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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少爷家也没余粮-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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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九曲天 。。。 
 
 
作者有话要说:小木新坑,需要很多很多的爱:)
本文为架空背景,乡土风情多参考晚明时期

 
正月十五元宵节这天,本应是一轮皓月当空照,家人团团圆圆的良辰吉日。谁知樊城大户宣家出了人命官司,府中二老爷宣正靖离奇落水身亡……

据城西打更的张大牛所言,那一夜城里城外,张灯结彩,扎着小辫的娃子们轻挑灯笼在胡同口放炮竹,震得人耳朵生疼。张大牛曾无意中抬头望望天,万里无云,白得晃眼的月亮顶在头上,照亮了巡逻的路。他只觉无需点蜡,这便一口气熄了灯,借着月光朝德盛门大街走去。

谁知走到半路,天突然阴沉下来,原本清亮的夜空笼罩上了一层黑纱,不知从哪儿刮来的邪风,吹得白杨树枝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张大牛的眼睛里吹进了沙子,突突往外冒着泪水。他一边用脏手揉着眼睛,一边急急加快步子。

大约是二更时候,他进了德盛门大街。眼里的沙粒闹得他不得不眯着眼儿,步履蹒跚艰难前行,夜深人静,他有气无力地喊着小心火烛。从幽深的胡同里突然窜出一只通体漆黑,没半点杂毛的大猫,支楞着绿莹莹的眼睛和他对视片刻,这便一抬腿窜上了房。

张大牛只觉晦气,啐了一声后,继续走着。快走到宣府大宅时,他隐隐约约听到一声惨烈的猫叫,惊得他手一抖,纸灯笼滚落到宣府后门口。他小跑着弯腰凑上去捡,拾起灯笼,掸掸裤腿上的土,不由得低低地骂了句:“该天杀的死猫。”

“你听到猫叫声时,天可是阴的?”县太爷翘着二郎腿问道。

“那说不好,俺当时就想赶紧打完更,好回炕头歇着。”张大牛憨憨一笑,这便讲开了:“俺属耗子,天生和猫不对付。那晚俺一听到猫叫,就知道准没好事……”

“本官问你那晚的天气,你这儿东扯西扯作甚么?”县太爷一拍惊堂木,吓得张大牛扑通跪倒在地。

“阴的,阴的,俺肯定,太爷饶命。”张大牛说着用手抱住头,周身不住抖着。

县太爷见他一副讨打相,心知再问不出什么话来,便挥挥手,让他退下。

好端端的一个元宵节,也不得安生,县太爷心里头怨,但却又不得不提起精神。毕竟死的不是一般小老百姓,而是樊城第一大户宣家的二老爷宣正靖。

关于元宵节后半夜的情况,宣府大少爷宣安的口供和更夫张大牛的颇有出入。

那一夜,大少爷宣安跑去城南麒麟坊赌钱,整整输了二十两银子后,才依依不舍地起身回家。

那时候已经快两更,月明如昼,照亮了半个天际。宣安怀抱着一坛女儿红,一边喝着一边自言自语道:“秦时明月汉时关,欠我钱财仍未还,今朝有酒今朝醉,郎才女貌把家还。”说罢他嘻嘻一笑。

踉踉跄跄快走到后门时,一阵急促的狗叫声传进宣安的耳朵里。他只觉后背发麻,自家养的大黄狗很少叫唤,他一度曾经怀疑那是一条哑巴狗。眼下万籁俱寂,月色溶溶,这惨烈的狗叫声听起来格外刺耳,特别是它声嘶力竭地嚷一声后,突然静了下来。

“这混账玩意,不叫则已,一叫惊人。”宣安抖抖肩膀,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摇头晃脑地说道、嘴上虽道如此,但却暗暗加快步伐,朝宣府奔去。

他赶到后门,却见门被反锁了,心道不妙,这便抬头望向高高的围墙,但见一只猫头鹰立在房檐上,正用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珠子打量他。宣安头皮发麻,默念一声佛号便一路小跑着朝前院正门奔去。

他远远便瞅见几盏橘色灯笼在宣府门口迎风晃悠着,这便甩开腿,谁成想没走两步,他只觉眼前一暗,昏昏然倒于地。待他幽幽转醒时,已身在宣府内温暖的榻上。

大少爷宣安一口咬定,那日月明千里,二老爷宣正靖不可能醉酒跌入水池。但若按照张大牛所言,那晚天空乌云密布,狂风阵阵,二老爷昏了眼,落水也不是不可能。

宣府后院子的莲花池,县太爷是见过的。那水深得没脖子,里面还净是些水草之类能缠住人的玩意儿,若是掉进去,十有八九没命可活。

偏偏宣家主事儿的大老爷宣正贤颇为喜爱这池子,他曾亲口告诉县太爷,这口池子已存了几百年。前朝时候有位姓崇的将军,告老还乡回到樊城,建了这座府邸。他有一房小妾,名叫青莲,人生得奇美,他为讨这位小妾欢心,便在院中造了这莲花池。

再后来,这位小妾怀胎十月,快到临盆时候耍性子硬要去院中赏莲。为了摘一朵青莲花,动了胎气,竟然在池边诞下了一男婴。将军十分喜爱这个男婴,取名为莲君。莲君二十岁之时,在自家后门巧遇到本朝开国皇帝,那时的天子不过是一个被追杀的逆臣之子。莲君和他一见如故,结拜成了兄弟,后来他随着逆臣之子建功立业,成就非凡。

宣正贤认为,这口池子是天赐吉祥之物,宣家之所以能成为樊城首屈一指的大户人家,全靠着这口池子的风水。他执意不愿清理池中的淤泥,更不准在池子四周围上木栏。没想到,阴差阳错,害了自家弟弟。

对于叔叔的死,宣家三少爷宣然表现的十分淡定。

他住的房间离后院不远,照理说应该能听到些动静。可他却轻描淡写道:“元宵节那日,我陪娘去城郊的观音庙烧香拜佛,傍晚才回府。因太过劳累,没有用晚膳便去歇息了。叔叔落水之时,想来我已睡熟,没听见甚么奇怪的响动。”

“什么也没听到?”县太爷追问道。

“嗯。”宣然应了一声,县太爷见问不出什么东西来,有些郁闷地端起茶盏,有一搭没一搭地小口抿着。

宣然扭头欲走,临出门前,他像是想到什么,侧过身对县太爷说:“苏小姐住的房间离水池最近,太爷不妨问问她。”

就这样,苏辛词被带进了县衙。

这位苏辛词苏小姐并不是宣府中人,她是三日前乘着一顶藏青色小轿走东侧小门进的宣府。那时夕阳西斜,下人们三三两两聚在门口石墩旁闲谈打屁。

苏辛词在下人们的注视下,缓缓步出轿子。府中人全都扭过头,眼神发直,窃窃私语猜测这位面带些许倦容的女子来历。看她的样子,约莫十八九岁,粉白脂红,盈盈如柳,特别是那双又黑又亮的圆眼睛透着几分机灵。

但见她站在院中,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在她的脚边放着一个木制的大箱。这时管家吉正迎了出来,他微微一笑,一双狭长的眼睛飞快地扫过辛词的脸。

“这位便是苏小姐罢。”吉正随手提起木头箱子,不待苏辛词回话,便朝书房的方向走去。苏辛词跟在他身后,垂目低首,默默无语。

下人们纷纷交换眼色,各个面上浮现出暧昧笑容。一个身材丰满的年轻丫鬟弹弹用凤仙花染红的手指甲,懒洋洋地说道:“这等货色,也能入宣府的门?”话音刚落,周围的下人便都哈哈大笑起来。

“保不齐是给二老爷讨得小妾呢。”一个叫柱子的男仆冲适才说话的那个丫鬟挤挤眼。

丫鬟斜楞着眼睛白他一眼道:“就你多舌,保不齐是给你说得老婆。”

“那个丫头片子,不如梅子你一半美貌,我怎会舍了你而要她。”柱子再接再厉讨好着丫鬟梅子。

梅子的唇角泛起得意的笑容,她不经意地朝远处望了望,见那位苏小姐也正回过头瞧着她。她的目光里透着一丝寒意,令梅子感到有些心慌。

第二日,府中的下人便知道他们猜错了,这位苏小姐并不是新进府的姨太太,而是大老爷宣正贤结拜兄弟苏梁间的女儿苏辛词。

苏辛词幼年丧母,上个月末她爹爹苏梁间突染寒病一命呜呼。她与继母针离素来不合,苏梁间刚过世,针离便急着想把苏辛词嫁出去。

苏辛词本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婿,名唤文宁。待苏梁间头七之后,文家便派人上门来提亲。谁知苏辛词死活不肯出嫁,当着媒婆的面儿,嚷嚷着说真心爱出家,自甘守淡,也不愿嫁给文宁。气得针离当众甩给她一个巴掌,扬言无论是捆是绑,俱要把她送进文家。

谁知苏辛词性子颇为倔强,她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利剪,照着胸前的乌黑大辫便要剪,幸而针离眼急手快夺下剪刀,免了一桩丑事。

事后文宁在苏辛词房外站了一夜,她却闭门不见。第二天清早,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文宁以为辛词回心转意,正要开口询问,却见苏辛词把一个小竹篮塞到他手上。待他掀开上面罩着的蓝布一瞧,里面均是些他曾赠与辛词的精巧玩意儿。

如此绝情寡意,令文宁大为恼怒,他扭头离了苏家,绝口不提这门婚事。针离以为辛词是贪图苏门的家产,这便心生一计,给住在邻近樊城的宣家大老爷写了封信。信的内容无外乎是苏门家道中落,长女又惨遭退婚,无法在沅城立足云云,核心目的是恳请宣正贤看在已故的苏梁间面子上收留苏辛词。

宣家大老爷顾及与苏梁间的旧情,一口应承下来。

于是,苏家小姐辛词便坐着一顶小轿子进了宣府。

谁知她进府不过三天,宣家便出了人命,而偏偏这人就死在她窗外几丈远的地方。她本想太太平平度日,可这些倒霉事儿,却一股脑地找上门。

“堂下何人?”县太爷明知故问道。

“苏辛词。”苏辛词施了礼,规矩地立在一侧。

“本官问你,元宵节那日夜里,你可感到有甚么奇怪之处吗?”

“回大人,有。”苏辛词干脆回道。

这正是千江有水千江月,邪风骤起迷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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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九曲天 。。。 
 
 
苏家在沅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虽家道中落,但瘦死的骆驼总归比马大,苏辛词身为长女,即便与继母针离不合,但在吃穿用度上,与城中富贵人家小姐相比,并未气短过什么。

但当她立于樊城西南角的宣府大门口时,举目四顾,心中不免幽幽惊叹一声。宣府大门虽为豪商乡绅所用的蛮子门,不比官宦出身的文家那气派的金柱大门,房门四周也未设任何花鸟鱼虫的装饰,但胜在这门的材质颇为罕见,乃价格昂贵的金丝柚原木。

待进了府,更让苏辛词觉大开眼界。巍巍画栋,曲曲雕栏,不必说那绕廊生长的奇珍异草,单是每间房檐下袅袅飘散的麝香,便令苏辛词茫茫然不知何去何从。若不是管家吉正侧身唤了她一声,恐怕苏辛词会一直痴痴地望着宣府庭院。

苏辛词喘息定了,随手捋捋头发,便快步追到吉正身旁。她爹爹苏梁间虽与宣正贤为结拜兄弟,但两家从未走动过,只是在逢年过节时候,互送些礼品罢了。

她还是听在苏府待了半辈子的张妈偶然提及过,苏辛词的生母虞夕如与宣正贤自幼相识,还是夕如从中穿针引线,才使得宣正贤与苏梁间结拜成为异姓兄弟。

关于生母虞夕如,苏辛词并无太多美好回忆。那时她年幼懵懂,只隐隐约约记得从夕如房内传出来的浓重汤药味。有几次她曾好奇地在门口张望,却被随即赶来的嬷嬷拽离了。

她们说,夕如有病,那病是会传染的,若是染上,皮肤便会慢慢烂掉,头发一根根脱落到地上,比那些神鬼志异上写的还要可怕。到底娘亲是不是被那会传染的病夺掉性命的,辛词并不知晓,但她却永远记得,出现在窗棂边上的那张毫无血色,空洞可怕的面孔。

“一晃眼,十几年过去了,当年在我怀中咿呀学语的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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