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大明-第4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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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聚一听,又是推金山倒玉柱拜倒下去就拜,话也不说。先磕了头才开口道:“制台啊!不是劣质,是这种断金切玉、削铁如泥的兵刃。底下的军兵,哪里用得起?这是折他们的狗寿啊!这样的一把钩镰枪,说句不好听的话,比他们的命还贵些!制台,求您收回吧!”
质量太好?丁一被这突然的反转弄得有点口干舌燥反应不过来,又听总兵官田丰也在边上禀道:“这等宝刃,末将启始以为是装货时装错了,不瞒制军,当时还想着把那两把跟宫都督一人一把,拿回去当传家之宝,谁知道仔细一看,整箱二十根都是一样,又开了七八箱……这样的宝贝,末将以前倒是见过的,张辄张都督家中有一把传家之宝,据说从汉代传下来,是中山王刘胜赐给立了大功的心腹侍卫的宝剑,除了剑装华丽之外,其他应是一般无二……”
万安自入来以后,一路的苦笑,此时也开口道:“学生试了,以那枪锋、钩镰,斩削寻常腰刀,一连三把,皆应声而断,若不是学生短于武事而力竭,只怕再试下去,也无不同的。”就是砍断了三把腰刀,万安没力气了,感觉要是有力再取腰刀来试,还能接着斩断。
“肥球呢?”丁一冲着王毅问道。
王毅无奈地应道:“制台,咱家本都想在那守着的,是总镇硬要扯着一起过来。”现时当了镇守中官,丁一又说了他几回,终于没在别人面前管丁一叫侄少爷了,“如此利器,安能无人看守?我等教厉小兄在那里守着,又调了二千骑军……”
丁一听着啼铁皆非,要不要这么大阵仗?于是对王毅、万安还有田总兵与宫都督说道:“那军械运来,学生也还没有见过……如此,学生与诸位一起过去看看吧!”到底凶残到什么程度,可以跟人当传家宝的皇室汉剑相提并论?
出了大帐去到那粮草大营,却见那个军需官领着一群士兵,一脸紧张地守在营外,手按刀柄,又牵着一群狗,一只只看着都是凶狠的角色,军士手里把绳子扯得紧紧的,看来平日在这粮草营里见着生人就扑上去的。而且真的有二千骑兵也是如临大敌在外围巡逻,二千骑放在纸上看觉得也就一个数字,真的在粮草大营看着,虽不是高头大马,但仍是入眼尽是精骑的感觉。
看着丁一等人过来,那军需官过来见了礼,便紧张地冲田丰禀报:“总镇,属下可是连大黄它们都牵了出来!大营里除了制台亲兵,别无一个活物了!”大黄,想来就是指他身边那群狗吧。接收军械时这军需官也在旁边看着,感觉真的少了一把都会遭祸,连忙摘清自己。
丁一颇有些无语,这年头的冶炼水平,再好能到哪里去?至于这样么?
于是挥了挥手,教万安引路便入了粮草大营,肥球过来见礼,丁一点了点头,径直走了过去那堆装着钩镰枪的箱子,有几十口是打开的,金属件和枪杆、枪缨是分装的,丁一随手掂起一枚枪头看了,却便笑了起来,李匠头倒真是个技术疯子,枪头与枪杆接合处,不是用原始的楔合方式,而车了螺纹,枪杆也是同样双头都有螺纹,并且还弄了两个螺母,一个用在枪头,一个用在枪尾铁鐏,这是丁一和他说过的双螺母锁定原理啊。
宫聚在边上感叹道:“这枪做得真是能传世的,就算杆子断了,寻得新杆子,按枪头套筒里的纹路牙口,也能硬旋入去……这枪缨恰好夹在枪头套筒与下面的这个东西之间……”他说得好似这把枪是多精密的机械仪器一般。
并且说着还不过瘾,跑过去扯了把花枪过来,吓得田丰以为他要干什么,下意识挡在丁一面前,却就听得宫聚拿得那花枪比划着:“虽说战阵之间,不用讲究这些,但若是单从枪来论,这枪是硬楔入去,遇着被格锁住,双方都是力大,弄不好这枪头会脱出……”
丁一笑了笑,看老都督说得兴起,也不去打断他,只是拿起枪头细看,又亲手装上一把钩镰枪。边上有几根碗口粗的木柱,大约是方才田丰他们用来试枪的靶子,丁一拎了拎那枪,向前一步,发力突刺,整个枪头轻松刺穿,那个钩镰在丁一爆发力之下,也穿了过去。丁一把枪杆一转,将那钩镰转到另一侧,往回一扯,竟硬生生把那木柱斩下一截。
那没见过丁一动手的万安看着,吓得不行,这叫探花郎出身的容城先生?一时愣在那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醒起丁一在奉天殿,夺刀斩首一气呵成的传闻,不禁叹道:“先生方是六艺皆精的儒家弟子啊,见先生,方知世有真儒!”他这倒也不是完全马屁,孔子六艺,里面就是御、射,也就是对于作战技能的修习,但到明代此间,都挤破头去科举,有几个儒家弟子去学骑射之类的作战技能?
“制军真神人哉!”都督宫聚失声喊了出来。边上的总兵官田丰,却是手中不禁拈断了几条胡须,丁一的传闻是听得多了,但对于他这等军中老将,那都是笑笑过去了,谁信啊?一个探花出身的文官,最多就是有胆气,在家丁护卫之下,敢去冲阵,做下传闻中那些事,那就很了不起了。没有想到,这一枪,方才教他不得不重新去回味那些传闻,兼之想起丁一对军伍细节熟悉程度,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却冲丁一告了个罪,却对镇守中官王毅说道,“公公,借一步说话?”王毅有点莫名其妙,不过看着他郑重其事,还是点了点头跟他向外行去。
丁一把枪递给宫聚,却对他说:“也没什么,按我试枪看来,里面应该用的是低碳钢,外层用了高碳钢,开刃之时做了淬火处理,看来梧州工场还算用心!就教新军用着吧,你可要记得,一月之期将满,这兵刃也好,粮草也好,是从没食言的……”
这回不单宫聚,连同万安一起,都不顾规矩了,齐声开口:“用不起啊!”丁某人还没反应过来,万安也凑了过来,低声向丁一说道,“学生看着,每个器件上面都有制作工匠的印砸在上面,连枪杆也不例外,想必是出了问题就要问责的,这确是精良的兵刃……只是这样的军器,一件得当普通长枪百件的价,只怕还远远不止吧?朝廷哪里肯拔这笔款子下来?必说军中贪墨的!便是教他们亲眼看着,定然也是不会点头,倒是会质问‘不若每个军兵都披三层铁甲好么?’,若是先生自己出这款子,然后贱卖过来,也是不妥的啊,到时只怕是……”
贱卖,就是按普通长枪的价钱来让朝廷出钱。到时如果被发现,这么好的兵器,丁一自己卖了这么低的价位,这和他自己掏钱出来市恩兵卒、收卖军心有什么区别?(未完待续。。)
第二章 筚路蓝缕(十七)
宫聚苦笑道:“便是如此,小的这大半月来是看得出,制军是真心为手底儿郎着想的,新军的饷粮全折成米给儿郎们吃个饱,然后设立那么多奖项,都是制军自己掏银子出来发,只要卖命训练,领着的赏银都比先前层层克扣下来的饷多,这个就算查起,倒也说得过去。”没道理督师文臣看着兵卒用心,赏点银子都不行吧?这也是丁一想出来的折衷办法,只不过名目着实有点多,被子叠得好有赏,定点大小便也有赏。但这兵器,宫聚就觉得大麻烦,“这军器,若由制军垫银子,”老都督换了个称呼,“恩主,小的是真怕啊!”
他唤着恩主,就是提醒丁一:若不是死心投在丁某人门下,他才不管这鸟事;正是投了丁一,日后丁某人有什么三长两短,必定他也要被连累的,所以才本着为自家主子着想,方自力劝丁一,是不能这么干的。
这时却就听营门口处,王毅那鸭母嗓高亢地嚷了起来:“放屁!这哪有假?田某人,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了?丁容城一人一刀守一旗,十万鞑虏困不住,雪夜孤身踏敌营,七百壮士歼万骑,哪一桩你没听过?这有什么新奇的?这等疯言疯语,你也敢在咱家面前来胡诌!”
丁一听着不知道怎么这镇守太监王毅和总兵官田丰吵上了?还似乎吵的主题是丁某人?于是连忙招呼了宫聚和万安行过去,只听得王毅还在咒骂田丰:“要怎么取信?印信你没验过?宫里上回不也派人来宣过旨么?你田某人是想谋逆么!”
田丰站在那里。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看着丁一行过来,他咬了咬牙。却是决定豁出去了:“公公见谅!”然后对王毅说道,“事关重大,若是末将多疑,到时公公要弹劾也好,要杀头也好,全凭处置,只是此事一日不得证实。末将心中难安!”说罢冲着亲兵下命,“立即传某军命,请制军的亲卫过来大营!”
然后还没等丁一行近来。就匆匆出营去了。丁一莫名其妙,问王毅道:“怎么回事?”
“这厮说侄少爷您是假冒的!不是真的丁容城!”王毅气得不行,连兰花指也忘记拈了,“说什么探花郎出身的文臣。安有这等身手?便是将门世家出身的将种。若于侄少爷这么大,有如此过人身手,也足够名动九边了!”王毅边说边跺脚,“他娘的,咱家跟他说了,早在京师就见过侄少爷的,绝对无假,万循吉也可以作证的嘛!”
“是啊。那还吵什么?”万安也不太明白,丁一更是无语。
倒是宫聚望了望丁一。开口问道:“恩主,敢问文华殿瓦片是何色泽?”
“绿色啊。”丁一随口应了他,却问王毅,“这也太滑稽了吧?”
这时就听宫聚开口道:“不滑稽。公公和都老爷倒卖军中物件的事,也不是天衣无缝的,或是弄一位假制军过来。再由假制军合着两位倒腾军资,到时假制军一遁走,杀头抄家的,可不就是田总镇么?指不准到时监军御史和镇守太监都说是田总镇杀了真制军,找来的假制军,只怕最多一番训责,罪名都在总镇头上……”
“大明立国这么些年,有这等先例么?”万安听着不禁冷笑。
宫聚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那老夫倒是没听说过有,只不过说透了,您和公公着实精明能干,便是明明知道的事,也无奈何,故之说到底,田总镇信不过的,是您两位才是。恩主却真是无妄之灾。”
丁一听着,真不知道是笑好还是哭好,只是拍了拍宫聚的肩膀,对他点了点头道:“你这老货倒是有心计得要紧,你出营去,把新军那边约束好了,别又生出事来。”却对刘铁吩咐道,“等会指挥排和骑兵连进来了,就好好驻在粮草营里,任谁也不得生事。”
宫聚的确是很有心计的,他是问了丁一,文华殿用什么瓦,且死死盯着王毅和万安,不教他们提示。按着常理,皇家自然是以黄色为贵,必然用的是黄瓦。只不过文华殿偏偏是用绿瓦,大约是沿宋制的缘故,若不是出入过宫禁,很少知道这等细节。
至于田丰为什么会这么发疯,宫聚说得倒是足够有说服力了,这两个奸臣,大肆倒卖军资粮草等物,掺火药这等不谋利的事,他们可以做到无人知晓,但这倒卖军资是要谋利,总得有人买、有人卖才行啊,经手不知涉及多少人,华夏向来就是瞒上不瞒下,瞒下的话,谁去做实际工作?总不能事事亲为吧?所以就算涉及那些人,因为利害关系把好了嘴,多少也是有风声传闻的。要骗过上面来清查的官员还有可能,要瞒过田丰、宫聚这种军中老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这两个奸臣应该是蛮猖獗的,所以才让田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