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抹月光-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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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时候,要握紧拳头才能不出手杀了他。
可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些回忆变得不再是左右他行为的一切?他已经记不得了,他只觉得自己一天比一天的为难,竟然觉得战子楚身边的日子随着他们兄弟日益尖锐的矛盾变得越发珍贵,有的时候他远远看见夏月和七公子卿卿我我就会觉得一阵的悲哀,战子楚不应该这样,落得一无所有。有的时候他甚至有些恨夏月,为什么对战子楚无情之后,却又抵挡不了战子秦的攻势?如今他们的孩子出生了,他们是世上最快乐的人,而战子楚……。身后突然想起轻微的悉簌声,他本能地警觉,猛然回头,却是愣在了当场,讷讷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董震看着他,不说话,说话都是多余,他们是快二十年的兄弟了,哪怕是没人告诉他,他也能感觉得到。看着贺青阳身上士兵的伪装,不由得偏开了眼睛,“来吧,去见见七公子。”
贺青阳苦笑,“不了吧,他这时候正高兴,我不想扫兴。”
董震皱眉,一把揪住他的肩膀,“你以为他高兴的时候不愿意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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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月的孩子是早产,可是这两个孩子却是坚强得不可思议,出声的时候哭声响亮,就徐馨看来,和他们的父亲生得是一摸一样。为此夏月很是感慨,战子秦当真是个祸害,老说儿子,不仅和他一摸一样,而且还是两个。她骨架娇小,这两个孩子几乎要了她的命,接到战子秦的电话,她当真是泣不成声,就在这同一日,夫妻两个都仿佛是再活了一遍似的。
战子秦在这边听着她娇柔地低语呢喃,当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有孩子啦,居然是两个孩子,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他们,想要看看夏月,恨不得这一刻就赶紧飞回她们身边去,可是夏月这一日却是疲惫,和他埋怨着,倾诉着,分享着,渐渐地声音就低了下去,渐渐地就只剩下若有若无地几声抽泣,他不敢唤她,就这样静静地听着,莫名就觉得眼中涌出一阵的湿热,抱着电话听筒就靠在椅背上瞑目静听着。
贺青阳跟着董震走进房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他已经有近一年的时间不曾见过战子秦了,这样的情景让他禁不住也是眼中一热,他原本该过去和战子秦拥抱,说祝贺的话,可是他却只能默默地走到了一边站着等候。
可是他并没有来得及和战子秦说一句话,就看见一个卫士急冲冲地冲进来,一份电报送到了董震的手里。董震尚未看完,战子秦已是睁开了眼睛,手一伸,“什么事情,拿来给我看。”
董震已是打开了电文,只扫了几个字就已是紧张了起来,听他开口赶紧将电报递给了战子秦,战子秦打开极快的读完,合上了电报夹子,却是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小五,四哥时间算的真好,他倒对我信得过。”
贺青阳呆了一下,他没想到战子楚的动作会如此之快,他原先想到战子秦必定会暴怒,然后发作一番,没想到却是如此的平静。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了一会,拿出贴身的密信来递了过去,“这是四公子给你和杜将军的信。”
战子秦拈着那带着贺青阳体温的信,默默抬头看了他一眼,转开了目光,“董震,请杜北过来。”
恩断情未绝,他们一别经年,其实有很多的东西可以说,战子秦却是起身去了柜子边上倒酒,并没有开口的意思。贺青阳等在那里,无声的沉默只让他觉得仿佛自己是一只离开了水的鱼,周围的一切都在压迫着他的呼吸。终于是战子秦先开口,“你从东瑾过来的?见过父亲?还有夏月?”
虽然战子秦问的这一些依旧是生疏了,但是贺青阳却依旧找回了呼吸一般,慢慢地开口,“老帅好,夫人也很好。”想到方才听见的急电里的喜讯,急干干地开口,“恭喜你们了。”
战子秦手指弹在玻璃杯子上,突然回头一笑,贺青阳仿佛愣住了一样,十多年过去了,可是这样的笑容却依旧停留在他的心上,他,董震,小五小六,敞着衣领在码头上并排而行,每每捣蛋后成功逃脱,战子秦便有这样得意的笑容。愣神之间,战子秦竟是端了一杯酒过来递给他,“居然是双胞胎,夏月之前吓得要死,总说孩子好像不只一双手脚,如今总算是放心了。”
说罢坐回沙发里,笑着摇头,依旧是意犹未尽地得意,“两个儿子诶,老爷子怕是乐疯乐吧。起了名字没有?”
贺青阳接过酒,急急地抿了一口,他离开东瑾的时候,见过夏月,那还压根没有产兆,后面的全不清楚,自然回答不出,战子秦也立刻反应过来自己问错了人,自失地笑了一下,“嘿,我才是乐疯了。”手支着头,静静地看着贺青阳,“我当真得谢你,你是夏月的救命恩人。”
贺青阳反应过来,说的是夏月陷在东瑾那一次,他和董震从张广辉家把夏月抢了出来,不免有点苦涩,这个谢,战子秦不会这样郑重地与董震说,对他与之前还是不一样了。涩涩地开口,“应该的。”
战子秦笑道,“我和夏月,你也帮了不少忙,多少次四哥要见她,都是你给我的信儿先将夏月截走了,四哥知道这些不?”
贺青阳愣了一下,没想他还记着这些,更是有些不知所措,“他原来就是不知道,现在也该知道了。”
战子秦摇头皱眉,“那他还能容得下你?若是我,旁的都可以,就是这个不行。”
贺青阳盯着他看,旁的都可以吗?这是七公子给他的一个态度?他当然恨不得回到过去,可四公子怎么办?他对他的哥哥又是个什么态度?毕竟不是小时候了,小的时候战子秦会直说,小五,那些老头子都喜欢我四哥,我们一起,一样做一番事业羞死他们。可如今战子秦黑沉沉的眼睛似乎是看着他,又似乎在看什么别的地方,悠悠然地叹气,“小五,这他妈的都是怎么回事?四哥让你来干什么?寒碜我不如他的肚量大?”
贺青阳默然地看着他,“他如今如何生死都是看你的作为,也许他是觉得我能说服你。”
战子秦今日喜庆,喝得略有些多,脸上泛着异样的潮红,眼眸微微眯着,神情间带着些迷惘,“说服我?像他说服你那样?”自失地一笑,“父亲总说我比不上四哥,现如今我算是当真知道了。”手指敲着玻璃杯子,凝视着杯子里的酒,“你也一样小看我?”
贺青阳猛然抬头看他,还没说话,就听见门口一阵巨响,杜北砰地推开门进来,“战老七,他妈的和老婆亲热完了也不赶紧回去,叫老子回来干什么?”贺青阳赶紧起身,杜北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贺青阳向来不是引人注目的人,但是显然杜北还是认出了他,眉头微微剔动,缓缓将目光移往战子秦,“出什么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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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山岳给中央发报,将战子秦着实吹捧了一番,他自认为此战之后他与战子秦是英雄惜英雄,将来联手自在抗日战场上有一番作为。可转眼之间就成了战子秦的阶下之囚,战子秦皮笑肉不笑,“龙兄应邀抗日,总叫子秦不大信得过,如此这样子秦才能安心。”通电全国,中央军攻击友邻,破坏抗日,公然与中央对其的攻击叫板。
龙山岳质问于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杜北上下打量他一番,“小子,战子楚的帐到了该算的时候了。”
联军继续东进,第一军军长并三个师长都成了人质,自然不堪一击,几乎是退让着留开一条路让战子秦进了云阳,战子楚和驻守云阳的第十六旅长达八个月的围困方自解开,全军整合一同开往庆阳前线。
战子秦站在帐篷外,默默地抽烟,马贲一脸紧张地环视着周围,除了他们两个,其余的人身上都是深蓝色的条纹袖标,带着敌意的茫然的眼神呆呆地看着他们。
一个护士出来,橡胶手套上沾满了新鲜的血迹,马贲心里一紧,看向战子秦,只看见他夹着香烟的手指停顿了一下,又慢慢地移动自如了。那一根香烟含在嘴里,很快地燃烧缩短,他知道七公子原先烟抽得凶,也知道他戒了很长一段时间,因此突然抽得这样厉害,极其伤人。
战子秦果然咳嗽了起来,脸上泛出病态的嫣红,瘦削清癯的脸上线条崩紧,恍惚间马贲猛然想起小时候在父亲书房看见的战总司令当年的照片。他去扶他,战子秦推开他,背转过身去。又掏烟,打火机却不着,向他伸出手去,马贲呆了一下,他没有火,他从不抽烟。
龙飞走过去,掏出火机给战子秦点上,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他的脸色,阴沉得来纹丝不动,一双眼睛里全是狰狞的红丝,眼角鼻翼都是内火上炎的赤红。不由得咳了一下,“七公子,少抽一点。”
战子秦微微抬了一下眼睛,夹着香烟的手指轻轻晃了一下,“你去看一下,电话怎么还没有拉过来。”
龙飞站直了身体,答道,“是!”转身离去,马贲摁在枪套上的手指才放了下来,看一眼战子秦,依旧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电话拉过来,马贲亲自背上,又不知道等了多久,孟德尔大夫出来,脱掉沾满鲜血的手套和罩衣,面色凝重地看了一眼战子秦,张嘴嘟哝了一堆马贲听不懂的话,他只见战子秦的嘴角骤然崩紧,半天才开口,也是一阵德语,那个德国大夫先点头,又摇头,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马贲只听战子秦慢慢开口,“马贲,给老爷子挂电话。”
人已经掀起帘子进入了帐篷。
龙飞想了一想,又看了一眼旁边的第二军参谋长潘盛,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跟了进去。第四军军长白天齐和参谋长华天对视一眼,却没有动。身后七八个其他部队的长官相互看了一眼都留在了原地。
由于是手术帐篷,里面隔了两道帆布帘子才看见战子楚的病床。刚刚做了气胸的封闭引流,橡胶管子从胸腔下部引出的脓血还滴滴答答地不断积累在玻璃瓶子里。护士正在给他调整身体的位置,用湿纱布擦去他头上的冷汗,战子秦站在旁边,慢慢地把话筒递到他耳边,“四哥,父亲要和你说话。”
战子楚头上包裹着厚厚的纱布,连眼睛也蒙住了,纱布下的脸色带着黯淡的灰暗,听见声音微微侧了侧头。摸索着自己接过话筒,低声开口,“父亲。”
战子秦在旁边寻了张凳子坐下,默不作声地又要掏烟,护士无声地对他摇头,他才惊觉起来,赶紧揉碎了放回口袋。又似不愿意留在原地一般,很快地踱到了帐篷的一角,背对着战子楚不出声地站着。
“小七带来的医生看过了,脓都排出来,现在舒服多了。父亲不用担心。”他话说的极慢,声音也极低,但是却比前几日连发声都不能的气短要好得太多了,龙飞和潘盛互换了一下眼色,都是隐隐带了喜色。
“父亲要保重身体。”战子楚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里格外听得清楚,他当真是好得多了,话虽说的慢,声音虽然嘶哑低沉,但是他每一个字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所有人都不出声,只是屏息凝神,静听他的每一句话。
“不会让日本人过龙河一步。”
“有我在父亲放心。”
“我等湖都稳住再说。”
突然他慢慢地说了一句,“父亲放心,我们不会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战子秦身体一抖,猛然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过了身子。
话筒缓缓放下,马贲赶紧接了过去,战子楚隐忍不过,终于喉咙抖动,嗬嗬作响,想咳却咳得无力,护士过来,轻轻替他揉搓背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