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抹月光-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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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子楚突然开口,“我看了你写的那篇报道。”
夏月抬头,礼貌的微笑,看见他漆黑深邃的眸子却不禁心头一跳,赶紧笑了一笑,“我拍的那几张照片不错吧。”
“不错。”
“摄影是我的爱好。不知道最近有什么重大事件没有,四公子不妨提点一下。“干巴巴地等吃饭简直就好像到了修道院的食堂,很让她有些不自在。
那个青年军官有些迟疑地看她一眼,“夏小姐,现在议会在开会,应该是最大的新闻了。“夏月觉得他那眼神分明就是说,你不是跑时事新闻的么,怎么这个还不清楚。
夏月捧起茶杯喝了一口涩涩的蒿叶茶,太难喝,撇到了一边,“议会又开会了么?天天都开的啊。“
那青年忍不住又说,“最近两天开的是财政预算会议。”
夏月笑了一下,“啊,原来这样。难怪主编天天忙的不见人影。”看那个姓贺的青年军官又是一副看怪物的表情,不由得好笑起来,“可能我还需要一些时间适应,我回来的时候欧洲有一种革命新思潮,认为所谓议会不过是各方势力讨价还价的地方,最后分赃还是要看那些议员谁的后台硬。我回来的短,这些事情是弄不清楚的。”
战子楚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极黑的一双眸子隐藏在眉弓的阴影下面,谁也看不出他的情绪。一时面已经送了上来,夏月立刻笑逐颜开地开始大快朵颐,吃了一半,突然开口,“这个鳝丝好像是肉?”
柳絮差点噎住,“是,是鳝鱼的肉。”
夏月继续追问,“鳝鱼?我从来都不吃鱼。鳝鱼是什么鱼,这么好吃?”
柳絮看了一眼战子楚,又看她一眼,“这个。。。。。。鳝鱼不是鱼,是一种爬行类生物。”
夏月脸色一呆,“爬行类?”恰巧有人给老板送鳝鱼过来,小二接住就倒在柜台后面的瓦罐里,夏月顺着柳絮的视线看过去,啪嗒一声筷子就掉到了桌上。缓缓把面前的面推开,脸色有些发青,苦笑道,“我有点接受不了。”
柳絮看一贯胆大的她吓成这样,不由得感觉奇怪,“要不换个别的。”
夏月笑了一下,“算了,都不知道吃什么好了。”
战子楚把她面前的鳝丝面挪开,看都不看后面的吩咐,“把所有的面各上一份让小姐选。”
夏月吓了一大跳,“不用,我吃不了。”
战子楚看她一眼,倒似她奇怪似的。夏月无奈解释,“会浪费啊。”
战子楚更是长达二十秒没有回答,开口却是,“留给他们。”夏月看了看店子外面守卫的士兵,她吃剩下的给手下人吃?这个人怎么如此不尊重人?心里颇不舒服,口气也冷了下来“当真不必了,我就要个素的好了,就这个,酸菜面。”
战子楚盯着她不说话,更让她不舒服,菜单子捏在指尖滑腻腻的很是别扭,转脸笑对柳絮,“柳絮,对面两位男士那样沉默,我一个人都快成说单口相声的了,你好歹也开开口,我们唱个双簧嘛!”
战子楚低低笑了起来,看酸菜面上来,亲自给她取了筷子。她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吃,因为不愿意再多呆,就吃的快了一点,烫得眼睛都红了,鼻尖上也冒了汗,方才说了怕浪费,倒也不好留下太多,草草全塞到肚子里。抬头看见柳絮吃了大半,已经停了筷子,战子楚面前那碗不知什么面却几乎没动,也不和他客气,“四公子,我晚上还有约会,要先回去了,您慢慢吃。”
战子楚站起来,“我送小姐回去。”径自出了店门,后面自有人给他付账。
夏月知道这个人是讲不通的,索性拉着柳絮上了他的车子,说了地址由着他送到酒店,道了谢,头也不回地走了。
战子楚送了她,调头回了家,他结婚之后搬出了枫林官邸,现住的地方是前朝大员的一个园子,中西合璧的风格,进了门太太王秀琳已然听见声音下来,“回来了,吃晚饭了没?”他素来少回家吃饭,所以有此一问,他唔了一声,“吃过了。”转身进了书房。
贺青阳跟过来,“四公子,方才没吃什么,让厨房做一点?”
他解开扣子在沙发上坐下,“晚上煮碗鳝丝面吧。”
贺青阳呆了一下,看他的神气又是没有什么的,赶紧退了出去。
8
杜兰甫既然来了,就基本上不能空闲,他是著名的商业领袖,又有那么多故旧高朋,全国政府垮台之后,多方邀请他都不肯回国,这次肯回来并让独子娶罗督军的女儿,这件事情很说明了他的立场,是打算在东瑾安身立命了。因此前来拜访的人就更多。杜兰甫为了还有时间休息和处理自己的事情,索性拒绝任何拜访,在自家的别墅搞了一个欧式的野餐会招待各路亲朋。
夏月穿了一间米白色的洋装,还带着宽边的帽子挽着杜兰甫在草地上游逛,百无聊赖只想赶紧摆脱掉老爷子好和柳家兄妹去进行他们的小团伙活动。她把柳絮兄妹拉入这个无聊虚伪的宴会已经是不对了,若是再冷落了他们就更加罪该万死了,因此瞅准一个空闲,立刻开口,“舅舅,我去招呼一下我的同事。”
杜兰甫看了一眼远处的柳鹤,很老实的样子,再看一眼夏月,便知道不是。于是放开了手,“不要光顾着玩,你也是主人,多招待一下其他客人。”
“是,舅舅。”夏月放开他的手,愉快地扑向柳絮,恰巧和一个人擦肩而过。
战子秦回头看她,与往日都不一样,浓密的头发挽在头顶,散碎着几丝零落在肩头,一身米白色的长裙很是飘逸,国内的小姐往往因为妆容太精致,或者是气质太温婉而不太适合穿这样的洋装,她那粲然一笑却和这西洋气派的衣服很配,明媚的阳光让她微眯起纤丽的丹凤眼,灿烂间带着种慵散的妩媚,杜家这个表小姐天生有种诱惑男人的魅力。
他看她和一对男女指手画脚地说的愉快,便不想去讨嫌,刚回头就看见杜大少爷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想到那天他深夜从夏月住的酒店里出来的样子,不由得暗自冷笑了一下,迎过去,“杜先生,好久不见。”他并不有求于杜楠,只不过大哥和四哥都较着劲,他没有理由太过忽视。
“七公子,来的这样早?”杜楠的风度还是有的,虽然刚刚战子秦看夏月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不过像战子秦这样的花花公子对夏月表示兴趣并不稀奇,他倒不担心夏月看上他,而且夏月对付这种人的本事绝对不凡,他反而比较担心的是父亲,战子秦毕竟是战家唯一没有结婚的儿子,又是现任战夫人生的。任谁也瞧的出,罗督军其实是个精神领袖,军政大权都在战家手里,父亲如果要回国,和战家进一步拉近关系是必然的。反正月月也相当于杜家的女儿,如果父亲有心结纳,说不定会。。。。。。想到这里不由得心里一沉。
“母亲专门吩咐不可以迟到。索性早点过来讨她老人家的好。看,我四哥也来了。”战子秦虽然一身的军装,笑起来的样子却温和无害的很,只装作没看出杜楠的审视,也压根不知道他对夏月的那些个心思。目光一转,倒是看见四哥夫妇一同过来了。杜楠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见战子楚带着夫人一起过来,说来奇怪,战家三个儿子都十分漂亮,却根本不像一家人。
“四公子。”杜楠十分热情的招呼,这几天早有人给他分析过了,这个四公子看起来沉默木讷,却是深藏不露,战家最能打的部队却都在他手里,相对于大公子完全在军事上不上道,七公子又嫩来说,战子楚可谓是是战家儿子中的实力派。
“杜先生。”战子楚的脸上虽然看不出情绪,杜楠也不太在意,同样热情地向他旁边的女子招呼,“四少夫人?”
那女子生得眉目清秀、温婉可人,据说是一个老资辈军长的女儿,一身酒红色旗袍包裹着清瘦的身体显得有些弱,配不上丈夫的气势。
夏月端了三杯酒从他们身边擦过,突然回眸一笑,“两位公子好。”
杜楠近来难得看她笑脸,赶紧揽住她的腰,“月月,这位是四少夫人。
“啊,您好。”她今天心情非常好,手里拿着酒没有空,索性就在王秀琳的脸上亲了一下,“很高兴看见你。”
这一举动无非是打个招呼;却吓的王秀琳不轻,赶紧去看丈夫,一贯地面无表情,于是便心慌起来,看着夏月,话便说的有些迟疑,“你好。”
杜楠赶紧解围,“疯丫头,四少夫人不习惯这样的。”
夏月也觉得不好意思,知道自己今天是有点得意忘形了, “真对不起,我郑重地自我介绍,我是夏月。”看了一眼战子楚,一贯地沉默,阳光下看起来也不见得比平时敞亮,不觉替他别扭,挑了一下眉,“四公子你真幸运,太太这样年轻漂亮。”说完飘然而去。
杜楠只觉得指尖骤然失落,不由得苦笑,“我们家没有女儿,就她一个宝贝,都是被我们宠坏了的,一贯高兴起来没有正形。其实她人是很好相处的,我呆会叫她过来陪四少夫人到处转转。”
战子楚默然,静静地看着夏月远去,“杜先生客气了,我们先去见过杜老先生吧。”
这边杜兰甫已经过来,其实他是来警告儿子不要老缠着夏月的,没料儿子招待的客人正是战家的两个公子,看他过来都很恭敬地和他行礼,只得扯出笑意来,客气地奉承着,他和罗东川纠葛甚深,和战家的交情却是泛泛,如今受邀回来,少不得和战家打交道,自然对战家这几个成年的儿子格外看中。有人看见夏月后就给他介绍过,战家最小的七公子还没有结婚,年龄也和夏月相仿,很合适的一对金童玉女。也有人暗示战家哥几个之间暗斗的厉害,战家那位徐夫人眼界又高,齐大非偶,不要轻易给月月下决定。因此特意端详了战子秦一下,长得比两个哥哥都漂亮,天生一张笑脸,随意得来举止倒颇为有度,看起来很不错的一个孩子。只不过夏月的身份,无论如何也不能和战家的人扯上什么关系,如果可能越早把夏月弄回英国去就越好,当下也不细谈,只是招呼他们随意。
9
野餐会其实是很随意的,杜兰甫早年留学美国,非常向往美国南方的庄园生活,这次说是正式设宴款待,却也布置得十分简单舒服,专门请了乐队过来,席间想要跳舞,谈话或者野餐都是自便。夏月和柳家兄妹却早早避开了人群,径自拿了钓具前去钓鱼。其实三个人都不会,光是如何下钓,便吵得不可开交,夏月烦了,不再和他们商量,只管将钩子甩进河里,没料却勾到了树上,她用力一扯,只听哗啦啦一片树叶的嘈杂声伴着男人低沉爽朗的笑声,猛然她以为是战子楚,后来又觉得他不可能这样笑,定睛一看却是战子秦手插在裤兜里笑着晃了过来。
“确实是个钓鱼的好天,地点也选的不错,不过。。。。。。。”眯着眼睛环视了一下,突然又大笑了起来。柳鹤是个老实人,客气地伸手过去打招呼,“七公子,您好!”想想关于他的风闻,看了一眼妹妹,颇有些忧心。
夏月看在眼里,知道这个七公子的风流是出了名的,柳鹤这样担心倒也不是没有道理,看他走向自己,不禁问道,“七公子怎么不去跳舞?”
战子秦伸手和柳鹤相握,态度倒是很客气,可对她未免有些笑得太过妩媚,“我来请你跳舞啊。”
夏月摇手,“你都看见了,本小姐正在奋斗,恕不奉陪。”
战子秦笑起来,“杆子给我,我给你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