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庭院落梅初-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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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这并不是所谓喜欢的表达方式。”孟庭华正正经经地看着惠音王的背影,接着道:“而且庭华不信陛下的话,请陛下恕罪。”
“你。。。”惠音王拖长着音转过身,蹙眉:“你还真是肆无忌惮,当着本王的面拒绝本王,也不怕掉脑袋?”
“若说是以前我还是有些拍掉脑袋的。”孟庭华一笑:“但依着陛下的如此心软性子,也没那么害怕了,因为孟庭华知道陛下,不会这么轻易就决定一人的死罪。”
惠音王浑身一颤,冷了许久,连空气都静默了好一会儿,他的声音有些落寞:“孟庭华,我已经杀了很多的人。”
“陛下,那是王国峰干的。”
“间接是我。”
“陛下,自责成不了大事。”
夜已入深,雪挤挤地堆放在层层叠叠的宫殿青宝瓦砾上盖上了厚实的一层,孟庭华独自一人往前庭宫赶去,孟辉文就在那处与众位臣子喝着丧酒。
突然望见前面出现的人影,心下一沉。
“原来是孟家的小姐啊。”王国峰披着一大金披风跺着步子向她走来,声音老状:“孟小姐,徐才与陛下在高台上说什么有趣的事儿呢?可否与老臣分享分享?”
她一笑:“也没什么打紧的事情,陛下与臣女打趣说将我嫁了董将军可惜得紧,早知还不如将臣女收入后宫中。。王大人,你说陛下有趣不有趣?”
王国峰沧眼一眯,随即讪讪微笑:“陛下确实有趣,希望孟家小姐别将陛下之言放在心里,过完年便好好筹备与董将军的婚事吧。”
“这是自然。”
“你能当我义子奕珲的妻子也是他修来的福分啊。”王国峰开怀一笑,可见他是真的高兴。
“大人说笑了,孟庭华此等残人能嫁给董将军才是最大的福分。”
“孟小姐也是小瞧你自己了,哪里能将残障这种小事搬上来说,听闻孟小姐生时皇城上头紫气东来,着实是个好兆头,算命先生说谁娶了你那真的是几世修来的福分,所以是奕珲沾了大福。”
算命先生说得不错,得之则得吉兆。
这也许就是王国峰在发动叛变之前做的一个小小的谋划,他信佛信教,自然信孟庭华是吉人的召帖,将其拉拢过来无非就是想将那好运气也抢过来。
“王大人。”
孟庭华身后一股子清冷的嗓音突而在冰冷的空气中传来,她微微一愣,抿着嘴不说话。
王国峰见到来人,脸当下阴沉了下来,但依旧是笑脸相迎:“荣世子,别来无恙啊。”
楚景荣平静着张脸:“这天寒地冻的都别杵在这儿说话了,回殿里吧,太后仙逝,我们不得怠慢。”
王国峰作揖:“这是自然,那下官这就告退。”
孟庭华有些感激地抬眼看着他高大的侧身,远处晃晃天际的白光晕染了他的侧脸,她看着有那么不经意间的恍惚。
“庭华在此多谢荣世子了,那么个情况我还真不知道怎么与王大人斗话。”
楚景荣低眸,此刻孟庭华脸颊冻红,微微飞雪落在发间看着有些狼狈,他嘴角下拉:“我送你回府。”
☆、悄然而至
第十四章悄然而至
这白雪铺地厚厚的一片,管事嬷嬷早已着人去清理大道上的积雪,但途上未免还是有些崎岖不平,孟庭华坐这轮椅上也很费力,停停落落废了许多时辰。
楚景荣走在前头侧身静静看着她,见她一脸苦恼,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扬起,淡淡道:“我来帮你。”
孟庭华哪里能让人家堂堂世子来屈身帮这个忙,忙忙摆手称道:“太过有劳世子了,这点小事世子不必挂忧。”
“没什么可挂忧的。”
楚景荣从没将男女之礼放在心上,跨步上前就将孟庭华连人一把轻易抱起,他蹙眉,身子着实有些过于轻弱了。
孟庭华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了,手尴尬地抵着他微热的胸膛,耳根子有些烫了。
若是太过矫情地在说些不要不要的话反倒显得自己过于小气了,但这毕竟于礼也不合啊,哪能对个小姐做轻薄之举。
她无奈开口:“楚景荣。。”
世子依旧淡着脸色,道:“我将你送到南苑门,那处有我的马车,你自个坐回去吧,至于那轮椅我一会儿着人给你遣送回去。”
孟庭华只好点头。
见他还未有动作要走,抬眼近近地看着他漆黑不成样子的眼眸,缓了一会儿才幽幽开口:“世子你这是?”
楚景荣微微挑眉:“明明前几次还胆大唤我姓名,怎么现在如此正式了?”
孟庭华张张嘴,说:“毕竟是在宫里。”
“原来你也意识到这是在宫里。”
孟庭华头顶着大大的问号,不知其话意。
“宫里那么多暗人盯着。”楚景荣踱着步子开始向正门那处走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在玉台上与惠音王交谈了这么久,不管是不是打趣之事估计王国峰也早已有所警觉。”
孟庭华恍然大悟,原来她与王国峰的话他一字不漏地全听了去。
孟庭华说:“就算我撒谎,但他马上就是我公公了,难不成他还想害我不成?”
没注意到楚景荣嘴唇一抿。
“他在监视楚惠音。”
孟庭华闻言一愣,声音如同微风般轻细:“陛下已是他的傀儡,怎么可能。。。会有。。。”
她没继续说下去,心中大石挤得她越来越难受。
“王国峰什么人也不信,就算楚惠音是他精心多年来操纵的傀儡,王国峰照样也得搬个暗卫潜伏在皇帝身边,即使王国峰不知道皇帝在装疯卖傻。”
孟庭华不禁为楚景荣这番话而感到震惊,杵了许久才道:“楚景荣,你知道陛下在做戏给他看?”
楚景荣道:“不只是他王国峰,还有全朝的官僚司命。即使是皇后妃子,也瞒着本性从未透露过真心。”
孟庭华突然感叹了一句:“当皇帝的命果真是苦。”
世子苦笑了一下:“按着辈分,你该叫那惠音王一声舅父。”
孟庭华不禁笑出了声,朗朗的在空气里传得遍遍,楚景荣的心情突然好了些,因为孟庭华的笑声。
孟庭华接着道:“母亲虽是惠音王的长姐,但年龄相差得也着实很大,在旁人看来就好像他是我兄长似的样子,叫舅父,我可叫不出来啊。”
“你这不是叫不出来。”楚景荣说。
“那是什么。”
“你是怕麻烦。”
确实有些麻烦,但也不好就这么拆她台吧。
孟庭华嘴角抽抽,讪讪一笑:“这你都猜得出来,不愧是荣世子啊。”暗暗捏了他手臂一把,力道轻重得体。
楚景荣仿若不知,只是嘴角间又缓了上去,看似心情不错。
“有什么事与许巍说就是,他是我府管家,做事相当周全。”楚景荣揭了车帘将她缓缓放在暖毯上,动作很是轻柔,孟庭华有那么个错觉,好像自个本就是他的夫人一样。
她点头。
楚景荣看着她垂首的沉默,半敛着眼帘,抬手摸摸庭华的脑袋,说:“许巍是信得过的,安心就是。”
孟庭华一愣,身子直街往后仰躲避他此刻的亲密之举,脸上仍是镇定自若,甚是严肃地说:“嗯,我知道了。”
他慢慢收回手,并没对方才发生的事情感到尴尬,很是自然地说:“我母亲要见你,寻个日子,我会遣人去孟家接你。”
她心里虽有些好奇但现下还是止住了疑问点头:“我这几日都得空。”
他沉吟了一下才点头:“嗯,那便三日后吧。”
他揭帘欲走,孟庭华一下子就拉住他的衣袖,张张嘴在纠结要说什么。
楚景荣侧眸看着黑光下她昏暗不定的神情,嘴角抿抿,嗓音很是沙哑低沉:“孟庭华。”
孟庭华尴尬之余收回手:“抱歉。”
他呼着热气,问“还有什么事?”
“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缓了会儿才缓缓一笑:“你处处提醒我小心,真的是比董奕珲还要用着心啊。”
上头好似沉寂了一会儿,很久没说话她才抬眼看着楚景荣,感觉空气有些闷沉。
楚景荣正过身子,大手钳住孟庭华的肩膀身子用力带前,他俯身轻轻在她嘴唇上落下了吻,轻似蝴蝶轻似微风拂过,却带着温情脉脉不得说。
孟庭华处在惊愕中尚未缓神。
楚景荣离开之时说:“若再说是家母所托那都是骗人的,我只是担心你孟庭华。”
孟庭华发觉有些东西在涌入大脑,即使她没想起来那是多么重要的记忆。
回到孟家已是末雪黄昏,雪依旧在稀稀落落地飘飞,她却寻不得一丝意识,连什么时候下了车,什么时候回了府都不知道。
她还在出神,自从楚景荣那举。
到了晚间那雪是愈下愈大了,笙竹赶忙关上门道子跺着小脚踩地入了内室,头上满是消融的雪花,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抖栗栗地:“小姐,按着吩咐,隔屋药浴我给弄好了。”
孟庭华适才抬眼点点头:“知道了。”
有笙竹帮忙她这才下了药浴,这药浴可活络她腿部僵硬之处,起到活络淤血的作用,对她这腿疾大大有益,孟庭华虽有这些医学常识,但基本上还是治标不治本,所以得请一回酒鬼徐之谦大夫才好。
“小姐,自从回了府怎么心不在焉的?”笙竹在后头给她倒腾水壶子,慢慢加水,又极其蜜蜜笑道:“莫不成是真想念远在天边的董将军了?”
这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
孟庭华无奈道:“你再说这些无厘头的话小心我断了你的舌头。”
“好吧好吧,小姐我知错了。”笙竹听完果然有些怕了,随后又不确定地问她:“小姐,你真会断我舌头?”
孟庭华闻言噗嗤一笑,忍着没说话。
“好啊小姐你居然又耍性子。”
在内室与笙竹耍玩了一通过后也已是深夜,笙竹作揖告退后冷清了不少,孟庭华裹着厚重的刺花被子在床榻上不安分,怎么也睡不去。
若再说是家母所托那都是骗人的,我只是担心你孟庭华。
脑海里一直有他低沉的声音不断回响,就像钟声似地一直敲打她的心脏怎么也止不住,转而又想到了楚景荣的一丝含笑不苟地瞧着自己。
想着想着,然后孟庭华的脸就烫了,之后就差点睡不着了,不过还好,浑然睡了几个时辰。
浑浑噩噩入梦的时候。
孟庭华,没我的允许,你不准死!
他又来了,好似完全是低吼出来的声音很是沙哑深沉,在梦里交织不去犹如梦魇似地缠着她不放。
红如血的征战沙场尸体遍地,旗帜残缺防城倒塌,修罗似地场面,有个人,双目赤红地看着她,张着嘴,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
***
隔了三日,楚景荣果然如应来接她去了亲王府。
孟辉文的书房内,楚景荣施施然地坐在雕花红木茶几旁,玉冠束发,一身锦白衣袍衬得肤色鲜亮匀称,领口衣缘处真丝银线绣着流水云边儿,外边再套着一件毫无金丝银线点缀的玄袍子,半垂着眼皮看似是在浅眠,此景却煞是夺人眼球。
孟辉文笑声传来,带着些催促:“庭华,快来见过世子。”
孟庭华眼眸子加深,微微一笑:“孟庭华见过世子。”
楚景荣尚未抬头以示回礼,只是缓缓颔首沉默不做声。
孟庭华奇怪他为何如此反常?
在孟辉文看来却很正常了,朝中谁人不知景荣世子平日里沉默寡言,为人处事都甚是低调得紧,大多人猜想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