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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部分

唐太宗-第2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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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点点头。

“唉,西面有焉耆,东面有高丽,若同时为战,朝野之人会责朕好战吗?”

唐俭道:“焉耆之战由郭孝恪主持,不用调派内地兵马即可完成,用兵用钱甚微。唯辽东一战,路途太远,且高丽人素来强悍,非用重兵不可。”

“是啊,仅出使一趟,来回需数月时间,遑论大队兵马呢?且那里气候苦寒,冬月时难以交战,这样,一年中适宜交战的时间仅半年多一点。即使这样,辽东一战非打不可,我若再忍让,那盖苏文的尾巴还不翘到天上去?世兄,你要关注西北之事,也要筹划辽东之事。”

李世又复躬身答应。

过了一月,相里玄奖自辽东返回京师。李世民得知盖苏文不遵旨罢战,且出无礼之言,大怒道:“好一个无知狂妄之人!好嘛,他盖苏文说要收回故土,我难道就不收归故土了?”

李世民坚定了征讨高丽的决心,他算着时间,认为今年去攻高丽有些仓促,遂定下明年春日时开始攻打之计。于是,他马上下了数道诏,一道诏督促阎立德加紧监造运粮船、战船,于今年七月集于莱州;第二道诏遣营州都督张俭率幽州、营州二都督兵及契丹、奚、靺鞨兵,让其看准时机袭扰高丽,以牵制其进攻新罗的脚步,并观其势;另诏太常卿陈君宾为馈运使,民部侍郎崔仁师为副,河北、河南诸州皆受其节度,由其便宜行事,以保证粮草、军械及时运往辽东,为战事做好物资准备。

贞观十八年八月,长安这里正是深秋景色,西域那里已经开始下雪,郭孝恪指挥的一场战事拉开帷幕。

郭孝恪为许州阳翟人,其在军中多年,有智谋,好勇力,屡立军功。他还有一般好处,即是能与上司融洽相处,与下属推诚相待。李世当初向李世民推荐他为安西都护,许是看到他有这般好处。

安西都护府初建,这里的人员比较驳杂。其居民以高昌旧民为主,另有一些突厥族人。戍边之人以千余人唐朝兵士为主,他们每三年轮换,另有一些流徙罪人为戍卒。郭孝恪面对如此驳杂的人群,明白要想安定三州,必须先将众人心智抚为一体才好。李世民授予其为西州刺史、安西都护,实际上是将这里的军政大权皆集于其一人之手,这对于其抚慰众人有相当的好处。

麴氏王朝昔对高昌百姓盘剥日久,导致民怨沸腾,麴氏王朝也因此加速垮台。郭孝恪明白此节,为此采取二项重大措施:一是向李世民请旨,要求三年内免除三州租赋,李世民准奏;二是不用那些为非作歹的旧官,选出一些受百姓拥戴之人以为官吏。郭孝恪将李世民在贞观初年的做法在这里牛刀小试,果然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辖下百姓见农桑之事不用纳租赋,顿时激发了其垦荒的积极性,三州大地上呈现出一派生机;又见官吏皆是符合百姓心思之人,非是往日那些面目可憎的虎狼之吏,心境也舒展开来。一段时间之后,郭孝恪顺势而为,让他们以户为单位,每十户为一组,以此编制民兵之列。这些民兵农忙时垦荒,农闲时练兵,渐成气候。

郭孝恪带兵,向来以推诚待人闻名。他现在面对这些流徙罪人,除了按朝廷律法对其严格看管以外,努力以真诚感之。他对这些犯人说:“你们流徙至此,西面是西突厥诸国,你们到了那里举目无亲,言语不通;东面是二千里沙碛,若有人孤身行走,难有生机。我这样说,即是想告诉你们:唯有在此戴罪立功,方为生路,若妄动他念,即是死路一条。要知你们的父母妻儿日日盼望着你们归去,你们若妄自行事以至回乡无期,定会大伤其心。”

这些犯人因在内地犯了各种罪过被遣送至此,一路上餐风饮露,领略了沙碛的酷热与寒冷,以及那最难熬的饥渴。知道若独自一人逃回内地,确实死路一条。

郭孝恪又道:“你们自今日开始,非是戴罪的犯人,而是我大唐戍守边疆的兵士。若能恭谨守土,或者能为朝廷立功,皆能减免刑期,甚至可得朝廷赏赐。”

一名犯人怯怯问道:“郭都护,我们从此能吃饱饭吗?”

郭孝恪答道:“想是你们来时路途艰辛,所以饥饱有差。你们到了此地,即与大家一样的待遇。你们可能不知道,本人向来不开小灶,而是与将士同食。从今日起,本人吃什么,你们就吃什么,不用多虑。当然,眼前此地百姓疲惫,我们不可扰民;靠中土运来粮草,路途太远,我们的粮草供应有些不足,需要我们同甘共苦。怎么办呢?我们要一边练兵不懈,一边屯田不息。要靠我们自己的双手,丰衣足食。”

郭孝恪果然依其言与众人同食,经常在营中巡视,关心兵士和犯人的饮食起居。史称郭孝恪能够“推诚抚御,尽得其欢心”,并非虚言。

李世民的准战诏书送至郭孝恪手中,授郭孝恪为西海道行军总管,让其便宜行事。郭孝恪读罢诏书,见朝廷未派来一兵一卒,深感自己肩头责任重大,不敢有任何闪失,遂潜心筹划,预作准备。

郭孝恪选一千名兵士,一千名犯人戍卒,一千名民兵,为其配上三千匹战马,让他们日夜操练。

为了防备肆叶护可汗领兵来援,郭孝恪决定设立二道防线。在原高昌国和焉耆国之间,有一座南北向的银山横亘在此,郭孝恪准备派三千人在此埋伏防守,是为第一道防线;万一不能防守,可以退回三州城池,然后凭坚城与之相抗,是为第二道防线。

郭孝恪欲自带三千人奇袭焉耆,得手后即可退回庭州。万一肆叶护可汗来援,可在银山一带设伏截击。

郭孝恪在这里练兵不辍,静候攻击焉耆的机会。许是其机遇甚好,这日从焉耆国过来二人,令他大喜望外。

此二人为突骑支的亲弟弟,长者名为颉鼻,次者名为栗婆准。

郭孝恪接见他们,一开始心存怀疑,以为两国交恶之际,他们来此投怀送抱,定有非常之事。郭孝恪稍加询问,二人即将详情叙出。栗婆准口齿伶俐,二人说话以他为主。

原来突骑支决定投靠肆叶护可汗,将其女嫁给屈利啜之弟,此事在其族人中颇有争议,反对者以颉鼻和栗婆准为首。他们不赞同与西突厥屈利啜联姻,栗婆准阐述了其反对的理由:“今与屈利啜联姻,即是背弃泥孰可汗。如今泥孰可汗与肆叶护可汗相较,确实势力渐弱,然泥孰可汗得大唐册封,其背后有大唐支持,大唐不可能让肆叶护可汗在西域逞强。昔高昌与肆叶护可汗联手,共拒大唐,又攻我国,可谓势强一时。然不久唐兵出西域,肆叶护可汗闻之西退千里,麴氏亡国。现在,郭孝恪领兵镇守三州,与我国接壤,我们怎能不顾眼前再蹈高昌覆辙呢?”

突骑支坚持自己的主张,斥道:“我国昔为泥孰可汗的属国,何曾得到大唐的庇护?你们难道忘记当初逃奔龟兹时的窘境吗?大唐如今专心于国内之事,无暇西顾。其在西域设立安西都护府,不过虚名而已。不错,郭孝恪确实近在咫尺,然其手下仅有千余人戍守,再加上一些戴罪戍卒,能成何事?能挡肆叶护可汗的铁骑吗?如今,阿史那贺鲁敢在郭孝恪眼皮底下活动,郭孝恪动了他一根毫毛了吗?”

栗婆准针锋相对:“对呀,郭孝恪领兵不过数千,肆叶护可汗并非不知道,他的铁骑为何不敢侵入西州半寸?那庭州原名叫可汗浮屠城,原由阿史那步真镇守,现在肆叶护可汗势强,他为何不收取庭州以报旧仇?”

两派意见相差甚大,最终还是突骑支凭借国王之名,压下了另一派意见,送其女到西突厥王庭与屈利啜之弟完婚。于是,焉耆与肆叶护可汗往使不绝,开始蜜月交往。肆叶护可汗因焉耆主动来投怀送抱而欢喜不已,实因焉耆国东与大唐西州相接,西与龟兹相连,南为尉犁国,北为乌孙国,其现在归属自己,即在与大唐、泥孰可汗的势力角逐中略占上风。按说焉耆国地盘不大,其横约四百里,纵约六百里,国内仅有民户四千,兵卒两千,论力量实不值一哂,不过其地理位置重要罢了。

眼见突骑支我行我素,颉鼻和栗婆准无计可施。二人一者忧于大唐之盛,二者欲营己利,遂趁着一个月黑之夜逃出焉耆,来到西州投奔郭孝恪。

郭孝恪听知了其中的详细,觉得他们所言非虚。事先,他也曾派人入焉耆侦察动静,大略知道其族人纷争的事实,现在与栗婆准之言相印证,愈加确信。他暗自思忖道,攻破焉耆不难,难的是今后如何治理其国。现在此二人来投,若攻破焉耆之后立其中一人为王,其今后定然心向大唐,如此就解决了这个难题。郭孝恪想到这里,并不急着说破此点,唤人领兄弟二人下去安顿休息。此后数日,郭孝恪经常召来此二人,问询焉耆国内地理及都城防卫。

栗婆准明白郭孝恪将对焉耆有所动作,遂说道:“焉耆国内仅都城还算有备,其所备不在人力,仅在恃险而守。”

郭孝恪询问其故。

栗婆准说道:“该都城方圆三十里,四面皆为大山,城墙下有护城河,可谓易守难攻。国人恃其险阻,以为外人来攻甚为不易,久而久之,其防卫相当疏漏,无非派少许人隙望而已。我们此次逃出城外,途中未遇一人。”

郭孝恪到此时方悟突骑支何以如变色龙一样左右逢源,他自知己国力量薄弱,难与他国相抗,于是采取了趋附强盛来保取自身安全的做法,国内也不整兵防备。突骑支这样做,不失为夹缝里图生存的聪明之举。

栗婆准此时不待郭孝恪明言,率然说道:“郭都护,若唐军欲攻焉耆,我愿意当向导引路。我国百姓,皆翘首以待郭都护驾临。”

郭孝恪心道,什么百姓翘首以待,皆是鬼话,焉耆国的去向,还不是你们兄弟数人在那里左右吗?想到这里,他微笑着对他们兄弟二人道:“你们来投当日,我已具表报往朝廷,请皇上恩准你们兄弟今后为焉耆之主。你们心想百姓,我料皇上不会驳我所奏,定会恩准。”

兄弟二人喜形于色,颉鼻言道:“若皇帝陛下恩准,此位可由我弟栗婆准来坐。”

栗婆准急忙谦让,郭孝恪心里暗笑道:你们兄弟如此谦让,实属难得。他凝神思索片刻,说道:“此事以后再议。其实你们到来以前,我已经准备多时,意欲发兵攻取焉耆。你们此来,实乃天助我也。栗婆准,大军行动就由你来做向导,你要马上画出行军路线,克日进发。”

兄弟二人起立答应。

八月二十一日,夜幕渐渐笼罩银山,天上乌云低垂,遮掩了星光和月光,大地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

银山脚下,三千马骑整装待发,另三千人马排列整齐,正在聆听郭孝恪的讲话:“你们坚守在此,时刻监视周围动静。我此去焉耆,明日即可破城,晚间押送俘虏而还。焉耆国不足虑,唯其与突厥互通声气,须防突厥人来援。”

众人轰然答应。

随后,郭孝恪令三千人马开始行动,栗婆准领头而行,以为向导。他避开焉耆人居住的地方,选取相对僻静的地方行军,以免暴露大军行踪。

银山距离焉耆都城仅有一百余里,三千人马经过一夜疾驰,夜半丑时即到达焉耆都城之下。郭孝恪令全体人员下马,然后令将战马圈入一块空地上,留下一千人看守马匹,并预作后援。

焉耆都城果然防守空虚,仅有少许人在城楼中值守,此时夜过大半,这些人皆在城楼中抵足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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