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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部分

百年家书-第2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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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嘉骏捧着禄来弗莱不动:“你要干嘛?”
    “要出去一趟。”
    “……”瞪视,瞪视,瞪视。
    “哎……”估计二哥自己也没指望能什么都不交代就出去,“南宁被占领了。”
    “我知道啊,然后呢?”
    “委员长决定打回来。”
    “……哦,是趁那个天险,昆仑关还没掉?”既然有打回来的底气,必然是有凭据吧。
    二哥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昆仑关也掉了,先抢昆仑关。”
    ……卧槽,这是我方进攻天险的意思?!太挑战了吧!“那你干嘛?!”
    “你爱给不给吧,我也就是听说这次阵仗很大,我们的机械化部队也上了,空军最后那点老本也动了,想看看能不能拍下点什么。”二哥收回手,“说不定很忙,我负责运兵调度……也不一定看得到。”
    “你上前线?”
    “我也要上得了啊。”
    “你骗人。”黎嘉骏斩钉截铁。
    “没骗你,我也不知道,但总不能说危险就不去吧……你秦九哥也去。”
    “我比他大……”黎嘉骏很心痛的承认她老了,更心痛的是发现又有认识的小鲜肉要上战场了,她依依不舍的把相机交给二哥,千叮万嘱,“那你俩相互照应啊,千万要手拉手回来啊!”
    二哥接过相机,漫不经心点头。
    黎嘉骏想嘱咐点什么,又觉得自己对桂南那儿的战斗一点都不清楚,也没听说过什么昆仑关会战南宁会战,估计这场战斗也不是什么很凶残的大仗……虽然心下很不安,可是还是什么也嘱托不了,放手让二哥去了。
    不久后开打了她才知道,这场仗并不是单单白崇禧带领桂军保护自己的家园,为了夺回南宁,校长另外还拨了十多万中央军给他指挥,力图守住国土的最后一条生命线。
    而这场反扑战与冬季大反攻同时并行,在沦陷区与敌军留守军队打得火热的同时,桂南会战他们对上的,却是当时日军最为凶残的部队之一,人称“钢军”的第五师团。
    这也是个老朋友了,之前的师团长就是那个板垣征四郎,在他的带领下这个师团登陆山东经历台儿庄血战最后打下徐州,现在虽然不是板垣带队,可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将领,兵还是那群兵,让白崇禧评价“快、硬、锐、密”的典型日本军队。
    现在,是他们雄踞天险,而我方兵临城下。
    而很久以后,在“南宁大捷”的欢叫声中,她在报纸上看到了一个词:“血战昆仑关。”
    眼前一黑。
    ……夭寿啊!她把自家二哥放去血战了!
    
    第194章 再次谋划
    
    又是一年暖冬。
    山城的冬天总是湿冷的,常年没有雪,淅淅沥沥下着的就只有雨,黑色的雨伞和黑色的头发挤成一条黑色的街道,两边废墟上是袅袅的黑烟。
    老人家在这样的季节总是会犯各种病,大概是年纪到了,老爹的老寒腿犯得厉害,成天坐在火炉边阴沉着脸捂腿,章姨太身体一直不好,天一冷直接躺在床上,金禾和雪晴差点就忙不过来,大夫人干脆放下佛珠挽袖子上阵,弄来弄去她竟然成了几个长辈里体质最好的人。
    黎嘉骏重新回到了报社,她发现一个问题,自己当初在那样一个青黄不接的年龄回到这个年代,无论怎么混,心理年龄好像就这个岁数顶天了,看着小三儿虽然也会有泛滥的母爱,却更多的是一种隔阂感。
    她有点慌,当初还说替黎嘉骏活包邮呢,如果心里头总觉得艾迦和黎嘉骏不是一个人,那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活法?老公是她的吧,孩子到底不是她本体的肚子里出来的,这种感觉虽然说出来糟心,可是一直膈应着她,让她觉得挺对不起自己女儿的。
    虽然知道这样的想法很幼稚,可她却怎么都调理不好,只能咬牙以工作麻痹自己。
    最近日军的轰炸少了不少,冬季大反攻果然声势浩大,每一张报纸报道的都不是一个战场,但是虽然我方攻其不备,却并没有什么瞩目的胜利诞生,倒是昆仑关那儿战绩瞩目,相比前面大半战区的四面开花,这儿点对点的明火执仗更加引人注目。
    以前黎嘉骏从来没有注意过南宁这个地方,可是现在才知道,南宁竟然也成了日军大本营认定的“打垮中国之精神”的城市了。
    不是她瞧不起南宁,可是真的是万万没想到啊。
    日本东京大本营总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小道消息传出来,就好比那个“要征服亚洲必先征服中国,要征服中国必先征服满蒙”或者是“三月亡华”什么的,你都不知道是谁传回来并PO上报纸的,可偏偏一夜之间全国人民都知道了。
    最新一次小道消息也非常醉人,东京大本营陆军总参某某某居然一本正经的说出“只要打下中国南宁,中国政府必然投降”这样的话。
    讲真,某方面将,这话也是有道理的,在广东被占领后,广西的湘桂铁路现在是南面最后一条通向外国的铁路线,没了它,中国与欧美的联系就真只剩下滇缅公路了,所以只要打下广西,就等于切断了中国最后一条大动脉,从此中国就不仅是内陆国,还是一个自闭国了。
    那么问题来了,其实一开始湘桂铁路,并不通国外啊。
    确切上讲,三八年的时候才在高卢鸡的数钱声中将铁路线延长到了越南河内,也就是说,那时候,中国沿海已经布满日本军舰,日本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先把中国海岸线全部封锁的,所以三九年之前,除了美国断断续续的竹杠,国外的陆上援助就只有苏联一条。
    而现在,撒花吧!除了美国断断续续的竹杠和苏联断断续续的陆上援助,我们又多了一条河内哒!
    就算广西被占领,顶多就是情况保持原状,没有更好,也没有更坏。
    所以霓虹君到底自信个啥啊!
    这是急眼了吧,这肯定是急眼了,从北平中心论,到上海中心论,再到南京中心论,武汉中心论,现在南宁中心论都来了,以后会不会出个三里屯中心论,七里香中心论?
    想想就觉得略酸爽呢,有种世界中心的快感!
    可惜随着年末的临近,冬季反击最终还是渐渐消声,日军反应过来后,应对自然是越来越得当,以至于最后,战况再次回到了正轨。
    二哥一直在昆仑关,时常送两封信回来,那叫一个可怜,单身汉没人权,他也不能老往家寄战况多惨的信,也不像人家有妻有子的,可以叮嘱来叮嘱去,结果一封封的就只能关心自家下一代的教育情况,关心不出来了就只有畅想,畅想完了就干巴巴的开始抱怨吃的少,工资拖欠,护士不好看,大夫不温柔,战友秀恩爱啥啥啥。
    黎老爹越看越着急,死催活催一定要他回来,这边开始喊大嫂给物色门当户对的姑娘。
    对于老爹这时候才开始着急,全家人都是很惊讶,纷纷带上了看好戏的心态,黎嘉骏更是幸灾乐祸,二哥浪太久了,该回来松松筋骨了。
    “现在的人啊,越来越坏了。”金禾出去把新的信交给海子叔,回来就开始抱怨,“那些夜香郎压价都快压成白送了,我真是宁愿泼了也不愿意给他们哦。”
    夜香郎就是每天凌晨挨家收粪的人,一般收了粪会再转卖给周边的农民,一人一车负责一片,也算是个不小的产业,以前这个行业没多大人愿意干,现在难民多了,收的人不知怎么的,就经常换,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找到更好的营生了。
    黎嘉骏还在努力写别的信,头也不抬的调侃:“等河内那批货到了,咱们就不用勒紧裤腰带啦,到时候金禾婶儿你提了粪桶出去泼他们!哦,也可以提前和我说,我就努力拉个稀!”
    金禾果然呸一声:“小姐你说话越来越不把门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当着他们的面喝下去泄愤吧。”
    “呸呸呸!”金禾这下真被恶心到了,绿着脸出去,外头传来雪晴的问声,过了一会儿,就听外头也呸呸呸的。
    黎嘉骏写完了信,陆续递出去,给小三儿喂了奶,稍微洗漱了一下,便抱着女儿出去遛弯。
    她需要思考一下。
    前阵子收到二哥的信,对于昆仑关之战的描述,他只有一句话:“昆仑关血战之惨,是为兄平生之仅见。”
    当时看到那句话,她的第一个感受,竟然不是担心二哥,而是,不甘。
    她的心头有种火热的感觉,那种火热中带着激动、紧张,更多的,却是嫉妒。
    就好像两个入伍的新兵,艰苦训练三个月后,黎嘉骏去了炊事班喂猪,黎嘉文就能去特种部队打枪开坦克。
    她并没什么野心,她甚至已经失去了对未来的掌控,可是在经历过卢沟桥至今的大小那么多战斗后,她对于平淡的生活,竟然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知道这种心态很危险,对于二哥的来信描述,她甚至嗤之以鼻,很想问问还有什么战斗能比台儿庄更惨烈,可这样的想法仅仅过了一瞬就消失了,她连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因为她经历过,她知道,这些年的每一场战斗,论起惨,都和台儿庄不相上下。
    抗战以来血与火的搏斗她见过多少,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时常闭眼冥想或者深夜梦回,总有一个夜晚有钢刀在月光中高高举起,脚边日军的钢盔掉了一地,银光中的影子里发出尖利的惨叫,有暗红色的液体溅起,砍瓜切菜的声音后,惊醒似的枪声哒哒哒响起……
    亦或者会有两个偷看自己的小男孩,他们穿着不合身的军装,个头还没自己胸高,有时候走过自己的身边,又路过自家的连长,总会很倒霉的狠狠的拍两下头,他们甩甩头不以为意的往前跑,跑到一个拐角,那儿突然出现一把日军的刺刀,烈日下大片模糊的敌人带着刺刀冲过来,还有枪声中前面一个成年军官仰天倒了下去,随后孩子们稚嫩的吼声充斥了脑海,鲜血模糊了视野。
    最多的,就是在一个昏暗的棚屋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外面此起彼伏,还有尖利刺耳的日语声在靠近,似乎就在棚屋简陋的布帘门外面,一个人面目模糊的人压在自己的身上,往自己身上绑着什么东西,他的声音焦急到失真,甚至带出点疯狂的味道,他说:“你想被他们糟蹋吗?”“别怕,绑着它,他们如果进来了,就跟他们一起死……”他顿了顿,声音里甚至带出点欣喜,“我和你一起死!”
    所有场景的背景,不是废墟,就是荒芜,偌大的土地满目疮痍,没有一块好皮。
    还有更惨的吗?还有什么会是最惨的?
    肉体与烈火的对峙,刀剑与枪炮的拼杀,三年了,年年,月月,天天如此,还有什么可以更惨?还有什么样的场景能让一个从江桥抗战见证至今的男人说出“生平仅见”四个字?
    ……她如坐针毡。
    “啊呀!”小三儿突然叫了一声,乌黑的大眼睛望着头顶的绿叶,嘴角流着口水,张大嘴傻笑着,她的小手乱舞,刮过黎嘉骏的肩膀,一把抓住她大衣上的扣子,扭啊扭。
    黎嘉骏低头看着她,表情复杂。
    怀孕的时候不觉得,可生下来后,又真切的知道这就是自己肚子里一块肉,抱在那里的时候,连体温都好像没有一点差别,就像抱着自己。
    “呀呀呀呀!”小三儿还在叫,眼睛随着一只飞鸟转来转去。
    “哎呀呀,小臭虫,叫什么叫!”黎嘉骏轻轻的拧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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