远了。
莫冉折蹙了蹙眉,正要把人抓回来,却不防她一个转身扔过来一条大红鲤鱼。
“不用下来了,我给你抓!”少女顽劣的声音响起。
莫冉折被她溅了一身的水,脚边还有一条大鱼在不停蹦跶,却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似乎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张了张口:“淘气。”
那样温柔宠溺的样子,君年觉得自己的眼睛快被刺瞎了。
花荼兮最后还是被莫冉折抱了上来,被他按在怀里把湿哒哒的水擦了个干净,末了还在她白生生的面颊上啄了一口。
君年像根木桩子似的在边上看着。
他要是还不明白眼前的这一幕是什么意思,那就真的是白活那么多年了。
这个莫冉折,竟然拐走了他的宝贝妹妹!
花荼兮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可他都记得!那可是妹子啊,当成妹子在养的阿荼啊…
这等行为,简直…简直是处心积虑,老牛吃嫩草,令人不齿!
自己居然还见鬼的觉得他靠得住。
君年一口血简直呕到了喉咙口,站在廊上冲着他一声怒吼:“莫冉折!”
莫冉折对语气中的怒气恍若未闻,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道:“你看谁来了。”
花荼兮循声看过去。
君年本是怒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