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春归-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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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白就好,”孙女这么聪慧,罗老夫人更是安心几分,“你那个母亲,心地不错,奈何一个出身见识,就决定了她成不了什么气候,”罗老夫人摇摇头,男人总是贪新鲜,就算是国色天香的后宫嫔妃,又有几个能守得住专宠?“女人啊,太贪了,害的只是自己~”
因在水居里出了纤云的事,自己最相信的姐妹就这么轻易的忽视她的好意,背叛了自己,张兰还是有些缓不神儿,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尤其是金姨娘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做张做致的拉着依柳要给纤云打赏,更是气得张兰肝儿疼,虽然罗远鹏对待纤云的态度让她心里十分快活,将纤云的打击冲淡了不少,但随后罗远鹏对她裁减用度的做法几乎全盘否定,又让她暗伤重重。
罗老夫人的用度不能省,几个儿女的用度不能省,两个姨娘那里更是精彩,一查之下,竟然早就有人开始暗中克扣她们的用度,这又让张兰吃了个闷亏,她扪心自问,从来没打算在这方面克扣金柳两个,可铁的事实摆在眼前,罗远鹏不相信金姨娘,但不会不相信柳姨娘,看着丈夫那失望的眼神,张兰真是欲哭无泪。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入了冬,其间张兰也有几次入宫晋见的机会,但都有这样那样的事被太后给免了,次数多了,京城中也都闻出味儿来,这是上面摆明了不喜欢新任的罗侯夫人,当初的高氏夫人可是深得太后爱重的。
今天是太后头次召见武安侯夫人,张兰一早就盛装准备了,带了罗轻容向紫禁城而去,外面的传闻她听说了,即使没有听说,自己不受待见的事敏感如张兰也猜出来了,也因为这个缘故,京城中各府的宴请,她也没有收到过几次帖子,这让一心在朝堂上有所作为的罗远鹏很是不满,让他爱如珍宝的妻子,怎么到了京城,就好像失去了曾经的光彩?所以这次张兰也做了充足的准备,希望能在这次晋见中打个翻身仗,得到宫中贵人们的好感,在她的记忆里,那些成功的穿越女们,都是在宫里混得如鱼得水的。
“听说你外祖家就在润玉坊?”张兰挑起翠盖珠缨八宝车上的锦帘偷偷向外张望,“比咱们住的北城热闹多了,从宫里回来后,你陪我一起逛逛?”
“母亲,快将帘子放下,莫要叫人看见了,”罗轻容轻声提醒,久住京城的人,只要看车上的徽记就知道是哪个府上的内眷出游。
“你啊,小小年纪竟然比我还老气,”张兰伸手捏了捏罗轻容细嫩的小脸,“你要记住,你才九岁,想想九岁的小姑娘应该做些什么?别成天就知道摆弄什么针线,我带你出来吃京城的小吃好不好?”
三十六、加更
“母亲,咱们从宫里出来怕时辰已经晚了,何况祖母还在府里等着,”前一世也是这样,自己甚至和张兰一同换了男装出来瞎混,吃了玩了看了,着实过了一段荒唐而快乐的日子,“母亲若是想出来走动,改日禀明了祖母,咱们到乡下的庄子里去小住几日。”
张兰不由苦笑,去农村住个什么劲儿?她一醒来就在那里呆了快一年,“轻容,这外面的繁华热闹你一点儿都不想瞧瞧么?”张兰有时候都怀疑,到底谁是母亲,谁是女儿?
“瞧过之后又能怎么样呢?”罗轻容望着那厚厚的窗帘,“咱们与帘外本就是两个世界~”
这些贵族也太矫情了,张兰真怀疑罗轻容被齐氏教歪了,不过是生在了好人家,竟然就张口闭口的两个世界,自己不就顺利的进入了她们的世界?“其实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只看你想不想走出那一步了。”
“都起来吧,”慈宁宫里的齐太后漫不经心的抬抬手,“容丫头快过来,让哀家看看身子可全好了?”
“是,”罗轻容一福之后款步上前,任齐太后拉了手仔细打量。
“嗯,面色不错,也长高了,”齐太后满意的放开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那日我听你姐姐跟我一讲,三魂七魄都被吓出来了,你这丫头,知道你顾念自己的妹妹,可还要想想你祖母和你那可怜的亲娘,你若有个好歹~”
想到高氏,齐太后隐隐红了眼眶,“哀家知道你最懂事听话,你绫姐姐也没少在我面前夸你,以后可不许了,”
说着她看向立在堂下的张兰,“你虽然才进侯府,到底担了母责,以后容姐儿若有个什么好歹,我唯你是问。”
真真是后母难当,敢情这就把罗轻容的安危系在自己身上了,人家都是没娘的孩子可怜,自己这个后娘却成了最可怜的,张兰心里哀叹,面上却丝毫不敢显露,只是恭顺的答应了,齐太后这才罢了,示意赐坐。
齐太后一生都在深宫之中,与各式女人打了几十年的交道,这个张兰她还真是头一次看到,她没有京城女子追求的白皙,蜜色的肌肤显得少有的健康干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自信,她的礼仪应该是兰草儿教出来的,一举一动都条理分明,可即使再繁琐的规矩也掩不去她身上的勃勃生机,就像,就像墙角的太阳花,虽然卑贱,却不惧风霜,齐太后暗暗点头,罗远鹏不愧是沙场里冲杀出来的,选择的妻室也与众不同,但这样的妻子,似乎更适合跟罗远鹏守在辽东,在这京城之中,就像那天的赏花会,在其他主母手中轻而易举的事,也会被她搞得状况频出。
“你跟绫姐儿到她那儿玩去吧,让你母亲陪我说说话,”定国公府因她的关系,已经退出朝堂,不管喜不喜欢这个张氏,她都是罗远鹏的妻子,代表的是武安侯府的力量,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妹妹和罗绫锦,该提点的,她也要提点几句。
“我跟你说,太后答应我了,说是先扣着她的诰命,侯夫人,没有诰命,什么都不是,”罗绫锦在宫中看到妹妹很是高兴,一上来就赶快跟她献宝。
“竟有这样的事?”罗轻容脚步一顿,张兰本就不是发妻,再没有诰命,说句不好听的话,若是祖母或太后强势一些,硬指个新夫人进来,张兰也一点办法没有,“太后真的答应了?”
“那是,”罗绫锦冲妹妹得意的眨眨眼,“我将那天赏花会的事好好跟外祖母讲了讲,你想想,连个座位都安排不好,还让三妹落了水,我去看过三妹,她什么都跟我说了,你别瞪我,三妹的话我也不尽信,但七八成真最有吧?她今天敢苛待庶女,明天就也将念头动到旭哥儿和你的头上,咱们要早些防着她。”
张兰根本就不是狠心的人,也不屑于去做那些内宅妇人们最常做的事,可是罗轻容无法去帮她辩驳,默默的看了一眼罗绫锦,“姐姐不是送信回来说弄了绝版的拓片么?在哪里,拿给我看看。”
“等着,一会儿小四就送过来了,”罗绫锦在秋千上坐下来,“我又不像你小小年纪成天埋在笔墨之间,”她打量着罗轻容身上的浅蓝遍地缠枝虞美人花缂丝对襟苏绸长袄和暗银刺绣莲青立水裙,头上小小的弯月髻上只插了几支镶珠长簪,心里莫名一酸,自己倒是通身金玉,可这个妹妹肤似初蕊,眼若秋潭,只消静静一立,便占尽风华,“你也让胭脂好好帮你打扮打扮再出门,你瞧瞧你这一身,跟秀才家的姑娘似的,没得丢了武安侯府的人!”
“这宫中是天下最富贵的地方,我就算将整个侯府穿在身上,也比不过姐姐啊,”罗轻容嘻嘻一笑,“你就当我这是投机取巧好了,反正论起这通身气派,我自是和姐姐不能比的。”
“你这丫头,就是嘴刁,”罗绫锦被妹妹恭维的十分舒服,心里的那么不甘也平了许多,“你也知道,柳家世代书香,这字帖拓片的谁还比得过他们家?”
“那还是算了,”原来是找了梁元恪,罗轻容有些坐不住,柳家这些东西多,可宁王府里也不少,想当初为了讨梁元恪欢心,也为了将史良箴比下去,自己曾经狠下了番功夫搜字贴拓片前朝孤本,可换来了什么?一时的蜜语甜言么?“我去看看母亲出来了没?还要到两位娘娘宫中去呢~”
“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罗绫锦看着脸色乍变的罗轻容,一时有些慌神儿,“魏紫,快扶二姑娘坐下,端杯茶过来。”
“没事,我挺好,想来昨晚没有睡好,”罗轻容挺直身子,她已经看到梁元恪正含笑向这边走来,“宁王殿下过来了。”
“见过表姐,表妹也来了,”梁元恪看了一眼罗轻容,许久不见,这个表妹似乎又长高了一些,他示意罗轻容不必多礼,看她坐下了,方笑道,“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容妹妹。”
“臣女随母亲过来给太后请安,”罗轻容鼓足勇气看了梁元恪一眼,强笑道。原来那些不堪的往事她竟然从未忘记,只要看到这个人,那些血淋淋的伤口就疼的令人窒息。
“容妹妹不舒服?”梁元恪一脸关切,转头吩咐身边的小侍,“还不快去请太医?!”
“不必了,”罗轻容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轻松一些,“只是昨夜没有睡好罢了,姐姐,我能不能借你的屋子歇一会儿。”她现在只想远远的离开这里。
“好吧,我要的东西呢,快拿出来,”罗绫锦站起身,冲梁元恪道,“你说了要送给我的,我可是要送给我二妹的。”
“我就说嘛,表姐什么时间竟然爱上了书法,”梁元恪仿佛心中的疑团找到的答案,灿然一笑,从小侍手中的木匣接了过来,“没想到容妹妹竟然是此道中人,改日身体好了,一定要写几笔给我瞧瞧。”
“呃,不过是闲来消磨时光罢了,说不上喜欢,”罗轻容提着气不让自己倒下去,更不能让自己冲上去,她记得很清楚,他和她就是在宫中相识相知,当初,他也说要看看自己的字。
罗家这个丫头还真是奇怪,竟然连正视自己都不敢,梁元恪心里暗笑,自己虽然还十一都没有,但这宫中,形形色色想要讨好自己的女人多了,可这一个,看到自己竟然惶恐和退缩居多,这还是华阳郡主的妹妹?罗侯的嫡长女?也太小家子气。
“既然如此,书赠有缘人,”梁元恪和煦的一笑,将手中的拓片递到罗轻容面前,“这是从前朝费大师的残碑下拓下的,妹妹闲了可以临摹一二。”
“不必了,”罗轻容如水的目光拂过那些薄薄的雪浪宣,费光穆的拓片,记得前世她曾费尽心机去寻找,就因为他说过想看一看,“这拓本弥足珍贵,想来也是王爷的爱物,有道是君子不夺人之好,小女不敢收。”
“这东西宁王那里多的是,”罗绫锦不以为意,她深知这宫中几位皇子都想交好与她,其中的缘故她更是心知肚明,但内心里她也很喜欢这种被人珍视的感觉,“我跟你说,这还是史家夫人送与殿下的,这不我一说喜欢,他就巴巴的送了来,也不怕伤了史家小姐的心~”
史家送来了?罗轻容只觉一口热血堵在心胸,烧的她眼泪几要夺眶,可是她不能,她连点异色都不能流露出来,“既是这样,臣女就更不敢夺人所爱了,殿下还是请收回吧,莫要辜负了史夫人的一番心意。”
“区区几张拓片,不值什么,表妹喜欢~”梁元恪竟然从这个小姑娘眼中看到了—厌恶?
“不必了,在殿下眼中或许不过区区,但臣女知道,这样的东西在爱书人眼中怕是价比千金,这样的重礼臣女也当不起,”罗轻容站起身一福道,“臣女身体不适,想进去休息,就不打扰殿下了。”
“轻容,你怎么了?”罗绫锦也没想到罗轻容竟然脾气那么大,当着梁元恪的面竟然拂袖而去,急忙冲梁元恪摆摆手追了过去,“你这丫头,耍什么脾气,他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