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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十方策-第47部分

小说: 十方策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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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他忽然顿住脚步,似有所思,随即恍然道:“这个逆子还真是个多情种,怪不得他说他不爱顾惜月了,原来他如今爱的……是那个异血人。”
  另一边厢,云问在接到指示后,推说睿王一直卧病不起,将前来请睿王进宫的小黄门挡了回去。作为燕诩身边最忠诚最得力的部下,云问并没有问燕诩为何忽然改变主意不再寻找十方策,他只做燕诩让他做的事。
  “世子,睿王执意不肯进宫,那咱们……”
  燕诩笑笑,无所谓地道:“他不肯,我这做儿子的,总不能绑他进宫,罢了,暂且就这样吧,待过了九月十五,无需我做什么,他自然比我还着急。这几个月,就让燕旻先得意得意。通知袁牧,该说什么,还说什么。”
  睿王了解自己的儿子,反过来,燕诩同样也了解自己的父亲。他知道睿王现在不肯称帝,全因对十方策还抱着希望,但只要过了极阴之日,他自然会死心,到了那时,他就不信睿王还会对这个皇位无动于衷。
  须臾,燕诩忽然问道:“她如何了?”
  虽没指名道姓,但云问知道他问的是谁,“世子放心,云竹传回消息,叶姑娘自回了无荒山,便一直呆在山上,再没下过山。”
  燕诩点了点头,他现在忙着应对朝堂的事,无暇分心,她呆在无荒山是最安全的。
  当日傍晚,皇帝终是没能熬过去,丧钟响彻了整个翼城。三日后,太子燕旻顺利登基。而伴随着燕旻登基的,却是些传得沸沸扬扬的传言。说是先帝病危的那几日,近身伺候的内侍频频听到先帝梦呓,求高祖不要带走他,又说自己知道错了,不该违背誓言,忤逆高祖的意思,每每醒来,痛哭流涕。
  至于先帝违背了什么誓言,又牵扯到当年先帝继位一事。传言当年高祖曾让先帝立誓,继位后需废去父死子继的继承制度,改为兄终弟及,或弟终兄及,就是说,他不能将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只能传位给自己的兄长或弟弟,但先帝继位后却食言了,立了自己的儿子燕旻为太子。
  先帝病危时常梦到高祖指着他痛骂,故而先帝追悔不已,生怕死后无颜见高祖,遂临终前欲召睿王进宫,本想传位于睿王,奈何睿王推辞不受,先帝无法,只好下了召书,宣告天下自己死后传位睿王,然而这道召书却被太子燕旻私下毁了。
  暮色四合,燕诩站在府中的*塔塔楼,看着翼城渐渐融入暮色之中。街道上挂满了白幡,不时有巡逻的官兵穿街过巷,商铺早早关了门,路上行人稀少,偶尔有,也是行色匆匆不敢逗留,与以往热闹喧嚣的情景大相径庭,有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氛围。
  风有些大,站得久了,便觉有些凉意,他搓了搓手,忽然无比怀念起那个人来。若是她在,只需轻轻牵着她的手,他便能暖到心里去。他压抑住立即去无荒山接她回来的冲动,深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还需忍耐,待过了极阴之日,无论那会她心里怎么想,他都不会放过她。
  云山在塔下高声禀报,“世子,亦离来了。”
  燕诩微怔,连日来忙着应对朝堂的事,他几乎都快忘了那茬事。他算了算,今日恰好是一月之期的最后一日。他不由笑了,绕了一圈,有些事情还是照着原来的轨迹行进。如此也好,也是时候作个了断了。
  半个时辰后,燕诩站在前院的石阶上,默默打量站在院中的亦离。他仍是那一身青灰色素袍,身姿站得笔挺,风华依旧,但眉角的伤疤和眼底的淤青均暴露了他这些日子以来的狼狈。

  两人均沉默着,互相对视了许久,最终,亦离打破沉默,从怀中掏出伏羲八卦,扬手朝燕诩扔去,“燕诩,你要的伏羲八卦,我带来了。现在,把惜月还给我。”
  燕诩接过伏羲八卦,抚着上面古朴的饰纹,一时五味陈杂。他尤记得,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在拿到这面八卦后,即将得到十方策的喜悦,以及报复的快感,都让他的心无比膨胀,一时的得意几乎冲昏了他的脑袋,那时的自己,竟是那样的不可一世,以为自己已是整个天下的主宰。
  而那时自己所依仗的,不过是十方策这个虚无缥缈的东西,那时的自己,根本未意识到自己走了一条歪路,错将所有的聪明才智用在如何得到十方策上,幸好,他有了一次重来的机会,摒弃原来的捷径,踏踏实实闯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但这个世上和他一样走了歪路的人不知多少,眼前就有一个。
  燕诩抬眸,居高临下地问道:“亦离,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何要出家为僧?”
  亦离怔住,一时不知他为何这么问。
  燕诩默了默,又道:“渡一僧说,我有欲心,且欲壑难填,所以他想渡我的心。”见亦离蹙眉,他自嘲地笑笑,“不错,我欲心太强,已无药可救。我贪恋权欲,为权欲而生,大概也会为权欲而亡,所以……像我这种人,无论如何也跳不出三界立地成佛。”
  他自石阶上缓缓踱下,看着亦离,一字一句道:“看破红尘,放下执念,才能超然物外,可是亦离,你的心根本从未离开过红尘,就算每日吃斋念佛,不过自欺欺人。你骗得了自己,难道还骗得过佛祖?你以为你出家为僧,就能忘记一切?亦离,你什么都没有忘,你一直对顾惜月心怀愧疚,所以你一听说她没死,便不惜一切去取伏羲八卦。”
  此时云问和云山已将马车牵来,燕诩揭开帘子,雩琈玉棺就在马车上,他将玉棺打开,深深看了一眼安睡于玉棺中的女子,用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声:“惜月,对不起……”
  他将玉棺重新盖上,也不看亦离,手指在冰冷的棺盖上轻轻摩挲,“亦离,你需要的,不是忘记,你需要的,是救赎。你听好了,在极寒之地,万年不化的冰山里,有一种玉,名雩琈,能凝魂聚气,留住将死之人的最后一口真气,而这种玉的精魄,则能将靠雩琈之玉滋养的人起死回生。只要找到雩琈精魄,就能让顾惜月真正苏醒。”
  他说罢不顾亦离惊诧的眼神,猛地垂下车帘,用力在马屁股上狠狠抽了一鞭,马儿吃痛,嘶鸣一声朝王府大门冲去。亦离凌空迈出两步,跃到马背上,随着马车冲出大门。
  燕诩看着马车轰隆驶出,大声道:“亦离,自今日起,你我之间的恩怨,一笔购销。”

☆、第60章 赌气

  无荒山,草尾堂。
  慧水师太两指搭在顾惜月脉上,面沉如水。亦离垂手站在一侧,明明忧心如焚,却不敢开口催促,手心里全是汗。叶萱和安逸站得稍远一些,均屏息静气。
  良久,慧水师太终于将手移开,缓缓舒了一口气,“如你所说,惜月确实尚有一口真气未散,恕贫尼无能为力,我无法让她醒过来。但世间万物,既相生相克,又相辅相成,既然有雩琈之玉可凝魂聚气,我想……燕诩所说有关雩琈精魄能起死回生,或许是真的。只是,这种灵玉可遇不可求,岂会易得。”
  亦离听慧水说顾惜月尚有一口真气在,之前紧紧绷着的心终于一松,“只要世上真的有雩琈精魄,就算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它。”
  慧水也不再多说,叮嘱几句顾惜月不能离开玉棺后便离开了。
  方才还冷眼旁观的安逸此时嗤了一声,“亦离,你就那么相信燕诩的话?他一句雩琈精魄能救人,你就当圣旨一样深信不疑?”
  亦离看着玉棺中恬静安睡的顾惜月,沉默片刻才道:“我别无选择。”
  安逸又道:“可你有没有想过,顾惜月是燕诩的祭品,没有了祭品,燕诩怎么取十方策?他一向阴险狡诈,行事必以利字当头,他为何愿意将顾惜月交还给你?他难道不想要十方策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叶萱忽然开口道:“他确实说过,他会放弃十方策。”
  安逸似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你说什么?燕诩会放弃十方策?叶子,你不会真的相信他的话吧?当初若不是他,顾惜月怎会弄得现在半死不活的模样?还有你,若不是他,你会连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他做这些,都是为了什么?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连自己的妻子也下得了杀手的人,会忽然放弃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你们就这么容易相信他?你们是被他下了迷药了?”
  叶萱的心忽地一揪,隐隐作痛。她知道安逸说得都对,她知道自己不该再想着燕诩,更不该对他还抱有幻想,可她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心。燕诩或许十恶不赦,但从来不屑说谎,那日他的话,她一直牢牢记着。他说他爱她,十方策,他不要了。然而面对安逸的诘问,她却一时词穷,燕诩曾经所做的事,与他们不共戴天,她替他争辩一句都会理亏。
  安逸等了片刻,叶萱和亦离依然沉默不语,而这种沉默,相当于默认,他怒极而笑,语气倒是平静了下来,带着些嘲讽,“看来你们在他手上吃过的亏,都忘得一干二净了。罢罢罢,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们爱信不信,我只问你们一句,若燕诩真的决定放弃十方策,为何还要把伏羲八卦拿到手?”
  至于燕诩为何放弃用顾惜月做祭品,却又坚持要得到伏羲八卦,叶萱心里同样疑惑,但她深知燕诩行事一向好谋善断,他们猜不到也是正常。
  安逸见两人都不说话,一时气结,朝亦离道:“亦离,我并非想做小人泼你冷水,顾惜月若真能醒过来,我自是替你们高兴,我只怕燕诩那卑鄙小人不知又使什么诡计,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你好自为之。”
  他说罢也不理两人,气呼呼地走了。
  亦离看着安逸消失的方向叹息一声,这才看向叶萱,“叶子,对不起。”
  那晚他曾答应过她,不再闯铜人阵,但到了一月之期的最后一晚,他仍是敌不过迫切要救顾惜月的心,再一次去闯阵,最后渡一不忍心,终是将伏羲八卦给了他。他也没想到燕诩竟会告诉他让顾惜月醒过来的方法,可他既然知道了,这就意味着他要离开无荒山去寻找雩琈精魄了。
  叶萱心里微微一酸,脸上却若无其事,“无事,能救惜月姐姐,比什么都重要,你不必顾忌我,我在这里不是好好的。”
  亦离神色落寞,看了看方才安逸离开的方向,“阿逸脾气虽犟了些,心里却是装着你。你们以前就情投意合,又有婚约在身,本应早就成亲的,那会也不知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一时意气离开了魏国。他原以为你回了无荒山,跑回来找你,谁知你竟没回来,那会儿我们都急坏了,没想到他后来探得你被燕诩带了进宫,为了救你竟投身明焰司。”
  见她低着头不说话,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叶子,你是女儿家,总不能一辈子留在山上。少年人谁没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只有错过,才知道珍惜。无论他那会儿做错过什么,只看如今他为你做的,也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这话怎么听都有点交代后事的意味,叶萱不由眼眶发红,她虽然回了无荒山,这些日子山上的人也尽可能将她以前的事告诉她,就连她小时候爱爬哪棵树,爱到哪个山洞掏狼崽,爱躲在哪尊菩萨后偷懒逃避练功都事无巨细地告诉她,可没了记忆就是没了记忆,她听了也只是听了而已,对无荒山丝毫没有归属感。
  她唯一信赖并且依赖的只有亦离,亦离对于她来说,就像溺水之人手中的稻草,可眼下,亦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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