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觉醒-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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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锡爵从桌上端起一杯清茶,得意地抿了一口。“冯保应该已经在流放南京的路上了吧,哼哼,张居正死了,冯保抄家流放,看看现在谁还能够和我们作对。”
“王大人,东厂与锦衣卫如今都在我们掌握之下,不如派人赶上去,把那冯保——”一名官员倾起身,右手成掌在脖颈间一抹。“不要留任何机会。”
“没这个必要。”许国沉声道,他是文渊阁次辅,除王锡爵外地位最高的文官。“冯保已成丧家之犬,圣上现在正对张冯一案焦躁不安,赶尽杀绝反而是暴露我们自己。旧势力已经在我们面前土崩瓦解,现在关键趁势是把张冯两人最后残余的党羽一气除掉!”
“不错,首先是戚继光。”王锡爵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此人总督蓟州军务,经略京城东北防务,手中握有十万精锐之师。张居正一死,他还能听从谁的摆布?现在的戚继光就是伏在北京城门外的一头猛兽,谁也说不准他什么时候会暴起反噬。当务之急就是要先下手为强,奏请皇上削去他的兵权,或者调出北京。那时候他一个小小总兵又能做什么?”
“我们可以参奏他与张居正图谋作乱。”又一官员道:“就算没有他们谋逆的证据,他们却有谋逆的实力,这莫须有之名嘛,哈哈……”
“要是走漏了什么风声……”有人低声说道。
“不用担心。”王锡爵笑道:“东厂、锦衣卫、禁军、京军,城中所有的要害部门无不在我们控制之下。只要在朝中没有人能和我们抗衡,皇上还不是一样在我们掌握中?当然,你们定要切记,不到鱼死网破之际,绝不可轻易暴露我们的真正实力,谋逆作乱之罪名可也不是等闲。”
“我却担心另外一个人。”许国突然皱起眉头,“西洋总督申时行!”
“有这么严重吗?”王锡爵一怔,“一个小小的行省能够破坏我们的计划吗?若是他们胆敢和我们作对,大可起倾国之兵将其尽数戮灭。”
许国摇摇头,“申时行乃张居正所亲手提拔,西洋文武官员也多为张居正的门生,西洋百姓受张居正治下重工商轻耕织政策蛊惑,大多对其忠心不二。何况西洋行省远及天涯,我们的势力难以企及。近来西洋屡有征战捷报,每年税额更是高得惊人,可见他们军力财力尽皆不弱。再者,通往西京途中都是水路,帝国军队缺乏训练不习水战,若是与西洋军交战根本不堪一击。”
王锡爵不耐烦地来回走了几步,“那你的意思究竟是?”
“西洋税船用不了几个月就能到达北京,到时候我们可利用这笔款项大大增强我们的实力,随时作好迎击国内叛军的准备。至于西洋方面嘛,没有了张居正撑腰,朝中那些老道学们还不拿他们说事?我们的人也要积极支持响应,奏请皇上废除西洋行省的诸多特权;同时,派人与申时行接触,争取把他拉拢到我们这边。若实在不行,就允诺日后大人执掌天下之时,他可在西洋自立为王,依朝鲜例称臣纳贡。”
“唔,此言甚善,想那申时行定会答应。”王锡爵抚掌大笑,众官员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位大人,那些阉党真的可以相信吗?”有人怯生生地问道。
“他们不会比那些蒙古鞑子更可靠。”王锡爵脸上的笑容顿时凝结,语气也随之转冷,“但是现在我们必须同时依靠这两方面的力量。等到大局已定,你我共享荣华富贵之时,鞑子嘛也许还可以与之划地分治,这些阉贼却必须一个不留。”他停了停,又开口问道:“杨巍杨尚书,你此次回京,可有带回什么消息?”
被点名的官员站起身,抱拳颔首向两位大学士行了一礼,“属下此行见过了蒙古瓦剌部使者和锦衣卫几名密探,为大人带回了需要的情报。瓦剌人已经重新集结起蒙古诸部的大同盟,其势力在长城外东西横亘超过两千里,十万精锐蒙古突骑随时待命。”
“随时待命?”许国不由哼了一声,“他们不是从去年夏天就开始攻打九边镇了吗,怎么现在还停在关外啊?”
杨巍讪笑两声,继续说道:“瓦剌使者说,蓟州总兵戚继光军容严整难以突破,现在他们在等候撒马儿罕帝国的友军增援,预备在明年开春集结二十万大军,转道山西入关,要求我们做好接应准备。
“另据抚顺守城游击李永芳报告,建州左卫苏克苏浒部指挥努尔哈赤起兵攻陷图伦城,城主尼堪外兰南逃。现在那努尔哈赤向我大明频频示好标明忠心,一意寻求朝廷封赏。如何处理还请大人定夺。”
王锡爵抽身坐回原位,显得有点漫不经心,“小小建州,就算闹得天翻地覆又能如何?不用理会,随便表彰一下就可以了,还有别的事吗?”
“对了,还有一事要禀告大人。近年在陕西山西一带出现了一个神秘的帮会组织,如今其活动范围已经渗透到长江沿岸,锦衣卫怀疑他们以贩私盐为主要资金来源,可能还有其他的走私活动。目前仅知道他们的首领自号‘黑妖狐’,更详细的情报还需要进一步彻查。”
“这些狐鼠之辈倒不用多管,让他们把水搅得越浑越好。”许国满不在乎地说,“你继续和瓦剌使者保持接触,约好动手时间。”
“是!”
西元1583年9月9日,东欧,克里木半岛,俄军军营。
“你说什么?明军主力舰队已经离开雅典,现在正开往北京?”瓦莲莉娅一脸不高兴地看着战战兢兢匍匐在地的俄国信使。“你就这么回来了?什么都没办成?”
“禀告公爵,小人在君士坦丁堡蒙奥斯曼苏丹穆拉德三世召见,与他们签定了协议,从今日起,克里木汗国便为我大俄罗斯所有。公爵为沙皇陛下立此大功,陛下定会……”
“好了好了!”瓦莲莉娅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恭维话,歪着头想了想,脸色开始转和,“唔,毕竟还是国事要紧啊,对吧?”
“嗯,公爵大人明鉴……”信使一时弄不明白公爵的话是否是对自己说的,含糊地应承道:“大军停留此地已久,请下令班师莫斯科。”
“你插什么嘴啊?”年轻的梅尔库罗娃女公爵突然又娇声叱道。“还不给我出去!”
“是,是。”信使根本不知自己为何惹恼了这手握重权的少女,连忙抱头鼠窜逃出营帐。
“小姐,萧大人身负国家重任,地中海战事又耽搁了不少时间,”一直肃立旁侧的亲卫队长突然开了口,“赶赴北京的事可万万迟不得。”
“嗯。”瓦莲莉娅懒懒地应了一声,向后斜靠在椅背上,左手撑腮,自言自语般说道:“哼,好不容易等仗打完,还以为会来看看我呢,居然连个招呼都没有就走了,真气人。算了,回莫斯科吧,不会有人来接我们啦。”
“是,那我出去通知各营准备回京。”
“别忙——让我想想。”瓦莲莉娅一下子站起身,“把地图给我。对,就这样,一回下诺夫哥罗德,我们马上准备东征事宜。”
“小姐,东征不是一定要等萧大人的来信约定时机吗?”
“不!”瓦莲莉娅咬着嘴唇道,“我现在就要行动!下诺夫哥罗德与帝国相距万里,我们的军队未必来得及接应明军。今年之内,我就要你做好东征古楚汗国的准备。”
“是,小姐。”卫队长低头敬了一礼,转身揭帐出营。
瓦莲莉娅独自静静地站在营帐中央,眼里闪烁着奇怪的光芒。萧,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听到我的声音在世界的另一边响起。唉,只要是你的愿望,就算让我成为一名屠戮异族的刽子手也在所不惜。
第二节 天朝弃民
西元1583年9月20日,北京,紫禁城,皇极门暖阁。
王锡爵在应宣觐见之前仔细地最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黑色细纱朝冠在头上戴得端端正正,腰间束着一条金丝白玉带,宽大的绯色罗绢朝服上一对仙鹤穿云翱翔,姿态优雅精美绝伦,与朝冠同样颜色和材质的白底朝靴更是光洁得一尘不染。他满意地拍拍手,挺起胸口敬候宣召。
朱红大门带着年事已久的吱嘎声缓缓开启,空置多年的房间中隐隐带着一丝陈腐的气息。在门口两名手持拂尘的青衣小宦一起躬身行礼的同时,王锡爵看到了本朝万历陛下朱翊钧被秋日骤然照亮的龙颜——疲倦的双眼中尽是掩不去的焦虑,微胖的圆脸上带着淡淡的忧愁——这位年仅二十一岁的帝国最高统治者君临天下最强大富庶的国度已有十一年,而今他正经历着有明一代朝堂上最为尖锐的权力斗争。
“爱卿请起。”见王锡爵匍地行礼,朱翊钧有气无力地吩咐道,“朕今阅众官参谏西洋总督申时行本,均言西洋行省近年法度败坏祸乱朝纲,不循祖制而专行各项奇技淫巧,不知王卿以为如何?”
“陛下,西洋总督府多年来不依朝廷建制,大权独揽,私掌官军,擅起兵祸,这些都是不争之实。然前首辅张居正却不听谏言,一意孤行任用私人,实乃社稷之害也。”
“又是张先……张居正?”万历皇帝冲动地从龙椅上站起来,又颓然坐回原位,“朕自先帝隆庆六年六月登基以来,历十有一年,外廷依仗张居正,内廷依仗大伴冯保,却不知原来这两人结党营私,竟然祸害到如此程度!”他深深吸了口气,“张居正已经身败名裂,冯保也已远放南京,两人昔日的党羽现在大多烟消云散,真的有必要对西洋行省大加惩戒吗?吏部下次官员考核时,把申时行调回京城,另换一员肱骨重臣便是了。”
“臣窃以为此举不妥,”王锡爵立刻作出回答:“有此先例不除,各地官员心中怎能服气,十余年来,各地不满西洋行省的奏章何止百千?如今张冯两人新去,朝堂中局势未稳,陛下万万不可姑息迁就。”
“西洋行省每年税银接近两千万,相当于太仓岁入的六成左右,如果陡然禁商务农,朝廷的财政收入实在难以维持。”皇帝仍然心存疑虑。
“陛下,西洋之民长期受张居正与申时行邪说蛊惑,对朝廷的忠心恐怕……”王锡爵见万历帝尚在犹豫,便放出了最后的一击。
朱翊钧闻言为之一惊,“王卿何出此言?”
王锡爵干笑一声,“陛下,请容微臣为您讲一段本朝旧事。”
“说吧。”
“宣德六年秋,南泓伯王景宏率清和等舰返回中国,昔靖海侯远航随员中尚有近两万滞留西洋,他们在今西京一带屯田建城,此乃西洋行省之最初雏形。纵贯正统年间,这些人多次抗命屡召不回,南泓伯本人也于正统六年率第一批移民再出西洋不复返京。
“天顺初年,兵部尚书于谦因获罪英宗,远镝西京督建西洋行宫,除征调的四十万官吏军民外,随行数万亲兵均为精忠死士。这些亲兵再加上靖海侯旧部就构成了西洋行省的核心,时历一百多年,他们仍是新大陆最显赫最有威望的家族。我们甚至可以这样说,这些家族的意志,一定程度上就可以左右西洋总督府的决策。”
“这……这也没什么不对的啊,各省地方都要仰仗士绅……”
“陛下有所不知,新大陆远离北京,法度政令大多与中土不同,那些军人后裔相互联姻,形成一个庞大的特殊阶层,世世代代要么身居高位,要么弃政从军,早已牢牢控制了整个行省。他们的忠勇微臣不敢怀疑,但这颗忠心却不是为陛下而跳动的。”
“那他们到底是对谁尽忠?申时行?张居正?”
“臣要说的却不是他们,”王锡爵从皇帝的话音听出了抑制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