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的钢琴奏鸣曲-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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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冬以左手紧紧握住右手的手腕。
“因为我是那个人为了演奏钢琴而制作的,一旦放弃了钢琴,
当然就不会动了。这是很自然的事。”
“那你又为什么要弹吉他?”
低着头的真冬肩膀颤了一下。
“而且还净弹些以前用钢琴演奏过的曲子!你真的讨厌钢琴吗
?”
真冬咬着下唇,思索着该如何回答。最后她闭上眼睛,叹了口
气。
“一开始……第一次和妈妈一起四手联弹《匈牙利舞曲》的时
候,心里真的很高兴。那时候我才四岁,我们常常把这个放在
钢琴上,边弹边录音。”
真冬以手指描绘着挂在包包提把上的录音机轮廓。
那果然是她妈妈留下来的。而且她也说过,那是很重要的东西
。
“但也只有一开始的时候如此。后来我什么都会弹了,妈妈却
不在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的身边只剩下钢琴,弹完一首又
会有另一首的乐谱出现在面前。我在想,或许能藉着吉他重拾
当初那种感觉,刚开始的时候也觉得乐在其中,可是……”
她弯起腿蹲坐在长椅上,又把额头靠在膝盖上,声音里有着藏
不住的忧郁。
“可是越弹就越觉得喘不过气来,不弹又更痛苦。我真的不知
道该怎么办才好,满脑子都是那个人要我弹这个弹那个时的记
忆,在那之前自己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弹钢琴的呢?我不记
得了,也许早已遗忘在某个地方了。那些记忆不会再回来,因
为已经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失去了。已经……找不到了。”
我不知不觉地闭上了双眼,只是听着真冬沉痛的声音。
真的……已经找不回来了吗?倘若真是如此,那我能为真冬做
的事不就什么也不剩了吗?
“……因为你一个人太久了啦。这样音乐之路会走不下去的。
”
这时我想起了著名推理小说中的问答。倒在无人森林中的树木
会发出声音吗?答案是否定的。如果传不进某个人的耳里,那
声音就不算声音,不过是空气的震动罢了。
“我也是从千晶和学姊身上学会这件事的。所以……”
我突然找不到自己该说的话了。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啊?明明
是我自己舍弃的啊!明知道那样只会让真冬受伤,却不打算挽
回还抛下不管,不是吗?
“你真的……决定加入那个学姊说的乐团吗?”
“咦?啊……嗯。”
对了。什么夺回练习室主权、摇滚的尊严之类的早在半途就无
关紧要了,我只是想和真冬一起组乐团而已。如果我也能向学
姊那样,一开始坦白说清楚就好了啊……
“我本来想说,要是赢了就叫你也加入民俗音乐社的。我们四
个人就可以一起在那间教室里练团了。”
“组乐团……我从来没想过这种事。”
真冬的眼神仿佛在目送秋末远去的侯鸟,我不禁转开了视线。
“抱歉。我自己一头热地搞什么决斗之类乱七八糟的事,还勉
强你接受。总觉得……好像害你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不是的!”真冬突然叫了起来。“没那回事。那个时候……
其实我稍微想起来了,想起以前快乐地弹钢琴的日子。而且《
英雄变奏曲》是我喜欢的曲子。你的贝斯声音听起来很不可思
议,好像和我的吉他合成了一把乐器。那种感觉还是我第一次
体会到,好像变魔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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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垂下了脑袋。如果我再买一把同样的贝斯,再用同样
的方式改装一次,就能发出和当时一样的声音吗?绝对是不可
能的。仅仅一公厘的差异、电压的不同,都会使发出来的音色
天差地远。那样的合奏已经进入奇迹的境界了。
“那真的就跟变魔术一样啊。所谓的乐团也许就是这么回事吧
?”
“嗯,弹奏《英雄变奏曲》的时候我也稍微这么想过,感觉就
像右手恢复正常了一样,又好像回到了跟妈妈一起弹钢琴的时
光。如果这就是乐团的魔力……那我也想成为其中一分子。”
“既然这样……?”我抬起头看着她。
真冬的眼角挂着映照出街灯的光亮颗粒。
“可是我办不到,跟其他人组团这种事……”
“办不到?为什么!”
真冬不停摇头,看起来像拿头去磨蹭膝盖。
“不行。因为我一定又会毁了一切。”
“你在说什——”
“你不是丢掉了吗?都是因为被我弄坏了……”
真冬喃喃地说道。我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又吞回去,紧紧抓住自
己的手臂。
“为什么会做出那种事……我自己也不知道。”
那个时候,真冬抓起我的贝斯狠狠摔在地上。
“都是那把贝斯,害我想起很多事。我明明把那些记忆都消掉
了啊!因为……真的……很痛苦……”
真冬硬是忍下了脱口而出的话,以左手用力握住右手腕。我是
不是该捣起耳朵才对?
最后,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对不起。”
真冬根本不需要道歉。我摇了摇头。
“其实一切都是我搞砸的吧。真的耶……孤独一人的话会走不
下去。”
她坐在长椅上双手抱膝,把脸埋了进去。
“现在说这个也于事无补,你的贝斯已经不会回来了。而我也
已经……”
真冬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我实在不想听她说这种话,何况我也不是为了听这种话而跟来
的。
我能做的——
从我嘴里溢出的,只有一句话——
“才不会就这样消失。我们去找回来吧。”
真冬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睛看起来有点肿。
“……什么?”
“去把贝斯找回来啦,我丢掉的那把。修好就能再弹了。”
“可、可是……”
真冬吸了吸鼻子。
“你什么时候丢的?已经被人家收走了吧?”
“前天。已经被回收车载走了。”
“你知道被载到哪去了吗?”
“我哪会知道?所以才要找啊!”
我站了起来,而真冬仍抱着膝,以穷途末路的眼神仰望着我。
一定会找到的。
16 Lucille吉他、初时的雨
我们一直等到清晨,搭上了第一班电车。天空看起来还是
要下雨的样子,明明是清晨,天色却是一片灰暗。
“喂,你应该要去上学吧?”
真冬坐在摇摇晃晃的电车里这么问道。
“跷掉。跷一天课不算什么啦!”
何况我之前就基于各式各样的原因而跷了不少课,不过我
决定不告诉她。
“你有留个言给你爸爸吗?”
“没有。只要冰箱里有早餐,就算我不见了他也不在意。
”
“可是……”
真冬自己明明也是逃家少女,倒是挺爱担心别人的。
“我说啊,明明是你叫我一起走的耶!居然还会担心这种
事?”
“……我以为你昨天只是一时兴起,今天就会回去了。”
原来我被她看扁了。
“你才真的是离家出走耶!现在你爸爸应该正在到处找你
吧?何况你又是惯犯……”
真冬摇了摇头。
“明天就要公演了,那个人现在已经出发去机场了吧。”
“不会吧?自己的女儿失踪了耶……”
“但不管是对那个人或对乐团而言,指挥不在问题比较大
吧?”
话是这样没错啦,可是……
虽然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发现,不过经过警察局前还是小心
点吧?真冬好歹是拍过广告的人,也许有人一眼就认出她来也
说不定。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区公所。”
“区公所?”
我们在位于市区中心的车站下了车,穿过车站北边出口的
办公街。对于我提出要去区公所这个无谋的提议,逃家少女真
冬似乎感到很害怕。
“万一逃家的事被发现了……”
“抬头挺胸地进去就没事啦!对方应该也想不到竟然有人
逃家还跑去区公所吧?”
话说回来,背着吉他盒和旅行包感觉也太不正常了,所以
我让真冬带着这两样东西躲进厕所,一个人走进了环保课办公
室。
“大型垃圾?啊,有有有,那里有一张对照表。”
柜台的胖阿姨还不等我把话说完,就拿起原子笔咚咚地敲
着垃圾分类表。
“呃……我想问的是,不是真的要丢掉,而是不小心丢掉
的东西会被送去哪里?”
阿姨歪着头看我。
“就是……我搞错而不小心丢掉了……”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想找回来?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
可能啦。”我瞬间有种用力巴她脑袋的冲动。继续缠着阿姨讲
了半天,才问出一个叫环保事业中心的地方。中途处理场——
也就是将大型垃圾加以粉碎,使其体积变小的设施。
“可是就算你去了那里……也不可能啦,一定找不到的。
你知道一天有多少垃圾送去那边吗?还真的以为去了就找得到
喔?”
“阿姨,谢谢你。”
我迅速地逃了出来。居然问我真的以为去了就找得到?我
就是觉得找得到不行喔!
环保事业中心位于市区另一侧的最边边,从我一次也没来
过的车站下车,还要再走二十分钟才会到——在一座不大的山
里。终于在一片浓绿色的林木间看到那栋建筑的威容时,我和
真冬都不经意地停下了脚步。
载满大型垃圾的卡车卷起尘埃轰隆隆地从我们身旁经过,
我们两个傻眼地站在路边,险些被卡车辗过。
“这么大啊……”
真冬喃喃地说道,仿佛在替我的内心发言。
我们学校已经算是校地宽广的了,但这个地方光是眼前可
见的建筑物就比我们学校大上一圈,而且还不断发出巨大的声
响。
环保课那位阿姨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不可能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啦!”
“总之……先去看看吧?”
“唔……嗯。”
我们刚走到大门口,又差点被开出来的大卡车辗过,真冬
还被卷起的烟尘呛得猛咳嗽。环保事业中心粉碎处理场——门
柱上是这么写的。
“该去哪里才好呢?”
我正在那里东张西望时,真冬默默地指向了左手边。那里
有个写着“登记处”的牌子和往左指的箭头,箭头所指的远处
有座看似加油站的小小建筑物。
走近一看,建筑物那大大地向外延伸出的屋顶下,镶有一
块一辆车大小的金属板,旁边还有一架像是邮筒的机器。柏油
路上印着大大的白色“停”字。
“这应该是用来测量车子重量的吧?”真冬说道。原来如
此,进去倒垃圾之前先在这里测量重量,出来之后再量一次吗
?如果真是这样,登记处那里应该会有人吧?
“你觉得在这么大的垃圾场里找得到一把贝斯吗?搞不好
已经被处理掉了呢?”
“不去看看……我也不知道啊。”
这番话好像只是在安慰自己。
当我们走到秤重处之前的“停”字时,登记处所在那栋建
筑的门突然打开了,害我们吓了一跳停下脚步。走出来的是位
严肃的阿伯,脸上还留着豪迈的胡子,感觉好像吃了蘑菇就会
变大。
“不行不行,我说不行啦!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