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锁宫阙-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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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夏侯明月发傻,而苏静萱懒得理她的时候,一阵疾风直冲夏侯明月而来。
苏静萱顿时一凛,立即侧身向夏侯明月猛地扑过去。未待夏侯明月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听得“咄”地一声响,原本她即将擦身而过的树干上已深深插着一枚箭矢。
两人滚地几圈后稳住身子,夏侯明月立即惊恐地道:“怎么回事?有人行刺?”
就在她正欲惊呼之时,苏静萱掩了她的口,道:“许是流箭,别做声。”
若是流箭自然不必惊动旁人,若不是,更不能惊动不该惊动的人……
苏静萱扶着夏侯明月起身,拍拍她身上尘土,若无其事地说:“别紧张,围猎之地难免箭矢流窜。别在猎场闲晃了,我们出去吧。”
夏侯明月急忙点头,小脸儿煞白。
苏静萱拔下树上那只箭,便拉着夏侯明月的手向猎场出口行去,两匹马儿留在了原地。公主死死挽着她的手臂,被吓得不轻。她一边走一边细瞧了那箭矢,之间箭尾白色羽翼有个朱色的“一”字。
为方便侍随统计猎物归属,箭羽上自是需做些标记的。只不知这个“一”,是归属于谁都箭。若是流箭倒罢了,否则,有刺杀公主之胆量的人,怕是来头不小。又或者,那箭本是冲着她的?那未免靶子太歪了……
两人神色各异地回到营帐,并未立即将此事禀告皇帝。
夏侯明月平日刁钻古怪,看起来甚至泼辣,却终究只是弱质女子不经吓。返回营帐不过片刻便浑身冒起冷汗,瑟瑟发起抖,脸色惨白身上无力,连端茶杯的手都在颤。
苏静萱看她这副模样,立即宣了随行太医。
太医诊脉过后,倒是说并无大碍只受了惊吓,喝上两日镇静压惊的汤药即可。本欲遣送明月公主回宫,却被她本人拒绝不肯走,只说睡一觉就没事。
担心她受寒,苏静萱命人在公主营帐内又添了两个炭盆,一时帐中暖意浓浓,引得夏侯明月一阵困意涌上,片刻便沉沉睡去。
替她将肩上被子塞紧,苏静萱又静静看了她半晌,确认她已熟睡后本想退出去。想了想觉得不妥,便搬了小凳坐在床边守着夏侯明月。
如此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苏静萱的眼皮也开始打架,实在是太温暖了……于是她趴在床边,跟着睡着了。
第七章(4)
待太医禀告皇帝公主身体不适之时,已是接近晚膳时分。
夏侯拓吩咐姬楚布置晚宴,交代了一番后便来了明月公主的营帐。
掀了帐帘进去,眼前便是睡熟了的两人,夏侯拓放轻脚步行至床榻前,躬身看向夏侯明月,那熟睡的神色尚算安然,当病得不算太重。
片刻后,他目光落在苏静萱的脸上——
脂粉淡施,娥眉淡扫,微微卷翘的睫毛随呼吸轻颤,在素净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影。此刻的她,看起来无一丝戒备,似一块毫无雕琢的极清极净的玉,美得简单而纯粹。
如此静静看了她半晌,夏侯拓眸中渐染落寞,终是忍不住伸手轻抚了那素洁的面庞。
脸上微热,苏静萱猛地惊醒,立即伸手挡开那只陌生的手,尚未看清是何人她便已一拳挥出。
夏侯拓一惊,堪堪退开一步躲过那突如其来的一拳。还未来得及出声,苏静萱的腿已扫向他下盘。
夏侯拓顿时苦笑不已,屈膝硬接了那一脚,长臂一揽紧握了她腰身,另一手挡下那直冲太阳穴的一肘。他附在她耳边急忙道:“停手,是我。”
苏静萱顿时一愣,眨眨眼,回头仔细看了看后急忙收住攻势,弯身跪拜下去。
“臣妾该死,请皇上恕罪。”
“嘘,轻声些,莫吵醒她。”夏侯拓伸手拉了她起来,转头看了看依旧熟睡的夏侯明月,他朝她点点头示意她随他出去。
苏静萱略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退出营帐后命人片刻不离地守在门口,一有异响立即来报。如此对几名侍卫耳提面命了一番后,她才跟着去了皇帝的营帐。
“怎么突然就病了?”夏侯拓挥退了营帐中的女官,问苏静萱。
“太医说,是一时受惊。”苏静萱答,脸色有些疲倦。被人如此惊悚地叫醒,想不疲倦都不行。
“她受什么惊了?”夏侯拓皱眉。
苏静萱想了想,道:“许是流箭。虽避开了,但到底千钧一发。公主自小养尊处优,怕是不曾遇见如此凶险情况,于是一时受惊过度。”
夏侯拓沉默片刻,道:“既是流箭,你那般警觉地守在她旁边做什么?”
苏静萱哑然,叹了气道:“以防万一罢了。”
“箭矢可在?”
“在公主帐中。”
“去取。”
“是。”
苏静萱掀了帘子出去片刻后,却是两手空空皱着眉回来。
夏侯拓一见她脸色便知箭矢绝对已不见了,于是沉声问道:“看来不是流箭。可曾细看过上面标记?”
这问题问得她实在为难,因箭矢已被人取走,现下她空口无凭说什么都只她一面之词。皇帝信不信倒是其次,那箭矢的主人却极有可能反咬她一口说她意图不轨含血喷人。无把握的话一旦出口,实在后果难料。于是苏静萱半晌纠结没有作答。
“你直说,我有分寸。”夏侯拓淡淡地道。
他又在说“我”,而不是“朕”。也许在同女人单独相处时,他都是用“我”的吧。苏静萱抿抿唇,道:“是个朱红的‘一’。”
“嗯,此事莫外传。”夏侯拓交代了一句,便转身行至几案前坐下。
苏静萱应了一声后见皇帝似已无事,便欲躬身告退。
“等等。”静默了半晌的夏侯拓突然说道:“以后若再有此类事发生,命旁的人守着就是。你既已尊为贵妃,就不要再以身犯险。”
闻言,苏静萱轻轻蹙了眉,回道:“旁的人,怕是于公主清誉有碍,而宫中女官均不懂武……”
夏侯拓抬眼看向她,那眼中带怒,看得苏静萱立即低了头。
“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自保尚且困难还想保他人,不自量力。”夏侯拓冷冷说道。
苏静萱低着头翻白眼,没答话。
似是看出她的不服,夏侯拓微微眯起眼,起身行至她身旁。他站得极近,近得令苏静萱顿觉压迫感,她忍不住稍稍后退了半步,没敢抬头。
她面上越是恭顺,便意味着她心中越不以为然。夏侯拓深知她性子刚烈脾气倔犟,定是不会理会他的话。一时气得转身踱出几步,复而站定后又转身走回来,深深叹了气,语中满满的无奈。
“你,你真是……”夏侯拓紧紧抓了她手腕,片刻后又缓缓放开。
他转身,背对着她一字一顿地道:“你,受的伤还不够么……不要再让我担心……”
短短一句话,夏侯拓说得极轻极柔,声中甚至带了轻颤,似羽毛般扫过她的心,令她心底一颤。
苏静萱抬起头,看着他俊挺的背影,复而垂眸,半晌无言。
“启禀皇上,姬嫔求见。”帘外传来通报。
“宣。”
夏侯拓转身,静静看了苏静萱半晌直到姬楚进来才移开目光。
“臣妾叩见皇上,萱贵妃娘娘。”姬楚盈盈跪拜。
“起吧。”夏侯拓淡淡说道,却再没心思装柔情蜜意,“何事?”
“晚宴已备好,氏族子弟及其家眷均已列席。臣妾,特来请皇上与贵妃的。”姬楚上前几步,莲步轻移行至夏侯拓身前,柔柔笑着。
苏静萱不着痕迹地退开两步,自认有这两人的画面她实在不该出现,有些破坏美感。于是冲着姬楚笑了笑示做招呼,便对着皇帝微微躬身道:“皇上,臣妾先行告退。”
“一起吧。”夏侯拓说着便上前率先出了帐门,掀帘之时回首对姬楚道:“去将萱贵妃的御寒披肩取来。”
门帘放下后,苏静萱立即转头对姬楚笑道:“姬嫔去陪皇上吧,我自己去取就是了。”
说着便抬脚要走,却被姬楚握了手腕止住步子,只见她盈盈笑着说:“贵妃娘娘,既是皇上吩咐了,不做岂不是抗旨。多大的罪名,我可担待不起的。还是娘娘随皇上去吧,我马上来。”
苏静萱默默点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渐渐蹙眉。
她抓向她手腕的时候,她虽看见了却避不开,那手速力道都不似弱质女子该有。
这姬楚的来历,怕是不那么简单……
第七章(5)
晚宴之上歌舞齐备,今日狩猎最多者为定国将军府上的大公子林弈。众人道贺的同时亦是酒杯不断觥筹交错,一时尽欢。
第二日的狩猎,因前一日林弈喝多了酒,将首位让给了禁军统林洪峰。
而夏侯明月也精神了许多,面色不再那般苍白,于是不肯喝药。苏静萱说,不喝药便再懒得同她讲话。于是夏侯明月委委屈屈地喝下半碗,却如何都不肯喝尽。
看她已能耍赖,大概是无碍了。苏静萱也不再啰嗦,命人撤了汤药。
“萱贵妃,京兆尹张泉求见。”侍者在帘外通传。
苏静萱疑惑地看向夏侯明月,只见她不住地摇头示意自己不认得。
“请他进来吧。”苏静萱替夏侯明月整了整发鬓,才命人进帐。
“叩见萱贵妃,明月公主。”
来者一身儒衫,年近四十鬓边略有华发,看起来倒是个沉稳有度的人,却满面愁容。
“张大人快起。”苏静萱起身颔首回礼,道:“请坐。”
“萱贵妃,微臣有一事实难决断也无力决断,因而特来烦请萱贵妃相助。”张泉拱手,言语中竟有些尴尬之意。
苏静萱神色不动,静静看了看他,只一味淡淡笑着。
“什么事啊?”按耐不住好奇的明月公主张口便问。
苏静萱的手伸进被褥悄悄拧了她一下,痛得她立即闭了嘴。
正愁不知该如何开口,见公主一问张泉立即答得飞快:
“回公主,近日京城中出了件怪事。连日有女童失踪,如人间消失般一点踪迹音讯都无,不过一月时间已有数十家来府衙报案。微臣的人手几乎已全部遣去查此案,但却处处受阻……如今整座皇城但凡有幼女的家庭几乎已是足不出户,再也见不的街上孩童玩耍之景了。”
张泉一口气如竹筒倒豆子一般一气儿说完,这才停下来端了茶杯大饮一口。
夏侯明月因刚被掐,再不敢轻易接口,只眼睛滴溜溜转着看向苏静萱。
只见苏静萱轻轻蹙了眉,片刻后才开口道:“此事,你会来寻本宫……莫非与后宫中人有关?”
张泉立即一脸赞赏地道:“不愧是贵妃娘娘,果真冰雪聪慧一点就透。”
夏侯明月一脸愕然地看着苏静萱,半晌见她不表态只皱着眉沉思,终于忍不住开口追问:“你查出什么了?”
“此案自开始查时便困难重重,派去的捕快不是病重就是受伤,好容易查到一点线索,证人却又无故自尽。那人是个乞丐,日日都在固定的地头行乞,于是瞧见过有人将几名女童堵了嘴绑入刑部文书姬弦的府邸。到底是真是假尚未来得及查明,人就死了。”
张泉说完,再度灌了一口茶下去,也不再指望苏静萱问,他直接接着道:“而那刑部文书姬弦,却是姬嫔的亲哥哥。虽已下令搜查姬弦府邸,却每每被侍者骂将出来,并威胁说再来便要本官人头落地……实在猖狂却又不敢硬闯。下官无能,只得来向贵妃娘娘讨个主意。”
夏侯明月气得拍了床沿,怒道:“不过一个小小文书,也敢朝京兆尹大人吆五喝六,狗仗人势的东西真真可恶!”
苏静萱垂眸片刻,才冷冷笑着说道:“为何不直接去寻皇上?”
张泉顿时讷讷,尴尬地道:“并无证据……”
“呵,张大人倒是聪明。即不想得罪权贵,又想破案立功,好事都叫你占尽了。”
夏侯明月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来寻苏静萱背黑锅的!
闻言,张泉顿时面上一红,却也不否认,只喃喃悄声道:“下官也是实在没法子