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抹月光-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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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月抓住他的袖子,“告诉我,这是怎么了?你说过我们不分开的,你告诉我你这是要干什么?”
战子秦口里绵白的雾气喷洒在她的脸上,湿热瞬间就是冰冷,眼里脸上都是冰冷如铁,“你不要担心,没事的。有人想造反,我要去收拾他们。快回去,你和孩子没事,我就什么都不怕了。”他嘴里这样说,可是握着夏月胳膊的手却是在发抖,夏月呆呆地望着他,终于松开了自己的手。看着他下车坐进了魏雄的车里,车队卷起地上的雪花,呼啸一般地消失在她的视野中,只觉得心跳得不能抑制,董震扶住她的胳膊,“夫人,回去吧,七公子没事的。”她才恍恍惚惚地跟着坐回了车上。
车子开回福厦路的家里,拐进巷子之前,她看见雪地上一辆焦黑的汽车残骸,两个卫兵的尸体并排放在路边,还没来得及运走,一摊鲜红的血迹在雪地之上格外的刺目,她惊骇地抽吸,一把抓住前座董震的肩膀,“和我说,这是怎么回事?”
董震担心地看了她一眼,犹豫了半天才开口,“有一伙亡命之徒袭击了七公子的座车,已经被击退了。”
夏月颓然放开董震的肩膀,战子秦的车子出了一点小的问题,今天送去了军械所修理,所以两个人去督军府贺寿是开的夏月平常用的那辆雪弗莱,如果不是这样,那么躺在巷子口那辆残骸里面的就该是他们了。难怪战子秦走的时候要带那么多的卫队,难怪自己回家前后都是卫队开路,旁边的路都有人事先清理了干净。
她心里害怕得发抖,呆呆看着自己的手腕,上面还有他紧握的温度,那根红色的缎带正是系在给他父亲的礼物盒子上的。方才礼物摔下去的时候带子却缠在了她的手腕上,她回想他听闻事变时候惊怒的眼神,还有看着自家大门那深深的悲哀,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心里一阵的惊惶,转眼就化成一片冰冷。难道是他的父亲?
如果是他的父亲的话,那该怎么办?她逃离东瑾之后一直跟着他呆在军中,她看到过那些军官对他父亲的敬畏尊崇,如果这是他父亲的授意,那么那些人原本站在他这一边,或者是摇摆不定的人便会一同蜂拥而上,非杀之而后快。她想起他隐忍着哀伤的回答,“夏月,我没有别的选择,我只有这一条路。”心里如刀割一样疼痛,疯了一样拍打着车子的前排座椅,“调头,调头。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董震吓呆了,“夫人,您这是怎么了?赶紧回家吧,已经没事了,七公子这是去西边的关卡,第四军的一部分人哗变了,他去弹压,不会有危险的。”
“不,我要过去,开车。”她疯了一样的大叫,什么叫没有危险?哗变怎么可能没有危险?
董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芝琦已经从楼上跑了下来,打开车门坐了进来。夏月看见她仿佛看见了一根支柱一般,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芝琦握住她的手, “夫人,没事的,您不要担心。”
她怎么可以不担心?第四军吗?战子楚的嫡系,他们哗变是为了什么?她突然直起身来,“开车,送我去罗府。快点。”
董震还要劝,夏月已经是冷下了声音,“你们想我自己走着去?”
董震和芝琦对视一眼,只好将车子调头开往原来的督军府,现在已经全城戒严了。老督军府里那里只有罗菁和养病的战京玉,应该没有什么事情。
208
战子秦带着卫队总算赶在哗变的部队冲开关卡西去之前将他们堵在了路上,他让马贲把抓到的四个暗杀他失败后被抓的俘虏摁倒在路中间跪着,自己在那四个人面前踱着,“你们想干什么?我如何亏待了你们?逃跑还要我的命?”
领头的一个营长看了看地上的那四个人,并不是自己的人,当下用驳壳枪捅了一下自己的帽子走前了一步,“七公子,我们都是一直跟着你在北边打过来的,怎么会害你?这几个不是我们的人,我们是要西去救四公子出来。”
战子秦森然望着这个营长,是二十四团的,拿下虎望崖他给他颁过勋章,不由得咬紧了牙齿,“救他?你们这样是让他罪加一等,给了中央杀他的理由。”
“什么罪加一等?四公子有什么罪?”
“七公子就是不愿意四公子回来!”
“别理他,冲过去!”
战子秦眼皮跳动,身后马贲面容扭曲,临时用卡车和沙袋搭起的掩体上已然架起了机枪,就等着他一声令下就开火消灭这伙哗变了的兵。
战子秦却是扬手让身后的卫队冷静,那个营长也回身拦住了已经群情激昂,蠢蠢欲动的人群,“七公子,说句公道话,你拿这个理由拦我们,就是把我们都突突了,我们也不服!”
战子秦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这群兵士,没有建制,怕是第四军里各个部队的都有,一水的年轻军官,真正的士兵倒是不多。他控制了后勤供给,又控制了东瑾的卫戍,遏制了那些军长师长的反心,却是不能控制这些二杆子的下级军官。他咬了咬牙,今日不管是让这些人冲出去了,还是当真开枪屠了这些人,往后这东瑾怕是难得太平了。当下提高了声音,“你们打算干什么?到天苍去跟中央军拼命?日本人就在渭南,四哥顶了一顶破坏抗日统一的帽子,你们再这样做是想冒天下之大不讳吗?”
那个营长瞪着眼睛看着战子秦,“七公子,你这样说我们还是不服!你别忘了,那是你亲哥子,打断骨头连着筋!”
底下又有人不耐烦了,“和他说什么?他就恨不得他四哥死!”
“冲过去吧!”
“我们和这些王八蛋拼了!”一片人头涌动,战子秦盯着那个营长,“你们当真愿意死也不愿意跟我去打日本人?”
士兵们静了一静,立刻就有人叫嚷起来,“我们去接了四公子一同打日本人?”
“谁他妈敢说四公子不抗日谁的良心就被狗吃去了!”
“中央军抗日?他妈的只会打日本人!”
“我们打的就是中央军!”
一片吵杂声中,突然人群中激射出一发子弹,擦着战子秦的帽檐就飞了过去,打在他身后的卡车挡风玻璃上,哗啦啦一片碎裂,场面立刻失控,马贲正要开枪,战子秦尚未喝止,就听见人群中有人喊,“快看,督军来啦!”
话音未落,就看见一辆黑色的梅赛德斯风驰电掣一样的开了过来,战子秦定睛一看却并不是父亲的车子,罗督军死后待遇一直未变,这辆车子是战京玉母女在用。她们来做什么?
车门打开他却吓了一跳,率先下来的居然是扶着腰的夏月,他只觉得心跳骤然急升,不管不顾地迎了上去,只见旁边车门打开,下来一个高挑伶仃的女子,一脸惊骇地看着这边,却不是罗菁是谁?谁告诉的夏月他在这里?她去请罗菁来帮自己平叛吗?这个小混蛋当真是不要命了吗?
雪地湿滑,突然夏月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在地上,罗菁扶着她,一脚深一脚浅地往这边走过来。战子秦只觉得头都要炸了,几步跑过去拦住她们,一把抓住夏月,“你来干什么?”又看向罗菁,“表姐,你们来凑什么热闹?”
罗菁不安地看着乌压压的人群,有些讷讷地开口,“夏月叫我过来,让这些弟兄都回去!”
战子秦将夏月紧紧拉住靠在自己身上,一手拉住罗菁,“胡闹,这里太危险了,你们赶紧回去!”
罗菁推开他的手,“不,我觉得我应该来,我不能看着你们互相残杀,小七你放开手。”
靴子踩在泥地上,踉跄了几步才走到那伙士兵的面前,“各位弟兄,你们的心意我都清楚,可请你们回去,这样帮不了子楚,都快回去吧。”
那些士兵撇着不远处相依偎的战子秦夫妇,又看了一下寒风中孑然而立的罗菁,“大小姐,我们是想接四公子回来。不管是谁,谁拦我们,我们就和他拼命!”
寒风料峭,夹着雪粒子扫在罗菁的脸上,吹散了她的头发缠绕在脸上,乌黑的发丝更显得脸色苍白如纸,“你们不要这样……。”风雪袭人,罗菁的声音原本不大,在风雪中更显飘忽,却是几百人全听得清清楚楚。“请你们回去吧,你们这样西去,只能激化矛盾,我想子楚一定不会看见你们这样子去送死。”
“大小姐,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
“谁去和中央谈判?”
“不能看着四公子困死在天苍吧!”
“我们信不过七公子!”
“大小姐,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声浪掩过来,罗菁有些恍惚,怎么办?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她除了祈祷,当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小七就站在她的后面,面容肃冷,格外与他四哥相像,她想起战子楚最后离开的那个早晨,她在车站送他,他突然回头,“菁菁,小心一点小七。”
她愕然,“你们兄弟为什么不能好好谈一下呢?”
战子楚没有话,那冷淡的漠然深深的留在她的心里,方才战子秦的表情,却是那样的神似,她能指望小七吗?一阵绝望拍击在心上,她只觉得恍惚,只觉得眩晕,身子一晃就要往后倒,突然听见夏月的惊呼,一个有力的臂膀一下子将她扶起来,小七紧紧地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扶起,漆黑的眼睛却紧盯着那些情绪依旧激动的士兵,嘴角的肌肉隐隐抽动,“你们赶紧回去!都回去!”
就在此时,突然又是一阵汽车的鸣笛声,只见一队黑色轿车开了过来,战子秦定睛一看却当真是父亲的车子开了过来,他莫名地觉得浮躁,觉得心慌,不由得就放开了扶着罗菁的手,一把抓起夏月,“快回去。”
车子停稳率先下来的是皇甫嵩,拉开车门扶了战锋下来,后面的车子里陆续下来的还有白天齐、华天,和其他几个军长师长。
战锋刚从医院出来,这几个月的折磨已经将铁骨铮铮的老帅折磨得形销骨立,唯独脊背依旧挺直,一双眼睛环视过来依旧是凌厉逼人,一眼扫过来,所有的士兵都安静了下来,只听他低沉地喝了一声,“都回去!”就慢慢地转身回了车上,白天齐跟在后面和华天交换了一下颜色,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抱着夏月的战子秦,低下头跟着上车走了。
皇甫嵩留了下来,看着那些士兵悄无声息的转身列队回去,渐渐消失在风雪之中,慢慢转过身来,掏出手枪对准那一个被俘的人的后脑就是一枪,那人毫无反应一般地扑地倒了,其他的那三个人惊惶地想要挣扎,皇甫嵩还没等他们开口,就一枪一个了结了个干净。战子秦将夏月紧紧地抱紧在怀里,掩住她的眼睛,讥刺道,“皇甫叔叔,不留手尾啊?”
皇甫嵩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今天晚上督军府会议,七公子务必来。”说完冲着夏月略略致歉,扶起罗菁,头也不回地上了等待的车子走了。
夏月伏在战子秦的怀里,只觉得浑身都在发抖,战子秦略略松开她,她已是要站不住脚,战子秦托着她,重新将她抱进自己的怀里,环视已是一片银白的大地,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抬头看天,也是一片苍茫,如同他的心里,空茫的只有抱紧怀里的夏月才有一丝丝的确定。
209
“那个就是杜兰甫先生的甥女吧?”谭白嵩撇着车窗外相拥的两人,眼里浮现了淡淡笑意,“这小子好福气啊,娶到这样一个夫人。”
胡百川鼻孔里哼了一声,“你可别忘了,你家老爷子就是他给赶回去的,你倒和他攀交情。”
谭白嵩笑着弹了弹衣襟,“这话怎么说的呢?毕竟我和他是上下铺的同学,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