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觉醒-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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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雅典提督府拿出一大笔钱趸买了他们急于变现的所有货物?”
“大概花了六百多万银币。差不多是君士坦丁堡战利品的一半,费仲估计能有一百五十万的赚头吧。”萧弈天说到这里,在圣索菲亚大教堂前略一停步,抬头看看教堂旁的四座宣礼塔。这些高塔的外边都搭着一圈盘旋而上的脚手架,石匠们攀在上面挥舞铁斧猛力挖凿塔壁的白色砖块。“真有趣,天主教同盟得到这座城市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花大钱拆掉这些没被炮弹拆掉的建筑。”
李华梅歪着头端详了片刻,“突厥人留下的东西?”
萧弈天点点头,“一百四十多年前突厥人攻下君士坦丁堡以后,把这座大教堂改建为清真寺,用灰泥涂遮壁画和神像,还在四角上修起宣礼塔。谁能想到今天它又回到了欧罗巴人手中。不止是这里,天主教同盟已经下令,城中所有清真宣礼塔都要拆除,回收的石料将用来修建一座圣城光复纪念碑。”
“城里的穆斯林呢?君士坦丁堡有差不多七十万居民,同盟准备怎么对付他们?”
“几个骑士团都有屠城的意思,但教皇不这么想,帝国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发生。协商的结果是一笔三百五十万弗罗林的赎城费,大约相当于七百万银通宝。只要款子到手,占领军就保证全城居民的安全……至少是现在的安全。”
“那也不一定。”李华梅略带厌恶地摇了摇头,“我可听说,光是昨天城里就发生了六起有组织的抢劫。都是天主教占领军对穆斯林干的。”
“条顿人干的。”萧弈天嘴角一努,刻意压低声音说道,“海因里希。博本豪森对耶尼沙利的顽抗耿耿于怀,他们在攻城战中损失了不少人。费仲已经向教廷特使提出抗议,如果君士坦丁堡的治安持续恶化,我们将不得不出动士兵在城里建立安全区以保护帝国的商业利益。”他顿了顿,顺着梅塞大道望西远眺,君士坦丁纪念柱和阿提克阿里帕夏清真寺的尖塔几乎是并列着矗立在视线的尽头,来自两种文明截然不同的建筑风格构成了一幅奇妙的图景。“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欧罗巴最大的城市,它的人口比新幽州多上两倍,几乎能与北京或是南京相当。就这么简单付之一炬的话,实在有些过于浪费了。”
“我听说,这座城市成为拂林首都已经有一千年之久,当年没毁在奥斯曼的野蛮人手里,现在却快要被天主教同盟砸了个精光。”李华梅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打量着梅塞大道两侧倾倒断折的科林斯式廊柱。“这些石料也要回收?”
“都是臼炮打的,同盟也不打算再修,可惜了。”萧弈天懒洋洋地回答着,掏出一小把特意兑来的阿克切银币往地上随意一洒,几名褴褛肮脏的乞丐立刻从路旁的断垣残壁中挤出,扑在尘土里抢成一团。在混杂着蹩脚汉话和本地突厥语的喧闹中,两人穿过一大群难民打扮的行人,朝君士坦丁广场旧址附近的大巴扎集市走去。
大巴扎是一百多年来君士坦丁堡最富盛名的商业中心,成百甚至上千间大小店铺紧凑地排布在数十条廊街的伊斯兰风格彩绘拱顶下。珠宝首饰、金银铜器、皮货毛毯……谁也说不清这里琳琅满目的各色商品到底有多少种。更何况,自从联军进入君士坦丁堡之后,全城店铺都被强令歇业,直到今天才获准重新开市,因而热闹更胜往常。
萧弈天与李华梅都在衣袍外裹着带兜帽的暗色帆布斗篷。看上去和普通的帝国行商没什么区别。而像现在这样战乱未息的时候,也只有中国人能有恃无恐地自由进出城市,为困境中的市民带来紧缺的补给与现金。大巴扎里的商贩们简直像看到财神爷一般,捧着店里的各色商品围上来一阵吆喝。
“这都是些平民家用的便宜货,”萧弈天见到李华梅东拣拣西看看,一副兴致高涨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和我们从奥斯曼内府缴来的御器相比不值一提。”
李华梅只是笑着摇摇头,伸手朝街边一家食肆指了指。“听说君士坦丁堡的酸奶烤肉很好吃呢。”
“这种小地方有什么好的。舰队收罗了不少土耳其厨子,有的还当过奥斯曼苏丹的御庖,要是你喜欢的话,吩咐他们准备一席宫宴就行了。”虽是这么说着,萧弈天还是信步走进店门,挥手往酸枣木柜台上轻轻一扫,在店主面前整整齐齐地排下六枚金弗罗林。“每样,一份。”
“是、是……”土耳其人连连应诺着,忙不堪把金币攥在手里,激动得满脸络腮胡都止不住打颤。现今黑市上的兑换价不断攀高,这六枚佛罗伦萨金币至少相当于三百阿克切,而普通市民一天的食物花销才不过一个阿克切而已。他扶了扶头顶的土耳其圆帽,紧张地抓了好几下脸,这才醒过神似的招呼跑堂把酸奶、面包和蔬菜冷盘端上桌。
“你可真够奢侈的,殿下。”李华梅已经在一张临窗的藤桌前坐下。拉下兜帽理了理柔顺如缎的黑发,笑吟吟地朝走过来的萧弈天说道:“别说我们俩,就算再叫十个人来,也吃不了这许多菜。”
“几两银子而已,我的俸禄总还付得起吧。”首相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笑着回答道:“都尝尝,看喜欢什么,回去让厨子们照着做。”
李华梅挑起一片浇了酸奶的炸茄子,凑到嘴边轻咬了一小口,然后满意地点点头,又把牛骨柄的古银餐叉伸向一盘刚上桌的洋葱烤肉。“嗯。味道不错……不过,和舰队厨子用的佐菜不大一样呢。”她含混地比划了一下,“那种和羊排一起烤的红柿子,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那种番柿啊,那是阿兹特克特产的贡物。虽说在新幽州值不了几个钱,运到雅典就得四十文一斤,普通欧罗巴人哪里吃得起。”萧弈天边说着边从盘子里拿起一个烤肉卷饼。“墨麒麟号厨房里用的都是最好的食材和调料,和这种小餐馆可不一样。”
“知道啦,明天就让他们再做一回吧。”李华梅左肘撑在桌上,晃晃手中的玻璃高脚杯,轻抿一口本地土产的泰基尔达葡萄酒。“不过,殿下,到时候你可得拿些珍藏的好酒出来哦。”
“没问题,”萧弈天笑着答道:“我那正好有一桶纳瓦尔的亨利国王送的头等波亚克红酒,据说有六十多年的历史,就让我们尝尝看有没有法国人吹的那么神。”
“好啊——”李华梅在已经摆满藤桌却仍在不断端上来的瓷盘中随意挑选着,突然秀眉一蹙,朝着搭满翠绿色藤蔓的窗框外飞快地瞥了一眼。大巴扎的喧嚷一如既往,却不是商人们谄媚的吆喝,而是惊恐的尖叫和粗野的大笑。
“同盟占领军。”萧弈天头也没转一下,只是镇定地说道:“别管他们,华梅。我们无权过问这些‘友军’的军纪,然而会有人去和天主教同盟交涉治安问题的。”
仿佛是对他的话作出回答,挂着鲜艳饰物的店门被猛地推开,三名醉醺醺的骑士裹着一身酒气踉踉跄跄走了进来。他们的锁链甲外罩着白底黑十字战袍,提着酒壶的手臂里各自挟着一个衣衫散乱的土耳其女人。
“酒!肉!都给老爷端上来!你们这些肮脏的异教徒蛮子!”为首的骑士大声吼着,往柜台上重重拍了一掌,嘴里兀自咕咕哝哝骂个不停。他一转头,目光在藤桌上堆成小山般的食盘上停留了片刻,又在李华梅清美如玉的脸上贪婪地转了几转,便粗声粗气地笑着走了过来。“哈,想不到这还有个东方美人儿。”
李华梅脸色一寒,放下银叉双手按住桌面,但是萧弈天已先一步站起身来,抬手轻轻拉开斗篷的领口,亮出绣着金线徽章的黑缎团领长袍。他的拉丁语带着明显的口音,以及东方人特有的高傲:“帝国高级军官。”
“中国人!你们这群胆小的海盗。阴险的异教徒!”一名骑士立刻瞪着通红的醉眼喝骂起来:“这是我们流血换来的城市!你们在这里毫无权势!”
然而他的同伴显然还没醉到那么厉害。那个头领模样的骑士一把将莽撞的下属拉到身后,接着斜起眼睛瞪住萧弈天生硬地说道:“你,是明国的军官。这里,是条顿骑士团的占领区。我们互不相犯,也不惹麻烦。”
“你已经冒犯到我了,骑士。”萧弈天以近乎命令的语气答道:“向我的女伴道歉,否则你的麻烦可就大了。”
条顿武士从喉咙里发出一阵恼怒的隆隆声,拳头攥了又攥,终于还是屈从地低下头咕哝了几声,没好气地把怀里的女人推到一边,怒冲冲地摔门而去。“我们走!”
萧弈天目送着他们愤懑地走出店门,一直隐在斗篷下的右手方才松开刀柄。李华梅也起身走了过来,双手轻挽住他的手臂,有些忧虑地低声说:“他们并不甘心,殿下。”
“嗯?”
“他们,欧罗巴人。”飒玥郡主加重语气强调了一遍:“不甘心、也不满足。”
“是啊……”首相长吸了一口气,接着慢慢吁出。“奥斯曼帝国的阴影已经远去,天主教同盟开始想要得到更多。他们需要一个教训……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就暂且由他们去吧。华梅,该是回家的时候了,我已经给舰队提督下达命令,这个下弦日就起航。”
“听从你的安排,殿下。”李华梅朝他身边轻kao一步,温顺地回答道:“至于现在,我们还是尽快回到舰队吧。”
十天后,夏至日,阿力山达郡海滨劳工营。
帝国提督刘铤披甲佩剑,背着手以钢雕铁铸一般的武将雄姿挺立在瞭望台中央的茶褐色伞盖下,骄傲地俯视着眼前绵延直往天边的纷乱工地。抛开头盔上的红缨不算,他也比身边的龙兴汉高出足足大半个脑袋。“如您所见,将军,我们已经提前两个月完成了前期准备工程,包括道路、临时码头和淡水渠。半个月前,第一期主体工程也已经启动。”
龙兴汉抬起手遮住刺眼的阳光,透过腾腾热浪放眼看去。上千名奴工如蚂蚁般聚集在新开的运河床底,他们赤裸上身,冒着烈日的无情炙烤挥动铁镐挖凿土石。只要稍有停歇,监工的皮鞭便甩了过来,在挂满汗珠的黝黑脊背上狠毒地啮出一道血痕。“刘提督,阿力山达运河连接红海和地中海,是户部、工部和兵部合作的重点工程,内阁乃至首相本人都非常重视。就算倾尽阿力山达郡之力,也要保证工程的进度和质量。”
“这不成问题,将军。”刘铤从袖铠里摸出一张简报,照着上面大声念道:“为了运河工程,提督府已经征调来三万穆斯林奴隶,按照人功两百尺计,每天能开凿河道三十余丈,预计工期五十八个月,支银九十一万六千两。”
龙兴汉赞许地点点头:“根据工部原先的估算,如果以半工半役的形式从埃及征募自由劳工,光是开凿河道的预算就超过七百五十万两,工期至少要六年以上。提督,你为帝国节省下的资金相当于整个阿力山达郡两年的税收,定会得到首相和内阁的嘉奖。”
“将军过奖了,这是卑职的本分。然而……”刘铤有些紧张地咳了一声,补充道:“我们还需要帝国军队的协助。”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吧。”
“将军,运河所经之处大都是荒芜酷热的不毛沙漠,粮食、淡水甚至烧火的柴薪都要从数百里外运送,施工的条件相当艰苦。据工程顾问的估算,若要保持劳动力水平始终在三万名以上,我们需要每年补充五至八千名奴隶。如果出现疫病和大规模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